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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衣裳


“他、他……”隔着床帐,  李轻婵看不见外面,既不敢发出声音,也不敢松了被子。

        “扔出去给侍卫了。”钟慕期看她吓坏了,  隔着被子环住她想去摸她的脸。

        李轻婵动作激烈地躲着,呜咽道:“脏!”

        钟慕期一顿,  是,他的手方才是碰到那人衣裳了。

        他再次出了帘帐,  外面水声响起,  过了会儿回来时,顺手把桌上特意留着的烛灯吹灭了,道:“表哥洗了好几遍手了,  不脏了。”

        没有了烛光,  床帐里面黑乎乎的,  他摸索着剥开李轻婵身上的锦被把人搂住,拍着她的后背轻哄着:“没事,表哥守着呢,  不怕了。”

        李轻婵怎么可能不怕,  她今日第一次回这新府邸,  根本没人和她说那对她虎视眈眈的荀翰也跟来了京城,  还住在府中。

        若是早知道,  就是外面再大的风雨,就是病得再重,她也要离开这地方。

        李轻婵默默垂着泪,  心里难过极了。

        隔了数月,  荀氏还是不肯放过她,甚至让荀翰夜里动手,万一真的让他得逞了,  不管有没有平阳公主撑腰,她都得认命地嫁给荀翰了,那她的后半生就真的完了。

        一想到时刻有人那么盯着自己、想要毁了自己,李轻婵就害怕,趴在钟慕期肩膀上啜泣个不停。

        温香软玉在怀,但这会儿钟慕期心里却没有了旖念,一句句柔声安慰着李轻婵,心里想着她过去几年无人护着是如何度过的。

        越想眼神越阴鸷,没注意抓痛了李轻婵,忙收回力道,轻声道:“他已经是个废人,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阿婵跟前了……”

        他是想直接杀了荀翰,但首先要确认荀翰与李轻婵身上的毒有没有关系。

        这两个月他去了西面与燕支交接的边陲小镇,是因为收到了消息,在那边发现了与李轻婵身上一模一样的毒,由燕支行商带过来的。

        事情确认后,他又马不停蹄去见了先太子仅余的几个旧部,几番调查,最后确认是当年先太子部下里有人串通了燕支巫医,暗中给先太子下的毒。

        而究其原因,是先太子与赤狄那几个月的交锋震慑住了远在西面的燕支,让燕支心生警惕,勾结了军中部下,暗中对太子下了毒,让他活不到继位。

        当初太子中毒之事爆发,所有人都在怀疑北面赤狄,从未想过会是西面燕支暗地里动的手脚,难怪什么都没查出。

        只是事情过去多年,如今就算有了方向,也不好查证了,那出卖太子的叛贼仍躲得好好的,不见一丝影子。

        目前唯一的线索,只有李轻婵了,她身上的毒或许不是那叛贼下的,但下毒之人,绝对与叛贼有些关联。

        这也是钟慕期动手脚把李铭致一家人弄进京城的原因之一,事情未查清之前,李家里这一群人均有可能与那叛贼有来往,一个都不能死。

        “表哥这不是回来了吗?马上成亲了,以后再也不用回来了,不用怕。”

        李轻婵还在哭,“那成亲前几日怎么办啊?不是还要回来住?”

        婚事定下到完婚这段日子里,他俩就不能再住在一个屋檐下了,不然别人要说闲话的。

        钟慕期心中怜惜,捧着她的脸细细给她擦泪水,道:“表哥能让你出事吗?不怕了,谁都动不了你的,放心。”

        夜已深,又温声细语抚慰了会儿,李轻婵止了哭,要睡下时,她又嗡嗡道:“要穿着衣裳睡,你也不能再乱碰我了。”

        钟慕期略过了她后面一句,道:“你中衣都汗湿不能穿了,这边也没有换洗的,就这么睡。”

        “哪有人不穿衣裳睡觉!”李轻婵不让他抱了,卷起被子隔开他,“你自己都还穿着呢!”

        钟慕期从善如流,“那表哥也不穿了。”

        他说完就去脱中衣,把李轻婵吓得忙捂住眼,先前看过的图册上的画面又涌现在脑海里……

        她注意力总算是从荀翰身上转移走了,想着那图册上的可怕事情,道:“你不知羞,不准脱衣裳!”

        她已经快光着了,肯定不能再让钟慕期也光着,捂着眼胡乱推他,“不准脱。”

        “你不是要穿?表哥不脱,你穿什么?”

