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李玥是被一股香味勾醒的,淡淡的，悠长延绵。
她晕乎乎的睁开眼，意识从天旋地转渐渐变得清明了几分,她嗅了嗅,闻到一股淡淡的清冽微甜味道。
“小夏？”她哑着嗓子喊,声音沙哑低沉。
没有夏蔓的回应声，她有点奇怪，按照夏蔓的性子肯定直接风风火火的人未至,声先到了。
她明明记得有人进来了。
接着卧房门被敲了下,人推门进来的时候，李玥惊得眼睛瞪得溜圆，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在这种境况下会看到对方。
“程、程——”
“嗓子不好别说话了,”程牧昀走到她面前，把手上的水杯递过来,“先喝水。”
李玥睡了挺久,嗓子干涩，便没说话接过他手上的杯子,低头吞咽的时候目光触及到程牧昀的脚踝。
他没穿拖鞋,是赤着脚的。
等她喝完了水，程牧昀说：“饿了吧，我带了东西,出来去餐桌吃吧。”
他姿态镇定又随意，俨然一副熟悉亲近的模样。
李玥恍惚了一下,点了点头。
等程牧昀出去，李玥终于从迷蒙的意识里开始恢复理智，心脏复苏般的狂跳,她第一时间去抓手机。
等看到自己那条语音的接收人不是夏蔓而是程牧昀时，她在内心哀嚎了一声，整个人一头倒回床上。
这什么乌龙啊。
好尴尬，难为情，脚趾扣地啊！
她还喊了宝贝儿，天呐——
李玥努力收拾了一下心情，该面对的是躲不掉的。
她先是去卫生间洗漱了一下，睡了好久，身上满是汗，她简单清洗了一下，重新换了衣服，深吸一口气推开门，先闻到香气扑鼻的饭菜香，肚子咕噜一声先叫了。
李玥给他去找了一双拖鞋，可现在家里只有女式拖鞋，拎着去找到程牧昀时，他正在厨房里，把保温盒里的热粥倒进碗里。
“程牧昀。”她喊他的名字，弯腰把拖鞋放到他面前，“你先穿这个试试。”
她穿的是睡衣，领口宽松，衣领跟着垂落下来，线条明晰的锁骨之下，露出半个白皙圆`挺的胸`线。
程牧昀喉头一紧，目光随之移开。
李玥蹲下来对比了下鞋子和他的脚，不用试就知道穿不了。
“我的拖鞋太小了。”她说。
“没事，”他声音有点哑哑的，“下次我自己拿一双过来。”
李玥背脊紧了下。
下次？
他是要常来的意思吗？
李玥抿了抿唇，发现他耳垂有点红，抬眸问他：“你热吗？”
“没有。”他睫毛微颤，小片的阴影落在睫下，好看的紧，他低声问：“烧退了吗，还难不难受？”
他好像有点转移话题，可李玥还有点迷糊，没太在意，只是说：“好多了。”
沉默在两个人之间流动，呼吸不自觉的放缓，在这个熟悉的空间内，只有他们两个人独处。
她说不清现在两个人的关系，他不再是简单的前男友的朋友，更不是所谓的朋友，可在进一步她丝毫不敢去想。
她甚至不敢看他的脸。
“要吃粥吗？”他先开了口。
“好。”
李玥不好意思让他动手，主动去拿碗筷，程牧昀拦住，他捏住她的手腕，声音轻缓又带着不容人拒绝的语气，“别动，你现在只需要休息，病人要好好听话。”
说实话，李玥这些年有病全靠自己扛，没被这么照顾体贴过，心里有点甜。
“……嗯。”
不再动手，李玥却没有走，她看着程牧昀撸起袖子，从碗柜里拿出碗筷，重新清洗了一遍，将他带来热好的饭菜盛进去。
男人露出的小臂肌肉结实，明明看起来斯文俊秀，衬衣下露出的却是强势的一面，手腕处线条漂亮，白皙的指节修长，李玥盯着那双漂亮的手，喉咙微微发痒。
可能是因为发烧脑子不清醒，这一刻她鬼使神差的觉得，他好像是在勾引她。
程牧昀端好盘子，微抬下巴示意她：“走吧。”
两个人坐到餐桌前，李玥看着面前的清粥热菜，没忍住先喝了一口汤。
暖暖热热的一下子舒服了脾胃。
“好好喝！”她惊喜的眼睛发亮。
程牧昀嘴角微翘，注意到她脸颊上沾着濡湿的头发，伸手替她拨开。
这个动作有点太亲近了。
别说是李玥，程牧昀做完后也跟着愣住了。
程牧昀顿时有点懊恼，可谁叫今天的李玥这么不一样呢。
她穿着淡紫色的睡衣，上面印着的一个大大的Q版独角兽，这么可爱的衣服和她平时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仿佛窥见了她另一面的柔软，让人不由得想要亲近。
她还总是冲他笑。
因生病微红的脸颊，看人时潮湿的目光，完全不加掩饰的神情。
浑身的破绽数不胜数。
李玥轻咳一声，拢了一下耳边的碎发，“谢谢，还有你的饭。”
“不是白给的。”他说。
“啊？”
程牧昀有意活跃气氛，“谢你上次帮我解决了桃花债。”
哦，这个，李玥差点忘了，她好奇起来，“那女孩不打算跟你表白了？就这么放弃了？”
