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艾尔罕德拉比星际的众人提前半天得知了权闫的情况, 当即就将书房里的书桌拍碎。
“他倒是隐瞒得好!”一字一句都带着咬牙切齿的愤怒。
上次他们回来时艾尔罕德拉就暗中用精神力探过他们的虫源反应,除了每年稳定上升的躁动值外没有其他问题。
却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权闫特意隐瞒了自己虫源的问题。
不愧是他的雌子啊!
可真是不得了!
他靠在椅背上腮帮边的血管因为过于绷紧而十分明显。
他无法想象他这个雌子是怎么硬生生扛住因隐瞒虫源躁动值造成的翻了几倍的疼痛的,还若无其事的在他这里呆了一天。
犹豫了会, 艾尔罕德拉还是满眼阴沉的起身带着还在哭的维安赶往费米尔星。
他最好没事, 不然他亲自去战场从星兽肚子里将他的尸体拉出来挫骨扬了!
维安安静的待在雄父怀里掉眼泪, 过度的哭泣已经让他嗓音发不出声音了,身为器灵的他清晰的感觉到亲虫生命力的逐渐逝去,这让他不能接受。
艾尔罕德拉在知道权闫消息的那一刻就明白了维安突然哭泣的原因,小家伙从破壳时就对亲虫的感应敏锐, 权闫和他又是同一雌父生的,两虫之间的感应比其他亲虫更甚。
他一下又一下的轻抚着维安的背, 无声又心疼的安慰着。
权宴等虫在得知艾尔罕德拉要带维安去费米尔星找权闫的时候纷纷愣住,在联系上维安嘴里一直哭含着的哥哥,突然就明白了。
原来维安嘴里哭喊着的哥哥是权闫啊!
他们疑惑又有点不敢相信,虫与虫之间真的会有这样的感应吗?
隔着这么遥远的距离,大哥出事了维安他真的会感觉到吗?
应该是感觉到了吧!
不然谁都无法解释他突然哭喊着哥哥醒来后就再也不肯停下的哭泣。
他们跟了上去,一方面是因为权闫一方面也想看一看究竟。
费米尔星是军事星,它左接近星兽域右接近帕尔冥族的战场,这样危险的地方是很少有雄虫前往更别说雄崽了。
费米尔星得知即将有雄虫和雄崽降临他们星球时,整个星球军雌的皮都崩紧了,巡逻得更加严密,他们这里临近战场本就不安全, 生怕一个不注意导致雄虫出事。
得知他们是为了军团长来的, 姚副官连忙带着军雌将已处在战场上厮杀的虫兽强行带回来,重新关入囚城。
一路上看见这一幕的军雌默默起身致礼。
两位雄虫应该是为了军团长来的吧!
他们期盼又不确定的想着。
得到消息的权霏丢下手里的事赶了过来。
当维安他们来到关着虫化的权闫门口时首先闻到的是浓郁的血腥味。
姚域压住心里的难受勉强解释道, “刚从战场下来, 身上有很重的伤。雄虫阁下, 你们能救他吗?”
他那双金色的眼睛里有哀求和期盼,艾尔罕德拉看向他,发现这是一个少见的让虫看见就想到光芒的雌虫,他有着一头同眼睛一样耀眼的金发。
“开门。”他淡淡道。
姚域挥手示意开门,在看到他怀里恹恹的维安时,几次欲言又止后还是开了口,“里面的情况不适合幼崽看到。”
艾尔罕德拉又何尝不知道,可是维安就是为了来见权闫才会哭得失声的,况且他隐隐明白能救权闫的或许只有维安。
他把维安放下就见他像是感应到什么的摇摇晃晃的向着那间房间走去。
看见这一幕他沉默的抬脚跟在维安身后,因为他有绝对的自信能在虫兽面前护住维安。
走进房间后的视线经历过一阵光暗转换后,印入眼帘的就是那庞大的让智慧生物看一眼就生怖的虫兽。
虫兽的身上有着数道巨大的伤口在不停的流着鲜血,断了一半的骨翅无力的搭拢在地上,身上还缠绕着数道粗壮的链子,口器戴着防咬器。
维安并没有表现出他们所想的惧怕,反而一点也不怕的上前扒拉着虫身就想往上爬。
权宴等虫想上前将他抱下来被艾尔罕德拉阻止,他走上前非但没有抱下维安反而还扶着他一起爬上虫身。
在众虫的眼中高大的雄虫俯身牵着小小的雄崽走在漆黑冰冷的虫兽身上,他们走得那样慢那样慢,像是在进行着某种奇怪的雌虫所不知道的仪式。
渐渐的在场的雌虫不由的屏住呼吸。
他们看着高大的雄虫站在虫兽的肩膀处将小虫崽抱上虫兽的头颅上,深邃的湛蓝色眼眸里翻涌起晦暗复杂的情绪又在瞬间敛下去的时候闪过一丝伤感。
“去吧!”艾尔罕德拉犹豫良久还是拍了拍维安的头放他离去。
已经虫化了的雌虫雄虫其实是没有办法救回来的。
所以才会有完全虫化的雌虫必须得送往战场上的规定。
维安上次救下了简峰在整个雄虫圈里和少数知情的雌虫高层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是偶然还是必然就看这次维安他能不能将权闫救回来了。
艾尔罕德拉从来不担心维安的能力暴露会引来什么危害,雌虫是无法伤害雄虫的,那不仅仅是法律的约束,更是来自基因里的本能约束。
这道来自本能的约束,它比任何法律规矩和锁链都要牢靠。
维安手脚着地的从虫兽的下巴处,一路摇晃着爬到虫兽的眉心处趴下,白嫩的小手刚摸到黑色的鳞片眼泪啪嗒一下就滴落下来,‘哥哥’
