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61章
她顿时如至冰窟。
丝黛拉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已经完全暂停、再也不会跳动了, 手脚一下子突然失去温度，背后刷一下就被冷汗浸湿了。
手中的电话虫掉落在地面上，她都无暇顾及。
浑身僵硬地缓缓回头, 她看见多弗朗明哥就坐在窗台上,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的。他曲起一条腿脚尖抵在窗棂、一条腿垂落在墙壁内侧, 没有看向她、而是抬头望着天空, 手里还握着一束花。
反光的墨镜让她看不清多弗朗明哥的神色，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他下压的嘴角。他的手紧紧握着那束花的花茎, 用力到指节发白，包装的玻璃纸被他掐的哗啦啦响。
丝黛拉张了张嘴, 却哑口无言。
多弗朗明哥扭过头, 露出一个扭曲的微笑, 额头的青筋一点点在她的注视下暴起, 男人的声音很轻、但同时充满着危险：“我在问你话呢, 丝黛拉, 你和对方联系多久了，嗯？”
“多、多弗……”她磕磕巴巴地说，睁大双眼望着暴怒的男人, 但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到底还是被发现了。
她的运气一直很差, 她根本就不应该做什么自己有一天还能离开这个牢笼的梦。
丝黛拉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人跳下窗台, 一步步缓慢地向自己走来，他明明咧开一个很大的笑容, 但额头青筋的痕迹却越来越明显，看起来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多弗朗明哥走到她面前，半跪下，落下的巨大阴影完全了笼罩了她。
丝黛拉硬生生忍住了后退一步的冲动——她知道自己根本就跑不了, 也无处可逃。
他用没有拿花束那只手的手背轻轻顺着她的脸颊轮廓抚摸而下，歪着头垂眸打量这个躲避了他的目光的粉发女人。
“怎么了，丝黛拉？”他危险地轻笑起来，眯起眼睛，“呋呋呋，不想回答我吗？”
她的身体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多弗朗明哥漫不经心地拿起她的一绺粉发，修长的手指在指尖处来回把玩着，看似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空气里安静地甚至能听见女人剧烈的心跳声。
久久等不到回答，他嗤笑了一声，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那缕发从他的指尖无声无息地滑落。金发男人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电话虫，小蜗牛已经缩回了壳子里，他将它轻轻放在了床头柜上。
“呋呋呋，还是不想说是吗？”多弗朗明哥又一次咧了咧嘴，他重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丝黛拉，突然变得面无表情。
“我在问你话！！！”他终于维持不住平静的面具，怒吼道，声音大到几乎要把房顶掀开了。
丝黛拉重重地哆嗦了一下。
“你他妈是不是哑巴了！？”多弗朗明哥一把将手里的花束摔了出去，砸在她面前，顿时红色的花瓣四处飞扬，“给老子他妈说话！”
见到男人终于露出暴戾的一面，她反而平静了，也不再害怕。
“……很久了。”她垂下眸子淡淡地说，“从我醒来开始。”
多弗朗明哥怒极反笑：“你一直隐瞒的很好啊，丝黛拉，所有人都被你骗过去了。”
她破罐子破摔地耸了耸肩膀。
“我真是小看你了，居然从醒过来就开始了，很好，真的很好！”他咬牙切齿地说，顿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不，他就是小丑，想到自己在新世界的地下世界代号就是“joker”，多弗朗明哥居然把自己气笑了。
她昏睡的这三年，根本不知道他是如何度过的，现在回头看看，自己所做的一切都那么可笑。她非但不感谢他一直没有放弃她，还在醒来之后背刺了他一刀。
“和你联络的人是谁？海军？”金发男人抬起手指，扭曲地动了动，眼角抽搐了一下，“嗯？我猜对了是不是，应该是罗西南迪曾经的上司，对吧？”
丝黛拉立刻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丝线捆住，一动都不能动。她甚至都懒得反抗，任由多弗朗明哥就这样折腾，应该是他的恶魔果实能力。
他一下子将她推到在床上，力气大到令她摔得短暂的进入头晕目眩，紧接着脖子就被一只大手握住了：“你还瞒了我多少事，嗯？你都跟海军说什么了？让我猜猜，是不是关于德雷斯罗萨的事情？呋呋呋，结果呢？”
丝黛拉扭过头去不肯看他。
“结果发现你根本什么都改变不了，连海军都拿老子没有办法。”多弗朗明哥的笑容越来越大，“所以接下来呢，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然而这时，一串脚步声迅速靠近，然后房门被打开了，几个干部冲了进来，然而一看见房间中的景象，几个人就愣在原地。
