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03、04
“这间房子是两室一厅的设计, 精装修，灯具、橱柜、地板等等都齐备，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您刚刚过来的时候, 应该也能看到小区内的绿化非常不错, 而且又邻着汉江, 从客厅这里望过去, 夜景很漂亮。”
“而且, 我们的安保设施也特别完善, 非小区住户无法进入, 公寓楼门需要刷卡开启。”
想起刚刚在电梯口发生的事情，说出这句话的中介微微有些心虚。
不过, 裴幼荔的心思并不在这里。
她一边仔细查看房间内的家具，一边回想着那个男孩子的样貌。
他的口罩和帽子戴得非常严实，但那双眼睛却让人再熟悉不过——
顶级男团exo的实力主唱，边泊贤。
艺人和刑警几乎没什么交集, 想要认识难于登天, 怪不得零一选了这套房子。
现在，她需要做的就是……
“这房子看着还可以，你先把合同拟出来吧。”
听见裴幼荔的话, 中介一愣：“真的吗？你确定租下来吗？”
她小心翼翼地提醒：“这个房子的租金不便宜……”
面前的女孩子虽然长得异常漂亮，身上的衣服却并不是什么名牌，而且看着很年轻。
“嗯, 没关系，不是可以季付吗？”
中介这才确定她是真的想租，脸上立时堆起笑容：“好的, 明天我就把合同打印出来。”
“嗯。”裴幼荔轻轻应声。
边泊贤是从这一层按的电梯, 他在这里住的可能性有50。
在签约之前, 她还需要旁敲侧击一下。
“这里的住户人都怎么样？”裴幼荔敲了敲墙壁，像是在试隔音效果，“我喜欢安静的环境，如果邻居家有小孩儿的话……”
中介还沉浸在又租出去了一套房的喜悦中，连忙道：“您放心，隔壁只有一位住户，工作很忙，平时不经常回来。”
裴幼荔假意皱眉：“男的？还是……”
“是男生，但那位住户人也很好，”以为她还在担心，中介劝慰道，“你们……应该不会经常见面。”
男性，独居，工作繁忙，作息不规律……
很像艺人。
裴幼荔作为刑警的职业病又犯了。
她朝中介笑了笑：“好，那就明天吧？我来清理一下房间，签完合同就搬进来。”
“您方便就好。”中介也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
大致看过房子，裴幼荔下了楼。
刚刚的猥琐男被手铐固定在座椅上，在她上车的那一刻不自觉打了个寒噤。
宋承训被逗乐。
看来，他们裴幼荔刑警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偏偏“始作俑者”恍若不觉，笑意轻浅地对猥琐男打了个招呼：“又见面了。”
容貌清丽，皮肤白皙，搭配车窗外漆黑的布景，像朵盛开在暗夜的铃兰花。
猥琐男：去警局……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只要不挨打。
他默默地向角落缩了缩。
宋承训微微侧头，示意裴幼荔戴好安全带：“怎么样？”
知道他是在问房子的事儿，她点点头：“还可以，明天应该可以签约。”
宋承训没再多问，开车回了警局。
崔才俊前科累累，不过一般都是抢钱或者斗殴，杀人和涉毒还是第一次。
因为证据链充足，他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但是，对搜查中出现的白色药丸，崔才俊始终表示不知情，甚至还屡次言语调戏裴幼荔。
“警官身材很好，是不是经常当卧底啊？”
“那方面……应该很有经验吧？”
“当警察多累，还不如找个男人嫁了享福。”
“杀人会判几年？要不要等哥哥出来？”
……
崔幼荔已经换了身方便的衣服，崔才俊却依旧肆无忌惮地目视着她的脸蛋、脖颈和胸。
宋承训一开始还有耐心打断他，后来脸色铁青，如果不是负责记录的摄像机还开着，说不定会给他两拳。
