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决战
李轻风提出的要求很简单，放下武器投降，全部从几栋居民楼里走出来。
这个要求骨爷不能答应，可他现在已经是火烧眉毛，如果李轻风真的拿捏了少主该怎么办？
一旦没了少主，我死之后，大羽一脉谁才能领导？
可如果投降...他们大羽怕是万劫不复。
“李轻风，你想要的是我，不如我自己过去找你，你把我们少主放了如何？”
听到这话，李轻风似乎十分无奈道：“老骨，你怎么越老越糊涂呢，我要你一个快要入土的糟老头子干什么？你的骨头能值几个钱？”
他顿了顿，沉声道：“我要的，不是你，而是你身后的大羽军队。”
“大羽不可能交给你。”
“那你就眼睁睁看着你们少主去死？”
李轻风笑了一声，他将对讲机扬起来捂住，随后小声让下属从手机里找到一个女孩的惨叫声，对着对讲机播放起来。
“那我可动手了。”
他淡淡说了一句，按下了手机上的播放键。
痛苦的惨叫传来，透过对讲机钻进骨爷的耳朵里。
他霎时间浑身冰冷，差点跌坐在地上，急得不由自主叫出了声：“少主！”
惨叫的时候，几乎听不来这人究竟是谁。
也很难分辨是声线。
更何况是隔着对讲机，越是这种情况，骨爷越是坐立难安。
反倒是李轻风笑颜如花，举着对讲机留下最后一句话：“我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半个小时后如果看不到你们从楼里出来，你知道结局是什么。”
说完，直接把信号关了。
故意不给对方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因为李轻风很清楚，越是这么做，对方才会越发的慌张。
他就是要骨爷慌张，越慌越好，他慌了，自己才能赢下这场战斗。
实际情况也确实如他所料，这个打了一辈子仗的人，到底还是比骨爷更加通透战场的情况，更加对战场上人心的变化了如指掌。
“可惜了啊老骨，只要你从楼里出来，你的下场就注定了。”
李轻风似乎已经可以遇见接下来的情况，他直接起身对下属命令道：“让所有的炮台做好准备，等大羽的人从楼里出来之后，直接开炮，把他们送回老家！”
“是！”
他站在车旁，神色深远的望着远处的居民楼，点了根烟默默抽起来。
脑子里想起来医生说自己的肺不行了，切记不要抽烟，否则这条命说没就没了。
不止是肺，心脏也不太行了，受到过度的刺激总是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但尽管如此，李轻风此刻还是忍不住内心那种躁动的感觉，潇洒的点了一根。
夜幕下，烟星忽明忽暗。
他缓缓吐出来，仿佛呢喃自语般道：“老骨啊老骨，我这根烟，可是为了你才抽的，不要辜负了我啊。”
李轻风就这么默默的等着，看着表，一直到了将近快要半个小时之后，他听到下属的喊声：“有人从楼里出来了！”
“把望远镜给我！”
李轻风举起望远镜去看，就见那昏暗的大楼前，人影晃动着走出来，密密麻麻。
“好！让炮台准备好！”
放下望远镜，李轻风觉得最后决战的机会到了。
他钻回指挥车里，打开了信号，连通对方，笑道：“老骨，我看到你的人出来了，加快速度吧，我们别磨蹭了。”
“我们正在前往，你们不会在远处炮轰我们吧？”
对讲机里，传来老骨略显奇怪的疑问。
“怎么会呢，老夫又不是什么恶魔，还是有点善心的。”
李轻风边和他回应着，边指挥下属调控炮台。
这是南花第七队研制出来的最厉害的“恶鬼”炮台，射程远而且精准度高，据说一颗导弹下去，一栋二十层高的楼都能炸没了。
先前研制出来的时候，李轻风一直想试试，但奈何没有机会，毕竟也没有需要用到如此巨大威力的武器的时候。
可这次突发战争，他向吴佬申请了三台，虽然随后只送来了两台，但已经足够了。
先前在轰炸中心大楼的时候没用，是因为李轻风最初打算用炮弹将里面的人逼出来。
他那时候想看看是谁在和自己战斗。
可人出来之后，还没来得及用，这群兔崽子又钻进了居民楼里。
始终抓不到机会。
但现在，终于抓到机会了。
李轻风甚至有些兴奋的想要自己亲手操控一次试试。
要不因为年纪大了，手有点不稳，他还真就亲自上了。
“恶鬼”炮台，正如其名。
他正想着接下来十分钟后将是一片火海的光景，为此而得意时，对讲机里，突然传来骨爷的声音：“唉，不管你会不会用炮台打我，但我都建议你好好看看我的队伍再做打算，哦对了，尤其是看看队伍的最前端。”
说完，他不吭声了。
反倒留下李轻风显得一脸茫然，不知道什么意思。
他急忙举起望远镜去看，刚才看的太急没注意，可眼下仔细一看，差点直接气吐血。
“姓骨的！！你还要不要脸！”
握着对讲机当场愤怒的破口大骂。
那透过望远镜看到的，是走在大羽部队前成群脸色苍白，失魂落魄的百姓。
