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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五章 王家战火


  对于晁家人来说新的一天无疑是最美好的一天,昨晚老爷子寿宴热热闹闹的,又新添人口,30日是老爷子71岁的第一天,也是小粉团子入晁家族谱的第一天,万象更新,喜大普奔。

  送走要去上班上学的老的少的,晁二爷也去公司,他昨天没去工作,今天得去例行公事,晁二夫人在家陪家人。

  因明天放假,晁二别墅宽敞,为了方便假期大家聚一聚,老爷子和老太太也住晁二家,晁兴强晁兴云也退休了,没什么工作要做,当然留下玩几天。

  晁二家一片其乐融融。

  有人喜,有人悲。

  对于晁家来说新一天是美丽的,而对于王玉璇和王家来说,新一天的到来代表着难堪的开始。

  王玉璇哭到自然睡着,到半夜因窝在沙发里不舒服自己醒了,当时好半晌不知身在何处,傻傻呆呆的盯着室内的白光分不清是白天还是夜晚。

  眼睛干涩难睁,歪了良久意识才全部回笼,知道是在爷爷奶奶住的地方,也想起晁家晚宴的事,想起爷爷奶奶的争吵。

  想到爷爷朝奶奶怒骂中透露出来的以前不为人知的秘密,王玉璇心中委屈,眼泪又夺眶而出,她妈妈怀孕找爸爸负责有什么错?

  四下静悄悄的,只有细碎的啜泣声。

  委委屈屈哭泣中的王玉璇,不知过了多久,听到自己的哽咽声,心里莫明的发毛,四下一看,客厅里空落落的,就自己孤零零的在沙发里,感觉像被全世界抛弃了,孤独无依。

  内心空茫茫之际,又莫明其妙的想起燕行,那是下意识的行为,每次受委屈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燕行,跟赵宗泽呕气时第一个想到的也是燕行,燕行不会哄她,但是她被人嘲笑时他总是站在她身边。

  呆呆的盯着空气半晌,她又委屈的哭起来,嘴里喃喃的喊出燕行的小名“小龙宝,我错了,呜,小龙宝,我错了……”

  眼泪流着流着,大脑又沉沉的,再次窝在沙发里,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她那一睡便睡得昏天暗地,保姆凌晨四点半起床做早餐,客厅灯仍然亮着,轻手轻脚的去查看,看到大小姐窝在沙发里,又蹑手蹑脚的进厨房做自己的活。

  王市长要去市政上班,住的地方离工作地又远,每天早出晚归,因此也习惯早起来,当天也不例外,和夫人五点起床,洗涮收拾好,提公文包和外套下楼。

  王夫人也是公职人员,因为以前不讨婆母喜欢的关系,没有在家当贵太太,仍然上班,每天陪丈夫早出,晚上则不一定同时归家,人不呆家里,也避免婆媳矛盾。

  夫妻俩下楼看到侄女歪在沙发里,王夫人表情淡淡的,王市长看到差点将王家的脸丢尽的侄女,心里不喜,脸色也极不好。

  夫妻俩放置好公文包手提包外套,到沙发上坐下,王夫人给老公去冲早餐牛奶。

  王玉璇一张脸哭花,眼泪将化妆粉冲得沟沟洼洼,她自己又抹了几下,弄得一张脸花糊糊的,大波浪的长发也弄得乱七八糟,形象全无。

  那模样太碜眼,王市长冷森森的盯着呼呼大睡的侄女,王玉璇心真大,男朋友闹成那样,她还能睡着。

  王玉璇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迷糊之中感觉一阵冷寒,下意识的打个激灵,伸手搓手臂,捋了几下人也醒来了。

  人还晕晕沉沉的,醒来时“嘤嘤”的咕嚷着,坐没坐相,躺没躺相的歪在沙发里,瞅着空气发呆,过了一下听到“卟踏卟踏”的声响,不自由主的支起身,望向声源,看到一个人端着一只杯子走来,惊得“呀”的坐起来。