裴幼荔十分淡定，在刻意的恶劣挑衅下依旧维持着微笑。
“其实我挺可怜你的。”
“可怜我？”崔才俊一愣。
“嗯，靠药物支持欲望一定很辛苦吧。”
裴幼荔从桌上的证物里挑出几粒黑色的药片，拿在手中晃了晃。
她眼含悲悯，目光中带着隐隐约约的嘲弄，身上散发着恰到好处的柔光。
瞬间，崔才俊作为男人的自尊心被严重打击，脸色涨得通红：“你说谁不行？”
他情绪激动，还想要从座位上站起来，旁边的两个刑警立即上前制服。
“依靠药物刺激自己，通过施虐获得自尊……不是你经常做的事情吗？”
裴幼荔站起身，将药片举到距离崔才俊不远的地方，继续加大对他的刺激：“你犯的事太大，案件细节和处理结果都有媒体在关注，他们一向很会找重点。”
她点到为止，崔才俊也明白了话中的意思。
他不仅会将牢底坐穿，还会在全南韩民众面前社死，包括……在他眼中一直是弱势群体、不曾被他尊重过的女性。
“药不是我用的！”
崔才俊死死地盯着裴幼荔，想要伸手去抢她手中的药片。
宋承训眸色一厉，乘胜追击：“那是谁用的？”
然而，崔才俊已经反应过来说漏了嘴，又恢复了冷静和沉默。
“关于致幻药物的事情，你不承认没关系，药检结果很快出来，毒品科也会展开调查。”
裴幼荔踱步回到座位。
“不过，我劝你最好在这里尽早交待，他们那边……可没有我们温柔。”
崔才俊舔了舔唇瓣，似乎极为焦躁：“我想抽烟。”
裴幼荔和宋承训对视一眼。
后者从兜里掏出一支烟，递给他。
崔才俊刚想去接，宋承训却又突然收回手，折断了一截：“就抽这么短吧。”
赤/裸裸的侮辱与暗示。
旁边两个小刑警“扑哧”乐出了声。
裴幼荔懵了一会儿，也明白过来，弯弯的漂亮眸子里全是强忍着的、细碎的笑意。
她看向宋承训。
他居高临下，把烟强行塞进了崔才俊嘴里，眉目中是她很少见到的不耐和痞气。
崔才俊一脸被喂了翔的表情：……
他很想把嘴里的烟吐出去，但最终还是决定先忍着。
“先关回去吧。”
崔才俊看着瘦骨嶙峋，嘴却很硬，两人又审了一会儿，没问出药片究竟是谁在用。
走出审讯室后，宋承训将手中的另一份资料递给裴幼荔，点了支烟：“姜然，是叫这个名字吧？”
她翻开纸页：“嗯，应该是。”
“孤儿，目前在安上特殊教育学校读书，寄宿制，”烟雾模糊了宋承训的样子，“她不肯说自己是怎么去到酒吧的，我就让人把她先送回去了。”
来这里一个星期，裴幼荔已经习惯了办公室时不时的烟雾缭绕。
形形色色的刑事案件大都泯灭人性，因此，刑警的精神压力很大，他们需要舒缓的方式。
不过，这不代表她喜欢烟的味道。
“安上特殊教育学校？”裴幼荔向旁边靠了靠，避开雾气，“这名字有点熟悉。”
宋承训解释：“是安上教会的公益学校，专门收养一些身体有缺陷或是家庭贫困的孩子。”
裴幼荔恍然大悟：“这个安上教会好像很有名。”
“嗯，是。”韩国有很多这样的教会，宋承训不大关心，只按灭了指间的烟，“我看姜然那孩子好像很有阴影，你不是还要去送校服吗？可以开解一下她，毕竟我们组里……”
就你一个女刑警。
“好的，我抽时间去。”
裴幼荔跟在宋承训身后。
“不回家？”
“嗯，把案件资料整理一下，”她拉开椅子，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也算是结案了。”
结案？
凶手是抓到了，但却出现了点不该出现的东西。
毒品科……有的忙了。
宋承训没再回答。
不只是他们，重案一组的其他几位刑警也都留下加班了。
困扰几个月的杀人案终于告破，大家都想赶紧做完，回家补觉。
裴幼荔几近凌晨才结束工作，打车回了酒店。
起床之后，她联系零一吃了顿饭。
“你是不是知道边泊贤是待攻略人物，才让我去看那间房子？”裴幼荔夹起一个煎饺。
“……不知道。”零一面色从容。
嚼着饺子的裴幼荔笑起来，颧骨微升：“既然给了一个提示，就顺便再偷偷告诉我一些那桩案件的细节呗，反正……你不说我不说，时空管理局的人也不会知道。”
