第78章 表姐
李轻婵特意多安排了几个侍女守夜, 一夜睡到天明,醒来时府中已经忙碌起来,张灯结彩, 处处挂着红灯笼。
她在床上坐了会儿, 清醒后把脚从被窝里掏出来,仔细看着上面的齿印, 气恼地在心里又骂了钟慕期几句。
然后蹑手蹑脚去找了袜子,偷偷套好,确认看不见那印子了, 才喊侍女进来。
侍女围着她梳妆打扮, 给她穿了身绣着金牡丹的白裳与金绣纹的红襦裙,衣裳上缀着细小的珍珠, 佩戴着精致的环佩。
衣裳首饰无一不是精心准备的, 侍女给她绾着发,道:“今日可不兴晕倒了,小姐, 要是有不舒适可要提早说,不能实在忍不住了,才发作起来吓人。”
李轻婵摸着裙摆点头,“我近来都没有晕的。”
“这样最好,等身子好了, 才能多出去玩……”
李轻婵觉得这身衣裳可真好看,单是因为这衣裳都不能再毒发了,正好等冯梦皎来了让她看看, 公主与表哥是不是对她特别好。
打扮好,李轻婵去了平阳公主那,那边刚收了金漆笔墨, 平阳公主道:“明年你身子好了,就不能这么晚起了,得你来写这春贴纸。”
李轻婵听她这意思,好像自己明年还是这样住在公主府一样,笑着答应她了,又说:“我写的不好……”
她方才一路走来都看见了,那春贴纸有的字迹笔劲儿不重,却别有气势,是平阳公主写的,有的刚劲有力,一看就是钟慕期写的,还有一些她认不得,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写的不好就好好练,读书写字一个都不能漏了。”平阳公主叮嘱着她,瞧她今日打扮得格外艳丽,满意地点头。
府里下人忙碌,平阳公主也有事,唯独李轻婵没一点儿事,这里走走,那里看看,最后拿了笔墨去湖心亭练字去了。
但她心不静,想着马上要见到冯梦皎了,心中雀跃不已,写着写着成了鬼画符。
手中细毫笔被人拿走时,李轻婵下意识回头,差点被墨水点到鼻尖,看清了来人,慌忙转回去把乱七八糟的墨迹遮住。
“写的什么不能看?”钟慕期去抓她手腕,可李轻婵觉得自己字写得不好看,使劲捂着不给他看。
钟慕期又拿起笔朝她脸上点去,把李轻婵吓坏了,她今日这么漂亮,可不能给画花了脸。
李轻婵卷起写了几页的大字,不满道:“表哥,你好烦人!”
说完转身就朝平阳公主那跑,还没出曲折小桥,差点迎面撞上侍卫。
侍卫往这边来肯定是找钟慕期有事,这下他可没空为难自己了。李轻婵这么想着停下了步子,听见侍卫道:“四皇子在临江画舫宴请,特差人来请世子。”
李轻婵记得四皇子不是好人,扶着栏杆侧耳倾听着,听见侍卫说那边不止是四皇子,还有三皇子,京中几个盛名年轻人等,这才放了心。
人这么多,他肯定是不敢耍阴招的。
侍卫退下,李轻婵也不跑了,打算等钟慕期走了再回亭子里练字。
“还你。”钟慕期拿着她的笔走过来,递给她。
李轻婵去接,他却指间一转避开,道:“阿婵可真善变,明明昨晚还说表哥最好,一早就改口说表哥烦人?”
这话说得李轻婵恼羞,昨晚种种映入脑海,她感觉连脚都又痛了起来。
她才不在这跟他说这些话,嘟囔道:“不还我就不要了,我去重新拿支笔。”
“这么没耐心了?”钟慕期将笔递进她手里,若有所指道,“字如其人,一点没错。”
李轻婵没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围尽是快步来往忙碌着的侍女,李轻婵不怕他动手脚了,跟着他往外走,问:“是说我的字好看吗?”
钟慕期脚步一顿,侧身看她,重新拿过她手中握着的笔,用笔杆在她鼻尖上点了点,道:“你可真有自知之明。”
李轻婵停在原地,笔又被塞回了她手中,望着钟慕期离开的背影,她心里犯了嘀咕,难道表哥不是在夸她字和人一样好看?
李轻婵不得而知,回去继续边练着字,边等冯梦皎上门来,若不是昨日侍女没有问冯梦皎的住处,她都想直接出门去找她了。
另一边,钟慕期刚到府门口,又有侍卫来报,这回说的是冯梦皎的事。
冯梦皎嘴巴严,李轻婵的事一个字都没往外说,更是丝毫不提钟慕期。侍卫盯了一宿和半个白日,都没探查出她真正的目的。
只查出他夫妻二人是来京求学备考的,侍卫道:“原本是计划年后才来的,如今提前来了,都是因为冯梦皎有急事要见小姐。属下无能,没能查出是何事。”
冯梦皎不会无故改变计划,连年节都不顾了赶来找李轻婵,那必然是很重要的事。
钟慕期派去姑苏的人道姑苏李府并没有什么变动,那就只能是她从秋云那得知了什么。
钟慕期虽因为李轻婵更偏信冯梦皎而不悦,却也知道她的到来是真的让李轻婵喜悦,静默片刻,道:“放他们来见阿婵。”
冯家祖宅里,早早穿戴整齐的冯梦皎已焦急了半日。
一早她正准备去公主府见李轻婵,还没踏出府门,就有官差上门核验他们一行人的身份。
初时,冯梦皎当是京城近日不太平的缘故,他们才会遭到严查。
她是不怕的,毕竟冯意大小是个知府,她与秦升的户籍路引等绝无问题。
可这一查就是大半日,期间他们一行人被困在宅中不得外出,冯梦皎如热锅上的蚂蚁,后来逼迫自己静下心来,才有了几分猜测。
官差没道理独独扣留着他们,除非是有人授意,而他们初入京,除了公主府再也没去过哪里,更没见过旁人。
是钟慕期!
