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章：曾经有一个徒弟
季尘枫鼓掌，其他人也鼓掌。林鸿坐在人堆里抱着吃得多， 一时间竟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 吃得多一脸麻木，自觉转开视线， 看样子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合。
看着季尘枫沉浸式听说书人说话， 林鸿突然觉得，他此前认为师尊提议下山历练的目的也许没有他想的那样高深。或许，他的目的也可能很单纯。
说书人是一个小老头，戴着方巾帽，老眼有神， 他一开口，腔调就与寻常人不一样:
“两千年前，曾有神尊济世，区丽无双。”
季尘枫饶有兴致嗑瓜子。
这个开场他熟，几乎每个讲那个时候的故事的说书人都是这样讲，之后的内容都各有各的离谱， 被改得酸爽刺激并且与现实完全不搭边。
“那时的事大家都听了不少， 如今来讲个新鲜的。”
林鸿看见季尘枫的态度肉眼可见地端正了起来 。
至少在收徒大典上他坐在长老位 上时的态度都没此刻端正。
其他人也都来了兴致。唯独林鸿还在状况外。和其他混迹茶楼的客人不同， 他从来没有像这样坐在茶楼里听人说书过。 故而当说书人提到神尊之时， 他人不需多作介绍，自然懂得，他却听得一脸懵。
季尘枫百忙之余注意到了林鸿的迷茫，简单道: “这些故事十事十假， 你就只用知道神尊很厉害就是。”
他说这话完全不带脸红，脸 上带着置身事外的淡然和对新编的故事的期待。 林鸿点头。
说书的老头第二句话就让整个大堂吵翻了天。 他道:
“神尊济世，但他并不爱世。”
这个版本跟之前所有人讲的都不一样。
无论是何人，提到神尊， 第一反应就是他强横的实力还有他对世人的无限怜爱。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说神尊。
简直无稽之谈，即使是说书也不应当这样。大堂内沸反盈天， 说书的老头似是已经料到了这个局面， 并不显得慌张，而是站在那，等到声音渐小， 之后道:
“诸位莫慌，若是不信，只当个乐子听听便是。”
见到声音已经完全变小后，他笑了下， 露出已经缺了两瓣的牙齿，道:
“神尊既带神字，自是有神性。神尊眼中， 世间人妖魔与蜉蝣并无两样。 大家都说神尊向来是独身一人，隐身无人之境， 只有天灾降下之时出现，救万物于水火。”
季尘枫慢慢嗑瓜子，磕得起劲。
“但有书记载，也曾有人伴于他左右。”
一语激起千层浪。听到船新版本，其他人明显起了兴致。 有人性急，直接往他这里塞钱，急问道: “那人是谁”
得了钱，老头的态度也不见得有什么变化， 他道: 谁字何。”说书人的语气里带上了明显的遗憾。八卦是所有人类的共性。
既然是听故事，说书人也讲得卖力， 林鸿慢慢也听了进去。
但他并不如其他人一样沉浸，一侧头， 看到季尘枫嗑瓜子的速度明显变慢了。 约莫是听得认真了。
季尘枫放下了手里的瓜子。
系统寄居在他的识海之内， 他有情绪波动它能最先感觉到。 并不是多么激烈的感情， 只是在常年如一滩死水的识海之内，一
[宿主是有感觉到什么吗]
季尘枫没理它。1292621
系统没有尴尬一说，继续问:季尘枫仍然是那个回答:“就比你多活几年。”
这话系统在最初的时候很信，现在却持怀疑态度。那丝情绪波动只是一瞬间， 之后又恢复成了平时那样。
季尘枫重新拿起瓜子开始磕。
“第一剑修想要拜神尊为师， 但神尊给出的条件极为严苛。”
那剑修却没有放弃， 而是将这些条件都一一记在了心里， 花了整整几百年的时间去完成。整整几百年，他的决心都未曾变过， 那些严苛到令人绝望的条件也未能阻止他。 条件都达到之后，他找上了神尊。神尊说话算话。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
待到收徒大典之前，天灾降临。海水倒灌，山火漫漫，异族侵入。
世人都说那是神罚降世， 皆认为只有神尊能够处理，纷纷恳请那天神一
但是悲悯而强大的神尊没有出面。
他一旦消失，无人能找到他。怀苍生，带领人族与异族对抗。