零一：……
他没吱声。
裴幼荔继续软磨硬泡：“零一，如果我完成了所有任务，回到原世界，你是不是也能得到什么好处？我们合作共赢，互惠互……唔！”
零一用公筷夹了一个饺子，塞进她的嘴里：“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裴幼荔终于安静下来，眨着清亮的眸子盯着他，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但是，吃完饭，零一就明白了。
他变成了她奴役的对象。
“帮帮忙，下午打扫一下，晚上我就能搬过来了。” 裴幼荔把新买的扫帚和抹布递给零一。
他沉默几秒：“租房子的钱是我出的。”
“严谨一些，”裴幼荔折叠着遮挡灰尘的纸帽子，“你出了一半。”
“一半？你没用我的钱付全款？”零一迷惑。
裴幼荔“嗯”了一声：“我昨天碰到个猥亵犯，他赔偿了些精神损失费。”
零一：……利用职务之便赚外快？
他认命地拿着抹布去了最近的一间卧室。
裴幼荔本来以为，像零一这种一直在时空管理局生活的人形系统，应该不太会干这些琐碎杂活。
然而，他做事的效率比她还快。
“零一，你们时空管理局是晋升制的吗？”看着不一会儿就变得窗明几净的卧室，裴幼荔默默道，“你是从清洁工升上来的？”
零一的眉毛抽了抽，没回答，又拿着扫帚去了客厅。
房子年头不久，内置家具也很新，晚些时候，中介还派了机构的清洁人员上门帮忙，因此，夜幕刚落，打扫差不多就全部完成了。
零一开着车，帮她把行李从酒店搬了过来。
刚进小区门，眼尖的裴幼荔好像发现了什么：“停车！”
他立刻踩了刹车。
裴幼荔打开车门，朝路边的草丛走过去。
是一只白色的猫，只露了个小脑袋，身上都是凝固了的血，红得触目惊心。
出于职业习惯，裴幼荔从口袋里掏出白手套戴上，仔细检查了一下。
很可惜，小猫已经没了呼吸，惨烈的模样应该是被虐待致死。
这时，一辆黑色的奥迪从旁边驶过。
驾驶位上的边泊贤恰好瞥见了这一幕——
一身黑的女孩子，戴着白手套，蹲在地上对一只不知是死是活的小猫上下其手。
她戴着棒球帽，看不清长相，优越的下颌却十分清晰，内衬针织衫是绿色的。
边泊贤皱了皱眉，直接开车驶过。
没注意到他的裴幼荔脱下外套，把身体已经开始僵化的小猫咪好好包裹住，放进了车子的后备箱。
零一驱车折返，两人来到监控室。
“你好，警察。”
裴幼荔亮出警官证，保安十分配合地调取监控。
大约在她到达之前的半小时内，有一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男生将已经死亡的猫随意地丢弃在了草丛。
他似乎对小区里的环境非常熟悉，在别的监控中根本找寻不到踪影，仿佛最后的出现是一种挑衅和嘲弄。
虐猫致死案件不归裴幼荔管辖，她已经拨打了下属辖区巡警的电话。
“首尔地方警察厅，重案一组，裴幼荔警卫。”
几个巡警到达后，裴幼荔自报家门。
她看起来很年轻，但警衔不低，让巡警着实惊了一瞬，肃然起敬。
“嫌疑人大约十几或二十几岁，对小区地形极为熟悉，应该是住户，或者工作人员，身高大约在一米八左右……我个人感觉他最后离开的方向应该是在东南。”
巡警听得认真：“嗯，嗯嗯。”
裴幼荔大致叙述了一遍自己分析出的信息，就将猫咪和联系方式留给了他们。
“破案后麻烦通知我。”
“好。”
裴幼荔第一次见到尸体是在警察大学，她吐了好几天才缓过来，后来……渐渐习惯成自然。
离开监控室，零一开车把她的行李送回了家。
其中有一件东西很引人注目。
“你买狗粮做什么？”零一凝视着裴幼荔手中的盒子。
“边泊贤有只狗。”他明白过来，目光微滞。
狗粮在稍晚些时候派上了用处。
终于整理好一切的裴幼荔敲了敲隔壁家门。
“谁？”
边泊贤隔着门板问。
他透过猫眼看了看，是那天在电梯口遇到的女人，拎着一些水果和一个盒子。
