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虽然内心百转千回,但单独相处的情况下,祁晴多少还是不敢在祁昀面前造次。
她没敢单独多问什么,下楼时默默盯着祁昀的脖子看。
祁昀一句话拆穿她自认的隐蔽:“别瞎想。”
“哦……”祁晴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哥,你知道我昨晚上去哪儿了吗?”
“郊区放烟花。”祁昀应得很快。
“咦,”祁晴眼睛亮起来,“果然你还是在偷偷关心我嘛!”
“你嫂子昨晚和我说的,”祁昀睨她一眼,“睡之前没见你回来还在担心你的安全。”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没有段宜娇,他才不会担心这些。
“……”祁晴沉默了两秒,仍想垂死挣扎,“但你还是记着了嘛……”
“嗯。”祁昀不咸不淡应了声。
虽然得到了想要的回答,但祁晴也没那么高兴。
……换个不那么敷衍的语气要死啊!
无语了两秒,祁晴终归也了解祁昀的性子,对于自家老哥这般反应也只得认命,也跟着敷衍:“知道了。”
这人这些年真就越来越跟没有七情六欲一样,本以为结婚了能有所改变,没想到还是仅仅对特定的人。
不过这样啊也挺好。
至少渐渐像个人了。
走到楼下,祁昀一眼便见沙发上一片凌乱,上面还搭着件外套,忍不住皱眉,“昨晚你就睡这里?”
“啊对,”自己没收拾的样子被抓包,祁晴慌里慌张上前去收拾衣服,解释道,“回来得太晚了,家里灯又都关了,摸黑上楼不方便而且怕吵醒人……好吧其实是我太困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最快速度收拾好,不时偷眼观察祁昀。
祁昀立在一旁等她,面上并没有什么恼怒的神色,反而更像沉思。
“下回给你留灯。”正当祁晴忐忑时,他道,“下次记得早些回来。”
祁晴微怔,而后眼睛亮晶晶的,“收到!”
祁昀颔首,坐上沙发,“说吧,还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祁晴绕他身边坐下,“就是今年过年,妈又想去游哥那里滑雪,问你和嫂子去不去来着……”
由于面前的人是祁昀,她省略了祁母后面那句“可以不叫上祁昀”。
毕竟每年这段时候,他总是有各式各样的忙碌借口。
见祁昀挑眉,祁晴以为他这是在为难,于是“善解人意”道,“太忙也没关系的,你把嫂子交给我们,放一万个心!”
“也不是不能。”祁昀平静地把话堵回去,“正好今年年底提前清理干净了所有事,本想考虑一下和你嫂子单独过,既然妈这么提议了,那也正好。”
“……?”
祁晴幸灾乐祸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
祁昀回房间时,段宜娇正起床换衣服。
女人背对着他,跪在床上系扣子,宽大的衬衫显得肩颈和背脊愈发单薄。
窗帘缝隙有一线光亮照射进来,为她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光,使得整个画面多出了一种静谧而朦胧的美感。
开门声无意惊扰了此番气氛,段宜娇闻声,如受惊的猫儿一般拽起被子将自己裹住,回头看祁昀,声音有点儿慌乱,“你妹妹找你有什么事?”
“没什么,”祁昀好笑地看她一眼,从她红透的耳根扫过去,而后收回视线,略一侧身,将注意力都放到了另一处,“问你过几天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滑雪。”
段宜娇小心翼翼系好纽扣,想了一下说:“可以啊。”
她说着起身下床拿其他衣服,松垮的衬衫下摆垂直大腿中部,来来回回走动时衣摆翻动,刚好露出笔直纤细的一双腿,偏生表情还带着些初醒的迷蒙,纯得要命。
祁昀神色微深,长腿一迈便大步朝她走去,段宜娇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猝不及防便失了平衡,被压着倒向了床。
身后是柔软的床垫,甚至还带着余温,男人压着她亲了亲她脸颊,床垫也被压出一个凹陷,将她半个身子吞进去,段宜娇被亲得迷迷糊糊,颇有一种长醉不复醒的感觉。
她推了两下没推开,便也任他动作。
于是刚系好不久的衬衫纽扣被一颗颗挑开。
感觉到吻落在颈侧,段宜娇忙道,“别弄在这里……”
祁昀顿了一下,眯眼轻笑,“行。”
午饭饭桌上,祁晴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和段宜娇说话,视线也时不时偷偷往她的领口轻瞟。
段宜娇不明所以,祁昀在一旁随意丢过去一个眼神,祁晴撇撇嘴,有些遗憾地收回了视线。
祁昀面色如常,过了会儿抬手,状似无意地朝着后颈摸了摸。
凹凸的触感勾勒出牙印的形状。
-
敲定了出去玩的计划,段宜娇索性在祁家多待了几天。
祁父身体原因选择不跟着去,四个人两个套房刚好合适。
此时已是傍晚,太阳将要落山,滑雪计划明天才能成行。
这个季节,山上处处是银装素裹的景象,酒店套房是小木屋的样式,每一个小木屋都配有带汤池的小院,外面还有被雪景包裹的无边温泉池。
祁晴一收拾好便拉着祁母去了雪景汤池泡温泉,段宜娇过去敲门的时候,等许久也没能等到回应。
一旁的祁昀适时开口,“去附近走走?”
