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发生这种意外, 殿内的人都围了过去。
瑞珠看着被马佳氏抱在怀里的孩子，他双手垂落在地，口鼻都在往外涌血, 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在马佳氏奔溃的哭喊中, 太医终于赶来, 他跪在地上从马佳氏手中接过八阿哥，试了试八阿哥的鼻息，又摸了摸脉，最后翻开孩子的眼睛看了看，他面色凝重地抱着八阿哥, 对马佳氏说道：“小主节哀，八阿哥已经殇了。”
马佳氏不肯相信, 一把将八阿哥从太医手中抢了过来, 她形状癫狂地尖叫道：“你胡说, 八阿哥好好的！你胡说！我让皇上治你死罪！”
德贵人已掩面流泪, 在场的宫嫔们都扯着帕子开始抹泪。
康熙也得了消息赶了过来，马佳氏还在抱着孩子哭, 谁都不让靠近, 也不愿让人接近八阿哥。
瑞珠看得心里难受, 方才还好好的孩子突然没了, 换谁都无法接受。
康熙忍着难受抱住马佳氏, 哄着她将孩子交出来。
瑞珠看那孩子脸已经变得青黑, 显然不是正常死亡。几个太医院的太医随后赶来，让太监将八阿哥抬走了。
马佳氏晕厥过去, 太医们在康熙的令下开始调查八阿哥的死因。很快就得出了结论，八阿哥是中毒而死，中的是砒/霜, 在八阿哥的嘴角和手上都发现了砒/霜。
随即就是查毒的来源。今日参加满月宴的人谁都不许走，全部留在了殿内等候调查。
很快毒的来源就被发现了，是八阿哥的玩具，瑞珠送给他的那枚金蟾蜍。金蟾蜍的表面被裹上了一层砒/霜水，八阿哥对这只金蟾蜍爱不释手，方才还在大厅内玩了好一会儿。
康熙看着放在托盘呈上来的金蟾蜍，面色阴冷。
八阿哥身边伺候的宫人早已被锁了起来，他的贴身乳母被带上来问话。那乳母脸色灰白如死人，八阿哥意外身亡，她们这些伺候的人也得陪葬。
“这蟾蜍是从何而来？”
乳母目光呆滞，吓得浑身打颤，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瑞珠看到那只金蟾蜍被呈上来的时候就觉得不好，这时见那乳母回不上话，便站出来说道：“这只金蟾蜍是嫔妾数日前送给八阿哥的。”
康熙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将目光移开。
太医王致松站出来说道：“臣等已经查明，这金蟾蜍身上涂满了砒/霜，定是八阿哥把玩这只蟾蜍，然后不小心送入了嘴里，这才导致中毒。”
康熙的脸色难看得吓人，一时间，容纳着数十人的大殿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敢做声。
瑞珠不得不为自己辩解，“请皇上明察，这只蟾蜍是数日前嫔妾送给八阿哥的见面礼，八阿哥很喜欢，当天就玩了很久，若是当时嫔妾在上面做了手脚，八阿哥早就出事了。”
康熙面色稍缓，他相信瑞珠跟这件事无关，所有人都知道那金蟾蜍是瑞珠送的，出了事，瑞珠第一个就跑不掉。更何况，砒/霜是涂在蟾蜍表面的，八阿哥整日拿着玩，孩子又爱吮吸手指，要中毒早就中毒了。
今日殿内这么多人，八阿哥又在殿内跑来跑去的，谁都没有太注意他。不过做手脚当然还是八阿哥身边的人嫌疑最大，因为他们每天都在陪着八阿哥。
“将伺候八阿哥的人拖去掖庭，重刑拷打，一定要将凶手给朕抓出来！”
瑞珠不知道背后之人通过金蟾蜍给八阿哥下毒是因为金蟾蜍下毒方便还是想要嫁祸给自己。一月前马佳氏又生下了一个阿哥，这样她膝下就有两个阿哥一个格格，这在后宫中是绝无仅有的，所以背后之人才要对八阿哥下手。想通这一点，她默默看着满殿的人，只觉得谁都有嫌疑。心里对这后宫的阴谋诡谲更加忌惮。
内务府大张旗鼓地查来查去，最后在严刑拷打之下，有个小太监受不了刑罚，招认了罪行。他供出背后指使之人是佟佳娘娘，然后小太监就咬舌自尽了。
佟佳氏后面在乾清宫前跪了一天一夜，并不承认罪行，只说自己是被诬陷了，而小太监已死，死无对证，佟佳氏到底还是背负了这条罪名，被降为贵人。
瑞珠却觉得没那么简单，当时她曾经听佟佳氏提起过八阿哥，当时八阿哥被乳母抱去睡了，佟佳氏还问八阿哥去哪了。如果真的是她做的，她应该不会主动提起八阿哥才对。可这也只是猜测，真相是什么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瑞珠想着康熙因为痛失一子的事这几天憔悴了不少，便带了一碗血燕窝去乾清宫看康熙。梁九功见她来了，连忙进去通传，不多时就出来，恭敬地请瑞珠进去。
瑞珠独自提着食盒走了进去。
康熙正在批阅奏折，大概是连日心情不好，影响了休息，他眼睛都有一圈青黑的黑眼圈，面容也憔悴，偶尔还咳嗽一声。
“皇上这几日都没休息好吗？”瑞珠走到他旁边，将燕窝放在桌案上，揭开盖子，将血燕窝端了出来。
