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与你的十八岁
咒术师在一般人眼里是十分辛苦的行业, 任务来得突然又不挑时间，随时伴随着丧命的危险。以至于咒术高专的许多学生毕业后从事咒术师职业的人屈指可数。
但这些在康娜眼里完全不是抱怨的点。
身为dragon，她还是蛮喜欢这份工作的。
比起小时候毫不考虑实际的律师和程序员, 明显还是咒术师比较适合她。
康娜对咒术师工作唯一不满的点是不能好好睡觉。
她好不容易养成跟人类一样的作息，结果时常在凌晨收到十分困难的任务。正是因为危险，能够收到指派任务的咒术师也不多。
康娜有时候都在想：那我干脆一直不睡觉, 就一直等着凌晨做任务好啦！
但是看到身边同样凌晨被指派出来的伏黑惠，他脸上一派平静, 丝毫没有怨气的样子, 她也不自觉安定下来。
康娜走着走着, 头一歪，将脑袋靠到他肩膀上，用极为不舒服的走路姿势，“惠, 我好累，要睡觉。”
伏黑惠的双手依旧插在口袋里，淡淡应道：“嗯。”一顿，他干巴巴的说，“快回去了。”
康娜靠着他的肩膀走路，脑袋也随着身体一颠一颠的, 从后面看像是磕松果的松鼠脑袋。
凌晨的商场自然没有人, 两人走路荡开来的回音更显得此时空寂。
康娜眼睛好，瞄到前面有一排摆好的购物车。刚刚还说累的她瞬间精神，脑袋从伏黑惠的肩膀上支棱起来，如同小孩子看到心怡玩具那样欢快跑过去。
伏黑惠依旧在后面慢慢走, 也没跟着上去, 只是视线淡淡追随她背影。
康娜跑过去拉开一辆购物车, 她一只脚踩着购物车最玩滑板一样，踩着购物车玩起来。
她很快滑到前面，又欢快的滑回来。反正商场又大还没人，她可以肆无忌惮使劲玩。她玩了没几个来回，又蹬着轮子滑回来，她像是阿基拉里的经典镜头一样，购物车一个横身挡在到伏黑惠前面。
康娜脱了鞋子，光脚踩到购物车里，身子半蹲，对伏黑惠敬了一个礼，一本正经道：“惠船长，我申请出海。”
伏黑惠：……
他无奈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推着购物车里的她慢慢走。
康娜还记得小时候坐在购物车里面，她还可以把自己的两只腿从铁栏缝隙中探出去，现在已经做不到了。她仰过脑袋，倒着脸看自己身后的伏黑惠。
幼驯染在长大以后做和小时候一样的事，时间不同在两人身上带来的变化会更为明显。
这种变化是神秘又美好的。
身上的眼睛比起自己的变化，总是更加擅长观察他人。
少年的发型和小学相比没怎么变，只不过是刘海长了一些，小学时有的软嫩脸颊现在没有了，此时的下颚十分清瘦又好看，眉眼精致又不会显得秀气。
伏黑惠注意到她亮晶晶的视线，停下脚步。
康娜明明和小学窝在同样大小的地方，小时候还能在购物车里把腿伸直，现在只能曲起两条腿。此时，她圆溜溜的蓝色猫眼仿佛刚认识一样新奇盯着自己。
他微微扬起下巴，睨着眼，“怎么了？”
康娜窝在购物车里就像是丢在小篮子里的拇指姑娘。她居然说：“惠，你变了好多哦。”
说话老气横秋的。
也不看看她自己。
伏黑惠还没说什么，康娜突然从车里站起身，整个人往他这里靠过来。
康娜这大幅度一动，购物车下的滑轮使劲晃了一下，明显说明她这个动作很危险。伏黑惠不得不手抓着推杆，固定车的位置，免得康娜直接往地上栽跟头。
康娜在快要碰到他鼻尖距离的地方顿住，她睁圆了眼睛，似乎是想把他看清楚。
康娜对人脸变化并不清晰。就是觉得伏黑惠变了，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变了。