程牧昀点点头。
李玥眨了眨眼，觉得预想中的修罗场如此平淡，她甚至有点怀疑到底有没有这个人了。
不过这怀疑很快就在美食后带来的困意再次压下了。
程牧昀拿了药过来，“把感冒药吃了再睡。”
她乖乖的吞了药，困意很快再次袭来，没多久她又回房间重新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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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睡得很沉很安慰，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发现天色已经黑了。
床头有杯水，李玥全喝完补充了水分，这次睡醒之后精神大好，头不热，脑不晕，重新活过来了！
她出了房间，本以为程牧昀已经走了，却在卫生间听到了声音。
她推开门，看到了一副完全无法置信的场景。
程牧昀、程男神、程总，那个家世优越，精致贵气，一双手漂亮的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男人，正在她家里给她洗、衣、服。
谁能信！
李玥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声音发颤：“你、你干嘛呢？”
程牧昀抬起头，冲她笑了一下：“你醒了。”
她家浴室的吊灯昏黄，像一层柔光镀在他的脸上，使得他脸上的笑容生动迷人，李玥的心仿佛被烫了一下。
他站起身洗了一下沾满泡沫的手。
“你家洗衣机坏了。”
是，所以她才有那么多件衣服没洗，包括之前醒来换了的睡衣。
现在那件睡衣已经洗好正晾在杆子上。
她的脸开始发热。
“还烧吗？”他走了过来，手掌按在她的额头上，这个角度李玥看得见他解开的衬衣衣领露出的一小片白皙锁骨，还有那股淡淡的苦橙香气袭来，清冽又好闻。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正是被这股香味勾醒的。
这让她的脸更烫了。
“怎么还没退下去，我们去医院吧。”程牧昀说。
“不、不用了。”她哑着嗓子。
她已经不发烧了，现在烧的是心脏。
目光落在那排挂着衣服时，温度更加剧烈了。
天呐。
“我没事了，这么晚不好再麻烦你。”她低着头小声说。
李玥能感觉到程牧昀的目光如有实质的停留在她头上，她自己也觉得她挺混蛋的。
人家大总裁，日理万机的，又是高岭之花，从没为谁折腰。
特意带了饭菜和药照顾了她一整天，又卖力洗衣服收拾屋子，结果现在歇都没歇一下就赶人走。
这种愧疚在看到他泡白的赤脚时更严重了。
李玥的心一揪一揪的。
直到听到头上响起男人略微冷淡的嗓音：“我是该走了。”
李玥微微松了一口气，可心头的沉重并没有真的轻松几分。
程牧昀穿好衣服鞋子，李玥沉默的送他到门口。
“我送你下去。”
“你还没退烧，好好在家休息吧。”他说。
李玥心口发紧，咬着嘴唇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最后干巴巴的说了句：“今天，谢谢你来照顾我。”
“我不是你的宝贝儿吗，来照顾你不是应该。”
他话语里含着轻佻，像电流掠过心头。
她站在门里，他在门外，一扇门半掩半隔在两人之间，空间突然显得逼仄拥挤，气氛仿佛春雨后的泥泞，搅得心头大乱。
他的呼吸落在她的额头处，气息温热，离的很近。
她不敢抬头。
下巴突然被他的手勾起来，她避无可避的对上他的眼睛，那里没有想象中的生气或冷漠，形状漂亮的眼眸里盛着几分无可奈何的温柔，那眼神让人有些受不住。
她突然有点怕他开口说些什么。
仰起的脸颊被他的拇指蹭了蹭，程牧昀摸了下她的脸：“别这么害怕，我不吃人。”
他对她笑了下，是好看的，惑人的。
等他离开后，李玥背靠着门一点点坐了下去。
完了，完了。
李玥摸着脸颊，那里一片热烫。
刚才的触感还在，心脏飞快的跳。
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不是怕他会对自己说什么，怕的是，一直以为坚固的地方，竟然开始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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