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事在人为
围观的百姓先是愣了一下, 随后哄堂大笑:对!可得好好算一下,谁都不能吃亏!
为了女儿的名声,赵家原本想息事宁人, 可现在有谭大人挺腰子, 还有什么不敢的。
跟在谭玉书身后的赵员外立刻上前一步,冲着官差作揖:“有劳差爷, 我赵家今日便与乔家一刀两断,聘礼与嫁妆各记录在册,还请差爷做主!”
趁着将官差请进屋清点册子的时候,一人手里塞了一块银锭。
官差虽然也带个官字, 但他们可不是公职,每日干最累的活, 拿最少的钱。
想要日子过的滋润,靠的就是办差时的油水, 银子一入袖, 相视一眼,立刻有了主意。
合不合礼法, 和他们这种小角色有什么关系,天塌了有高个的顶着。
老爷们吃肉的时候没他们的份,挨打的时候也打不着他们, 他们每天拿着那俩逼子儿,有什么好怕的。
得捞时且捞,大不了脱了这层皮,到时候找不到人办差,愁的还不是那些官老爷。
所以啥也不用怕, 有钱就干!
出门跟谭玉书低头哈腰的告别, 立时在赵员外的带领下, 气势汹汹地提着朴刀找上了乔家门。
乔母原本是想借着官差的势,逼迫赵家就范,万万没想到,居然捅到了自己窝里,立时哭天抢地的去撕扯衙差,被差役一拔刀吓退。
看热闹的百姓也来了兴致,纷纷跟过去,看这刁老太婆自食其果。
乔四郎正趴在床上哼哼唧唧,福王世子下手可不客气,这么多天,那块还烂着。
看了一眼战战兢兢进来送药的小丫头,立时立起眼来:“贱丫头,你在看什么,看我不打死你!”
自从那天后,乔四郎一有不顺心,就打骂下人出气,只有看着别人也难受,他心里才能好受一些。
只是寻常来送药的小丫头,因为乔四郎的一通乱打,忍不住哭起来,却不敢大声也不敢逃,只能小心翼翼的忍着。
正在乔四郎越来越起劲的时候,突然冲进来一群官差,把他从床上拽下来,提起胳膊就往外拖。
乔四郎目瞪口呆,立刻嚷嚷起来:“你们干什么!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差役头头直接上去一耳刮子,把他给打安静了。
一群差役拖着他,一把将人扔出大门外,对着门口围观的百姓抱拳:“各位父老乡亲见证,现在清算完了,赵家的宅子、仆役和其他田产具数归还,乔家的镯子刚刚在赵家也还回去了,今天的差就算办完了!”
周围人哄堂大笑,响起一片叫好声,居然还有人嚷嚷着:“现在留下的是还回去了,可已经被这家花用了的怎么办?”
差役们已经习惯被大家戳脊梁骨了,还第一次听见叫好声,这感觉还挺舒服的,顿时心情很好地问赵员外:“赵老汉,你怎么说?”
赵员外是生意人,懂的见好就收,叹了口气:“乔家人虽然不仁,但我不能不义,他们孤儿寡母现在也不好为生,我们只追回家私,其他的就当我眼瞎,喂了狗!希望这对母子以后好自为之。”
其他人顿时嘘声一片,显然看戏还不满足。
乔四郎衣衫不整的被丢出来,看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整个人都懵了,不应该啊,该被这样指指点点的,不应该是赵平卉吗!
他娘哭天抢地地抱住他,对着周围人各种撒泼装可怜,但识清这娘俩真面目的百姓们,可不吃这套了。
不知是谁先丢出了一截烂菜叶子,其他人顿时不甘示弱,将这娘俩打的抱头鼠窜。
乔四郎在乔母的搀扶下逃到没人的地方,看着身无分文、无片锥立足、还要受人白眼的处境,终于忍不住再次后悔起来。
如果上天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一定见好就收,绝不让自己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当然了,事后忏悔的话说的都好听,上天要真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也不会记得今天的话,只会利用先知,将一切做的更天衣无缝罢了。
……
这件事很快就成了街边巷角的谈资,但凡见到乔家母子,没有不啐一口的。
然而市井百姓的想法,和朝堂上还是截然不同的。
雍朝高祖建成江山后,为了防止群臣专权,后世子孙昏聩,就专门成立了言官系统。
言官可以风闻言事,不因言获罪,以“察群臣之过,谏帝王之失”。
初衷自然是好的,但什么制度传一百多年一成不变,都会变得奇奇怪怪。
作为言官,每个月都有最低弹劾指标,也就是说就算没事,也得找出点事来弹弹,要不然就该被同行弹劾了。
但言官也是人,像庄子叔那样不管不顾,谁都敢喷的,当然是珍稀动物,所以弹谁,怎么弹,弹什么,这里面学问可大了呢!