伏黑惠不能随便乱动，也近距离的看到她的脸。因为角度或者其他问题，他一眼就注意到她跟水蜜桃一样粉嫩绵软的嘴唇。他迅速眨了一下眼，如同鸦羽般的眼睫半阖，在眼下落下一道阴影，多出一道克制的沉静。
康娜还没碰到他，楼下传来滴滴两声喇叭。
是来接他们的辅助监督催他们下楼。
伏黑惠适时开口，语气硬邦邦的：“走了。”
“哦。”康娜不大开心应了一声。
她下楼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她一路想着，如果喇叭没响，自己想做什么。
等坐到辅助监督的车上时，她想起来了。
她想什么做什么，转身凑到伏黑惠身边。
伏黑惠手上正拿着高专发放的pad，里面有关于任务的详细资料。他的手指正在屏幕上面划着，感觉到康娜往自己身上凑过来，像是小动物隔着段距离使劲嗅了两下。
他知道了也不在意。但慢半拍想到自己刚做完任务，身上出了汗，于是想默默离她远一点。
他还没做出什么反应，随后他感觉到康娜试探性的小小舔了他一口。
他瞬间像是被闪电劈了一下，措手不及，手中拿着的pad一抖，“砰”的一声，撞到前面开车的辅助监督座位后面。
辅助监督开车的手还搭在方向盘上，他注意到后座的动静，目光往后视镜上一瞥，没看出后座两个人有什么蹊跷。
但众所周知，咒术师们的脑子都有问题。
辅助监督摸不清他们两个刚刚是不是打起来了，于是小心地问：“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没什么。”他看到后座的伏黑惠一脸淡定的弯腰捡座位
另一边的康娜乖巧又文静的坐在一边，怎么看他们两个人刚刚应该没什么。
辅助监督放心收回目光，继续专心开车。
伏黑惠拿起有些重量的pad之后，他一脸认真像是翻找什么重要资料，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电子屏幕上飞速划着。
电子屏幕刚刚被摔出两道明显的裂缝，他也一字不提，只是沉默又快速滑动着屏幕。
如果不是他的耳根异样的红，以及电子屏幕上的页面交替得根本肉眼看不清，乍一看也没看出什么不对。
伏黑惠手上似乎研究着pad，一边语气带着不经意的问康娜：“你刚刚想做什么？”
他表面看着镇定，实际太阳穴的砂纸摩擦，无数的蚂蚁在密密麻麻的爬来爬去，完全无法消去这种酥麻感，不管是在肌肤表面，还是心中。
康娜低头，认真想了一下，“想知道味道？”
她回答得有点不确定。
她只觉得在商场里那瞬间对惠的感觉有点跟雾一样朦朦胧胧的，像是没有形状的棉花糖。她就是想知道棉花糖长什么样子，什么口味而已。
伏黑惠停下飞快滑动的手指，转头，“味道？”
他从自己角度理解了下康娜的思路，“我和你用的洗护产品都是一样的，有空去闻自己。”
简而言之，他们俩身上都是同一种味道。
康娜于是低头认真嗅嗅自己的手。
她依旧迷茫：“好像有点不一样？”
但惠又说得很对，他们俩的洗护产品都是一起在商场里面挑出来的，味道应该都一样。
于是康娜一路认真钻研自己的手，伏黑惠在一旁低头盯着电子屏幕一言不发。
康娜从小就对人没什么距离感，又时常天马行空，向来也是想什么做什么，伏黑惠已经习惯了。
比如他现在正在自己寝室里被康娜当做靠着的肉垫。
康娜到他寝室里来看电影，还准备周全的带了一桶爆米花过来。
她怎么都找不到舒服的看电影座位，最后往惠的怀里一靠，她才满意的不挪窝了。
伏黑惠和小时候不一样，他小时候一碰都是咯人的骨头，现在也有一点放松状态下软绵绵的肌肉。
康娜主动往他嘴巴里塞了几块带有糖浆的爆米花做贿赂，她振振有词，“这是一桶里面最精华的爆米花，我都分给你，这是你的工资。”
