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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骨头痒了


在古代再次相聚时,  谭玉书才彻底明白,被池砾说的要死要活的分离,原来就是浅浅的离一下,  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而池砾还抱着他的脖子蹭来蹭去:“这么长时间没见,  你是不是想死我了。”

        谭玉书:……

        “嗯。”

        看着池砾藏也藏不住的开心雀跃,  谭玉书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家猫猫,  怎么会这么黏人呢……

        久别重逢的两个人,搂在一起,睡了一个好觉,  而这一夜,  却有好多人睡不着。

        虽说后宫禁院,严禁传递消息,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只消一晚上,陆美人有孕的消息,就传到了所有人耳中。

        谁也没想到,  嘉明帝居然在五十多岁的时候,  有了孩子!

        得到这个消息,满朝文武却不像谭玉书一样高兴。

        嘉明帝这个年纪,  立储站队这种事,早被满朝文武或明或暗的提上日程,  因为嘉明帝之前对福王的优厚态度,更是让绝大部分官员将宝押在福王这一脉身上,  如今这一出,  将所有算盘全盘打乱。

        政治投资,  可不像商业投资一样,可以及时止损,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押对了飞黄腾达,押错了粉身碎骨。

        如果陆美人真的诞下皇子,那么嚣张跋扈,几乎将自己视为皇储的福王世子,必然会被清算,提前和他站在一起的人,自然也跟着遭殃。

        很多人已经将自身荣辱押在福王世子身上,错综复杂的利益相关,纠葛的如此之深,如何还能抽身。

        雍朝不杀士大夫,性命或许无虞,但肯定会被政敌趁机排挤出朝堂,从此仕途无望,甚至牵连子孙。

        寒窗苦读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位极人臣,封妻荫子吗?

        仕途断绝对于绝大多数当官的人来说,比杀了他们还让人难以忍受。

        所以这个时候,只希望陆美人生的是个女儿!或者干脆生不出来!

        ……

        谭玉书一连装病好多天,猫在家里,也不用上朝,美滋滋。

        池砾一翻身,推了他一把:“起开,你好热!”

        谭玉书:……

        这又开始嫌弃他了……

        无语的整整衣衫,翻身起来,不过这天也真的好热!

        虽然入秋了,但三伏天还未过去,太阳一升起来,就热的人喘不过气来。

        谭玉书命小厮放几盆冰降温,效果也是可有可无,哎,好怀念另一个世界的空调。

        一下子躺在藤椅上,在家里,谭玉书也不讲究了,将袖子攀起来,露出胳膊散热。

        小口啜着酸梅汤,酸酸甜甜中带着一股中药味的甘味,将暑气驱散了许多。

        池砾四仰八叉的独占了谭玉书的床榻,歪歪头,目光落在谭玉书白的晃眼的手腕,以及线条清豊的锁骨,一颗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立刻拍了拍床腿,目光炯炯的盯着他,眼神示意:好了,现在不热了,快过来!

        谭玉书瞥了他一眼,垂下眼眸,装看不懂。

        刚还嫌他挤着热呢,现在又想让他过去,没门!

        池砾:嗯?

        谭玉书这家伙最近是要上天了啊!

        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虎视眈眈的看着他,想给他点教训,还未付诸行动,就被打断了。

        扈春娘敲敲门:“你在家里待够了吗?待够了就出来看看,赵员外找你。”

        屋子里面的两人面面相觑,赵员外?

        那应该是为了赵家千金的事吧。

        赵家暂住的居所,现下被看热闹的人围的水泄不通,乔母坐在地上,衣发散乱,扯着嗓子撒泼。

        “老天爷啊!这世间还有这样的理吗!当初我儿发达时,赵家巴巴的上赶着结亲,现在我们落魄了,他们就想毁约!我这个当婆婆的上门来讨媳妇,居然还被打了出去,还有没有王法了!”

        赵家的仆役面面相觑,他们可没动手,是这个老太婆碰瓷!

        想赶紧赶走她,但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也没办法对乔母怎么样,立时又急又气。

        发生那样的事后,乔四郎被夺了功名,乔家一家如丧考妣。

        发现前途就此葬送后,乔家母子顿时又将目光放在赵平卉身上,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把她也放跑了!

