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幼稚82
领导在不好发作,一出来,喻幼知立马对男人兴师问罪。
“你刚刚当着徐组长的面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了。”男人一脸无所谓。
喻幼知没辙了,难道是她脸皮太薄了?毕竟刚刚就她一个人在羞愧。
她问:“你跟这个徐组长很熟吗?”
徐组长本名徐中庭,清河市人,副省部级干部,皇城脚下被派来栌城进行反黑工作,来这儿完全就是出差公干,按理来说是不可能认识小少爷的。
小少爷性格不怎么样,工作上也常是不苟言笑,但看刚刚徐组长对小少爷的语气亲昵,小少爷当着他的面儿开玩笑他居然也不介意。
贺明涔:“不熟,但他说我小时候抱过我。”
“小时候?”喻幼知懵了,“百科上说他不是栌城人啊。”
“之前我们去曾爷爷家里的时候,那几个老的不是听说我表叔女朋友要考外交部,当着她的面儿聊过外交部的事儿么,徐组长是现任司长的叔叔,我们两家认识,”贺明涔说,“他年轻的时候跟家里关系不好,被赶到在我们这儿的军区服役,有次我曾爷爷去军区视察,那时候徐组长还是个士官,负责给他演示榴|弹效果,结果榴|弹哑火了,本来是要受个处分,是曾爷爷帮忙说了句话。”
喻幼知恍然,原来是这样的缘分。
无论是站在和她同一立场的红方还是暗处的黑方,这就是个充满了人情的社会。
她有贺明涔的帮忙,即使过程艰难,起码结果可观,可是其他那些受到了不公待遇的普通公民,如果想要往上申诉求一个公平,他们的路该有多难。
就像她的父亲,贺明涔跟她的父亲虽然曾共事过,可唯有她的父亲一人踽踽独行,不肯妥协,坚持用自己理想的目光去看待这个社会,一人力量实在式微,所以才让自己的一生潦草收场。
然而她无法说父亲的这种固执错了,只能叹息。
喻幼知心中杂陈,盯着小少爷看了半天,直把人看得不自在,问她干什么。
她摇摇头,说:“就是突然意识到你是高干子弟。”
“再高再干还不是得加班受累,”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毛力威最近有了动作,今天我可能要在局里过夜。”
喻幼知不理解地问:“所以你这个高干子弟为什么不好好听从家里的安排享福,来当警察干什么?”
贺明涔慢悠悠地答:“因为我每次只要一穿警服你眼睛就对我直发愣,这理由行不行。”
“……”
得赶紧转移话题,喻幼知咳了声,提议道:“那我给你买点夜宵送过来?”
他眉尾上扬:“这么好?”
“对啊,我不是说在追你吗?当然要对你好点了,你喜欢吃什么?”
他勾唇,单手插着裤兜,俯身凑到她耳边说了个字。
喻幼知耳根发烫,做贼似的往旁边看了看,还好没人。
这人没救了,大白天的在警局都敢带头打擦边球。
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在他得逞且笑盈盈的目光下,喻幼知气冲冲地说:“你要再这样,连夜宵都没有了。”
结果贺明涔却丝毫不受威胁《假幼稚》,牢记网址:m1,扯唇平静道:“哦,之前还信誓旦旦说要重新追我,还什么百分之百真心,现在这就没耐心了,我看你的真心也不怎么样。”
“……哄你的话你也信,”她撇嘴,渣男言论说得直溜,“鱼都上钩了,哪儿还有放饵的道理。”
贺明涔好笑道:“跟我玩杀猪盘?”
喻幼知冲他眨眼,一本正经道:“是啊,所以平时多注意着点,谨防诈骗。”
他嗤了声,抬手给她来了一记脑瓜崩。
“胆子挺大,警察都敢骗?”
“有什么不敢的,反正你的身心我都已经骗到手了,”喻幼知摸了摸被崩的额头,仰头,“有本事你去法院告我。”
一副理直气壮的老赖样儿。
刚崩了她额头,这会儿他改掐她脸,有些哭笑不得:“小骗子,骗身骗心你还很光荣?”
