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余波
伴随着最佳配乐奖项引发的波澜，第61届奥斯卡颁奖典礼也在不知不觉中进入收尾阶段。
当安妮·阿彻介绍完本届奥斯卡的最后一部提名最佳影片《打工女郎》，库尔特·拉塞尔和歌蒂·韩夫妇就一起上台，开始颁发最佳男主角奖项。
台前幕后，场内场外，刚刚才旁观了一场精彩‘对决’的人们再次屏气凝神起来。
舞台上，拉塞尔夫妇一番打趣致辞后，轮番道：“获得本届奥斯卡最佳男主角提名的有，吉恩·哈科曼，《密西西比在燃烧》；汤姆·汉克斯，《飞越未来》；达斯汀·霍夫曼，《雨人》；爱德华·詹姆斯·奥莫斯，《为人师表》；罗伯特·德尼罗，《死亡诗社》。”
拉塞尔夫妇的介绍中，直播镜头分别对准了台下的五位提名候选人。
库尔特·拉塞尔拆开信封，和歌蒂·韩一起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夫妇俩终于同时宣布道：“最佳男主角的获得者是，达斯汀·霍夫曼，《雨人》。恭喜，这是达斯汀第二次获得奥斯卡。”
哗哗哗。
台下的掌声响起，当达斯汀·霍夫曼走上舞台，一些人主动站了起来，掌声变得更加热烈。在那些人的带动下，大厅内剩下的人也纷纷起身，掌声足足持续了一分多钟才终于落下。
达斯汀·霍夫曼分别与拉塞尔夫妇拥抱，从库尔特·拉塞尔手中接过小金人，来到麦克风旁，望着台下起身的众人，道：“谢谢，谢谢大家。”这么说着，待掌声停歇，所有人重新落座，霍夫曼握了握手中的小金人，继续道：“说真的，拿到这个奖项可真不容易。”
颁奖大厅内众人听达斯汀·霍夫曼这么说，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很多人却都发出‘会意’的笑声。
“首先，我要感谢CAA的总裁迈克尔·奥维茨先生，没有他就没有《雨人》。这个剧本从三年前就开始筹备，期间很多次几乎无以为继，每当我们以为项目将要彻底搁浅时，迈克尔总会用行动表达自己最坚定的支持。正是因为迈克尔不遗余力地推动，我们才能够在大银幕上看到这部电影。其次，我要感谢巴里，他在很多导演陆续退出的情况下接手了《雨人》，是他创造了这部影片，还有汤姆，他是一个很棒的搭档……”
相比技术奖项的短暂致辞时间，达斯汀·霍夫曼的获奖感言絮絮叨叨了足有三分多钟，将《雨人》的整个‘幕后故事’都讲了一遍，从迈克尔·奥维茨到巴里·莱文森的御用剪辑师都有所提及，总结起来就是影片的主创是多么多么艰难，这个项目的诞生是多么多么坎坷，被他提起的众人为《雨人》做了多少多少贡献。
虽然达斯汀·霍夫曼不时眼神望天，似乎一副不在状态的游离模样，但整个发言过程中，他却非常精准地绕过了与丹妮莉丝娱乐有关的所有信息。
CAA最近几年收揽了好莱坞大批顶级一线明星，这些明星本身大部分都是奥斯卡演员奖项的评委，再加上他们盘根错节的关系网，CAA在演员奖项方面的潜在影响力比老牌的WMA还要强上许多，更遑论才成立三年不到的丹妮莉丝娱乐。
因此，丹妮莉丝娱乐众人对于眼下的结果已经有所预料。
然而，听着达斯汀·霍夫曼在舞台上的发言，艾米等人的脸色还是有些难看。
圈子里很多人都清楚，如果不是西蒙为《雨人》大开绿灯，这个项目或许直到此时都还处于无所着落的状态。现在，所有的功劳在霍夫曼的言语中似乎都落在了别人身上。
当达斯汀·霍夫曼终于结束致辞来到后台，CAA一系的众人立刻把他簇拥起来，丹妮莉丝娱乐这边却只是冷眼旁观，双方相互之间已经懒得再进行客套。
最后只剩下最佳女主角、最佳导演和最佳影片三大奖项，艾拉·多伊奇曼低声询问艾米要不要提前离开。最佳女主角奖项与丹妮莉丝娱乐无关，至于另外两个，在最佳男主角奖项之后，信心备受打击的多伊奇曼已经不认为还会有什么特别的变故。
艾米却只是摇了摇头，抱着双臂望向后台的电视直播银幕，安静地等待最后结果。
两个月前金球奖上最佳女主角‘三黄蛋’的闹剧自然不会在奥斯卡上发生，朱迪·福斯特如同原时空中那样凭借《暴劫梨花》获得了自己的第一尊奥斯卡小金人，这位童星出身的好莱坞女演员在经历当年那场变故后终于艰难地修成正果。