冯梦皎肯定是他做了什么手脚,是他不想自己去见阿婵。
他果然不安好心!
冯府这一代只有她一个女儿,是自幼跟着冯意见多识广的,确定是钟慕期动的手脚之后也不动声色,毕竟现在在京城,不能与他硬碰硬。
午后被放出时,冯梦皎即刻前往公主府,她已做好了再次被为难的准备,却意外地一路顺畅,被恭敬地迎了进去。
刚在花厅拜见了平阳公主,便听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冯梦皎转头,就见一个穿金戴银,粉面桃腮的姑娘急匆匆到了厅门口。
她是跑过来的,扶着门框喘着气,明显是累着了,然而双目闪着光,声音清脆喊道:“梦皎!”
冯梦皎差点没认出她,况且照秋云所言,她该是路都走不了多远的,怎么会这般明媚娇艳?
她站起身来,正欲说话,听高座上的平阳公主不悦道:“有什么好急的,还能又不让你见吗!”
冯梦皎心中一震,正要帮李轻婵说话,后者已迈进来,自己回了,“不会的,姨母昨日既已告诉了我,就一定会让我见表姐的。”
“我懒得搭理你。”平阳公主嫌弃地挥手道,“你的客人你自己招待,别在我这待着。”
“哦。”李轻婵道,然后过去拉着冯梦皎的手,再朝一旁的秦升笑了笑,道,“我们去里边。”
她领着两人往听月斋去,一路上说着府中的花草楼阁,脚步轻盈,语气欢快,看得冯梦皎心生疑惑。
她拉住兴奋的李轻婵,低声道:“去一处好说话的地方。”
李轻婵为难住了,这就是她为什么想和冯梦皎秉烛夜谈的原因了,公主府里没有可以给她说悄悄话的地方。
因为前几次或真或假的毒发,以及后来被人掳走的遭遇,平阳公主吩咐了她院子里的人,绝不能让她与别人独处,不管在哪,身边都得时刻有人。
然而她这神情落在冯梦皎眼中,却是她受困于人,时刻被监视的表现,让冯梦皎的心猛然下沉。
冯梦皎又把这笔账算在在钟慕期头上,难怪他有恃无恐让自己来见阿婵。
最后几人去了阁楼上,仅余两名侍女近身伺候,其余人皆在下面候着。
两个姑娘各有想说的秘密,却只能压抑着先说着近来的情况。
冯梦皎又格外焦急,她迫切地想知道李轻婵到底有没有失身于钟慕期,看着李轻婵喋喋不休说着府中事物的样子,堪堪忍住了到嘴边的阻拦。
苦于没有私人空间,最后关键性的话谁也没能说出口,而这日又是除岁,没道理一直留在别人府中。
天渐晚,冯梦皎压着心头焦躁与秦升一道出府,李轻婵恋恋不舍地送他们。
到了府门口,下人正挂着檐下灯笼,冯梦皎终究是没忍住,道:“守岁当与家人一起才对,表姐既来了京,你就应当与我一起。”
李轻婵怔住,冯梦皎却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又道:“再者说,如今我与秦升住在祖宅,是你娘亲长大的地方,你外祖父母的家,你回去守岁是理所应当。”
见她面色茫然,冯梦皎紧紧抓住她的手,低声道:“阿婵,听我的,跟我走。”
李轻婵陷入了为难,论亲疏她的确该与冯梦皎走,况且只有她与秦升二人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太寂寥了。
可公主府里也仅有平阳公主与钟慕期两人,更不用说平阳公主早就让人将晚上守岁的东西备好了,尤其是她的那份,她怎么好临时走了,弃平阳公主的心意如弊履?
况且,回头钟慕期回来了不见她,该生气了……
李轻婵正不知所措,冯梦皎抓着她的手的力气加大,问:“是不是……是不是他不许你走?”
平阳公主是不许她随便出府的,李轻婵正要点头,听见了马蹄声,转身一看,是钟慕期跨马而来。
隔得有些远,李轻婵看不大清,就转回来继续与冯梦皎说话,“我不能随便出府……”
“会有危险”几个字尚未出口,冯梦皎打断她。
“你出得了!”冯梦皎声音尖起来,厉声道,“你马上跟我走!离了这地方,再也不回来!”
李轻婵茫然眨眼,“再也……再也不回来?”
说话间马蹄声已至跟前,钟慕期翻身下马,随手将缰绳扔给一旁的小厮,大步带风地朝几人走来,冷声道:“再也不回哪里?”
李轻婵自己都没弄明白,听见他的声音转过身来看他,刚借着檐下灯笼看清他的脸,就惊叫出声,“表哥你怎么了?你脸上怎么有血?你是不是受伤了!”
李轻婵吓得忘了身处何处、身边都是什么人了,往前一步抓着他手臂就往他脸上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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