“我命御膳房的人熬了一碗血燕窝，皇上歇一会儿，趁热尝尝吧。”
康熙放下朱笔，又连连咳嗽了一阵，“你有心了。”
康熙其实没有胃口，但也不忍拂了瑞珠的心意，端起碗用了几口。
才刚说了一会儿话，梁九功就进来了。
“皇上，荣小主来看您，在外面候着呢。”若是平时宜贵人在这的话，梁九功肯定都不会进来通传，直接找个借口将马佳氏打发走。可现在是特殊时期，皇上对马佳氏心怀怜悯，所以肯定会见马佳氏的。
果然，康熙放下了燕窝，吩咐道：“请她进来。”
瑞珠见康熙不吃了，而马佳氏才刚刚失了孩子，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候，她也就不打算留下，便将碗装了起来，准备告辞。
而马佳氏已经跟着梁九功走了进来，巧的是，她手上也提着一只食盒。
瑞珠观察了一眼马佳氏的脸色，她眼睛是肿泡起来的，显然还沉浸在伤心中。
瑞珠跟她打了招呼，便告退了。
康熙让梁九功给马佳氏赐座。马佳氏没有坐，而是问道：“皇上，害死咱们长生的是佟佳氏吗？”
梁九功一听这话，就知道马佳氏是因为不满对佟佳娘娘的惩罚这才过来了。
佟佳氏是康熙的亲表妹，他就算不顾及佟佳氏，也要顾及他母后母族的颜面，所以这次将佟佳氏降为了贵人，算是小惩大诫了。何况那太监招供的话并不十分可信，而佟佳氏也一直喊冤，康熙对佟佳氏是不是真的凶手还存疑。
马佳氏却是深信不疑，她一心想要为孩子报仇，康熙的举动让她失望透顶。
她逼视着康熙，“皇上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杀了我们孩子的凶手吗？”
康熙被她的目光冒犯到，还是耐着性子劝慰，“朕知道你难过，朕也难过，可是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揪着不放，是在为难你自己，长生也不希望你这样。”
马佳氏呵呵冷笑，她表情逐渐扭曲，指着康熙骂道：“他不希望我这样，他才两岁多，不满三岁！他还是个孩子他知道什么？佟佳氏就这样对他痛下毒手，而你！你是孩子的父皇，你明知凶手是谁却什么都不为他做！”
康熙彻底怒了，他重重一拍御案，码在御案上的奏折都被突如其来的震动震得掉了好几本下地。侯在一旁的梁九功更是吓得缩了缩脖子，心里惊涛骇浪，这荣贵人也太大胆了，竟然这样指责皇上。
马佳氏却半点都不惧怕，她甚至还发出了冷笑，“康熙六年我为你生下承瑞，康熙九年他就殇了。康熙十年我为你生下赛音察浑，康熙十三年赛音察浑又没能留住，当年我又为你生下长华，因为我怀孕的时候不小心吃了不好的东西，那孩子生下来就没了，如今长生又被人所害，你还在包庇凶手，你敢说，我早夭的这些孩子跟你后宫里的女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梁九功听着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冷汗从他额头一颗一颗地冒出来，顺着鼻梁流下，他却不敢伸手擦拭。他心想荣贵人是不是因为丧子之痛疯了，竟然敢如此冒犯皇上。
康熙已经气得涨红了脸，荣贵人每一句话都如重锤砸在他的心上，那些早夭的孩子一直是他心里的痛。
马佳氏歇斯底里地说完，早已泪流满面。她进宫这些年，一直在给康熙生孩子，生了五子一女，四个孩子都早殇，她知道是有人在背后做手脚，可她就是抓不住，怎么防都防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一个个离自己而去。
马佳氏一把将食盒盖子打开，从里面端出一只瓷壶并一只青花瓷碗。她抬手就将瓷壶里的汤液倒进碗中。
顿时一股难闻的中药味在殿中弥散开来。
梁九功初初愣了愣，随即就反应过来，吓白了脸。马佳氏这不会是要毒死皇上吧！
顾不得多想，梁九功连忙朝马佳氏狂奔过去，却不料马佳氏抬起那只碗，咕咚咕咚就喝了下去。
康熙也吓了一跳，以为马佳氏是要饮鸠自尽，连忙扑过来，一把将瓷碗打落在地，没喝完的黑色汤汁随着碎瓷片四处迸裂。
马佳氏用衣袖狠狠地擦了擦嘴，她似哭又笑地看着康熙说道：“你以为我要自尽，不，我自尽了我的孩子怎么办呢？这是绝子汤，我不会再为你这种包庇凶手的人生孩子了！”
康熙愣了愣，终于抬手扇了过去，一声脆响在殿内炸起，康熙怒不可遏，“马佳氏，你放肆！”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没有事情，本文都将日更九千至完结了。请多多支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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