        赵家就这么一个女儿,万贯家资,肯定不会都便宜叔伯兄弟,抓住赵平卉,就算以后仕途无望,总归是吃穿不愁。

        但赵平卉居然早就被赵家人趁乱带走了,赵家人难道是想抹去这段婚约?做梦!

        乔四郎立刻指使乔母上门去闹,为了以后,乔母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了,直接到赵家门口撒泼。

        她儿子的名声是毁了,赵家人也别想好过!

        她倒要看看赵家出尔反尔、嫌贫爱富的名声传出去,姓赵的死丫头还怎么做人,最后还不是得乖乖给她回来!

        围观的人越聚越多,纷纷指指点点,有人就开始嗤笑:“果然啊,这世上的女人和女方家里人都一样,全是钻钱眼里的,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一看人家落魄了,拍屁股就不认人。”

        “啧啧啧,真是不守妇道!像什么话!”

        “要搁我身上,我就提着刀宰了那不要脸的小娼妇!再把老丈人一家全宰了!”

        乔母来闹时赵平卉就知道了,经历一系列事,她比以前知事了许多,在柳娘子和赵夫人的陪同下,大着胆子躲在院子里听。

        可当听到围观群众不堪入耳的话,还是忍不住眼眶一热,滚下泪来。

        柳絮立刻就要出去,谁知赵平卉拉住她的手,擦干眼泪,小兔子一样红彤彤的眼睛,居然蕴了一团烈火:“柳姐姐,让我去!这名声我不想要了!”

        乔母躺在地上撒泼打滚,赵家的门终于打开了,里面走出的居然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小娘子。

        乔母看见她,顿时眼前一亮,正要伸出鸡爪子般的手,上前抓住她,就见赵平卉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婆母!我出来只想亲自问你一下,为何我的夫君会在新婚之日,和一个男人在大庭广众下厮混!”

        四周顿时一静,乔母愣了一下,随后就发疯似的冲上去:“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话!”

        然而她疯狂的动作,被小厮一下子拦住了,只能原地发疯。

        赵平卉被吓得后退一步,又壮着胆气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婆母说脸面,那我就和婆母理论一下!”

        “乔郎身无分文的时候,我们家供着他读书!他说要赶考,不能娶我,我就在家等着,白白蹉跎成老姑娘!好不容易盼到嫁给他,他却在和我成亲的时候,与一个男人当街厮混!呜呜呜,这样的我,还有何脸面可言!”

        “我爹娘已经好声好气求你们,以往给你们的家财统统不收回,甚至再给你们一百两纹银,只求你们家休了我!为什么还要如此咄咄相逼呢!”

        深吸一口气:“也罢!我爹娘生我在世,不是为了让人如此作践的!今日我就自刎在这里,不让爹娘跟着不孝女受你家羞辱!”

        说罢拿起一把剪刀就冲着脖子划去!

        赵夫人一见,立刻哭天抢地的去夺,身边的人一起用力,才将赵平卉制住,赵平卉终于没了力气,软倒在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围观的人顿时沉默了。

        一开始见乔母一个老婆子,披头散发的样子实在可怜,便先入为主的站了她,可现在看一个大家闺秀,被逼成如此样子,也实在说不出一句,是女方家的错。

        大家闺秀,名节何其重要,这姑娘却已抛弃名节,宁死也要退婚,可见被逼到了什么地步。

        而且愿意为了保全父母的名声自戕,何其孝顺的烈女子啊!

        大众虽然天然不站媳妇,但换成女儿的角度可就不一样了,顿时议论纷纷起来:“新婚之日和男人当街厮混,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人?”

        一群人交头接耳一串,看乔母的眼神顿时微妙起来。

        乔母没想到那小蹄子居然如此不要脸!眼见一计不成,顿时使出了绝招,疯狂的笑道:“早知道你们一家都是一些不知礼的无赖,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我早已告了官,按照大雍律,你们家收了定聘,无故退亲,就要抓去打六十棍,你们给我等着!”

        所有人都愣了,没想到这老婆子居然能这么很!

