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宿命石
金川城比之前的赤源镇星子镇都大得多,分为外城内城,内城中灯火通明,酒馆瓦舍青楼比比皆是,辉煌如天上人间,而外城又是一片晦暗,只能偶尔听见几声野猫凄厉的惨叫。
此时姜弃和燕环真走在外城的街道上,几乎没什么行人,穷人们家家闭户,店铺也都关着,只有一家挂着酒旗的酒肆还亮着灯火。
燕环真在自己身上摸了摸,然后扭头问:“小姜,有银子吗?”
姜弃左右大幅度摇头。
“没事,那就让他们记金雨凰账上,反正这里没人不认识她。”
燕环真撩开酒肆的帘子,领着姜弃走了进去,此时在酒肆喝酒的人也不多,只有一桌换岗下来的金川城守卫正聚在一起在饮酒取乐。
此时来喝酒的人本来就少,一看来的又是两个女的,店主人一时稀奇,只顾打量她们,也没过来招待,燕环真带姜弃挑了一桌干净的位置,用手指叩那桌面道:“拿酒来。”
她本是一把很纤细温柔的嗓子很好听,只是这把嗓子在酒肆讨酒就很是稀奇,一时周围都安静了,那几个士卒都扭头看过来,看到长得不错的一大一小两个姑娘打算来喝酒。
看店主人还愣着不过来,燕环真抬眼道:“主人家,耳朵不太好使吗?”
“哦哦,来了来了。”店主人赶忙过来。
“小姜,你能喝多少?”燕环真问姜弃。
姜弃想起自己为数不多的喝酒经历,拿手比了个环儿:“一杯。”
“真能喝啊。”燕环真托着腮帮子笑道,“那就先要一壶吧,麻烦帮我们温一下,温一下入口没那么辣,再上几个小菜下酒。”
“好嘞好嘞。”店主人应声道,过了一会,便拿了一壶温酒两个茶杯来。
燕环真先给姜弃倒了一杯,姜弃捧在手心暖暖的,虽然不喜欢爹爹喝酒,但她自己也很好奇,于是先小口抿了抿,味不重,姜弃第一次觉得酒也挺香的,她一口灌进肚里,入口很润,只不过酒到喉头还是有些辣,姜弃咂了咂嘴。
燕环真笑道:“怎么样?”
“还是不好喝,但是能喝得下了。”
“你还要求挺高。”燕环真也喝了一杯,品了品:“确实,这酒也就一般吧。”
旁边那桌士卒听了忽然爆发一阵大笑,燕环真嫌他们吵,嫌弃地瞥了一眼。
姜弃一杯觉得喝不出味,自己又倒了一杯喝完,正好有些口渴,接着倒了几杯当水喝。
燕环真看着她一杯接一杯,忍不住提醒她:“你悠着点喝,又不知道自己的量,没准几杯就倒了,喝多了还要我扛你回去吗?”
“没事,使劲喝,喝多了哥哥送你回去。”旁边一桌其中一个士卒大声说道,说完几个人又哈哈大笑。
姜弃冷冷朝那边瞪了一眼,燕环真对这种事司空见惯,又倒了一杯酒喝了:“这种男的到处都有,不用管,脏眼。”
照姜弃的喝法,一壶酒很快就见底了,这时旁边那桌士卒叫了店主人过去,不一会店主人又拿了两壶酒放在她们俩面前。
“什么意思?”燕环真抬眼问。
“那桌兵爷请的。”店主人赔笑道。
“这酒又不好喝,你拿回去给他们自己喝,我们可不负责帮你们清库存。”燕环真道。
听了这话,那边一个士卒拿着酒壶站起身凑过来,醉醺醺道:“哎哟,这姐姐可不识抬举啊,出来喝酒都要喝个尽兴,你们这可怜巴巴一壶酒怎么够,放心喝,哥哥们请。”
说着他就一屁股坐到姜弃的椅子上,一身酒气蹭着姜弃道:“还是妹妹们自己喝酒太寂寞,想要哥哥陪你们啊?”