段宜娇点点头。
酒店内部很大,沿着小道一路往里走,天色也随时间逐步暗下,沿途亮起的路灯像是黑夜里渐次落下的星星。
段宜娇和祁昀并肩走着,靠在一起的手时不时相碰,又随着摆动分开来。
再一次相碰时,祁昀忽然捏住了段宜娇的手。
段宜娇眼睫眨动一下,扭头看过去,便撞见男人微微拧起的眉。
“手凉也不告诉我。”
他说着,将她的手揣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感觉到血管渐渐回温,段宜娇默默抽出手,揣回自己兜里。
“你会滑雪吗?”祁昀问。
“嗯?会呀。”段宜娇自然回答道,“当时也是在这边的滑雪场,学过一段时间。”
祁昀颔首,似乎把什么要说的话吞进了肚里。
段宜娇难得敏锐地注意到了祁昀情绪的微小变化,侧过头去看。
脑中有一个猜测一闪而过,她小幅度抿起唇笑,眼眸也跟着弯了弯。
总是这样不够坦率啊。
这样想着,段宜娇把手重新伸进了祁昀的衣兜里。
男人未曾显露的遗憾情绪像是被这个动作轻轻抚平,他喟叹一声,反握住她的手。
风呼啦一声灌入小径,吹动树枝摇曳,有细雪旋转着散落二人头顶,融化于发间。
像是忽然一起白了头。
-
因着此时正值假日,段宜娇起先还有些担心会不会处处都是人,却在第二天跟着祁家人一路,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
这里坡度平缓,倒挺适合初学者。
“这里是不对外开放的私人雪道,”祁晴解释道,“平时只接待熟人朋友之类的,要不是我和游哥熟,可还来不了。”
段宜娇点点头,环顾四周。
祁晴也四处张望,似乎是在等着谁来。
在看见自远处过来的一个身影后,她神色兴奋起来,奋力招手:“游哥!”
自那边走过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留着胡子,看起来又凶又痞。
祁晴也知道那人的外貌不讨喜,小声跟段宜娇解释道,“游哥只是看起来很凶,其实人很好的。”
段宜娇收回视线,眼中有些惊讶,点了点头。
叫“游哥”的人很快走近,戴着手套的手抹了把脸,笑意爽朗:“我还以为你要带一堆亲戚朋友过来呢,没想到就这几个啊——”
他说完看向段宜娇的时候,声音停了两秒,而后扬起音调:“小段?”
段宜娇微笑以应,唤道:“鱿鱼哥,好久不见。”
游哥真名游鲲鹏,段宜娇以前习惯了叫他鱿鱼哥,到现在也没变。
“是挺久不见,”游哥挠挠头,“只是没想到你和晴晴也认识。”
听到这样的对话,祁晴的八卦雷达一下子便竖了起来,忙问,“你们不会认识吧?”
游哥哈哈大笑:“那当然了,我刚负责这个滑雪场的时候就认识,都是几年的好朋友了,她滑雪还是我亲自教的呢!”
“诶!?”祁晴更惊讶了,“那个时候我都还没认识你!”
“哈哈哈。”游哥的眼里闪过一丝炫耀,“当时咱们滑雪场的宣传照,可都是她帮忙拍的!多亏了有她!”
“啊是那几张吗!”祁晴也跟着激动,“我当时就是看到了那几张!!”
“这不就是缘分!”游哥挠了挠胡子,说着便作势要去拍段宜娇的肩膀,“没想到你们也认识!”
手落下时,拍到的却不是肩膀,是另一只手背。
祁昀双手扶住段宜娇的肩膀,礼貌淡笑,“感谢你对我妹妹的关照。”
游哥愣了一下,指了指段宜娇:“你是她哥哥?”
“不是啦,”祁晴忙解释,“他是我哥!那是我嫂子!”
“噢……”游哥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意味深长地与祁昀对视一眼,又恢复了原先的笑,“那行,我也不说什么了,要好好照顾小段啊!”
祁昀颔首:“会的。”
游哥确实如祁晴所说,是个爽朗的人,全程在一旁作陪,亲自教祁母滑雪,把人乐得眉开眼笑。
段宜娇停在雪道边休息,玩乐的劲头一过,消耗了体力后,她思维有些涣散。
祁昀见她发呆,在她身边停下,问,“累了吗?”
段宜娇摇摇头,歪过去靠在祁昀身上。
祁昀手搭在她肩膀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了敲,说,“他好像对我有些敌意。”
段宜娇一听便知祁昀的意思,无奈地敛眉笑了笑,“没有啦,他就是喜欢为朋友操心的性子,而且……”
说到这里,她突然刹住了车。
“而且什么?”祁昀抓住了关键词,追问。
“……”段宜娇闭了闭嘴,还是如实招来,“而且以前我和他提起过你,所以可能会对你有点误解。”
祁昀放在段宜娇肩上的手一顿,“……说我坏话?”
