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舟中人
“前面什么人？”对方又问了一遍。
姜弃不确定对面是敌是友，她左右看了看，路旁有棵遒劲苍老的古松。
“再不报上姓名，我就下令放箭了。”一个年青女子的声音。
那边只稍等了片刻，姜弃还是没吭声，那女子看来是个急脾气，直接喊道：“放箭！”
数十支箭矢破空的声音传来，一瞬间，姜弃看准古松的位置，直接跃到古松后面，紧紧贴着树干，听到箭矢不断射进道路泥土和树干上的声音。
一波箭雨落尽，对面的女子喊了一声停，此时姜弃看到不远处曲慎思提着双锏终于追过来，那肿着一只眼的人看见姜弃正面对他背靠着树，他不明所以问道：“你躲在这干什么呢？不是躲我吗？”
姜弃瞥了曲慎思一眼，不想理他，这个曲慎思说什么姜弃都觉得他是个蠢货。
曲慎思刚想再说什么，对面突然又喊了一声：“再放！”
刚才的箭矢又对着曲慎思放出来，曲慎思也挺纳闷，挥起双锏，将那些箭矢全都打掉，对面发现射箭没用，这才全部停下来。曲慎思蹲下身，捡了一只被他抡断的箭矢，摸了摸上面的刻印，忽然大笑起来：“这不是金川城的箭吗？你们都是金川城的人？来啊，遇上我真是你们好运！我要杀的就是你们！”
曲慎思二话不说，抡着双锏就冲进对面黑暗的人影，对面慌忙应战，登时被杀得阵脚大乱。
“参将大人！是叛徒金飞虎！”有人慌忙喊道。
被叫做参将的那女子一听此话，啪得一声，她手里的鞭子甩过来，猛地喊道：“金飞虎！还不住手！”
曲慎思这次听清了那女子的声音，一下呆住，手上着了一鞭子，低声道：“姐姐，怎么是你……”他赶紧收了双锏，退了回来，自言自语道：“今天是真的倒了八辈子血霉……”
曲慎思果断转头就跑，跑时还不忘跟树后躲着的姜弃说一句：“我忽然想起还有点事，先走了啊。”
你要走就走跟我说什么，姜弃气得手臂更痛了，果然，曲慎思一溜烟跑没了影，那些金川城的人呼啦一下全围上来，拿着刀把姜弃和那古松死死围住。
“这还有一个！”
从树影中走出一个身材高挑苗条的女子，借着月色看到她身上穿着轻便的金色鳞甲，手里一根金闪闪的鞭子，腰上还挂着两根同样金闪闪的峨眉刺。
姜弃第一眼觉得这一身肯定很贵，她抬头去看那女子的面容，即便是在黯淡月光下，那女子仍是眉眼如画一般，眼眸明亮，像个金孔雀似的人。
“你是什么人？”那女子问道。
“姜弃。”姜弃答。
“谁？”
“我说了你又不知道你还问个什么劲儿。”姜弃说。
“放肆！”那女子说话就是一鞭子打过来，姜弃轻易抓住鞭稍，但使不上力气，被那女子拽倒在地，姜弃此时已经到了极限，雾阵对她的影响还残留着，她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女子命令旁人道：“先把她捆在这，留两个人看着，前面就是赤源镇，抓住金飞虎之后回头再来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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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红雪七年来由于失了眼睛，全靠真气辨物，潜移默化中，她的打法和以前已经截然不同，更加难缠，此时的她如癫似狂，在街道中间将周身的一切都碾碎，无数碎片都飞向姜霂山，姜霂山放出金光阻挡，金光将那些碎片灼烧成细末，可是细末仍在裴红雪的控制下，姜霂山不得不后退，看到旁边酒楼上还有人敢探出头观看难得一见的奇观，他大喊一声：“有什么好看的，这么不怕死吗？”
碎瓷片裹着木屑如一阵旋风般刮向姜霂山，姜霂山积攒力气，放出金芒，将那些东西灭得一点都不剩。
裴红雪笑道：“怎么了，姜霂山，你的金刚劲力现在就这点本事吗？”
“你倒是无所顾忌，也不想想满大街毁掉的东西谁来赔。”姜霂山冷言道。
“赔偿的事你不用想了，反正你现在就要死在这。”裴红雪道。
姜霂山冷哼一声，再跟裴红雪打下去，整条街都要毁掉了，他不想在此继续纠缠，对躲在裴红雪后面的丁骨师说道：“丁骨师，今天就先放过你。”他拎着三尺水跃上房檐，转身往赤渠河岸方向奔去。
裴红雪侧耳听了听动静，愣一下，“姜霂山跑了？”
丁骨师露出头来说：“跑了跑了……”
裴红雪大笑起来：“真没想到姜霂山也有逃命的一天，他跑向哪边了？”
“那边那边！”丁骨师转身想往相反方向跑，裴红雪又拎住他的领子，说道：“带我去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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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羽在浓雾中四处寻找，始终不见姜弃，他看到附近的船上都溅了许多血，又听见自己离那打斗声越来越近了，他伏身在龙舟里，顺着河流悄悄漂过去。