而谭玉书这个人,可能就是专门为言官所生的。
武转文,出身不正统,这种原则性问题,哪怕当了宰相也改变不了,可以弹一辈子。奸相的学生,站队奸相,立场也不对,弹他天经地义。每天想法讨好皇帝,从不敢犯颜死谏,没有为人臣的风骨,该弹!平了一次叛,就和地方官还有地方大商勾勾搭搭,作风也不行,弹!
总而言之,太适合给言官们刷业绩了!
最重要的是,他年轻,没什么根基,一路走来,依仗的不过是陛下的宠爱,弹他也不害怕得罪他,还能落个不畏强权的美名,美滋滋~
因为这个,谭玉书自从成功武转文后,就作为经典案例摆在了每一位言官的案头,时不时就抓过来刷一下业绩。
什么这么大了还不娶妻,不孝!和花魁勾勾搭搭,不检点!就连他养的猫跑到猫食铺子吃霸王餐,都得拿来弹一下,毕竟猫随主人,猫啥样,主人肯定啥样!
而且那只猫那么丑,请栓家里,不要随便放出来吓人好吗!
这种小事都得弹一下,帮助赵家退亲这种大事,自然更得拿来弹了。
什么“不循礼法”、“滥用职权”,统统给加上!
这个月的业绩又完成了~
……
谭玉书不装病后,就向嘉明帝进献了渡厄高僧新给的药,然而这次却不是给嘉明帝吃的,而是给陆美人。
嘉明帝好奇的问禄安为什么不给他药了,禄安低头回道:“渡厄高僧说了,那药于陛下已经无用,现在需要用药的是陆美人。”
嘉明帝一愣,恍然大悟,原来那药居然是做这个用途的!
虽然不是长生药让嘉明帝很是失落,但能有后嗣,也是上天赐予的幸事。
于是嘉明帝开始更推崇起渡厄高僧和秉辰子仙师,一个给他用神药改善了体质,一个将陆美人这个有福之女带给他。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生下皇子,他就要大肆封赏这两家!
老年得子,原本很开心,但当福王来恭贺他的时候,嘉明帝一颗心猛然沉下去。
陆美人现在只有一个多月的身孕,胎像还不稳,嘉明帝只是每天命太医悉心在旁伺候着,并没有向外界透露过分毫,福王哪里来的消息?
看着这个自己以往宠爱有加的亲弟弟,嘉明帝内心深处第一次犯了突。
然而福王多年顺风顺水的人生,早就把他的脑子腐蚀的差不多了,完全没意识到,有了自己孩子的兄长,和原来一味偏宠他的兄长早已不一样了,还在自顾自百感交集的说着酸话:
“皇兄这个陆美人可真没白纳,肚子还真争气,不知道会给皇兄添个皇子还是公主,如果真的生下来,可不得给她封个皇后啊。”
听到这番话,嘉明帝内心怒不可遏。
他如此宠爱自己这个弟弟,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有了子嗣后,难道不应该盼着他添一个太子吗?说什么公主的话!而且那句如果真的生下来,他在盼谁的孩子生不下来!
强压着怒气,不动声色的微笑道:“你说得对,陆美人为寡人怀了龙裔,有大功于国,寡人最近确实想给她晋一下位分,你以为该如何封赏?”
福王一滞,半天才支吾道:“臣弟随口一说,立后大事,自然该从长计议。”
嘉明帝笑道:“那明日朝会,便议此事。”
福王这一出,让嘉明帝彻底明白,他的皇宫就是一个漏风的筛子,还瞒个什么劲。
于是第二天的朝会,嘉明帝就找群臣商议陆美人位分的事,然而这次群臣却都沉默了,连以往他的心腹宋茗,都没第一时间站出来为他分忧。
嘉明帝心凉了半截,再三追问,才稀稀拉拉站出几个人,也只是说着按照俗例,等陆美人生下孩子再议。
得到这个结果,高坐在龙座上的嘉明帝,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心。
而在这时,谭玉书排众而出,对着上首揖礼,目光清明道:“禀陛下,微臣以为,陆美人有大功于社稷,理当封赏,然宫中贵淑德贤四妃早已有主,不若在四妃之外,再置一妃,名曰宸妃,以为陆美人之封号。”
其他朝臣:……
你可真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马屁小天才……
皇帝他们不敢攻击,但谭玉书有什么不敢的,立刻跳出来一群人,引经据典的对他大加讨伐。
谭玉书唯唯诺诺的被一众老臣骂了一个狗血淋头,看起来可怜弱小又无助。
哎,又被骂了,大家都不喜欢他,真的是好可怜哦。
然而看着被群臣攻击的谭玉书,嘉明帝却眼前一亮:忠臣!大忠臣!自己以前真的没有白提拔他!