        这话让李轻婵迟疑了下,她从眼缝里偷偷看过去,黑暗中看见钟慕期脱了中衣,然后把中衣披在了她后背上。

        “手。”

        李轻婵犹豫了下,松开了捂眼的手,被他抓着手臂伸进袖筒里。

        男子的衣裳比她的大的多,袖子又宽又长,她把袖子往上甩了甩露出了手指,低下头看见钟慕期正给她系着腰间的带子,赶紧悄悄扯了扯被子,把她露出来的小裤遮住了。

        黑暗中李轻婵看不太清,只隐隐能见到钟慕期身上坚实的肌肉,厚重有力,每次都压得她动弹不了、又痛又酥痒。

        李轻婵胡思乱想了起来,越想脸越红,等衣带系好了,立马藏进被子里,背对着钟慕期。

        她现在清醒了,应该赶钟慕期出去的,可她方才刚被吓到,现在根本不敢离了他,假装想不起这事没吱声。

        她侧躺着,被从背后拥住,身后人道:“还有亵裤……”

        李轻婵脸一红,胳膊肘向后捣了他一下,这一动,察觉到了腿根处有根气势汹汹的东西,急忙使劲往前逃,缩着身子不敢动了。

        “那也行。”钟慕期除了声音低了些,其他什么事儿都没有一样,兀自道,“上下两件,咱们两个一人一半,也算公平。”

        “不要吵我睡觉啦……”李轻婵面红耳热,怕他再说下去等会儿失了控,赶紧服软道,“表哥,我困死了。”

        “嗯,那就睡吧,表哥睡在外面呢,搂着你,保护你。”他撑起身亲亲李轻婵的耳垂,再躺下时搭在她腰上的手向上,沿着李轻婵护在胸前的小臂摸到她微握起的手,把她的手包住,道,“睡吧。”

        被这样搂着抵着,李轻婵原本以为自己是睡不着的,可身后胸膛那么暖、那么厚实,她像是被人笼罩住,安全得很,闭上眼没一会儿就意识模糊了。

        等她彻底睡熟了,钟慕期又抱着她冷静了许久,身上的冲动过去了,才穿上衣服出去。

        安排飞鸢进屋守着李轻婵,他去了隔壁审问荀翰。

        荀翰当初送李轻婵来京的路上被秦升打破了脑袋,狼狈地返回姑苏后又被荀氏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回李佲致被召回京,他之所以跟着就是因为得不到李轻婵他不甘心。

        他被荀氏吊着几年了,心中早认定李轻婵是他的囊中之物,特意借着求学的借口来了京城,住在这新府邸中。

        李佲致到了京城之后就格外谨慎,荀氏得了他的吩咐也处处低着头做人,知道这侄子是什么德行,又拿李轻婵诱着他老实待在府中,直到今日李轻婵回府。

        原本听说李轻婵根本不会搬回府中住,荀翰还遗憾了会儿,奈何天时地利,让李轻婵这日迫不得已留宿了下来。

        荀翰很清楚错过了这个机会,他再想接近李轻婵就难了,这才悄悄溜进来。

        他暗中看到过李轻婵身边带着的侍女,原本以为要溜进去不容易,只是抱着把李轻婵的衣裳撕扯坏了,把人扑倒的想法,不曾想轻而易举就进去了。

        正热血沸腾,谁知道她床上竟藏了男人?

        荀翰还什么都没看见,就被扭断了胳膊,胸口肋骨都被踹断了几根,连动手的人都没看见就已疼晕了过去。

        这会儿被人泼醒,钻心的疼痛从全身各处传来,刚要喊出声,脖子上就架了一把刀。

        荀翰吓得两股战战,打着哆嗦求起饶来,“……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会说,你、你看上了我表妹是不是?她……”

        正说着,上座的钟慕期轻抬了下眼,荀翰还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就被侍卫用玄铁剑鞘抽了一嘴巴,“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水和几颗牙齿。

        “你叫她什么?”

        “表、表妹……”又一剑鞘抽来,荀翰总算是明白了,口中含着血水,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是李小姐……李家千金小姐……”

        这下没再被抽了,荀翰心里哇凉哇凉的,他懂了,这人是来为李轻婵出气的。

        荀翰没什么骨气,本性就是好色和欺软怕硬,连钟慕期的身份也不敢问,没等他威胁什么,自己就从头招来了。

        “……姑母说公主根本就没理会阿……李小姐的婚事,但是怕她在京中有别的际遇,才让我尽早动手的……就算公主对她再好,她都跟别人有了肌肤之亲了,也不能不让她嫁……”

        钟慕期听他语无伦次地说完,思索了会儿,问:“荀氏为何一定要折辱阿婵?”