雾中现出两个白衣的人影，一个拿扇子，一个拿剑，其中一个很是虚弱，已经遍身都是鲜血，流羽发现打斗的这两个人他都不认识，也不知他们为何而打，只能躲在龙舟里看着。
拿剑的那个年轻一些的人始终游刃有余，笑道：“苏前辈，还不认输么？”说话间剑的周围又凝结出无数冰刺。
苏梦观的肩膀被冰刺洞穿，手臂几乎抬不起来，他咬牙拿起扇子，白色扇子上也染了血，扇子上的金光已经十分微弱，冰刺射来的时候他连躲都躲不开，直接被冰刺贯穿了大腿和手臂，他只够用扇子挡住心肺。
就在他在剧痛中晃神的时候，眼前的鹿遥却不见了，苏梦观一惊，随即感觉后背发冷，他一回头，鹿遥趁刚才他注意力在冰刺上时，已经绕到了他的后面。
鹿遥一剑捅向苏梦观的后心，苏梦观急忙回身，将扇子展开，挡住那一剑，又被那剑的力道推进了水里，水中瞬间扩散出一大片鲜血。
苏梦观在水里呕出一口血，口中的空气也吐了出来，他拼命朝水面游上去，一手扒住船边，而鹿遥早就守在这里，将剑直直插在苏梦观那只手上。苏梦观忍住剧痛，另一手扇子从水中挥出，一道笔直的金光直射向鹿遥的面门，鹿遥连忙拔剑后撤，躲过了那道金光，金光钻进了空中的雾里，再也不见。
苏梦观爬到船上，已经筋疲力竭。
鹿遥笑道：“果真不能小觑了你，在这雾阵中这么久，你的内力竟还没用尽。”他随手一剑，许多冰刺忽然飞向旁边的一艘画舫，那里面还有许多昏迷的人，苏梦观急忙拼上自己最后的力气，扇子里放出金光，将那些冰刺都击碎了，随后他便彻底内力空空，再无办法，扇子也抓不住，掉在一边。
鹿遥执剑过来，说道：“冒犯了，苏前辈。”说着他一剑朝苏梦观心口刺来。
那一剑在苏梦观身前停下，怎么也刺不下去，鹿遥的手臂忽然无法动弹，血液凝滞般的诡异，他无比震惊，连忙回头道：“什么人？”
万物寂静，无人回应，周围只有一些舟船，一个能站着的人都没有。
就在这时，一大片金光从旁冲出来，扫清了河面上厚重的雾霭，姜霂山总算赶回来。
鹿遥的内力也快到头，他无法再维持雾阵，河面上的雾渐渐消散了，只剩缥缈的烟气。
姜霂山带着刀跃到苏梦观身前，一身血迹的苏梦观彻底瘫了下去，没了声息，姜霂山俯身点了他几个穴道，以免他失血过多。
随后姜霂山站在船头，冷冷看着鹿遥，三尺水上的金光渐渐越聚越多，他的周围变得十分刺眼几乎不能直视，这次的金光几乎要毁天灭地了，目标只有一个，就是眼前的那个拿剑的云洲城叛徒。
鹿遥握剑的手手心冒出细汗，这次只能靠截玉剑挡下了，金光还是次要，他更担心刚才手臂突然不能动的情况，他确切地知道刚才背后有人偷袭他，这人的内力甚至在自己之上，如果姜霂山的金光袭来，他又被控制住，那就必死无疑。
“义兄！”曲慎思从岸边赶到，带着双锏跃出来，“我帮你！”
鹿遥强装镇定道：“慎思，躲到我身后。”
“可是……”对面的金芒实在太刺眼，曲慎思不得不用手遮挡着。
“无妨，我来破金光。”鹿遥道。
于是曲慎思站到鹿遥后面，鹿遥松开截玉剑，那柄刃如冰霜的宝剑浮在空中旋转，越转越急，鹿遥双手剑诀，白色的剑气不断从剑上四散而出，将水面都凝结了一层冰霜，船舶也冻上，空气中浮现出无数冰晶。
“你以为这就能挡住吗？”姜霂山不屑道。
“前辈大可试试。”鹿遥道，截玉带走了周围的温度，但鹿遥脑门上还是渗出汗珠，凝结成了冰。
“叛徒，受死。”
金光耀眼到眼前尽是白昼，将一切事物都湮灭其中，连轮廓都已分辨不清，等鹿遥反应过来的时候，金光早就铺天盖地笼罩了他……
“截玉！”被金光照射到脸上刺痛灼热，鹿遥大喊出声。
截玉剑突然停下旋转，在金光中剧烈抖动，从水中冲出一排极厚的冰墙，将金光的热度全部拦了下来。
鹿遥还没来得及高兴，那冰墙逐渐融化，截玉带来的朔寒逐渐被金光侵蚀……
还是挡不住，鹿遥没有办法，只能用截玉本身去破那至热至阳的金刚劲力。
他手捏剑诀，朝那片金光一指，截玉倏然变换了方向，剑尖指着前方。
如此截玉便会如那柄骨剑一般……心中的念头一闪而过，截玉已经冲向了面前的金光。
金光瞬间炸开，鹿遥喉咙腥甜，吐出一大口血来，后面的曲慎思急忙扶住他：“义兄！”
空中的截玉通体被金光照亮，锋利明亮的剑身上突然出现一道裂痕，鹿遥痛苦非常，大喊道：“截玉，回来！”
截玉剑在空中被金光覆盖，已经撤不回来了，鹿遥一时心急，挺身要去抓他的剑。曲慎思赶忙拉住他：“你不要命了？”
“走开！”鹿遥甩开了曲慎思，纵身跃出，在空中抓住截玉的剑柄，剑柄烫得将皮肤融化黏住，鹿遥用力将截玉拉了回来，但面对金光已经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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