  因眼睛哭得发红,也有些肿,视力不太清晰,没看清那人是谁,当惊叫着坐起再细看发现是自己大伯母,后知后觉的望向自己对面,赫然发现大伯父板着脸盯着自己,吓得心惊肉跳。

  她僵硬的不敢乱动,胆颤心惊的喊:“大…大伯,大…大伯母。”

  打昨晚的事发生了,王玉璇面对大伯父和大伯母再无任何底气,犹如老鼠见了猫似的,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

  “哼。”王市长冷冷的哼出一声冷哼,懒得答话,接过妻子递来的牛奶,慢慢的喝。

  王夫人挨着丈夫坐下去,即没回应,也没指责什么,甚至连个正眼都没给,完全无视。

  王老太太走到快到客厅的地方,听到儿子鼻哼声,心头跳了跳,不禁看向从书房出来落后两步的老伴,老伴的脸色很差,也不敢说什么。

  昨晚被老伴当着孙女的面喷,王老太太被喷得颜面皆失,委屈至极,一夜没睡好,再加上年纪大了,本身受不起折腾,早上眼眶四周一片青色。

  王老昨晚同样没睡好,迷糊一阵,心烦意燥又爬起来进书屋,一直坐到听到儿子儿媳走动的脚步声才出书房。

  王老看到老伴在那不动,冷脸越过人去客厅;王老太太更委屈了,又自知理亏,呐呐的跟在后面。

  王市长看到父母亲,冷绷的脸色也没什么变化,只是叫声“爸,妈”,王夫人贤惠的去给公公婆婆冲早餐牛奶。

  “爷……爷,奶奶。”王玉璇看到爷爷,又打了个哆嗦,机械的站起来。

  王老看到孙女邋邋遢遢的样子,脸色更难看,嫌弃的骂:“丢人现眼。”骂了一句,嫌她坐过的地方脏,气呼呼坐单人沙发。

  老伴怒气未消,王老太太暗中打了突,看到孙女那狼狈的样子也忍不住皱眉,终是自己疼爱长大的孙女,没呵斥,也不理,因老伴那儿没自己的位置,她只能坐长沙发。

  被爷爷呵斥,王玉璇心脏急剧的收缩,差点没站稳,没人理自己,等奶奶坐下,她才怯怯的坐下去,只敢半边屁股挨着沙发,坐得直直的。

  王夫人冲杯牛奶端给公公婆婆,又坐到丈夫身边,安静的当隐形人。

  王老喝得半杯牛奶,勉强压住火气,跟大儿子说话:“老大,你对后天的婚礼怎么看?”

  王玉璇与赵宗泽定于元旦订婚,出了这事儿,这婚礼还要不要继续?

  这是个问题。

  王老不是担心孙女幸不幸福,是担心晁家和贺家会因赵宗泽的事将王家也一视同仁的列入黑名单,王家经不起多家打击,唯有取消婚礼方能自保。

  “爸,这个还是问妈,”王市长迟疑一下,将问题抛去另一边:“当初一切都是由妈作主,日期是妈和赵家商定的,请帖名册也是妈拟定让我发送的,现在仍由妈决定怎么办。”

  “……”王老太太嘴巴张了张,愣是没发声音来,当初小璇跟赵宗泽的事是她第一个赞同,也是她说服儿子同意,仍然是由她作主选的日期和婚礼酒店,也是她向赵家提出需要什么样的婚礼。

  可现在把问题丢回给她,她……她能怎么办?

  王老太太像吃李子卡到喉,哑口无言。

  王老眼色不善的望向老伴,老糊涂,不会到现在还想护着丢人现眼的东西吧?

  被老伴冷眼相视,王老太太一阵犯怵,看到老伴眼神不善,她心脏突突的跳,老伴的脾气她是懂的,一旦发火,六亲不认。

  她望向眼睛红肿的孙女,艰难的吞吞口水:“玉璇,要不,再考察考察赵宗泽的人品问题,订婚仪式往后延期吧。”