姜弃顿觉浑身汗毛都炸开了,忽然想起洪满朋那副猥琐的样子。燕环真刚站起来要拉开那个士卒,姜弃忽然左臂手肘瞬间顶在那人胸口上,那士卒直接向后栽倒,刚吃下去的酒食全吐出来,仰着吐了自己一脸。
旁边那桌的士卒一看轰得全都站起来,冲过来把姜弃和燕环真两人围住:“哪来的野妓敢动我们兄弟,不想活了?”
燕环真掏了掏耳朵,说道:“长得不似人,说的也不是人话,就算挨一顿胖揍,也照样活不成个人样儿,你说姑奶奶为什么要费力气教训你们呢?”
“你这婆娘倒是嚣张,你知道我们是谁吗?这可是金川城,还没有人敢惹爷爷们。”
“金川城的几个丘八而已,就猖狂成这样?”
“好!你这婆娘有种,今天就别想走了!”一个士卒刚想上来给燕环真一巴掌,燕环真还没出手,姜弃先抬脚一脚踹进那人肚子,那人马上捂着肚子说不出话。
其他人一看更怒了,都欲动手,姜弃忽然喊了一声:“等一下,出去打。”她看了一眼旁边发懵的店主人。
燕环真笑了:“看不出你还挺细心。”
姜弃阴沉道:“有经验了。”
燕环真转身撩开帘子便出去,在外面抱着臂等着,只见姜弃一会一个,把里面的几个士卒都丢了出来,然后自己也走出来。
“看来是不用我出手了。”燕环真悠闲道。
那些人见一个小姑娘他们都收拾不了,鼻青脸肿地匆忙逃跑,仍觉得不甘心,嘴上还要说:“有本事你们等着。”
燕环真接话道:“等着呢。”
姜弃打完外面的又把刚才那个吐了的士卒也拉出来,他已经完全被同伴忘记了。
想到刚才这人凑到身边的气息姜弃仍觉得恶心,她去路边撅了一根树枝,扬起手狠狠抽在那人背上腿上胳膊上,哪怕隔着一层盔甲力道也很重,那人疼得清醒了,止不住地哀嚎,嘴边都是呕吐物,话也说不清,连求饶都喊不出。
一根树枝打断了姜弃仍然不住手,又去折了一根更粗的,姜弃将第二根树枝也打断,那人已经满身是血,姜弃的恨意犹未尽,又去折树枝……
这时一旁的燕环真也看得皱起眉头,觉出这女孩身体里似乎压抑着说不出的暴虐。但怎么说也是这人活该,燕环真懒得阻止,就让姜弃出气。
姜弃一句话不说,神情平静得很,只是手上越来越用力,那人几乎奄奄一息发不出声音了。姜弃觉得树枝总是打着打着就断掉实在不方便,她毫无意识地将内力凝聚在树枝上,扬起手,整根树枝在她头顶上泛出碧青色的光来,她根本没想过这样会不会把这人打死,只是一味地发泄,这根灌注了她内力的树枝堪比铁棍,重重砸了下来——
忽然从旁飞来一颗靛蓝色的石子,击中姜弃攥着树枝的右手,手腕被这奇异的石头打中剧痛难忍,树枝掉在地上,姜弃捂着手,疼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人跟姑娘什么深仇大恨,要下这种毒手?”一个陌生冰冷的女声响起。
“什么人?”燕环真瞬间跃出,挡在姜弃身前。
路上走来两个带着竹篾斗笠的人,为首的穿着一身墨绿衣裳,看身形是个女子,后面那人也是个瘦小沉默的年轻女子。
“当街行凶,这姑娘看着令人怕。”那女子说道。
燕环真冷笑着扶起姜弃道:“那也不关你事。”
“看到了便不能不管。莲生,去看看那人怎么样了,保他性命。”
后面那个年轻女子便走上前来,为地上那个士卒检查,声无波澜道:“断了几根肋骨,受了些内伤,性命无忧。”
“好。”那墨绿衣裳的女子点头。
姜弃的手仍然在痛,又痛又麻,整个右手不断颤抖无法控制,仿佛手筋被人抻直了当成琵琶弦弹来弹去,她从没受过这种持久的剧痛,已经痛得浑身冷汗淋漓,燕环真扶着她觉出不对劲,马上抬头看那女子:“你刚才拿什么打她?”