他最后据说是死在了异族涌出的巨坑边。
异族被逼退，巨坑被填没， 他也永远留在了那个地方。 有人说他的尸首被异族咬得四分五裂， 也有人说有不知名的人在茫茫尸山血海中找到了他，为他收了尸。叱咤修真界近千年的惊绝艳才的天才死得潦草， 在死前也没能完成追了大半生的愿望。
他最终还是没能被神尊收而为徒。
说书人讲完，大堂内一片安静。堂下的众客人说不出来话。
他们平日里听的都是精彩纷扬的故事， 因着这样的故事他们听着乐，给钱也大方， 故而说书人也都乐意讲这些。
但今日不同。
虽然与平时一般， 都是讲的那些遥不可及大人物的故事， 但是内核太过悲剧，让人一时间走不出来， 心里满满都是可惜之感。季尘枫继续磕瓜子，侧过身问林鸿，道:
林鸿还记得季尘枫说的书。
当时他们看不懂，于是只拿了完好的几本书， 之后便集中给了主峰的一个人。
“似是拿去给研究古文字的专人看去了。”
季尘枫点头。就在面前。
等到那股悲伤劲缓过来了， 一些零零星星的客人上前打赏。
季尘枫没有。
他兜比脸干净，不乐意打赏。
似是没了继续听说书的兴致， 他将茶水饮下，之后站起来，准备离开。 林鸿本身便对听说书没有什么兴趣， 季尘枫说走他便跟着一起走。
这次听完，打赏的人少，但离开的人也少， 季尘枫和林鸿站在门口，看上去格外的显眼。
说书人正在喝水润嗓子，抬眼看向两人， 之后眼睛稍稍睁大。 再之后，两人的背影消失。两人走出茶楼之后，后面的声音渐起。
“大伙儿都留着没走，那老夫再讲一事。 大家之前可还记得鬼王突然造访仙宗一事
★★★林鸿和季尘枫走在大街上。
现在天色有些阴，但小贩依然没有收摊， 沿街什么都有，各种小东西看上去琳琅满目。 季尘枫对这些看上去很感兴趣， 一路走过来兴致仍然高涨。 林鸿抬头看了眼越来越厚的云层， 任劳任怨地抱着吃得多，道:“师尊， 弟子此前将一些东西换了，现在有钱。”
意思是看上什么可以直接拿， 不用压抑自己的本性。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开关。季尘枫回头，即使有面具挡着， 林鸿仍然可以感受到他的好心情。
逛了一个来回，林鸿手上多了酒酿圆子， 吃得多还在他怀里，于是他调整了一下。 吃得多头顶着酒酿圆子， 圆眼睛逐渐变得阴沉麻木。 原来纯天然的傻杯不止季尘枫， 连他徒弟也算一个。
酒酿圆子到了吃得多头顶上， 林鸿手上又多了一根山楂串。
季尘枫现在正站在一个面具摊前看着。
他的心情并不如想象中那样好。
这里卖的面具跟他想象中有些差别。
他记得他上次下来之时这里卖的面具还多种多样，看上去红红蓝蓝一片， 还带着黄色和绿色，看上去就五彩缤纷。
现在最多的就是木面具，不加任何雕饰的那种。结果这东西居然还卖得最好。季尘枫极为疑惑。
见他站在摊前，脸上也带着木面具， 摊主似是极为了解他一般，道:
他还不了解这些人的想法
自从前些日子仙宗大长老的事情传开以后， 留着一头白发来买面具的人越来越多。 那些人就算原本不是白发也得借用什么东西搞成白发，还穿着一身棉麻衣服， 目的可想而知。
季尘枫低头。摊主指的是那些木面具， 像是笃定了他会买这东西。 季尘枫看也没看木面具。
他最后买了一个粉色的猪面具， 还有一个纯白的两边带着小角的羊面具。 猪是给林鸿的，羊是给自己的。
考虑到林鸿手上还抱着吃得多， 季尘枫还贴心地把猪面具亲手戴到了林鸿脸上，之后向后一滑，让面具别在林鸿脑后。粉色的猪在黑色头发上格外显眼， 看着林鸿逐渐变红的耳朵， 季尘枫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笑得得意。
自己头上还有面具， 季尘枫于是把白面具放吃得多身上， 让它帮自己暂时保管一下东西。吃得多:吃得多选择闭上眼睛，无慈悲。地面有点点痕迹变深，且越来越多。
耳边传来雨水打在叶片上的声音。
久违的一场雨，就这么下了起来。757350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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