伏黑惠：……
说是当肉垫，其实和平时自己看电影也没什么区别，就是怀里多出一个人。
康娜最喜欢的电影是那种特效满天飞的电影，标准的好莱坞大片。
她聚精会神地盯着看，毕竟她世界里都没人搞这些。要搞大家都会真刀实枪地干架，不会跟商业电影一样，在剧情上做很多曲折反转。
她看着看着，甚至都忘记吃放在眼前的爆米花，只是梗着脖子认真沉浸在电影里面。
伏黑惠向来一心二用习惯了，况且这种商业电影也不需要什么脑子。
他看着看着，还是能分出注意力去做其他的事。他伸长手臂，绕开怀里的康娜去拿爆米花。
刚拿起来，康娜闻到香气，眼睛明明还死死盯着屏幕，硬是下意识地拧过脑袋吃掉了刚好在嘴边的爆米花。
伏黑惠一顿，虽然没投喂的本意，但心里浮动一种很微妙，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认为自己只是觉得她这样可爱，于是又拿了一个爆米花给她。
渐渐他拿爆米花的位置越来越高，康娜能凭着味道很快偏着脑袋去吃，她的眼睛都快漂移出眼眶了，但目光还十分认真的粘在特效起飞到天花乱坠的电影上。
伏黑惠已经心不在电影上面，他已经喂了康娜好几颗爆米花。
这次康娜吃得有些急，不经意用舌头小小舔到他手指。
伏黑惠一僵，想起那天的事，就不再去碰爆米花。
伏黑惠垂眼看窝在自己怀里的康娜。
她为了观影体验的舒适，连后脑勺的小辫子也没有扎，如海藻一样松松地披在脑后。
伏黑惠出神想道，虽然他们的洗护产品是一起去买的，但或许当时买的味道并不一样。
当时和康娜挑的时候太过随便，自己也没多少印象。
康娜就坐在自己怀里认真的看电影。
如果稍微闻一下的话，绝对不会发现，毕竟也不会碰到她。
他对自己说，只是想确认一件小事而已。
明明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他突然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紧张。
银白色的脑袋此时因为电影的光线变化忽明忽暗，就只有她身上披了一件神秘不可捉摸的外衣。
他缓缓凑近自己的幼驯染，身上的肌肉不自觉紧绷。
银白色的后脑勺突然转过头。
康娜用她那蓝色的澄澈眼睛看着自己。
仿佛在做什么坏事被抓到一样，他整个人僵住。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虽然没做什么坏事，但心底却有些发虚。
在两人短暂的沉默间，四周的空气变得难以流动，就像是充满蜂蜜的罐子里泡过那样，粘腻，粘着，呼吸都变得困难。
康娜是感觉自己靠着的肉垫突然变硬所以回过头，结果看到身后的伏黑惠的脑袋离自己近了一点，精致俊美的五官在电影的光线反射下晦暗不明。他微微垂眼，掩下情绪，只是安静地一动不动，像是一尊沉默的雕塑。
康娜看他这样子，当时那种雾一样的感觉又模模糊糊升起来了。
她不仅没躲开，反而将两人原本就近的距离拉得更近了一些，又忍不住小口地舔了一下他坚硬的下巴。
伏黑惠像是被直通的电流击中，他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起身。
在他怀里的康娜被他动作带得整个人往前仰了一下。
伏黑惠下床，一个不容忽略又多余的重重吸气，随后，他的语气恢复到克制又冷静，声音里带着一些暗哑低沉，“我给你弄一些东西吃。”
康娜揉揉自己撞在床垫上面的鼻尖，转过头，“我不想吃东西，我肚子饱的。”
