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底线与善良
现在这个时候，只是说不允许做生意，只要你不在大街上做，根本不会有人去管你。
其实主要还是红袖标没有出现，你偷偷摸摸做点倒买倒卖的事，不要说没有让人看到，就算是让人看到了，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进入鸽子市以后，方圆随便找了个地方蹲下来，他并没有把粮票拿出来，虽然现在人不少，可还是不够多。
他要等到这里人挤人的时候再卖，那时候估计也没有人有时间去注意他了。
也就半个小时左右，人就多了起来。
鸽子市并不只是倒买倒卖点各种票据的地方，还有卖东西的，有人偷偷的拿鸡蛋出来卖。
甚至还有鱼，鸡，甚至还有人拿肉来卖。
当然，主要交易的还是各种票据，比较大家都不富裕，拿吃的出来卖，基本上都是迫不得已。
要么家里需要钱，要么就是把这些东西卖了买粮食。
也是，如果方圆有这些东西，他绝对不会拿出来卖，就像他手里的细粮票，无论你给多少钱一斤他都不会卖。
方圆把书包从脖子上取下来，然后放到地上，从怀里拿出五十斤粗粮票。
是的！今天他没有像昨天那样，一下子就拿出二十斤，今天直接拿出来五十斤。
因为他想尽快给卖完，然后好回去，当然，如果能买点什么回去更好。
“小同志，你这粮票多少钱一斤？”方圆刚把粮票放好，一名老人蹲下来问。
“八毛一斤。”
听到方圆报的价格，老人眉头皱了皱，估计是嫌贵。
就在这个时候，又一名中年人蹲了下来，对方圆说道：“八毛钱一斤我全要了。”
“呃！”方圆愣了一下，然后看着中年人摇了摇头说道：“不好意思大叔，是这位老爷爷先买的，如果老爷爷不要，我再卖给您。”
方圆虽然很想尽快把这些粮票给卖出去，但他也有自己的底线，而这名中年人已经没有了底线。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这个时候，谁还管什么底线啊！底线又不能当饭吃。
“我给您九毛一斤，卖给我吧。”中年人说道。
方圆对中年人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不好意思大叔，我说过，这位老爷爷不买我才能卖给您。”
八毛钱一斤是方圆自己叫的价格，他绝对不会去做什么坐地涨价的事情，这是原则问题。
方圆前世做了十几年的生意，怎么可能不懂这个道理，那些做坐地涨价事情的人，最后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八……八毛我要了，只是……”老人看着方圆说。
虽然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方圆也知道他要说什么，说道：“老爷爷，没关系，八毛钱一斤是我喊出来的，如果您要买的话，就是八毛钱一斤。”
“好好好，我要了。”老人连忙拿出钱，数了四十块钱递给方圆。
方圆数了一下，就把粮票递给了老人说道：“您数一下。”
“不用，不用，我相信你。”老人说。
看到老人把粮票给买走了，中年人虽然很生气，但也没有说什么，站起来就准备走。
“等一下。”方圆对中年人说。
“怎么啦？”
“我这里还有五十斤粮票，如果您要的话，我九毛钱一斤卖给您。”
中年人刚才不是出到九毛一斤吗？那么他就卖给他九毛。
“你……你不是卖八毛吗？”
“没错啊！但那是刚才，现在就是九毛，如果您不要我就卖给别人。”
听到方圆这么说，中年人咬了咬牙，说道：“我要，给我吧。”
方圆把粮票拿出来，在手里摇了摇说道：“先给钱。”
“给你。”中年人拿出几张十块的纸币递给方圆。
方圆接过来数了一下，是五十块钱，然后从兜里掏出五块，和那些粮票一起递给了中年人。
中年人把粮票数了一下，看了方圆一眼，直接就离开了。
方圆知道，这中年人肯定会生他的气，但他就是要这么做。
在中年人离开以后，方圆也拿起书包离开了，方圆人小，个头也小，所以他钻进人群以后，别人根本就不可能找到他。
很快方圆又找到一个地方，因为他卖东西的时间比较短，根本不会有几个人看见过他卖东西。
这次也是一样，他刚把粮票拿出来就被人给买走了，还是八毛钱一斤。
