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又是这个答案
祗园对海贼，向来都是只管抓，不管审的。
而且海军审讯的内容，也从来不涉及他是怎么成为海贼的，他们更关心这些海贼做了多少恶，抢了多少钱，祸害了多少人。
也因此, 祗园从来没想过，一个个作恶多端的海贼背后，竟然有这么多的惨痛过往！
孙景云在忍界可是每年都会下乡的，因此他知道用什么样的态度，什么样的语言才能打开这些人的话匣子。
也因此，当一件件, 一桩桩惨剧在祗园面前上演时, 祗园少有的沉默了下来。
有被贵族杀害全家的，又被恶霸劫掠了土地的，有欠下了高利贷无力偿还的，更有些年纪轻轻就没了双亲，不上船就没有活路的。
至于梦想当海贼的？
那是一个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祗园拿着厚厚的审讯报告，她的语气都有些颤抖。
她很愿意相信这些信息都是那些海贼为了躲避惩罚，因此在撒谎。
但是故事太详细了，可以具体到每一个细节，每一个人，他们说过的每一句话，那些人的神态，语气，甚至外貌！
如果没有亲身经历过, 如果不是刻骨铭心，他们怎么可能编造的这么详实？
孙景云在纸上划拉了一会儿，又递给了祗园一张表。
表格上面的信息很简单。
海贼们成为海贼的原因有哪些？
贵族：16人。
恶霸：12人。
经济：6人。
土地：3人。
孤儿：2人。
表格很是清晰，堪称一目了然, 但简单的表格背后，蕴含的信息却不简单。
“这就是大数据统计了, 通过大量的统计数据，然后归纳汇总，最终便可以呈现出一个世界最真实的姿态！”孙景云说道：“语言可以欺骗人，真相可以被掩埋，但是数据不会骗人！”
“这...”祗园想了想，说道：“这只是血斧海贼团一船的情况而已，根本不能代表所有海贼的情况！”
“那我们继续扩大样本就是了！”孙景云说着，又问道：“祗园大将，你这样跟着我在北海东奔西跑，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吧！”
祗园本能的想阻止孙景云，毕竟你现在的行为实在是太危险了！
要知道，表格上的信息，可是涉及到了贵族！
而贵族可是这个世界的统治者，他们掌控者这个世界的话语权！
但话到嘴边，她不知道为什么却又咽了下去。
大概是因为，在她的内心中，又何尝不在渴求着真相呢！
关于正义, 关于，为什么这个世界的海贼层出不穷, 惩罚如此之重, 却依然有人前赴后继！
“我没事！”祗园咬了咬牙，说道：“在整个北海的海情中心建成之前，我都会坐镇这里，除非海军本部出现了什么大事情！”
孙景云点头，那就行。
“那我们就把自己当成一艘普通的海军军舰好了，平时在海上巡逻，遇到海情就过去支援，顺便也能检验一下新建立起来的海情中心工作做得怎么样！”孙景云说道。
“没问题！”祗园点头，她的生活本就是为了打海贼，现在有了目的性，这个行为顿时就变得更加迫切了起来。
于是，随后的半年中，孙景云便跟着祗园，纵横于海上，一边建立海情中心，一边抓捕海贼。
而来自北海其他地方的海军分部收到了命令，也在源源不断的把活捉到的海贼往G9要塞送。
一个北海的力量何其大，在这样的行动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G9要塞竟然就收到了六百多个海贼！
而随着海贼样本的增多，孙景云的表格上面的数据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多。
但总的趋势，却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贵族：398
恶霸：235
经济：88
土地：64
孤儿：35
海贼：29
天灾：16
梦想：6
......
随着真相越来越近，祗园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从原本的一脸淡定，自信，变得开始愤怒，最终又逐渐趋于麻木。
终于在半年后，她愤怒的将一天的审讯报告往地上一扔：“贵族，贵族，又是贵族，这帮贵族简直就是坏事做尽！”
“其实，这也是一种幸存者偏差了！”孙景云说道：“能在和贵族，恶霸的对抗中活下来，还能逃走的人，显然都是有实力的。
他们要么有力气，要么有行动力。他们得罪了贵族，在当地就没办法生活，加上又不懂地理，不知道往哪里去，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貌似也只能去当海贼了！”
“你是说，这样的人只是极少数？”祗园眼前一亮：“我就说嘛，贵族也不可能这么恶的！”
“不，我的意思是，还有更多没有实力的人，往往没能逃出贵族和恶霸的魔爪，就已经死在了家乡，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才是沉默的大多数！”孙景云说道。
祗园沉默了。
孙景云继续说道：“世界政府，是由全世界近两百个国家联合组成的，它的目的一是维持自身的存在，第二就是保护各个国家的利益，使得他们免受外来者的侵害，这个外来者，可能是其他的国家，也可能是海贼团....”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保护，保护的究竟是这个国家的贵族，还是平民？”
“这...”如果是以前，祗园会直接问，这难道不一样吗？
但看过了那么多分审讯报告后她却明白了，贵族和平民，还真就不一样。
或者说，他们干脆就是两个物种。
贵族们享受的权利，生活的富足，远远不是平民能想象的。
平民会觉得皇帝吃饭用的是金饭碗，金筷子，但实际上他们甚至还坐着金椅子，用着金桌子呢！
而贵族压迫，迫害平民百姓时，也从来不会想过他们是一种人。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海军的职责是保护这些国家，那么保护的到底是贵族，还是平民？
如果保护的是贵族，完全放弃了平民，那这根本就不是正义了。
而且海军本身就是由无数的平民子弟组成的，你敢把这话说出去，第二天海军内部就可能有士兵哗变。
那，保护的是平民？
话虽然这么说，但在海贼袭击陆地时，海军一般的首要任务，都是先保护贵族。
祗园思考了许久，终于无奈的承认。
海军表面上喊着正义，标榜着自己要保护人民，但更多的时候他们都是在保护贵族。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问题，我们也顺带保护了平民不是么，只是保护的力度没那么大而已！
但海贼哪里来的？
贵族压迫来的啊！
如果没有贵族压迫，可能这个世界就没有海贼了，或许有，也不会有这么多了。
“咦？”祗园想着想着，忽然就发现，自己好像明白了如何根本的解决海贼诞生的土壤！
那就是，让贵族不再压迫百姓，然后海军再把盘踞在各个岛屿上的恶霸铲除掉。
至于那些经济问题，土地问题，就都是小问题了。
在没了那些穷凶极恶的人带头之后，这些人就算再出海，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如此以来，海贼诞生的土壤都没有了，现有的海贼在海军的抓捕之下也只会越来越少。
到时候，消灭全世界的海贼，迎来一个崭新的大海军时代，岂不是指日可待？
但是...
“指望贵族善待百姓，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啊！”祗园皱眉道。
她虽然不是贵族，但也有驻守玛丽乔亚和其他许多王都的经历，她可太清楚那些贵族都是什么德行了。
或者说，用德行这两个字来形容这些贵族，都是对这两个字的侮辱！
指望他们转性，那还不如让母猪去上树！
“是啊...”孙景云跟着叹了口气：“除非....”
“除非....”没听到后文，但祗园却隐约想到了一种可能。
解决不了困难，就解决制造困难的人。
所以，只要这个世界不存在贵族，那么一切问题，不就都迎刃而解了吗？
想到这里，祗园的眼神突然就锐利了起来，她屏退左右，然后死死的顶住孙景云：“告诉我，你什么来历！”
“什么什么来历？”孙景云有些糊涂的问道。
“哼，花之国逃难在外的王子，这只是你的一重身份而已，实际上你还有另一重身份吧，革命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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