他无声的喊着,手下的虫兽像是听到了一般睁开猩红色的竖瞳向上移动着,像是想看看它眉心处的小雄崽。
而站在它肩膀上的艾尔罕德拉像是被它忽略了一般。
在场的军雌顿时紧张起来,他们甚至不自觉的来到一旁抓住锁链,生怕虫兽伤着雄虫。
懵懂的维安遵循本能的将额头贴在哥哥的额头上,下一秒那些汹涌着的澎湃黑雾从虫兽体内四面八方的钻出疯狂的向趴在巨兽额头处的小幼崽涌去。
没有虫能看见这一幕,如果他们能看见的话就会明白那些黑雾与其说是涌过去的,倒更像是被吸取过去的。
离得最近的艾尔罕德拉能隐隐感觉到什么,他整个虫从里到外开始紧绷起来。
随着黑雾而来的是苦到极致的味道,以往尝到苦味就会呸呸呸然后一刻不停的往嘴里塞糖的维安这次一动不动。
哪怕苦的身体打颤,他依旧攥紧了小拳头没动,幼小懵懂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堪称倔强的表情。
黑雾坏坏~
他心里生气的想着。
这一天的天空明明没有多亮,权霏却从来没有觉得这一片地方有这么亮过,像是看不见的手拨散了常年驻足在囚城上空的乌云,让阳光第一次洒落在这里。
许久,许久……
“他在缩小。”一旁的军雌忍不住惊讶出声,被一旁的战友眼疾手快的捂住嘴,生怕他打扰到小雄崽。
虫神在上啊!
他们心里惊呼着看着眼前这从未见过的一幕,看着那个庞大得可怖的虫兽在所有雌虫面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虫神在上啊!
这个里里外外挤满了军雌的大型房间,这一刻如此的悄然无声,他们的内心在惊泣落泪。
这无关软弱,无关没见识,这是一场无声的来自内心最深处的救赎。
他们在暗无天日的深渊中看到了光,尽管那光并不会照在他们身上,但他们还是为此战栗庆幸着。
良久虫兽缩小到一定程度,小小的维安从恢复正常的权闫眉心处掉下去,权闫抬手想去接。
艾尔罕德拉却更早他一步接住了维安,冷冷的看了一眼他后抱着转身离开。
一路上的雌虫都在为他们让路。
沉默的看着他们背影的权闫突然发现一个小小的脑袋从艾尔罕德拉的臂弯处探了出来,朝着他弯了弯眉眼喊了一声无声的哥哥。
看着这一幕的权闫就这么突兀的落下泪来,这瞬间他才深刻的意识到他有了个来自同胞的弟弟,他们有着同一个雌父雄父的血脉。
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存在在血缘上比他们更亲近。
那一场从破壳那天起就压抑在心里的哭泣,跨越了漫长的岁月终于在今天呜咽出声。
…………
军医室一番检查后直到艾尔罕德拉看见维安的翅膀上没有一丝黯淡依旧如以往一样耀眼时,一直崩紧的心才放松下来。
他蹲下来轻轻的拥着维安,“饿了没?”
‘饿了。’维安无声的道。
直到这刻艾尔罕德拉绷了许久的眼泪才掉下来,他埋头在维安的肩膀上蹭掉眼泪,“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再有一次我就打你。”
维安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摇头,‘不打呀~’
正温情着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响起,维安和艾尔罕德拉对视一眼不由自主的看向对方的肚子。
“给,自己抱着吃。”艾尔罕德拉从空间里拿出为维安备着的奶瓶,他本虫到是没带什么吃的,因为在空间里装吃的很掉价好吗!
维安接过奶瓶捧着喝得香香的,喝到一半还递给同样肚子饿的艾尔罕德拉,‘吃呀~’
看懂他意思的艾尔罕德拉毫不客气的接过来塞进嘴里就喝。
想着维安和雄父一天都没吃东西了的权宴特意让厨房准备了吃的送过来,权辞权烦不放心跟着过来想看看维安,权扉权律权霏几虫也跟着过来。
结果一打开门就正对上叼着奶瓶的艾尔罕德拉。
整个虫都僵住的艾尔罕德拉突然想起了数个月前偷喝维安奶被权宴逮住的权辞。
这一刻感同身受的他面无表情的松开嘴,接住掉落的奶瓶行云流水的反手塞进维安的嘴里,然后将几虫赶出去示意他们重新开门。
门外的权宴等虫面面相觑,总觉得自从维安破壳后他们的雄父就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比如抢虫崽奶瓶这事他以前绝对不会干!
门内的艾尔罕德拉内心多少是有点不淡定的,苦心经营多年的形象破坏得如此突然,让他一时有点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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