“一点教训而已,她要夺人性命,我便先夺她一只手,好叫她尝尝任意妄为的苦果。”
燕环真低头捡起刚才那颗靛蓝色的石头,不过铜钱大小,一头尖一头圆,像水滴一样,她惊道:“竟然是宿命石,你是冯弱水!”
“哦?你认得我?”那墨绿衣裳的女子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姜弃忍不住抬起头看她,那张脸冷则冷矣,却让姜弃莫名觉得亲切,因为那女子的眉目实在是有些像流羽,但又觉得哪里相差很远。
“你、你是谁……”姜弃咬牙忍着痛问道。
燕环真告诉姜弃:“这女人就是神药谷的谷主冯弱水,一向高傲得很。”
“冯……弱水?”姜弃顾不上去想,手腕甚至越来越痛,痛得她几乎说不出话了。
“被宿命石击中会扰乱经脉,你赶紧给她解了!”燕环真喊道。
“不行。”冯弱水道,“我还有话要问她,问完说不准会直接废了她全身的内力。”
“你敢!”燕环真怒道,她解下腰上缠着的一根黑色的长绳,绳子一头坠着一个玄铁的钩子,在身侧甩开:“冯弱水,马上给她解开!为了苏梦观我本来不想跟你动手,你别逼我。”
“苏梦观?原来你就是他那个做贼的情人,叫燕什么来着?”
冯弱水的话更是火上浇油,燕环真已经是怒不可遏,钩子突然飞出,冯弱水站着不动,用斗笠挡开了钩子,冷笑道:“燕什么,你不过仗着轻功来去自如,在江湖上混了些名头,难不成真以为自己打得过我吗?”
“冯什么,你不要在我面前自以为是了,看着就恶心。”燕环真的钩子折回来,再次袭向冯弱水,冯弱水避开,两人一来二去,在旁边打得不可开交。
姜弃痛得伏在地上,顾不上阻拦她俩,旁边那个叫莲生的年轻女子眼里只有救人,对旁边打架的两位视若无睹。
这时远处一片脚步声、盔甲声,为首的正是一身金甲的金雨凰,刚才在酒肆的几个士卒也跟在她后面,金雨凰在远处便喊道:“住手!这是怎么回事!”
燕环真和冯弱水这才收手。
“冯谷主,你回来了,我还派人去找你。”金雨凰道。
“何必要找,我去哪自有计划。”冯弱水道。
金雨凰又转向燕环真道:“燕环真!你怎么跑出来了,我不是叫你不要乱走吗?竟然还跟冯谷主打起来,莫不是你不想苏侠士伤好了?”
燕环真又被金雨凰数落,一腔怒火没处发,朝金雨凰喊道:“她神药谷和苏家奸商勾结,她会不救苏梦观?我才不信,她还指着卖药给苏家赚大钱呢!”
冯弱水瞪了一眼燕环真,燕环真又瞪回去。
金雨凰看她俩觉得头痛无比,又看到缩在地上的姜弃,问道:“她是怎么了?”
燕环真回答:“中了宿命石,你赶紧叫这个姓冯的女人给她解了。”
冯弱水问道:“这女孩是什么人?”
金雨凰答道:“这是伏魔寺姜霂山的女儿。”
冯弱水冷哼一声道:“那我更不想给她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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