“您好，我是隔壁住户，刚刚搬来，给您送点见面礼。”
边泊贤迟疑片刻。
他好歹也是个曾经有过腹肌的男孩子，应该不会……打不过她吧？
边泊贤十分缓慢地推开了门。
这次，他没戴口罩，穿着舒适的家居服。
五官干净纯洁，皮肤白皙柔腻，狗狗眼明亮清新，像个男大学生。
只是，他看向裴幼荔的目光带着些许戒备和抵触。
“东西不用了。”语气还微微有点冷淡。
裴幼荔一怔。
不是说……边泊贤是个温柔又热情的人吗？
她迷惑一瞬，很快找了个自认为很合理的解释——艺人的防备心。
“水果可以不要，狗粮您还是收下吧，我自己留着没什么用……中介说，您家养了只狗狗。”
话音未落，一只小短腿柯基跑出来，屁股一扭一扭，非常可爱。
它先在裴幼荔脚下晃了晃，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狗粮的外包装。
边泊贤：……梦龙怎么这么馋！他也没亏待过它！
“它好像很喜欢呢，”裴幼荔轻笑，俯身将狗粮放在他脚下，“以后就是邻居了，我叫裴幼荔，请多关照。”
“……泊贤，”边泊贤眸色复杂，“谢谢你。”
面前的女孩子，脸蛋清妩妍丽，笑容柔和温暖，和那天的样子反差极大。
“应该的。”
裴幼荔转身回家，关门时，她又向他颔了颔首。
条件反射地，边泊贤也礼貌地微微点头。
但紧接着，他就浑身僵住了。
裴幼荔……穿的好像也是一件绿色的针织半袖，侧脸线条也很漂亮。
她的容貌精致，有时会让人忽略穿着。
但现在……她的形象与那个戴着白手套抱猫的女生逐渐重合。
而且，裴幼荔看到他，听到他的名字，居然一点惊讶都没有。
是真的不认识……还是别有用心？
“这种人一般都有暴力倾向。”
手中的高级狗粮仿佛变成了烫手的山芋，楼道里的微风莫名有些阴森森的。
梦龙已经等得有点着急了，不断跳起用爪子扒拉着他的裤子。
边泊贤回过神，关上门，俯身摸了摸它的头：“这个吃了会出大事的，我去给你找别的零食。”
他将裴幼荔送的狗粮放在了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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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裴幼荔稍晚一些才起床。
这段时间，初来乍到的她不仅要熟悉警局环境，还要迅速参与崔才俊案件，加上酒店也不是很舒服，几乎没怎么休息好。
终于有了自己的小窝，她睡得很舒心。
做了些运动，洗漱整理好，裴幼荔将昨天搬家产生的纸盒、泡沫和垃圾抱下楼。
“厨余、其他、可回收……”
她将垃圾一件一件分类好，放入它们该待的地方。
这时，一个熟悉的盒子映入眼帘。
裴幼荔怔住，戴上白手套捏住盒子的一角，将它拽了上来。
她仔细看了看包装上的生产日期和相关信息。
果然，是昨天送给边泊贤的那盒高级狗粮。
裴幼荔：……他什么毛病？
精心挑选送给别人的见面礼物，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垃圾桶，任谁都会气血上涌。
沉默半晌，裴幼荔拆开盒子，把里面没被垃圾污染到的几包狗粮拿了出来。
丢掉很浪费，不如送去小动物救助站。
边泊贤……和粉丝们心里的样子很不一样呢。
裴幼荔平白生出一股子排斥感。
因为要处理狗粮，还要为姜然定制新的校服，她晚到了一会儿。
宋承训并没有说什么：“崔才俊药检阴性，但其他人里有几个阳性，已经暂时交毒品科审问了。”
裴幼荔点点头，表示知晓。
宋承训走出几步，又转过身：“你去换套警服，等会跟我去一个活动。”
“好。”裴幼荔没有多问，立即去储物柜取了正规的警服换上。
“今天是安上教会的宣传日，上次我们救了他们的学生，所以邀请我们一起去参加。”宋承训打开他常用的警局越野车。
“宣传日？”