始终守在后台等待奖项结果的WMA副总裁乔纳森·弗里德曼望着舞台上发表获奖感言的朱迪·福斯特，心情同样低落。
朱迪·福斯特早先同样是WMA旗下的客户。
这些年WMA的衰落并没有因为他发掘了西蒙·维斯特洛这位好莱坞天才少年而有所逆转，WMA的客户还在持续流失。
朱迪·福斯特在去年年初WMA另外一位副总裁艾德·利马托带领梅尔·吉布森、丹泽尔·华盛顿、米歇尔·菲佛等明星跳槽的过程中也被挖去了ICM。然后，只是短短一年时间，朱迪·福斯特就凭借《暴劫梨花》一改往年不温不火的事业状态，在她25岁的年龄就夺得了奥斯卡影后桂冠。
思索间，乔纳森·弗里德曼不由暗暗握了握拳。
好在，这种情况很快就不会再持续下去。
WMA的总裁诺曼·布罗卡近期就将离职。
这些年，WMA旗下很多经纪人手中的王牌客户都在流失，惟有乔纳森不但守住了布莱恩·德·帕尔玛、罗伯特·杜瓦尔、比利·克里斯托等大牌客户，成功签下了罗伯特·德尼罗这样的大咖，还培养出了桑德拉·布洛克、马特·狄龙等一线新星，西蒙在好莱坞的崛起更是耀眼。
因此，乔纳森几乎是WMA当仁不让的下一届总裁人选，他也觉得这件事理所当然。
这一次，如果上层的那帮老头子继续玩弄权术，将本属于他的职位交给别人，乔纳森觉得这家持续大半个世纪的人才代理公司也就到了彻底衰落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
直播镜头中，丹尼斯·奎德和米歇尔·菲佛登上舞台，弗里德曼重新将思绪收回。
即使已经不抱什么期望，艾米等人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
这是今晚的倒数第二个奖项，最佳导演。
“优秀的导演就如同一位出色的船长，他是剧组团队的核心和灵魂，没有船长的指引，任何一艘船都难以驶向正确的远方。”
“我很荣幸向大家引荐今晚的五位‘船长’，当然，无论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获奖，都无失其他人的光芒。”
“获得本届奥斯卡最佳导演奖项提名的有：”
“迈克·尼克尔森，《打工女郎》；”
“查尔斯·克瑞奇顿，《一条名叫旺达的鱼》；”
“巴里·莱文森，《雨人》；”
“艾伦·帕克，《密西西比在燃烧》；”
“彼得·威尔，《死亡诗社》。”
轮番介绍完五位提名者，今晚穿了一套大红色V领晚礼服的米歇尔·菲佛眼波流转地望向舞台下方，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顿，缓慢却娴熟地‘盲拆’了信封，抽出写有获奖者名单的卡片，这才低头。
看到奖项结果，刚刚还一直在放电的风情女郎脸上顿时闪过一抹惊讶，但很快就微笑着将信封展示给身旁的丹尼斯·奎德。
丹尼斯·奎德七十年代就已经出道，人到中年事业才慢慢开始有所起色。
混迹好莱坞多年，自然也就非常清楚圈子里的各种八卦。
瞄了眼米歇尔·菲佛递过来的奖项结果，丹尼斯·奎德却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伸手将信封接了过来，拿在手中‘仔细’看了几眼，做足了姿态，也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最后终于对着麦克风宣布了很多人已经有所猜测却不太愿意相信的奖项结果。
“获得本届奥斯卡最佳导演的是，彼得·威尔，《死亡诗社》。”
大厅内，明显的短暂寂静后，掌声响起。
典礼后台，多伊奇曼这次虽然没有颁发最佳配乐时那么失态，但还是抬手握拳，很默契地与艾米等人碰了碰。
大厅内，喜出望外的彼得·威尔快步走向舞台。
五位候选人的镜头虽然切出，但摄影机直播镜头却再次扫向《雨人》导演巴里·莱文森，并且成功捕捉到莱文森明显的不甘失落甚至是愤怒。
这是巴里·莱文森的第一个最佳导演提名，显然也是最有希望获奖的一个。