段宜娇假装默认。
她刚才有想过借着这个机会再尝试一次同他解释,可这个念头一出来,心脏便像被攥住一般难受得要命,脑中画面飞速闪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如坠入冰水里浮沉,生理反应般地作呕。
这么多年的心理障碍宛如镌刻在灵魂深处的痛苦,直到现在还是没有办法光明正大地将往事说出口。
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一开始冲动提起这件事。
感觉到祁昀的沉默,段宜娇假装愧疚地背过身,实则万分艰难地平复好呼吸,刚想和祁昀道歉,便听见他主动换了个话题:“可以看看你拍的宣传图么?”
段宜娇自然求之不得,点点头迅速打开手机,小声解释道,“我也不知道这个手机里有没有存,可能在别的地方……啊在这里!”
那几张图被存在一个叫“万华镜”的相册里,段宜娇一张一张翻过去,注意力成功转移,忍不住给祁昀介绍。
“那天其实是和大学社团的朋友约着一起过来的,没想到前一天突然被取消了,我没看消息,一个人赶过来才知道这件事……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你看——”
段宜娇手上的动作随着这句话加快了些,图片翻飞着,在翻过某一张的时候停住。
“没想到刚好碰上了万华镜旋之空,这几张也是当时拍过的最出名的照片。”她声音上扬,带着些怀念与骄傲,“至今为止,国内有清晰图像记录的万华镜旋之空现象,只有五次,而我有幸成为了那五分之一。”
“只可惜那个时候不能署名,”将图片放大看了几遍,段宜娇像是自言自语,“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意识到自己签的那个公司,好像是踩了个大坑。”
手机屏幕上,晴朗的天空中光弧闪烁绽放,似彩虹,又比彩虹更为绮丽。
虽然说的是遗憾的事,但段宜娇依旧笑着,在提到自己热爱的事情上时,她好像总带着一种忘我而热情洋溢的情绪,双眼闪闪发光。
祁昀唇角不自觉地跟着弯起,目光在她脸上停驻许久,才重新看向了手机屏幕。
……
“差不多就是这些了,想看做成的海报的话,晚些时候我去问问鱿鱼哥,他仓库里可能还有……”翻过最后一张照片,段宜娇收起手机,看向那边陪祁母玩得开心的游哥,方才的兴奋如被按下开关一般渐渐褪去,眼神飘忽了下。
“不用,这样就够了,”祁昀见她又开始出神,以为她确实累困了,便问,“要下去休息么?”
段宜娇摇头,“没有,只是在想别的。”
“想什么?”
“……妈之前和我聊天的时候,”段宜娇组织了一下语言,缓声道,“跟我说,只要看到你有了一个贤淑持家的妻子,她就满足了。”
“可我觉得……以我的工作来看,我可能成为不了那样的人。”
她的工作注定了她属于野外与自由,不可能由于厨房与厅堂。
她也不愿。
说完,段宜娇抿了抿唇,轻轻扯动了一下祁昀的袖口。
这是她没有安全感的表现,从很多年前便是这样。
祁昀这次没有沉思,,而是直接反握住她的手,淡声问,“所以,你这是在乎我的家人对你的评价?”
段宜娇小幅度点了点头。
握住她手的温度似乎高了些,隔着一层厚厚的防护,似要将她烘热。
“一一,这是不是意味着,你很在乎我。”祁昀轻咳一声,压不住的低笑溢出,“我很高兴。”
“你不必在乎我的母亲对你的期望是什么,或者说,其实那不叫期望,”祁昀声线醇厚,语速放得很慢,“或许,只是因为你在他们那里表现得像是那样的形象,所以才会那样说。”
“再说,我妈对我的要求从来就是能找到就好,哪里还会定什么标准?”
“但是……”段宜娇掀了掀眸子,声音很低,“或者说,你是不是也希望我可以更……贤淑持家一些?”
“……”
祁昀忽然叹了口气,垂头像是要吻在她的耳边,目光灼灼。
“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我喜欢的,始终只是你这个人?”
他从未想过段宜娇直到现在还有这般顾虑,语气沾了些苦恼,轻声如呓语,“虽然我是一个商人,但爱本就是无法拿价值估量的。”
“我不会阻止你飞翔,我愿意陪你到更广阔的地方。”
段宜娇瞳孔震了震,好似想明白了什么,对上他深邃而郑重的双眼:“……真的吗?”
或许是潜意识里还停留在曾经,又或是后来的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了意料之外,让她有一种太过幸运的不真实感,经历过太多破碎梦境,便也让她总是觉得,这一次她也留不住这一切,那样的幸福本就是奢侈。
以至于,任何一点点微小的细节,都会让她怀疑,会不会是梦境再一次破碎的前兆。
祁昀不想让她再患得患失,捏起她的手腕,将其放置在心口的位置,慢慢勾唇:“真的。”
他从来都是这样做的,在她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地方,从曾经,到未来。
——关于她的一切热爱,骄傲,与梦想。
于他而言,便是无上之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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