        荀翰趴在地上一个劲儿磕头,“小的不知,一切都是我姑母的意思,小的只是听她的话行事……”

        钟慕期冷眼看着他,想起李轻婵气急了骂他的话,“做表哥的没有一个是好的”,他对着瘫成烂泥的荀翰皱了眉,这种人也配她喊一声表哥?

        他没兴趣再与这人说一个字,担心李轻婵睡不安稳,想回去守着她,随意道:“既然没用,就杀……”

        话说出了个头,荀翰差点吓晕过去,脸色灰白交替,慌忙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原本、原本姑母是不让我动李轻婵,说再等等,再试探下誉恩侯世子的态度,是、是前几日她出去见了一个人,回来就改了主意!肯定是那个人说了什么!”

        已走出几步的钟慕期停步回头,“谁?”

        “不、不知道……”荀翰怕死,一股脑把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部说出,“那是到京城的第一日,她瞒着姑丈偷偷出去了,我是看她偷偷摸摸的才好奇跟了几步,后来跟丢了,不知道她见的是谁……”

        这倒是的确多提供了条消息,对李轻婵动手的或许是荀氏,但幕后另有他人,还是京城的人。

        他要顺着荀氏查出幕后之人,这时就不能杀了她,但让她遭些罪可没关系,要把这几年李轻婵的痛楚全部还回她身上去。

        至于这荀翰,让李轻婵在惊恐中度过了好几年,必须死。

        钟慕期冷淡地看了荀翰最后一眼,与侍卫吩咐了一句,听见房门被敲响。

        飞鸢走近低声道:“世子,小姐半睡半醒间在喊你。”

        钟慕期抬步回房,后半夜再没离了李轻婵半步。

        次日李轻婵有意识时天已亮了,外面雨水滴滴答答,她觉得腰上被压得重,使劲推了推,不仅没推动,还被人搂着腰往后挪了挪。

        她这才睁了眼,看着陌生的纱帐,感受到身侧明显的不一样的身躯,昨夜的记忆回笼,绯红慢慢爬上了她脸颊。

        她想念钟慕期想念得紧,但昨夜一整夜都乱七八糟的,让她忘了问钟慕期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一趟可还顺利。

        此时天亮了,可这种状态下,她抹不开脸去面对钟慕期,至少……至少也要穿戴整齐了才行。

        李轻婵缩起脖子,在被窝下使劲推他的手,不让他搂着了。

        “昨天晚上哭着要表哥抱,天一亮就翻脸不认人?”

        李轻婵被耳后的声音说得心虚,嗫嗫嚅嚅道:“待会儿、待会儿侍女要进来了,你快点起来。”

        “真的要我起?”钟慕期问她。

        “嗯。”李轻婵巴不得他快点起来,快点出去。

        “好,那你先把衣裳还给我。”钟慕期说着,伸手去解李轻婵身上裹着的中衣。

        晚上也就算了,白天李轻婵羞于在他跟前衣不蔽体,坐起来推着不让他靠近。

        原本就宽大的中衣在她身上松松垮垮,没挣扎几下就从肩头滑落下来,李轻婵低呼一声,微腮带怒,眼尾挂红,看钟慕期的眼眸里生生多了几分娇媚。

        钟慕期看着,抓住她手腕,欺身将人逼至角落,另一只手从她肩上缓缓往下滑。

        李轻婵腮耳通红,手动不了,就抬脚踢他,“你骗我,还老是这样欺负人!我不要嫁你了!”

        “那你嫁谁?”钟慕期也不急,见李轻婵被问住了,收回手去捏她下巴,笑着道,“你嫁别人也行,成亲当天晚上我就冲进洞房里,跟新郎官好好说说你是怎么让我揉心口的,还穿我的贴身衣裳、非要让我搂着睡觉,还有来了月事时我怎么给你揉肚子的,你说好不好?”

        李轻婵被调戏得满面烧红,眼中蕴起了泪,“你明明说过不告诉别人的!”

        “你还真想嫁给别人?”

        李轻婵当然没想过,听钟慕期声音带上几分危险,赶忙摇头。

        随后又感觉被他压制住了,委屈得直哼哼,“你一点儿都不让着我!”

        “笨死了。”钟慕期亲了亲她眼角,给她把衣裳拉好,道,“跟你闹着玩的,起来吧,该回府去了,正好跟你姨姨说说成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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