……什么小骗子,肉麻死了。
喻幼知有点体会到前几天她喊他涔涔的时候,他当时的那种感受了。
败下阵来,脸也有点热,她嘟囔道:“我走了。”
贺明涔没拦着,提醒道:“晚上的夜宵别忘了给我送。”
“知道了,少爷。”
-
到晚上,喻幼知不但为贺明涔买来了夜宵,顺便还给其他加班的刑警一并都带了夜宵。
之前是奶茶,现在又是夜宵,连番投喂下来,副队还没沦陷,刑侦队其他几个人先沦陷了。
所谓吃人嘴短,吃着喻检给买的夜宵,自然也要帮喻检说好话,做一个合格的僚机。
又是说喻检人美心善,又是说喻检体贴大方,最后回到重点,问他们副队究竟在矜持什么。
只可惜贺副队不为所动,两个字打发了他们。
“问她。”
其他人不知道这什么意思,喻幼知懂,干笑着说革命尚未成功,自己还需努力。
送完夜宵她打算离开,贺明涔都还没说什么,其他人纷纷提议说太晚了,让他先送喻检回家,然后再过来继续加班。
贺明涔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于是干脆顺水推舟。
上了车后,车里只剩下他们二人,贺明涔才冷不丁问了句:“追人的游戏好玩么?”
“还行,”喻幼知老实说,“听你的同事们夸我,我还挺享受的。”
贺明涔意味不明地挑眉,发动车子离开。
夜色晃眼,车子开在路上,他没开导航,但喻幼知还是发现了这条路线跟她回家的路线不一样。
她提出来路线错了,贺明涔却说:“你去我那儿睡,我尽量早上前回来。”
喻幼知脑子一钝,突然想到之前她在他家过夜的那几天,那日子过得叫一个糜烂。
两个敞开了心扉的人在一起,贺明涔在那方面是彻底没了顾忌,简直就像在国外刚开荤的那时候。
喻幼知对晚上做事是没意见的,她也很喜欢,可那几天他不用上班,但她还要,然而每天到了早上,别人都是被闹钟叫醒的,她是被做醒的。
经过一夜的休息,男人在早晨的时候精力会格外充沛,兴致当然也高,这一点喻幼知是充分感受到了。
“不要,我回自己家,”喻幼知先是干脆拒绝,反应了两秒后又怕他不高兴,只能硬着头皮随便扯了个理由,“我现在不是说在追你么,要是被认识的人看到我早上从你家出来,多不好。”
贺明涔半天没说话。
喻幼知等了会儿,还是没等到他开口,于是她抓着安全带,偷偷侧头看他。
他的手稳稳地搭在方向盘上,突然打转走了个曲线。
车子驶离马路,开进了一条连路灯都没有的小巷,贺明涔不废话,直接将座椅放倒,把喻幼知从副驾驶上抱过来,又关掉了车里所有的灯。
喻幼知:“你干——”
后面几个字被他吞没在呼吸里。
她的衣服很快缴械,被随手丢去了后座,喻幼知抓着他埋在自己胸前的头发,咬唇说:“就是因为你这样,我才不想去你家睡……”
贺明涔置若罔闻,重点在她之前说的那些话上,因为嘴里含着东西,所以说话有些不太清晰,沉声含混道:“当同事面儿你过过追人的瘾也就算了,现在就我们两个人还追什么追。”
言下之意就是演戏行,但为了演戏搞柏拉图,不行。
喻幼知不服气地说:“可是追人的流程就是这样啊,还没追到手就这样的那是炮|友。”
“谁规定追人就必须得保持距离,”他把她脸掰到面前来吻,急不可耐地吮咬她的唇,气息随握着她腰控制她坐在自己上方上下的动作一喘一喘的,低哑嗓音简直要人命,“你想憋疯我?”