下朝后,嘉明帝已经将朝中群臣的意思看了个透彻,面色阴沉。
他终于意识到,这朝中并不是每个人,都在期待这个孩,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派人将陆美人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起来,谁都不让碰!
做完这一切后,嘉明帝瘫坐在椅子上,有些迷茫。
活了这么多年,他才知道,他的亲弟弟、以及对他“忠心耿耿”的群臣,每个人背地里都有不一样的心思,他现在该怎么办……
如果陆美人生的是一个公主的话,那这些人会在背地里笑的多么痛快!就算是一个皇子,他已经老了,而孩子却那么幼小,那些心思各异的朝臣,真的会忠心辅佐他吗?
嘉明帝心思百结的时候,禄安突然过来给他奉了一杯茶,嘉明帝看了他一眼,有些烦躁:“什么事?”
禄安小心翼翼的禀告:“奴婢是来请问陛下,上一批折子要处理吗?”
“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作为一国之君,每天上奏到他面前的鸡零狗碎之事多不胜数,嘉明帝当然没耐心亲力亲为。
所以一般是禄安先代他看一遍,特大国事拿去给宋茗,该哪部的事就发给哪部处理,在他那知会一声就行了。
听嘉明帝的问话,禄安低眉顺眼道:“托陛下洪福,四海承平,并无要事。只是有一件事,最近又多了许多弹劾谭大人的折子,陛下以为该如何处置呢?”
听禄安提起这个,嘉明帝不由想起朝堂上,唯一坚定站他的谭玉书,面容稍霁,饶有兴致的问:“这下又弹劾他什么,难道又是他养的猫太丑了,把人吓到了?”
“噗——”
禄安忍不住笑出声,连忙告罪:“那倒也不是,只是陛下还记得前几天福王世子出的那回事吗?当时那个罪魁祸首乔四郎的岳丈,刚好在场看到那不堪入眼的一幕,就不想把女儿嫁过去了,奉上巨额金银,乞求乔家休了他们女儿。”
“结果乔家不依不饶,要抓赵家女儿见官,被谭大人撞见后,不仅强硬的解除了两家的婚约,还授意乔四郎的岳家,将之前给乔家的嫁妆全部抢回来,让那乔家母子无立足之地。”
“此举有悖礼法,未免有倚势欺人之嫌,所以诸大人们都上表弹劾此事。”
嘉明帝听完冷笑一声:“这有什么好弹劾的,那姓乔的做下此等丑事,天下又有哪个父母愿意将女儿嫁过去,乔家若要脸面,就该主动放妻,怎么还能狠心将人家女儿抓去见官,惩治于他又有何错!”
禄安笑道:“奴婢也觉得是这个理,不过谭大人因那乔四郎无辜受累,伤了子嗣,恐怕也有点公报私仇在里面吧~”
嘉明帝也忍不住笑了,这种事确实谁也忍不了。
就算谭玉书真的携私报复,也是人之常情,不是什么大事。
一个人没了私欲,岂不成了圣人?
不过谭爱卿连报这种大仇也报的如此克制,性子未免也太柔善了些,难怪会被朝中那群老家伙这么欺负。
想到这,突然间怀疑的看了一眼禄安,难道他也在给谭爱卿上眼药?
顿时眯起眼,似笑非笑道:“你说谭爱卿伤了子嗣,心怀怨恨,而你是个阉人,难道也有怨?”
禄安一听,立时方寸大乱,跪地磕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这样的人,谁人不厌弃,惟有主子不嫌弃奴婢,将奴婢带在身边,奴婢才活的像个人,如此大恩,就算是下辈子奴婢也要跟在主子身边,岂能有怨!”
这倒也是,谁背叛他,禄安都不会。
笑着挥挥袖子:“好了好了,我还不知道你,给你开个玩笑罢了,快起来吧。”
禄安抬头,抬袖子抹眼泪:“主子,这笑话可不好笑,奴婢快要委屈死了,呜呜呜。”
“好了好了,朕给你赔不是还不行吗。”
嘉明帝大笑着拍拍禄安的肩膀安抚,笑过之后,神色又变得有些耐人寻味:“你去把谭爱卿叫来,自从他病愈后,寡人好像还未单独召见过他。”
听到吩咐,禄安立刻收敛泪水,低头应喏。
谭玉书被召进宫后,嘉明帝就似开玩笑一般,跟他说起了他被弹劾的事。
谭玉书一听,连忙惶恐着告罪。
嘉明帝一见他,就觉得秋水盈目,满室生香,心情大好,于是也就不捉弄他了,笑道:“罢了罢了,你知错就好,以后稍微注意一点就行。”
谭玉书立刻躬身谢恩,然而神色间却有些犹疑,好像在做着什么激烈的思想斗争。
想了一会,展衣下跪,双手抵额,伏于地面:“万望陛下恕罪,方才所提之事,微臣知罪,却不知错。”
嘉明帝猝不及防的收到了一个大礼,有点惊讶:“爱卿何出此言?”