  王家与赵家商订元旦办的婚宴不是真正的结婚宴,是文定的订婚,像他们这样的人家,谁家孩子一旦订婚也跟结婚没多少差别了,因此收到请帖的人吃订婚宴与吃结婚宴没差别。

  而且,轰轰烈烈的办了订婚礼,男女等同于形式婚姻,结婚时不想办酒,领证就居家过日子,喜欢折腾的也可以办场隆重的结婚宴。

  “我听奶奶的。”王玉璇紧张的等着结果,听奶奶说将订婚仪式延后,暗中松了口气,奶奶还是疼爱她的,不希望她嫁得不幸福,所以不怕背后被人议论,也愿意临时取消订婚宴。

  王老太太暗中舒了口气,玉璇没有强烈的抗拒,说明对赵宗泽所做的事也不满,如此,哪怕取消订婚宴后两人分手,应该也不会怨恨她,怪她拆散了他们。

  以前,就算赵宗泽各方面不及燕行,好在赵家是富豪之家,孙女嫁过去就是现成的富太太,再加上有娘家后台,玉璇在赵家必定能如鱼得水,只需当个夫唱妇随的阔太太就行。

  现在,赵宗泽得罪晁家,得罪晁家的义孙女,得罪救贺太夫人的小医生,整个贵圈为跟晁家攀上交情,随时会寻机会踩赵宗泽,偌大的京城权门与豪门谁也说不准哪家会落井下石,赵宗泽等于四面皆敌,王家还跟赵家结儿女亲家,曾经与王家不对盘的权贵们正好有机会针对王家,这个节骨眼上跟赵家成亲家等于是在给王家招仇敌。

  王老太太是心疼孙女,但更在意自己的地位,取消订婚宴,顶多被人背后议论不厚道,但可以保住王家根基无损,或者,晁家贺家看王家如此识时务的份上说不定也给几分薄面,不在小医生面前编排事非。

  她刚庆幸孙女配合她的决定,没有拎不清的乱闹腾,却听得老伴冷森的语气传进耳朵:“既然全是你作主的,那么如何跟王家请的客人们说取消订婚礼的事想必你也有数,知道该怎么向人家解释。”

  “我……”王老太太心头犯凉,让她亲自跟所请的客人们说明孙女的订婚礼临时取消,她……她如何开得了那个口?

  老伴让她通知客们说王家孙女的订婚礼因故取消,目的是保住大儿子的面子,如果由大儿子亲自向客人解释,那有损他的形象,如果由她们当爷爷奶奶的来解释,便能让大儿子置身事外。

  她知道那样做是最好的选择,然而,她大半辈子都是听人奉承,这种丢人的事让她如何拉得下脸去做?尤其是不是一二家,而是几十家,家家皆是权门或豪门。

  这一刻,她第一次满心无助,两个月前她还欣喜的策划着订婚礼,想着邀请哪些人来长脸,如今却要费尽脑汁的想如何收场,这,就是人说的乐极生悲。

  王老太太是抗拒的,她将视线移到大儿媳妇身上:“我年纪大了,记忆不好,与京中贵妇们的交情也一般,还是由老大媳妇……”

  “闭嘴!”王老气得勃然变色,怒火难消,将手中的牛奶杯朝着老伴砸了过去:“好事全由你来,轮到需要善后的事就想到老大媳妇了?你好意思当这个婆婆吗?你摸摸心口,你心里就不愧疚吗?”

  他砸出的杯子里还有半杯牛奶,牛奶和着杯子“邦”的一下砸到王老太太肩膀上,牛奶泼得她脸上和身上都是,那杯子滚落,掉到地面,啪的粉碎。

  王市长也没料到老父亲发那么大的火,也惊了一把:“爸-”

  王夫人受惊,一下子跳起来,而王玉璇眼睁睁的看着杯子飞向奶奶,看着奶奶被泼一身,当听到杯子破裂声,身躯一震,瞬间又僵硬如铁,眼里满是惊恐。

  老伴一句“闭嘴”,轰得王老太太大脑嗡嗡作响,眼见一只杯子飞来想躲为时太晚,她下意识的想偏身避开仍然没有幸免于难,被砸个正着。

  被呵斥还能忍,当被牛奶泼面,她整个人都傻了,痛心的看向老伴,以前几十年,他从没有这么对待她,哪怕为小儿子的事争吵过,也是背着儿子儿媳们,他还是很顾及她的面子,不会让她太难堪。

  年青时候没有让她下不得台,到半截快入土时,他当着儿子儿媳,还是自己看不上眼的大儿媳面给她没脸,让她颜面何存?