当初所有人都不看好《雨人》，结果这部影片意外逆袭，而且逆袭的让人措手不及，就足以证明电影制作的强烈不确定性。
错过了这次最有希望获奖的机会，很难说巴里·莱文森还能不能再拿到奥斯卡。
要知道，无论是媒体还是观众，在评价一个电影人作品的时候往往都会对比其前作。显而易见，《雨人》已经是巴里·莱文森的一次巅峰，他将来注定很难再制作出比《雨人》更加出色的影片。
无法制作出超越《雨人》的作品，对比心态和公众舆论下，他即使能够再获得提名，拿奖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冷静下来，听着舞台上彼得·威尔激动的发表获奖感言，无论是大厅内、典礼后台还是守在外界等待结果的媒体记者，经历一番梳理后都逐渐意识到，彼得·威尔的获奖原因其实有迹可循。
彼得·威尔已经凭借1985年的《目击者》获得过一次奥斯卡最佳导演提名，这方面相比巴里·莱文森就已经存在优势。因此，虽然奖项结果有些出乎所有人预料，但也并不算突兀。
《雨人》是一部现象级电影，这一点不假，但《死亡诗社》同样是一部非常出色的优秀影片。而且，丹妮莉丝娱乐在这次颁奖季发起的公关攻势可谓不遗余力。
《雨人》在镜头、剪辑等技术方面并没有太出彩的地方，因此在此前的技术奖项上失手也理所当然。然而，一干老牌顶级配乐师的夹击下，西蒙·维斯特洛的最佳配乐奖项，其实就已经证明了丹妮莉丝娱乐的公关成效。
至于最佳男主角方面的‘失利’，主要还是丹妮莉丝娱乐在这方面并没有其他强力的公关对象。
凭借《死亡诗社》拿到最佳男主角提名的罗伯特·德尼罗，在此之前已经获得了两次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奖项，这对于好莱坞演员来说已经是一种极限。除非德尼罗能够再拿出一部甚至还要超越《雨人》的超级现象级电影，否则，正常情况下，他想要获得自己的第三个奥斯卡，至少要等到十几二十年后。
另一方面，达斯汀·霍夫曼在《雨人》中的表演如同影片本身一样无可挑剔，这一点毋庸置疑。
因此，虽然丹妮莉丝娱乐将公关目标放在德尼罗身上摊薄了霍夫曼的选票，但在霍夫曼和德尼罗之外另外三位候选人都实力不济的情况下，德尼罗又不可能获奖，最终的奖项归属就显得理所当然。
这样算来，达斯汀·霍夫曼的获奖，并不能算丹妮莉丝娱乐的失败。
现在，《死亡诗社》的彼得·威尔拿到了最佳导演奖项，很多人仔细品味之后发现，这届奥斯卡，丹妮莉丝娱乐与CAA之间的暗战，终究还是丹妮莉丝娱乐更胜一筹。
达斯汀·霍夫曼只是拿到了自己非常容易获得的一个奖项。
彼得·威尔现在拿到的，却是丹妮莉丝娱乐与CAA一番激烈交锋之后的奖项结果。要知道，已经在好莱坞经营十多年的CAA在演员方面实力强大，导演领域的人脉同样不容小觑。
相比起来，底蕴浅薄的丹妮莉丝娱乐劣势非常明显。
如此逆境之下还能拿到奖项，再加上此前西蒙·维斯特洛本人那个最佳配乐小金人，这足以证明丹妮莉丝娱乐今年公关策略的成功。
彼得·威尔凭借《死亡诗社》获得最佳导演的消息迅速传开，神圣公民大礼堂内，颁奖典礼依旧在继续，但同时也进入最后的尾声。
最佳影片由上一届的最佳女主角获得者雪儿颁发。
这一点就可以再次看出本届奥斯卡在细节方面的不同之处，除了没有设置主持人，颁奖嘉宾也没有按照以往上届最佳女主角颁发本届最佳男主角的传统模式。
最终的奖项结果没有出现任何悬念，《雨人》成功夺得了第61届奥斯卡最佳影片小金人。
丹妮莉丝娱乐一共为《雨人》申报了两位制片人，一位是巴里·莱文森的御用制片人马克·强森，另外一位则是丹妮莉丝娱乐自身的代言人。通过这种安排，丹妮莉丝娱乐将获得一尊小金人，用于陈列在公司总部作为永久的荣耀。
最佳影片之后，第61届奥斯卡颁奖典礼顺利结束。
然而，一切的余波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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