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尸体
这次回西区地下城，温良说什么都要带着风老爷子一起。
老头子故作高深不愿意回去，还想用什么没找到治疗的办法，回去丢人当借口，硬是被温良活生生用一句“再不回去就见不上她最后一面”给堵了回去。
当场红着眼眶收拾包括，一同踏上了回西区的道路。
温良一行人行动很快，大概是出发的越早心里越踏实的缘故，在接收到玲珑来信的当天晚上就出发了。
张安安和白王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好，温良看在眼里，有时候两个人走在一起，仿佛一对处于热恋、你侬我侬的情侣。
他俩之间的和睦相处大概是近来最值得开心的事情了。
一路上温良发呆的时候，就看着两人闲聊亦或者打闹。
白王是个比较木讷的人，那一张不经风花雪月的嘴巴里自然也说不出什么俏皮的话来哄姑娘开心，再配上仿佛面瘫中风一样没有情绪的脸，有时候看起来就像是一块木头。
而张安安因为曾经家庭的缘故，对感情之事自然比较生疏，主动出击更是一种奢望，看起来倒给人一种大姑娘出嫁扭扭捏捏，说不出是喜是悲的错觉。
这两个人在一块的时候，让温良觉得颇有哑巴遇上瞎子的奇妙感。
但即便如此，从他们对望彼此的眼神之中，还是能看出那翻涌的情绪和难以遮掩的情愫。
爱就爱了吧，不说便不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幕幕。
路上温良问风老爷子，这次见到许柔如何是好？
老爷子两鬓斑白，却也露出了一阵不知所措的神情，道：“不知道啊。”
温良又如何不知，他是心有余力不足。
当初说是一起去寻找能够治疗许柔的办法，可现在却空手而归，他坐了二十年的牢，出来之后才知道有个绝症的女儿，当爹当到这种地步，也是一种悲哀。
温良想了想，对他道：“老爷子，要不这次回去，你就别走了。”
“不走了？”
风老头有些惊愕：“那你怎么办？”
“我去想办法把玲珑救回来。”
温良看着外面的风景道：“看现在这个局势，等解决了恶魔，估计就只剩下大羽和局面的一决雌雄了，不过明眼人恐怕也都能知晓一二，指望那几个耄耋之年的老东西重新扳回局面的棋盘，怕是不可能了。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模样，这个时代，怕是没别人的事了。”
风老头子听闻这番话，沉默着不置可否。
可不是嘛，大羽的少主年轻有为，也有胆魄，一个女子今日能做到这一步，将来就能走到更高的一步。
不管当年局面多么强盛，大羽多么落寞，但那皆是过去，平定还须看今朝。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大羽的少主必定能闯出天下，前提是能阻止恶魔。”
风老头道：“只是说起来，那些莱卡人如同傀儡一般，一旦恶魔消散，他们又将何去何从？”
“从哪来的就回哪去，尘归尘土归土，王八缩头回屋住。”
温良冷笑道：“他们敢来这里，就必然做好了承受一切的代价，只要解决掉恶魔，这莱卡怕是国运也不会太长了，先前听说南花之外还有浩瀚天地，东西南北有四海，奇珍异兽、山川地脉无所不有，而纵横世界的陆地又有国度六十余，这么一算，世界可真不小，我们却只在南花这一隅里颠沛流离，想想就觉得可悲。”
“怎么？你还想去别的国度？”
风老头呵呵道：“人是渺小的，不要想着去穷尽一切，那不现实，纵然世界有六十多个国度又如何，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又怎么知道别的国度有没有诸如虫人和恶魔的事情，去了多半未必风流，可能是遭罪。”
“你这话我认同。”
温良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
世界再大不要紧，我只要有我的容身之地即可。
再者说，身在南花一隅，就未必不能窥探世界的真相。
一路上闲聊，来到了西区地下城，这里自从被大羽统治之后恢复了往日的气派，地下城当真有个一座“城”的模样，甚至还在不断扩建。
这里生活的规矩似乎发生了变化，先前那种残忍的生存制度被大羽进行了改革，从西区派来的粮食和食物完全足够这里人的生活。
而同荒城建立起的商业贸易也加快了这里的发展。
这是好事，至少来到这里之后让温良觉得人们的谈吐之间多了一丝可亲的烟火气息。
只是这烟火之气尚未体会真切融入心怀，待来到那山庄之后，悲痛便开始接踵而来。
从温良一脚踏入山庄门，不见主人但见客的时候，就知道这一趟已晚。
尤其是看到秦浪抱着刀倚靠在木栏上，满脸胡茬，目光桑沧的模样，仅仅是从他孤独落寞的眼神中，便已然读到了结局……
宅子后院的竹林里，一座新坟静静挨着另一座老坟，竹叶纷飞，石碑凄凉。
风老爷子站在碑前，整个人脸上的表情黯然神伤。
“人啊，一下子就老了。”
他颓坐在地上，斑白的头发乱，胡子也乱，眼里的情绪是一样的乱。
剪不断理还乱，越理越乱。
温良从秦浪那里提过来一瓶酒，坐在老爷子身旁，一言不发，只是看着面前的冰凉石碑，怔怔出神。
石碑上面是用楷文行出“许柔”二字，笔劲浑厚，收尾得当，像是出自一个有水平之人的手笔。
可惜，这上好的笔和手，写出来的字，也充满了悲伤。
温良打开酒，给老爷子倒上一杯，平静道：“看来还是晚了一步。”
风老头一口将酒饮尽，随后是黯然长叹一声：“我混账，我糊涂啊……我下辈子怕是做不成人了，来世当猪狗也要还了这一世的情。”
“上辈子的事，又怎么留给下辈子？”
温良的语气听不出情绪，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说是一辈子，就真的只有这一辈子，下辈子再见，谁又认识谁，如果真有轮回一说，许柔姑娘这辈子没少受苦，那下辈子她肯定享福。”
话毕，两人不再言论，竹林间的清风徐徐而来，竹叶翩然而起，宛如北山下的鹅毛飞雪。
之后的几天，风老爷子几乎像是住在了这竹林里，温良来见他几次，老爷子都不怎么说话，只是望着冰凉的石碑发呆。
怔怔出神。
短短的几日之内，整个人仿佛苍老了许多，甚至给人一种日薄西山的错觉感。
每次提着半壶酒来找他的时候，温良都怕自己进竹林便看见一具冰凉的尸体躺在坟前，他现在可承受不住这种事情。
直到在恶魔来临的前一天，月明星稀之夜，老爷子疯疯癫癫的突然叫醒了正迷迷糊糊的温良，满脸脏兮兮的兴奋道：“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你找到什么了？”
看了一眼时间，深夜三点左右，温良脑子嗡嗡作响。
“你看这个！”
风老爷子从兜里突然掏出一把土递过来，土味醇厚，让温良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这什么玩意？”
“土！”
“我知道是土，你拿土干什么？”
老爷子呵呵笑了几声，道：“我本来是睡着了，可是做了一个梦，梦见这土里有人和我说话，是让我帮帮他，然后我就用铲子把自己躺着的地方挖开了。”
温良心头一阵惊悚，脊背阵阵冒冷汗。
“你不会是把许柔的尸体挖出来了吧？”
“不是，我在竹林的下面挖到了恶魔的另一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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