谭玉书起身,似乎下定了决心,目光清明的看着嘉明帝:“陛下,微臣之所以会做此举,实在是怜惜赵姑娘。”
“微臣与厄法寺妙法大师私交甚笃,赵姑娘曾经在《厄法寺周报》上匿名写了《女少爷》这篇文章,微臣由此与她相识。”
嘉明帝大吃一惊:“《女少爷》居然是一个女子所写?”
谭玉书似乎有点惊讶嘉明帝居然知道这篇文章,立时点头:“正是,然此文章旁人读不过是消遣,对于赵姑娘来说,却是她真实处境的写照。”
“赵家只赵姑娘一个女儿,虽有万贯家资,也要受叔伯兄弟的窥伺。赵姑娘的叔伯兄弟,每天吃喝嫖赌,不务正业,赵员外却因为无子,只能受制于这些亲戚,花大笔金银供养着这些亲戚挥霍。”
嘉明帝皱起眉头,情不禁的想到了自己。
“赵员外因此想招赘一门女婿,就选中了一无所有的乔四郎,原本答应的好好的,乔四郎考中了举人后,就不愿意了,改成了赵家千金嫁过去,后来又中了进士,便更不将岳家放在眼里,每每颐指气使,呼来喝去。”
“后来发生那样的事,赵家万不敢将独女嫁过去,没想到乔家不仅吞没赵家的嫁妆,勒索钱财,还要将赵姑娘送官。”
“按照大雍律,定聘之后,男子反悔,还可以追回聘礼,女子反悔,却要杖责六十,这六十棍下去,赵姑娘一个娇弱的女子,如何能受得住,岂不是将她往死里逼?”
“此等狼心狗肺之人,微臣觉得如此处置,没有错。”
嘉明帝一愣,随后笑道:“没想到谭爱卿也会有如此意气用事的时候,那依爱卿所言,是谁错了?”
谭玉书继续告罪,坚定道:“微臣以为,是律法错了。”
嘉明帝:……
“谭爱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谭玉书寸步不让的看着嘉明帝:“陛下,微臣知道!原本微臣还有点犹疑,可是自从知道陆美人有孕后,便再无丝毫疑问。”
“如今朝中,诸位大人对陆美人晋位之事支支吾吾,无外乎不知陆美人腹中胎儿,是男是女罢了,陛下,若陆美人真的生下一个公主,该当如何?”
“放肆!”
谭玉书却依然大着胆子说下去:“所以微臣奏请陛下修改律法,使女子与男子获得同样的继承权!”
嘉明帝:……
“谭爱卿焉敢出此悖逆之言!祖宗之法,岂可轻动!”
谭玉书却继续进言:“陛下,依微臣看来,没有祖宗之法,只有天子之法!而陛下,就是真龙天子!”
嘉明帝拾起墨砚,向着谭玉书旁边砸去,显然气急了,禄安见状,连忙和谭玉书一起跪下,等待发落。
不知过了多久,嘉明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今日之事,寡人便当没听见,谭爱卿,跪安吧。”
谭玉书终于不再顶嘴了,看起来好像有些后怕,低头谢罪,听话的退了出去。
等屋内只剩嘉明帝和禄安两个人的时候,嘉明帝突然笑出声:“谭爱卿到底年轻啊,总有些奇思妙想。”
没想到,禄安却开口道:“陛下恕罪,奴婢也觉得,谭大人说的有几分道理。”
“嗯?”
禄安立刻告罪,但还是说了下去:“陛下,难道您还没看清吗?这朝堂之上,有谁把您当亲生父母一样爱戴?”
嘉明帝看向他,心中苦涩,居然一人也无!
或许也不是,至少谭爱卿在别人都盼他生女儿的时候,他居然升起了不管男女,都让他的孩子继承大统的想法。
“朕知他忠心,但想法未免过于荒谬,那些盯着朕的眼睛,如何会允许这样悖逆礼法的事情发生。”
禄安看他神色,缓缓开口:“陛下,奴婢曾经听说一个故事:用热水煮青蛙,青蛙会被烫到,立刻跳出锅去。然而将青蛙放在温水里,青蛙察觉不出温度,便不会挣扎,一点点升温后,哪怕最后水烧的滚烫,青蛙也只会无知无觉的被煮熟。”
嘉明帝猛然看向他,因为这个故事突然心中一动。
禄安跪在地上,轻声道:“不过陛下不必过于忧虑,这只不过是下下之策,想来陆美人洪福齐天,定能诞下一位皇子。”
嘉明帝:……
真的会吗?
不管会不会,都不重要。
谭玉书告退后,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事在人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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