他们密密麻麻，排成队往前走，被大羽的人用枪指着，仿佛一道道人墙走在前方。
这王八蛋...竟然把楼里的民众带了出来拿着当挡箭牌！
这是李轻风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纵然骨爷钻进楼里找掩护还能说得过去，但现在，他已经是赤裸裸的恐怖主义者了！
这下别说用“恶鬼”一炮打过去，就是连枪，恐怕都不能随便开了。
那么多的民众，随便开几枪就有可能杀死几人。
要是用炮打过去，那和屠杀有什么区别？
李轻风起的咬牙，走在军队之中的骨爷却面带笑容。
他带着士兵和那些从屋子里押出来的民众来到森林中央时，向李轻风道：“老李，把我们少主带出来吧，你交出来少主，我保证没有任何百姓会受伤。”
“你可真够狠的啊老骨。”
现在骨爷让他把少主带出去，可问题是上哪平白无故弄一个少主去？
如果被这老东西察觉到一切都是假的，那恐怕事情就会朝自己不愿意的方向开始发展了。
“别磨蹭了，你想眼睁睁看着这些百姓死吗？里面还有不少的孩子呢。”
无线电力，骨爷的声音起来有一种威胁的冰冷感。
那被枪械围堵在前方的民众，一个个脸色苍白。
有妇女抱着孩子蹲在地上，小孩却一直哭，怎么也哄不住，声音显得十分刺耳嘈杂。
还有一些年纪大的人走不动了，被石头绊倒摔在地上，也没人扶。
骨爷不是真的想伤害他们，望着这些民众失魂落魄颤颤发抖的模样，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也大概开始理解，为什么自古以来只要有战争受伤的就只有百姓了。
“妈妈...我想上厕所...”
一个小女孩抓住自己的妈妈的手，身子扭捏着，脸色通红不安：“我...我快要尿裤了...”
她的妈妈脸色苍白，回头看到那些黑漆漆的枪支，自己站在人群之中，视线并不明显。
她拉着自己的女儿，小声道：“跟妈妈去这边...”
这位母亲想拉着自己的女儿到人群外围撒尿，可刚走出来，甚至还没给自己的女儿脱下裤子，忽然后面传来一声惊吼：“别动！”
紧跟着，“砰！”
一声枪响。
夜空之下林中的飞鸟被惊动，发出乌鸦般的啼鸣，如同撕裂般的喉咙，浓密的黑云笼罩着大地，风吹过来，草丛翻动，树叶沙沙作响，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血光飞溅在半空，这位母亲连一声都未出，直接倒在了血泊之中。
“妈妈！”
小女孩脸上被溅满了血，她怔怔看着浑身是血的母亲，吓得直接尿在了裤子里。
她大哭了起来。
而那站在人群后方开枪的一名士兵，此刻脸色同样苍白到了极点。
士兵握着枪的手在发抖。
那一双惊恐不安的眼睛盯着小女孩哭泣的模样，脑子里嗡嗡一片空白。
不怪我啊...这不能怪我...我只是按命令行事...为什么...你们非要要跑出来...
可无论他怎么撇清自己的关系，但那小女孩的哭声仿佛针扎一样不断刺激着自己的大脑和耳朵。
那躺在血泊之中的母亲的模样，更是让这名大羽的士兵，感到罪恶到了极点。
就在他这一枪开出去之后，骨爷甚至还没能找到枪声的来源，被用枪指着的人群似乎受到了惊吓，一瞬间发出震耳的惊叫声，开始变得混乱！
引发一场混乱，只需要一颗子弹。
这些恐惧到了极点的民众，为了活命，开始像疯了一样，朝四面八方疯狂逃窜！
一时间漆黑压抑的树林里，惊叫声不绝于耳，天空之上鸟群作散，月光被黑云遮住，显得更加诡异和不安。
“抓住他们！”
骨爷脸色惊变，即刻下达命令开始阻拦民众。
可现在纵然是死，这些民众也不敢停下来，抱着孩子的，背着老人的，还有那些被人群挤倒在地上踩着挣扎的，一时间混乱到了极点。
本来就是林间，视野有限，又何况还是夜晚，月光被黑云遮住，站在这林子里好像瞎了一样，士兵也变得手忙脚乱起来。
树林里的动静，被站在树林外高出的李轻风一眼看到，他心脏加快，意识到机会来了，即刻下令道：“突袭树林，消灭敌人！”
民众能逃走多少，能活下来多少，李轻风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只能看这些民众自己的能耐了，他帮不了什么忙。
但是大羽之人的部队，在面临着中突发事件，失去筹码的情况下，必然会陷入混乱。
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李轻风对局势的判断没有任何犹豫，让部队直接开始进攻。
而树林里的骨爷看着那些四处逃窜的民众，已无回天之力，知道此刻计划已经失败，并且李轻风这个老狐狸绝不会放过此刻的机会，必然会派兵来攻击自己。
“别追了，立刻防备敌人来袭！向居民楼撤退！”
他下达了命令，士兵开始急速集合向后缓缓撤退。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树林的另一头传来了枪声，敌人已经攻来！