“……”
喻幼知没话说了。
静谧的深夜里,隐藏在夜色下的那辆黑色suv里的两个人就这么在狭窄温暖的车厢里攀上高峰,小少爷在餍足后非常好说话,喻幼知想回家,他就送她回了家,因为她腿软,又尽职尽力地把她抱了上楼,给她收拾好后才返回单位。
回到单位后的贺明涔平静如常,虽然去的确实有些久了,但凡换任何一个男人这会儿估计都得被盘问怎么去了那么久是不是干了什么,可因为这人是贺明涔,所以谁也没往那方面想,只觉得他们副队可能是夜间开车比较小心,所以车速慢了点。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气质清冷的男人,就在不久前,还在车上抱着女朋友荒唐放肆。
-
徐组长在得到喻幼知的那份材料后,迅速召开了相关会议。
反黑行动中还牵涉到了贪污腐败,足以证明此次案件性质重大,公检两方都得参与。
检察院这边由王科长以及朱副科长带头,老沈主动对领导提出要介入案件,喻幼知虽然也很想参与,但由于案子涉及到她的父亲,按规定来说没有办法。
不过开会的时候,徐组长特别通知了检察院,让他们把喻检察官一并带上。
有领导打招呼,虽然不能参与案件侦破,但是开会的时候充当记录员参与一下还是可以的。
会议长桌上,中山装的徐组长坐于位首,侧首分别是他带来的督察组成员以及公检两方。
众人神色严肃,99式藏蓝警服和00式黑色检察服相对而坐,以及徐组长身后墙上的硕大警徽,为会议平添几分庄穆和不容侵犯。
没有那些假|大|空的官腔言论,会议直接进入主题。
督察组先发言后,徐组长请公安这边的同志发言。
黎队:“副队。”
负责这次反黑核心工作的刑警之一贺明涔接过了发言棒。
关于案件的刑事方面,可能有关的死者信息此时都通过投屏的ppt显示了出来。
“除了那十几个建筑工人的死,以及在跨江大桥案的调查期间,意外死亡或是失踪的相关证人,还牵扯到了一名检察人员的自杀。”
屏幕上显示出喻廉的照片。
检察院这边都是面色凝重,公职人员在调查期间的死亡性质不小,更何况这还是他们检察院的。
说到这儿,贺明涔往对面桌的方向看了一眼。
原本正记录着的喻幼知此时也抬起眼来,黑色检察制服衬得她面容苍白干净,一双杏眼却明亮坚定。
贺明涔收回目光,ppt换页,他用红外线笔指了指显示屏上。
“我们怀疑当年喻廉检察官的死不是自杀行为,很有可能是因为当年他的调查接近了真相,所以才遭到了杀害。”
就连受机关保护的公职人员都会因此丧命,那么更何况普通人,由此可见这些人为了自身利益背地里迫害了多少人。
“我们已经在搜集毛力威当年的犯罪证据,”贺明涔说,“但因为年限久,而且很多案子没有报案人,也没有证人,调查起来很困难,所以需要时间。”
这时候有人遗憾叹息道:“……这个时候但凡有一个当年的受害人能愿意站出来报案就好了。”
一直负责记录没有出声,全程也没有参与到会议讨论的喻幼知手紧握着笔,突然垂眼平静道:“怎么报案?面对这种势力,普通人就像是地上的蚂蚁,他们本来可以向公检法寻求帮助,然而因为某些‘保护伞’的缘故,求告无门,除了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他们还能做什么?”
会议室内陷入沉默。
照道理来说,这些‘保护伞’本来都应该是人民的公仆,本应该保护的是人民,到头来利欲熏心,反倒成了人民的敌人。
徐组长语气沉稳:“以毛力威为首的这帮团伙,之所以能在栌城肆无忌惮地无恶不作,他们的背后一定牵涉到了‘保护伞’的问题,不止这样,他们甚至连同多名企业家几乎操控了栌城政府近十几年所有的建筑工程项目,为此达到敛财和牟利目的,严重损害了人民的生命和财产,性质恶劣,我们必须尽快破案。”
……
反黑组行动迅速,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在会议召开后的没几天,当年的案件档案全部重见天日。
这样大费周章的行动,也同时向一些人释放了信号:这次调查不是花拳绣腿,而是真刀实枪,要把整个盘踞在栌城内部的黑恶藤蔓一并连根拔起,彻底清除。
反黑组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将正在服刑的周云良重新提审。
警方掌握的证据太多,几轮交锋下来,周云良彻底放弃,为争取减刑,他在审讯椅上交待了他知道的所有,包括是如何在酒桌上应酬讨好领导,给领导送钱或是送女人,然后通过各种暗箱操作,拿到竞争剧烈的工程项目。
周云良交代后,相关部门依法查封了云良建设,并冻结了公司名下所有资产。
当查封令送到手里时,他的儿子周斐整个人都是懵的,他继承了周云良的人脉网,也同样跟那些人在酒局中建立了联系。
查封冻结这么大的事,消息自然也传得快。
当天周斐就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里的人意有所指地敲打他道:“小周总,关于你爸的那些证据是怎么到了警察的手里,麻烦你好好查一查,如果家里有鬼,就找个道士来做做法,帮你驱鬼杀鬼,如果实在找不出鬼来,那我就只能认为是小周总你被鬼附身了,亲自找人来给你驱邪了。”
一通电话下来,周斐浑身冷汗。
他几乎不用想就能猜到家里的那只鬼是谁。
——马静静。
当一个清晰的端口被打开,剩下的就很快明了过来,由此结合之前的种种,马静静和那个检察官、还有那个警察走得近的原因不言而喻。
世界上最荒谬的事莫过于,在他心里那个又作又任性、没点自知之明天天只会叫嚣自己是他小妈的漂亮蠢货,居然他妈的是卧底。
而最最荒谬的是,他居然还上了这个蠢货的鱼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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