她小学时候的食欲惊人，升到国中高中以后慢慢减少，现在已经和正常人差不多。现在离晚饭时间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她根本吃不下东西。
伏黑惠肯定地说：“你饿了。”
康娜：“我没有！”
“你饿了。”
“好吧。”
有一种饿，叫别人觉得你饿了。
康娜吃了一□□米花。
没味道，于是又挑着吃了一个。
咒术高专的学生寝室是单人配间，寝室里还有独立的灶台，可以让学生们自己做饭。
伏黑惠表面镇定与平常无异，但走的速度有些急，似乎是想快点离开与她独处的空间。
他到了厨房的小隔间后，才松口气的顿了一下，但就只是这短短一瞬间，脑子里又不断回放刚刚的事。
他现在还感觉到下巴上有阵阵麻意。细密的像是有看不见的小虫子在啃噬肌肤，他又无能为力。
他心烦意乱想事情，搞错事情先后顺序。
锅里的水还没开，他拆开一袋全新的速冻，一股脑丢了进去。
看着锅里平静的水面，以及沉在最出，站在灶台旁，安静的等待锅里的水烧开。
好不容易适应与安静独处，下一秒，锅里的水咕噜咕噜沸腾开来。
这烦躁的声音再次挑拨他处在紧绷时期的神经。
水里的气泡快速冒出，靠着火力的加温，气泡在水面破裂，但又不断有新的气泡冒上来。
要疯掉了。
……
康娜看着一大碗慢慢的主食陷入沉默，她委屈看了一眼对面的伏黑惠，觉得他是在惩罚自己。
她说：“我吃不下。”
“慢点吃。”
“……”康娜又瞅一眼他的碗，微微浑浊的水面
一个？就一个！！！
你自己想煮东西吃，还硬说是我饿了，结果最后你就只吃一个？！！
果然惠只是想用食物来折磨她！
康娜鼓起脸，气呼呼的把自己碗里的东西往他碗里送。
结果伏黑惠又全部送回来了，他皱眉，“我吃不下。”
伏黑惠从小吃的东西就很少，长大在高强度训练下，食欲也没多少。
“那你也不能逼我吃。”
康娜夹起一块，递到他嘴边，像是教育不听话的小孩子一样，长长的“啊”了一声。
康娜报复回去，故意说：“我已经呼呼不烫了哦，惠宝宝快点吃。”
伏黑惠：“……”
他的嘴唇被戳了好几下，才低下头，就着康娜的筷子，沉默地吃了下去。
伏黑惠一共煮了17个，康娜现在的饭量和普通女生没什么差别，是真的吃不下这么多，于是将这些多余的食物送给隔壁的熊猫前辈。
但康娜老是喜欢舔他的坏习惯没有就此消失，还变得变本加厉。
伏黑惠一开始还是会做出反应，但没过半个月，随着康娜舔他的频率增加，他的反应也变得麻木。
出任务期间，康娜忍不住小小舔了他一口。
一旁的钉崎野蔷薇震惊的瞪大眼睛，而另一个当事人伏黑惠，他连眉头也没都抖一下，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但就像是接到什么信号，他走到最近的便利店里出来，买了两瓶草莓牛奶。
他分了一瓶给康娜，又分了一瓶给野蔷薇。
“虽然跟我没关系，还是谢谢你记得帮我买一份，但是你……她……”野蔷薇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最终，她转头，肘击最近的五条悟，小声说：“五条老师，你不说点什么吗？”
“正常。”五条悟毫不在意笑笑，“康娜最近的坏习惯。”
野蔷薇是不知道康娜以前还喜欢吃虫子。
舔舔脸和吃虫子比起来，这不是很正常嘛！
钉崎野蔷薇大受震惊。
你们管这个叫正常？
你们城里人不要欺负她这个乡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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