“防守！！”
双方瞬间在林子里展开了战斗。
枪声四起，火光四射。
李轻风站在高处，他的视野开阔，看的清晰。
见对方的士兵边打边退，显然是打算故技重施。
“老骨，同样的一次办法，你以为我会让你得逞两次？”
他又开始下令一部分士兵以加快的速度直接赶往后方的居民楼，务必要在大羽之人撤退到楼内之前，将大楼占领。
骨爷这边的行动纵然再快，也是处于边打边退的状态，并且同时受到诸多因素的牵连，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李轻风单独派出的小队迅速。
很快，李轻风的队伍已经到达了居民楼，快速上楼部署。
而骨爷的队伍刚到楼下，就收到了阻击。
战斗打到这个阶段，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骨爷几乎是两面守敌，进不得也退不得。
自己眼下唯一所拥有的优势就是人数占多。
但想要赢得这场战斗，只有一种办法了，那就是最后攻上李轻风所在的高地。
既然少主在他手里，那无论如何都要进行最后的决战，毕竟大羽人是不可能投降。
赢了，自然最少。
输了，全盘皆属，也许少主也可能被杀，但至少他们现在还有搏最后一次的机会。
骨爷站在林子里，夜晚的风吹来，他抬头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默默无声。
二十年前，也是这轮明月当头。
那时候自己跟在首领张麦的身后，鞍前马后，征战南北，大羽一族可谓意气风发。
月还是那个月，人却已不再是那个人。
我还是走上了你当年走的那条路，不过我不后悔。
他仿佛透过月光，在林子里看到了张麦的影子，在朝自己挥手，并给他指明了方向。
没错，那个树林外的高台上。
是此行最后的地方。
骨爷心思已定，他开始指挥士兵，下达了一道坚决的命令。
“所有大羽士兵，集中全部火力冲上林外的高台，无论生死，誓要将少主就回来！”
“听着，这有可能...是最后一道命令，我的各位同胞，做好牺牲的准备吧，我们将勇往无前！”
“勇往无前！”
所有的士兵在接收到命令那一刻，似乎都已经知道到了决战的时刻，他们脸上的表情从挣扎变成了无比的坚定。
二十年的隐忍和等待，生死其实早已置之开外。
当年你们屠杀我们家人，我们同胞的时候，是否想过我们会有回来的那一天？
死有什么可怕，我们怕的是再像从前一样死的没有意义！
士兵们蜂拥而上，顶着敌方的枪火，硬着头皮向前。
一个接着一个的同伴倒下，下一个人补上。
在人数的强压下，李轻风的士兵开始逐渐无法抵挡，纵然现在手握“恶鬼”也没办法开炮，毕竟森林里还有逃窜的民众和自己的部下。
他站在高处，看着那群像是疯了一样，举着同伴的尸体当盾牌来防御子弹的大羽之人，仿佛二十年前给自己留下印象深刻的战斗，又重新回到了眼前。
当年张麦就是这样带领着大羽，以同伴的血肉之躯，以不惧死亡的勇气，硬生生将吴佬的坚枪力炮挡在外面多年。
李轻风看到这一幕，他深知，如果当初大羽的军事技术同局面持平，那当年吴佬就不可能会赢。
“长官，我们的士兵守不住了，他们要冲上来了！”
别说是李轻风，就连一旁的下属也看出来，这群大羽之人已经准备硬着头皮放手一搏了。
“哼，既然他们想打，那就陪他们打，让剩下的士兵驻守防线，上机枪和炮弹，我倒要看看他们大羽还有多少力气能爬上这道坡！”
从树林通往高台的地方有一条坡路，坡路是笔直的，大概有二百米的距离。
而坡道上方就是李轻风所在的地方。
坡道下方，是骨爷带着的大羽士兵，他们冲到跟前的时候，双方一上一下，在这坡道上展开了最后的攻防战斗！
这是整场战斗最激烈的地方，枪火仿佛雨点一样，漫天飞射，炮弹轰隆隆的响个不停。
双方没有再下达任何一个多余的命令，只有不停的战斗在疯狂持续着。
打了整整一夜的战斗，月亮开始出现缓缓下落的趋势。
骨爷躲在树的后面，他看到东方在隐隐泛白，大概用不了多久，天应该就会亮了。
“大羽的同胞们，让我们在黎明破晓前，取得胜利，去看太阳升起的景色！”
“冲啊！！”
战斗越来越疯狂，没了子弹，人们直接在自己身上绑着炸弹冲了上去。
从一开始的厮杀，已经变成了最后同归于尽的战斗。
这条只有二百米的坡道，堆满了尸体和弹坑，血液已经将整条百米坡道染红。
那四周燃烧的树木，火光也越来越浓。
李轻风站在指挥车旁，他看着那一点一点挪上来的大羽之人，心头沉重，脸色阴沉。
依靠人数堆起来的肉墙，如果持续下去，自己肯定会输。
他把目光放在了那名叫“恶鬼”的炮台上。
已经没时间能够考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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