“嗯，安上教会救助了不少人，包括身体有缺陷的儿童、无父无母的孤儿，以及家庭极度贫困的孩子，他们会定期举办宣传活动，向外界展现这些孩子的生活状况，也算是传播教义的一种方式。”
裴幼荔抿了抿唇瓣。
她看起来对宗教这些不太感兴趣，宋承训便换了个话题：“你追星吗？”
“为什么这么问？”
宋承训转动方向盘：“今天也有艺人去做公益，咖位还挺大。”
艺人？
裴幼荔脑子里浮现出一双狗狗眼。
应该……不会这么倒霉看到他？
“听说是exo。”
裴幼荔：……韩国这个小地方。
“exo是谁？”
宋承训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这年头还有人不认识exo？
“这话不要出去说，”他沉吟几秒，“你会被打的。”
裴幼荔：……
她默默闭上嘴，望向窗外。
裴幼荔以为，安上教会是一个小宗教，占地面积不会太大，但现实远远出乎她的预料。
不仅有教堂、祷告室、书籍室、咨询室等，甚至还有喷泉，喷泉中央是个雕刻出来的半裸人像。
安上教会长期接受社会各界人士的捐款，有很多信徒在主教堂内等候。
宋承训和裴幼荔穿着刑警制服，一入场就收到了许多好奇的视线。
“您是宋承训刑警吧？”一个男人迎上来，“我们牧师还没出来，劳烦您等一会儿了。”
宋承训和对方握了握手：“没关系。”
男人转向裴幼荔：“这位是……”
裴幼荔微微颔首，报了名字。
“以前好像没见过您。”
“我最近才调过来。”
男人这才微微笑了笑：“原来是这样，我叫朴成闵，是教会的管理人员。”
裴幼荔礼貌道：“幸会。”
等了大约十分钟，吴牧师才姗姗来迟。
他看起来已经五十多岁了，头发和牙齿都很稀疏，穿着宽大的传教士服，手里拿着本极厚的书。
整个仪式大部分都在阐述教义，所用言语极其晦涩，裴幼荔没听懂几句。
“灵脉皆有罪行，肉/体归属圣主。”
裴幼荔偷偷凑近宋承训：“前辈，你信教吗？”
声音压得极低，睫毛在他的侧前方忽闪。
“不信，”宋承训低头看了她一眼，“我相信科学。”
裴幼荔“哦”了一声。
两人坐在前排，窃窃私语声引起了吴牧师的关注。
裴幼荔理不正腰却直，非常有底气地回视。
宋承训没憋住，唇角微微扬了扬。
仪式逐渐接近尾声。
结束后，吴牧师先与另外两人说了会儿话。
西装，领带，长袖白衬衫，公文包。
很像政府工作人员。
显然，这两人的地位要比宋承训和裴幼荔高。
吴牧师与他们聊完天，才走过来。
他多看了裴幼荔几眼，说话慢吞吞的，大体意思就是感激他们救了他收留的学生。
“圣主会铭记二位的恩德。”
裴幼荔很想问：作为回报，圣主可以直接把她送回原世界吗？
吴牧师走后，朴成闵带着他们参观学校。
因为exo的到来，校门被围得水泄不通，全是举着相机和应援物的粉丝。
“哥哥们是已经进去了吗？”
“嗯嗯，我拍到了。”
“世埙的腿！怎么可以这么优越！”
“哇大发！泊贤笑得好可爱啊！”
……
什么可爱……明明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从被拦在外面的粉丝面前走过，裴幼荔越想越气，暗自吐槽。
她心疼买高级狗粮的钱。
学校在教堂隔壁，只有小学和初中，学生不是很多。
操场似乎刚刚翻新过，是很清透的草绿色。
几排学生正在上面合唱，前面有几家媒体对其进行拍摄。
“这些都是有视觉障碍的孩子，音乐是他们净化心灵、感受世界的方式。”
朴成闵公式般地介绍。
裴幼荔瞥了他一眼，他没看她，祥和的眼神落在了孩子们的身上。
美妙的歌声干净纯粹，但她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他们听了一会儿，便步入教学楼二层。
迎面走来一群人。
九个男孩子长相帅气，肩宽腿长，身边跟着几名工作人员。
边泊贤走在中间，休闲打扮，柔顺的黑发遮住了眉毛。
他也看见了裴幼荔。
她穿着蓝黑色的刑警制服，每一边的肩章上都别着一朵小花，素淡又雅致。
