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31章
“你不是上午就走了么？”丝黛拉下意识脱口而出。
克力架脸色发白地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她的腰——今天就是妈妈路过发现了这件事, 他都不会是这种反应，只有卡塔库栗哥哥能让他灭火。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猛地捂住嘴巴, 一副大事不好的模样。
“上午有别的事情耽误了行程。”暗红发男人言简意赅地说, 目光在她和她手上提着的行李包之间来回扫视。
明明她就只是想回趟家看看大和而已, 为什么现在被卡塔库栗捉到要溜走, 反而有种心虚的感觉呢？
眼看丝黛拉根本说不出来话，克力架只好主动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是这样的, 卡塔库栗哥哥，丝黛拉她想——”
“我没有问你。”卡塔库栗没有什么表情地说, 眼神重新落在粉发女人身上。
克力架剩下的话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卡塔库栗哥哥从来没有用过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丝黛拉紧张地吞咽了一下：“我、我只是听说克力架的航线路过和之国, 请他捎我一程而已……”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会被抓包呢？而且为什么她的气势要弱下来啊？她又没有做错事情, 不就是没和他说么。
但是想到前天卡塔库栗刚刚问过她要不要和他一起出航被拒绝了, 今天就看见她要上克力架的船……丝黛拉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件事情。
“是么。”男人环着手臂淡淡地说, 永远都是那副紧皱眉头地模样。
“是、是啊……”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了，甚至不敢再和男人对视，垂下目光盯着一边码头上将船用绳子固定在陆地的木桩上。
卡塔库栗迈开长腿往这边走来：“克力架, 你可以走了。”
“啊？啊？我、可是……”紫发男人愣头愣脑地说。
卡塔库栗眉头皱得更紧：“你还有什么没准备好的么？”
“没、没有了。”克力架不敢真的反抗哥哥的话, 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叹息着拍了拍垂着头的女人的肩膀, 把下次再带你出去这句话咽了回去。
恐怕、可能，就是说, 没有下一次了。如果她还有什么其他的愿望想要达成的，他一定尽力完成，但是出航是想都不用想的了。
哪怕他想为丝黛拉说点什么，心里那个不知道还剩多少存在的理智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他, 她是哥哥的妻子，他……又是以什么身份为她说话呢？
见紫发男人就这么把自己抛下溜了，丝黛拉也没多说什么，她听见了克力架从自己身边离开并登上舷梯的脚步声，只是低着头没有去看。
她知道他也没有办法。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想了很多——为什么自己要答应父亲来这里？为什么她要结婚？为什么她要离开家离开大和？她好后悔。
粉发女人偏过头、视线落向右边，焦虑地用右手将左侧脸颊处的发掖在左耳后。
暗红发男人走到她身边，她想象中的斥责或是训斥都没有到来——卡塔库栗弯腰从她手中接过那个小小的皮箱，低声说：“你乘坐我的船去和之国吧。”
“……诶？”她茫然地抬头。
男人颠了颠轻飘飘的皮箱：“航行的时间很长，只有这点行李未免不够——就算你真的跟着克力架出航了，也不应该准备这么少。”
丝黛拉愣愣地望着身边的男人，他不说她么？
见粉发女人只是抬头困惑地望着自己不说话，卡塔库栗皱眉问：“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应该是她来提问才对吧？
“我、我以为你会让我回到城堡、或者……”她也不知道。
男人沉默了几秒钟：“如果你是因为思念亲人想要回家，我为什么要阻拦你？”
她抿住嘴唇没有说话。
“和我回城堡多做一些出航的准备吧，这次航行将近两个月。”他率先迈开步子。
丝黛拉默默地跟在他后面，两个人就这么无言地走了一路。
回到城堡的时候恰好被布蕾看到了，见哥哥和丝黛拉之间的气氛如此奇怪，就知道她没能走成，本来想上去说几句话的，但是丝黛拉对着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过来。
回到她的房间之后，卡塔库栗将行李箱打开放在床上，皱着眉扫了一眼里面的东西：“克力架没告诉你出航都要带什么么？”
两套睡衣，一些换洗的衣物，几本打发时间的书本，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除此以外，没了。
“啊……？没有啊，我没问他。”她愣头愣脑地说。