“少、少主……”乔拉不安地说，视线来回在两个人身上打转。
baby-5已经满眼都是泪花，少主看起来十分生气，神色像是恨不得下一秒就把身下的女人杀了。
“滚出去。”多弗朗明哥毫无温度地说，然后爆发一样冲着门口怒吼道，“都给我滚！没有我的命令，今天谁都不许再靠近这个房间一步！”
几个干部一声都不敢出，同情地最后望了一眼粉发女人，和来时完全不同的，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要杀要剐随便吧。”丝黛拉开门见山地说，她累了，已经不想再经历更多了。
然而男人久久地望着她，恨不得把她的脸盯漏一个窟窿，多弗朗明哥咬牙问：“为什么，为什么背叛我，丝黛拉？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
他已经失去了全部亲人，而她比其他所有人都更早出现、为他那段不堪回顾的日子照进了一丝光亮，他只剩下她一个了，所以格外珍惜她。
为什么偏偏连她也要背叛他？
丝黛拉凄凉地笑了一下：“你应该确实未曾亏待过我，多弗，但是你自己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那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何时对不起过你？”
女人粉色的头发散开在床单上，她悲哀地望着身上的男人：“罗西都已经告诉我了，之前那些男人……都是你杀死的吧？被我父亲找上门的那些。”
“那又何妨，他们该死。”他不屑地哼了一声，“还是说，你想被他们糟蹋？”
丝黛拉摇了摇头，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而且罗西还说，我被人贩子绑走又被你救出来这件事……是你自导自演的。”
多弗朗明哥面无表情地盯了她一会儿，然后自嘲地笑道：“我就知道，他居然连这个也告诉你了……呋呋，当然，他当然什么都告诉你，为了把你拉拢到他那边，他什么都肯做。”
“别侮辱罗西，”女人的眼神变得冰冷起来，“多弗，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杀死了罗西南迪，你居然杀了你的亲生弟弟！”
“罗西罗西罗西……”多弗朗明哥不耐烦地重复着这个名字，手上的力气更大，已经令她开始微微窒息了，“你三句话都不离这个名字！你有没有想过，我给过罗西南迪多少次机会！？”
她倔强地望着他，令金发男人更加气愤：“他无缘无故离开了十多年没有联系过我，他要回来加入家族，我二话不说就同意了，我甚至没有问他这些年去哪了、现在为什么又要回来！自从他回来之后，那些该死的海军就像突然长了眼睛一样追着我屁股后面跑，我怀疑罗西南迪，但我什么都没说，我让他留下，因为他是我的亲生弟弟！”
丝黛拉死死咬住嘴唇。
“就算他把你拐跑了，我也什么都没说，我也没有强迫你回来。但是你们离开的这半年，我终于能确定罗西是海军的卧底，我真的给过他很多次机会，米尼翁岛附近的海燕岛全都是海军的军舰，但我还是去了，可是最后他也死不悔改，我只能忍痛杀死他——你怎么从来不想想，是他先想要置我于死地的，是他站在了海军那边想要断了我这个亲生兄长的后路！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选的！”
她闭了闭双眼，叹息一声：“算了，多弗，我们都放过彼此吧。”
他们不是一种人——他从未想过，如果自己从来都没有作恶、没有走上海贼的道路，那么他就是真的与弟弟重逢了，或许之后会有完全不同的人生。
然而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几乎要将牙咬碎：“你总是在说罗西的事情……丝黛拉，我一直很信任你，那半年里你不会是和罗西——”
丝黛拉一下子激动起来，第一次打碎了平静的面具，她高声打断他的话、愤怒地注视着金发男人：“堂吉诃德·多弗朗明哥！”
他握着她脖子的手松动了一下。
“别侮辱罗西南迪，也别侮辱我对你的感情。”她透过墨镜，用力去看清那双和他弟弟一样棕色的眼睛，“我曾经有多爱你，我现在就多么恨你——多弗，杀了我吧。”
多弗朗明哥的脸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半晌后，他冷静下来：“……我不应该怀疑你。”
他放开她站起身，手指动了几下，透明的丝线控制着她也站起来，多弗朗明哥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个和他纠葛了太多的粉发女人：“但我也不可能杀了你，丝黛拉，我要你活着、你必须活着——”
男人冰冷而高傲地说：“求我，求我原谅你，我就不会再计较你的背叛，你依然会是德雷斯罗萨未来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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