边泊贤的眼神疑惑一瞬，逐渐转为震惊。
她……是警察？
他的视线一直凝在裴幼荔的身上，直到双方走近。
“这是首尔地方警察厅的宋承训刑警和裴幼荔刑警。”
“这是今天来学校做公益活动的艺人，你们应该知道，在全球都很有人气的exo。”
朴成闵笑着介绍。
韩国的艺人在外都很谦卑有礼，exo的几位成员立即上前鞠躬握手。
裴幼荔没戴警帽，扎着利落的马尾辫，眉眼精致浓郁，线条柔和流畅，很有辨识度和冲击力。
她没跟着宋承训一起上前，只像个跟班似的站在他身后回了礼。
看似温和但却稍显淡漠的目光扫了一圈，在谁身上也没停留，包括边泊贤。
有种清冷的距离感。
和昨晚敲门时判若两人。
“正好，他们要去的就是姜然的班级，一起吧？”朴成闵提议。
宋承训微微侧头：“幼荔，你说呢？”
他做了很多年刑警，分辨一个人的情绪非常容易。
裴幼荔待人一直是温和友善的，除非面对犯人，但她现在的笑容……有点假，似乎不太想久留。
“……”
怎么突然问她了？
感受到众人瞬间聚集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裴幼荔扯了扯嘴角：“我……我都行。”
宋承训这个直男……就算她想拒绝，也没什么正当理由啊！
“那就一起过去吧。”看着双方达成一致，朴成闵走在前面带路。
边泊贤抬眼看了看裴幼荔的背影。
校方安排了十个孩子，坐得整整齐齐，姜然也在其中，不知道穿的是谁的校服，有点大，不合身。
裴幼荔微微向她招了招手。
exo先集体打了个招呼，开始与学生们互动，角落放了两个摄像机拍摄。
今天的边泊贤十分活跃，不仅积极地教学唱歌，还当场弹奏钢琴。
久石让先生的《临海小镇》，在他的指间格外空灵清澈，活泼自由。
不过，如此欢快的曲子用钢琴演奏出来，缓慢轻浅，有种莫名的悲伤感。
裴幼荔贴着墙，看着边泊贤修长的手指在钢琴上灵活地跳跃，微微晃了晃神。
对小孩子如此温柔，对刚见面的人却……那么过分。
她还是想不通。
裴幼荔转而看向听得非常认真的孩子们。
每个人的胸牌上都写着名字，还刻着“安上特殊教育学校”几个字。
教室不大，但位置向阳，暖暖的光打进来，照在他们身上，画面格外美好。
裴幼荔的心也变得暖洋洋的。
然而，慢慢地，她就发现……有点不对劲。
这屋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太漂亮了点？
虽然年龄小，长相也稍显稚嫩，但五官都很精致，就好像……一群被挑选出来、摆上货架的娃娃。
尤其是姜然，上次她就注意到了，即便还没发育完全，却能看出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裴幼荔蹙了蹙眉。
也许是……考虑到宣传活动有exo这样影响力巨大的艺人一起进行，学校才挑选出一些形象好的学生配合？
她没再过多纠结。
趁exo成员与孩子们做游戏的空档，朴成闵将姜然唤了出来。
小姑娘依旧怕生，问什么话都只是几个极为相似的回应。
“是你自己上了那个叔叔的车吗？”
点头。
“那个叔叔和你说什么了吗？”
摇头。
“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会从学校跑出来呢？”
沉默。
裴幼荔：……还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她抬头望了一眼宋承训，叹气摇头。
犯人不开口，可以恐吓或者诱导，但孩子和犯人不一样。
“你们学校是寄宿制吧？”宋承训改变策略，转向朴成闵。
后者堆起笑容：“是的，寄宿制。”
“缺了一个孩子，当晚为什么不找？”
宋承训的语气中带了点审问似的威压。
朴成闵依旧维持着笑容：“我们学校课业不重，学生有很多空闲时间去看书，或者去游戏，到晚上就寝才会统计人数。”