  王老太太连脸上的牛奶都忘记抹,看着老伴,浑身发抖,心窝子发酸,眼珠子大颗大颗的滚出眼眶,牙关却是紧咬着,没有咆哮,也没有歇斯底里的哭闹,只是颤抖着流泪。

  “老大你和你媳妇去上班吧,不用管你妈,这些年她一意孤行,她和她当宝护着的孙女作出来的后果就该由她们自己承担。”

  王老震怒未消,看着那一老一少就有气,只觉碍眼至极,对大儿子大儿媳说了一句,转而望向不成器的孙女:“还有你王玉璇,滚去把脸洗一洗,又脏又丑,想气死我才甘心吗?”

  “呜……唔。”王玉璇被吼声吓得呜呜哭起来,只哭了一声又咬住唇,连滚带爬的爬起来,冲去楼上洗脸。

  老父亲让自己回避,王市长也没说什么,拉走老婆,拿公文包和衣服,远离家里的战火。

  王夫人十分感激公公的维护,婆婆不喜欢她,公公是个明事理的,并没有嫌弃她,她对公公也敬重有加,走时对公公弯弯腰才出家门,将门关死,和丈夫开车去外面吃早餐。

  儿子儿媳走了,孙女也被轰走,王老太太流着眼泪,自己去找来扫把和斗箕,将打碎的杯子扫起来放垃圾篓子里,又坐在一边抹泪。

  老头子发狠,她也不敢再捋虎须,再大的委屈也只有自己受了,何况,大儿子是老头子教导出来的,更听老头的话,她再质疑老头子,或者再让大儿媳去善后,将来儿子也会对她有成见,她在家里更没地位。

  一个人悲戚戚的抹了阵眼泪,去卫生间洗一洗脸,又安分的当个主妇老太太,免得再惹老伴发火。

  王玉璇受惊之下冲回二楼自己住的房间,急匆匆去洗脸,看镜子发现自己的样子差点摔倒,慌手忙脚的洗去妆,弄好头发,又换身家居服,忍着心惊肉跳的恐慌感,下楼。

  奶奶自身难保,她不敢跟爷爷叫板,更不敢耍脾气,她躲着不下楼的话,爷爷只会更加嫌弃她,说不准会赶她出去,以后不许她再来。

  如今,她需要大伯的身份罩,哪怕爷爷再讨厌她,骂她,她也要抱着奶奶的大腿当保护伞。

  挪步下楼,乖乖的坐着。

  她收拾了一番,王老看得顺眼些,没再鸡蛋挑里鸡骨头,等保姆做好早餐,去餐厅吃早点。

  王老太太王玉璇祖孙俩也一声不响的跟去吃早餐,也吃不出什么味道来,如嚼蜡似的,胡乱的填饱肚子而已。

  早饭后,王老也不理老伴和孙女,自己看报纸。

  王老太太在思考怎么跟发请帖请的客人们解释,脸色青青白白,王玉璇也不敢去打扰,又憋闷得慌,也不敢出去,像坐牢似的呆着。

  王千金心惊胆颤的呆在爷爷奶奶身边,而贾铃几乎快崩溃,她昨天接到外孙电话后瘫倒在床上,一会想起燕鸣死去的死鬼原配老婆,一会想起燕行的母亲燕飞霞,一会儿想起燕行小时候的事,整个人被恐惧淹没,整夜没合眼。

  一夜无眠,早上两眼布满血丝,她担心自己的事败露,心中惶惶不可终日,捱到天亮后快到早餐时间才下楼,幸好燕鸣视她可有可无,并没有关心她眼睛怎么红肿,她才能勉强保持镇定。

  熬过难熬的一顿早餐,她回楼上,想悄悄的打电话问问外孙情况,发现外孙电话关机,外孙女电话也关机,心更慌了。

  她很少去权贵圈子,也不懂到哪打探昨晚的事怎样了,只能提心吊胆的等外孙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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