但没想到卡塔库栗非常严肃，难得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伟大航路的气候多变，很可能第一天是夏天，第二天就是冬天，温差很大。你带的这些衣服都是随便装进去的？除了你现在身上这套，也没有能御寒的了。还有，海上航行那么久，不能保证随时都有补充，你之前说你晕船，也不见你带了相应的药物，你自己用的卫生用品也没带。”
而她根本不知道这些航海的知识，就随随便便不提前做任何准备的就打算走了？到时候真的缺了东西，茫茫大海上去哪儿找去？
丝黛拉被他说的有点脸红，但人家说的很有道理，之前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只能挠挠头说：“哦，原来是这样啊……”
她只好舍弃这个小皮箱换个大些的箱子，将卡塔库栗刚刚提到的那些东西一件件装进去放好，就在她要将那几本书放进去的时候，男人又说：“书不用带了，既然你晕船，那就最好不要看。”
丝黛拉的神色顿时变得十分决绝：“……那在船上，我干什么？”
“躺着。”他言简意赅地说。
他带的船队所有船员都各司其职，当然都有自己的活儿干，他又不可能让丝黛拉去做什么，那就只能躺平了。
她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为了回家，她认了还不行吗？
就在她低头认真叠衣服的时候，男人突然开口道：“丝黛拉。”
她愣了一下，好像卡塔库栗很少直接叫她的名字，而且这么严肃认真还是头一回。手上的动作一顿，该来的最后还是会来么？
粉发女人将手上拿着的那件衣服放下，直起腰来望着坐在一旁扶手椅上翘着二郎腿的男人。
“既然我们已经结婚了，有些事情你也可以告诉我。”卡塔库栗这样说着，直接盯着她的金眸，“我是你的丈夫，你可以对我提出要求、或者求助于我，比如今天你想回家这件事。如果是合理的要求，我不会拒绝。”
丝黛拉愣愣地望着他，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她以为他会责备她瞒着他要跟着克力架出航，甚至是警告她以后不许再多接近他弟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
顿时，丝黛拉觉得，她以前是不是把卡塔库栗想象得太可怕了？或者太不近人情了？
“哦……知道了，以后我会说的……”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以前是她太狭隘了，之后她会慢慢改正的，既然已经做出了同意联姻的决定、现在已经和卡塔库栗成为夫妻了，那就应该两个人有话说开比较好。
见她又低头陷入自己的沉思当中，卡塔库栗放下跨在另一边的那条腿，对丝黛拉说：“过来。”
她不明所以地眨眨眼，虽然不知道卡塔库栗要让她做什么，但还是乖乖走了过去。
他伸手将她揽在怀中，另一只手抬起摸了摸她的长发。
丝黛拉毫无防备，轻轻一拽便被拉入了对方怀中，她突然想起来，上一次卡塔库栗拥抱她的时候还是婚礼上她差点摔倒的那个意外。
他坐下来的时候才恰好如她站着一边高，丝黛拉的脸颊埋入了意外柔软的围巾，她的脸颊顿时烧红了，双手都不知道应该往哪里放，无措地被男人抱着，嘴唇蠕动了一下也说不出话。
她以为很快卡塔库栗就会放开她，又或者是她感觉到的时间流动得太慢了，她只好试探着抬起了手臂环住了男人的脖子，真正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好温暖的怀抱……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甜的气息，像是上一次她偷吃过的糯米神社的味道。
这、这算是什么……？为什么她的心跳突然一下子变快了呢？疯狂在胸腔里跳动，都要撞出来了。
察觉到女人趴在自己身上不动弹了，卡塔库栗就知道她是又在走神了，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放开她说：“好了，去把行李收拾完，我们就要出航了。”
“哦、哦……好。”她好像今天除了这两个字已经不会说点别的了，慢慢起身离开他，属于卡塔库栗的温度正在远离。
丝黛拉不敢看他，匆匆忙忙转过身跑去继续叠衣服了，她总觉得他的视线依旧落在自己身上，只好故意垂下头用长发挡住自己的脸颊。
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时，耳朵反而从发丝的缝隙当中漏了出来，已经完全变成了粉红色。
卡塔库栗的双眼因此柔和了几分，他站起身来帮忙把那些她筛选出来不要的衣服重新放进衣柜当中，然后毫无芥蒂地把她的个人卫生用品塞进了箱子里面。
丝黛拉有点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然后目光落在那几本书上，这是她最近正看的连载，好不容易托大哥佩罗斯佩罗找人向出版社买了最新的刊，真是可惜了……
见她眼巴巴地望着那几本书，神情可怜兮兮的、好像不让她就能要了她的命一样，卡塔库栗微微叹了口气，他弯腰伸手将那几个话本拿起来扔进行李箱：“算了，那就带着吧，有时间的时候我会为你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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