其实这很正常，现在最缺的是什么，绝对不是钱，现在工资虽然不高，但谁家不存点钱啊！
现在最缺的是粮食，这么说吧！如果有人把鸽子市给垄断了，不要说粗粮票八毛钱一斤，就算是三块钱一斤也有人买。
可是想垄断鸽子市哪那么容易啊！每天来这里的人，没有三千也有两千，想要垄断根本不可能。
而且每天都会有新面孔出现，所以根本就不要想，就像方圆似的，他也就来这两趟，卖完就离开。
半个小时后，方圆把手里最后一点粗粮票给卖了，这个时候，他又换了一个地方。
本来他是不想卖粗细粮票的，但是手里有点多，所以他打算买一半，也就是一百斤。
粗细粮票比较贵，一斤要一块五毛钱。
方圆先拿出十斤准备试试，同样的，刚拿出来就被人给买走了。
知道怎么回事以后，没有多大一会，方圆就把一百斤粗细粮票给卖完了，不过他还是没有离开。
只是这次不是卖了，而是买，出来一趟，怎么着也要买点东西回去啊！
方圆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很快就看到一位老大娘在卖鸡蛋，就跑了过去。
很奇怪的是，大家买粮票都特别积极，可是竟然没有人买鸡蛋，要知道鸡蛋可是好东西啊！
“大娘，您这鸡蛋怎么卖？”方圆蹲下来，拿起篮子里的一个鸡蛋问。
“五毛钱一个。”
“呃！”方圆愣了一下，有点明白为什么没有人买鸡蛋了。
这玩意还真是不便宜，一个鸡蛋五毛钱，一斤最多也就七个，也就是说，一斤需要三块五毛钱。
这玩意可是比细粮要贵很多，正常情况下当然没什么，但是现在不是正常情况下，现在大家最关心的是能多吃几顿。
一斤粮食，不要说细粮，就算是粗细粮，足够一家子吃一顿，可是鸡蛋这玩意，一斤可能都不够两个人吃的。
所以没人买也就正常了，这个时候，谁还管能不能吃好啊！能吃饱就已经是过年了。
不过这对于方圆来说倒是无所谓，他有足够的粮食，所以他现在不但要吃饱，还要吃好，最起码营养要跟上去。
“给我来十个吧！”
听到方圆要十个，老大娘眼睛一亮，说道：“好好好，我这就给你拿。”
从这位老大娘的穿戴上可以看出来，她不是城里人，应该是附近村子里的村民。
虽然说现在是吃大锅饭的年代，可还是有人偷偷的养鸡养兔子什么的，就是为了能换点钱。
可是当方圆拿到鸡蛋的时候他就皱眉头了，这玩意可是生的，很容易破碎。
老大娘也发现了这个，有点尴尬的看着方圆说道：“要不就算了吧！你别买了。”
不管怎么说，方圆也是一个孩子，老大娘动了恻隐之心。
其实这个年代的人很善良，就算是做出来一些出格的事，也是生活所迫。
“没事，这样吧！您这里总共有多少？”
“三十来个吧！”
“都卖给我吧！另外还有篮子您看多少钱？也一起卖给我。”
“不用不用，篮子不值钱，送给你吧。”
这种篮子看不上方圆上次在城里买的那种篮子，而是自己编的那种，在农村这玩意很多。
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好几个，就像这位老大娘说的那样，根本不值钱。
“那行，您数一下鸡蛋。”
老大娘把鸡蛋数了一下，一共三十二个。
方圆数出来十六块钱递给老大娘，把篮子就给提走了。
买了鸡蛋，方圆就要回去了，不过他并没有往北走，而是往南走，往南是去城里。
方圆当然不会去城里，他只是往这边走而已，就在方圆快走到德胜门城门口的时候，转了个弯往西去了。
方圆这是又绕了一大圈子，没办法，这倒不是因为他买的这些鸡蛋，而是他怀里那一笔巨款。
方圆这次，光粗粮票就卖了四百多块钱，又卖了一百斤粗细粮票一百五，加在一起将近六百块钱。
就这还是除去买鸡蛋的钱，六百来块钱，说是巨款一点也不为过。
方圆这次绕的有点远，当看到清华大学大门的时候，方圆愣了一下，他也没有想到会绕到这里。
不过这离他住的地方已经不远了，往北走了没有多远是一座桥，过了这个桥，再走几百米，然后一直往东走就到了。
而这个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还好现在是冰天雪地，到处白茫茫一片，方圆不至于看不清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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