        很快,一群差役就围了上来,高声道:“犯妇在哪?”

        乔母顿时找到了主心骨,一脸得意的指着赵平卉:“就是那个小贱人,快把她抓起来!”

        差役都是收了乔母钱的,立刻就要拿人,赵家的下人当然不敢顶撞官差,只有赵夫人依旧死死的抱住赵平卉:“不要抓我女儿,我女儿没错!要抓就抓我吧!”

        赵平卉泪流满面:“娘,让他抓吧!女儿宁愿被打死!等我死后,娘,你一定要把咱家的家财都追回来,一点也不能便宜逼死女儿的这家虎狼之人!”

        乔母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小娼妇如此狠毒!居然还要报复夫家!

        立刻声嘶力竭道:“快去抓她!”

        差役正要上前,却被柳絮拦在前面,微笑着福了一下身:“奴家乃陛下亲封的秉义忠烈娘子,我看谁敢动我一下。”

        差役一顿,退一步抱拳:“这位娘子,还请不要妨碍办差!”

        柳絮笑了一下:“差爷,可不急在一时,差事办急了,可是容易办错的。”

        看着她温柔得体,言笑晏晏的样子,差役立刻明白了这事可能有些棘手。

        乔母见状心道不好,立刻就要催着差役快快动手。

        但衙门里的人,哪能没这点眼力见,眼睛一转,开始和柳娘子周旋起来,拖着拖着,一辆马车驶过来,轿子上走下一个人。

        赵夫人看见这个人,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谭大人!求你为小女做主!”

        谭玉书看看这乱糟糟的场景,微微一笑:“赵夫人,这是怎么了?”

        赵夫人顿时上前,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讲起来。

        差役听到这声谭大人,顿时心道不好。

        姓谭,这么年轻,又长成这样,除了最近势头正劲的“天威将军”,还能是谁?

        今天这差事,还真不好办,早知道就不收那老婆子的钱了!

        等赵夫人哭哭啼啼的说完,差役顿时讨好的抱拳:“谭大人,小的也是听人说,才来看看,多有得罪,您恕罪!现在这样,依您看,该怎么着呢?”

        见他识趣,谭玉书微微一笑:“巧了,那日婚宴,谭某刚巧在场,当时婚礼未全,便不能算礼成,那么这桩婚事,怎么能作数呢?”

        差役立刻附和:“啊对对对!谭大人说得有理!”

        乔母见到谭玉书还是有点害怕的,但为了以后的荣华富贵,还是强辩道:“可是我们两家已经定了聘,便算礼成!依着律法,女方如果在这时候反悔,就要抓起来打六十棍!”

        听她这么说,谭玉书立刻看向赵夫人:“乔家下了多少聘?”

        赵夫人立刻道:“乔家原本家徒四壁,成婚的一切,新房、田地、铺子、聘礼、都是我家贴补的!她们送来的聘礼,只有一对据说是祖传的银手镯!”

        “哦,原来是这样,那对镯子眼下在哪?”

        赵夫人立刻回去,将那对镯子捧出来。

        谭玉书笑着拈起这对朴实无华的银镯子,在太阳下细细观看。

        围观群众顿时一片哗然,我的天,这家人也太不要脸了,岳家陪嫁了这么多东西,居然只回赠一对银手镯!

        谭玉书看了个够,然后弯下腰,将镯子温柔的放在乔母手中,微笑道:“现在聘礼还给你们了,还有别的事吗?”

        乔母:……

        立刻撒泼道:“没有我们同意,她们家退回来也不好使!别想这么算了……”

        谭玉书顿时笑了一下:“你说得没错,是不能这么算了。”

        转头看向差役,温柔的笑道:“总不好让你白跑一趟,现在两家人没了婚约,自然要把各自的财产追回来,既然你刚好在,就顺便跑一趟吧,把两家的钱财分清楚,千万不要让任何人吃亏哦。”

        差役:……

        还可以这样吗?

        乔母瞠目结舌,顿时急了:“谭大人!虽说你是大人,可也不能罔顾国法!”

        罔顾国法?

        谭玉书微笑,那可真是好严重哦。

        既然如此,就来弹劾他吧,他最近正想被弹劾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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