宋承训继续询问：“门卫呢？那么大个孩子从校门跑出去，没人看到？”
“那天确实是门卫擅离职守，”朴成闵应对自如，“我们已经将他辞退了。”
他的回答都没什么问题，宋承训沉吟片刻：“姜然看样子受了不小的刺激，你们要好好安抚她。”
裴幼荔想起什么：“她的校服还在我那里，等新的做出来，我再过来一趟。”
朴成闵表示谅解：“辛苦二位警官了。”
宋承训点点头。
裴幼荔再度弯下腰，轻轻掐了掐姜然的脸蛋：“姐姐会经常来找你玩的。”
朴成闵脸上的微笑有几秒不易察觉的僵滞。
裴幼荔把姜然送回教室。
注视着女孩子娇小的背影，她目光一片温柔。
恰好，正在和一个小男孩互动的边泊贤将视线投过来，和裴幼荔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透过玻璃窗，他看见她眼底的温柔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点点排斥。
边泊贤：……昨天那个热情的邻居是他做的梦吗？
“哥哥，这个音节对吗？”
小男孩推了推他的胳膊。
边泊贤仔细听了听：“不对哦，是这么弹的。”
被裴幼荔送回来的那个小女孩似乎也很感兴趣，凑过来重复地弹了一遍。
“你叫什么名字？”边泊贤惊讶，“很有天赋呢。”
“她叫姜然，”旁边的男孩抢先回答，“姜然不会说话。”
“啊……”边泊贤觉得有点可惜，“你们也会上音乐课？”
男孩想了想：“有些人会上，有些人不会上。”
边泊贤微微疑惑。
这时，陪伴在旁的老师走过来，解释：“我们是分年龄段授课的。”
“原来是这样。”边泊贤恍然大悟，点头表示了解。
公益活动持续时间不长，结束行程的exo很快返回。
“刚刚那个女刑警好漂亮，”朴灿列回忆着裴幼荔的长相，“看着也很温柔，平时怎么抓捕犯人？”
相比可怜的孩子，长相出众的同龄女生更容易成为二十几岁男生的共同话题。
金俊棉：“她肩上有一朵花，警卫级别，这个年纪能取得这个警衔……应该是有突出贡献，或是国家警察厅特批。”
早就觉得裴幼荔十分眼熟的经纪人已经想起了在哪里见过她。
“你们别看她长得像只小白兔似的，实际……很能打。”
那晚某电梯男的惨状让他记忆犹新。
一向不怎么插话的都景秀抬起头：“哥你认识她？”
“当然不认识，我为什么会认识刑警？”经纪人连忙否认，“那天去接泊贤时见到过，当时以为她在施暴……现在想想应该是抓捕中。”
成员们的视线立即集中在边泊贤身上。
“……嗯，”他大方承认，“她现在住我隔壁。”
朴灿列大眼睛一亮，拍拍边泊贤的肩膀：“我明天去你家玩。”
“我也去，”吴世埙也积极响应，语气还带了点理直气壮的抱怨，“哥怎么都不邀请我去做客？”
边泊贤：……
你们那是去看他吗？他都不好意思揭穿。
他无语半晌，拉着经纪人落在最后：“哥，我早上让你处理的狗粮……”
“啊……那个，”经纪人想了想，“我扔掉了。”
“扔掉了？”边泊贤一愣，“扔哪儿了？”
“就扔你家楼下的垃圾桶了啊。”
边泊贤哑口无言。
“……我让你处理，不是让你扔掉。”
经纪人：？？？
“难道你想让我吃掉？”
边泊贤：……
经纪人咬牙，满脸悲愤：“那可是狗粮。”
边泊贤揉了揉太阳穴，没说话。
“怎么了？”
“没什么，扔掉就扔掉吧。”
对艺人来说，陌生人送的安全未知的物品，扔掉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但，边泊贤就是莫名地有点后悔。
他好像误解了她，还践踏了她的好意。
“哥，你扔哪儿了？”
“就你楼下的那个垃圾桶。”
边泊贤“哦”了一声。
他现在回家……还能有机会捡回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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