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53章
“别想那么多, 既然我们已经是家人,那保护你就是我的义务,这不能算是麻烦。”多弗朗明哥裂开嘴笑着说。
丝黛拉被他这套说辞忽悠地一愣一愣的。
“但、但我还是要谢谢你, ”她眉头轻蹙, 即使隔着墨镜, 她也知道多弗朗明哥在直直地看着自己, 她偏头回避了他的目光,“……我没想过你会来找我。”
他的笑容收敛了, 没有表情地看着她。
丝黛拉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道:“真的很抱歉,我之前没有……将你们当做真正的家人。”
多弗朗明哥反而宽容地提起了嘴角, 他无奈地笑着走到床边坐下:“这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对你来说太过突然, 我不会因此责怪你。”
她疲惫地点点头。
“大家都是很友善的人, 之前你的态度过于拒绝, 所以谁也不好太接近你, 只有那几个孩子和你达成一片。”多弗朗明哥绕过了柯拉松的问题,心底里某一处隐隐因这个问题感到不满,但他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你可以试着接触一下大家, 我们是一个整体,是一个家族。尤其是乔拉, 我记得她很关心你。”
丝黛拉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好的。”
其实她还想问问,干部们在地牢里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但在多弗朗明哥的注视下,她又说不出口了。
似乎是观察到她的神色有些奇怪,金发男人问:“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摇头。
“没关系, 你可以选择想说的时候再说。”多弗朗明哥十分自然地摸了摸她的头顶,“现在好好休息吧,你今天太累了。”
她几乎是立刻就睡着了。
第二天丝黛拉就开始发高烧,一病不起,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多弗朗明哥以为她是在拍卖场染上了什么病,甚至隐隐懊悔自己的行为。
请来的医生满头大汗地为她一番看诊之后,最后却说:“其实不是你们之前猜测的任何原因,她精神长期都处于极度紧绷当中——我说的这个长期不仅仅是一周两周、或者一个月两个月,而是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
越往下听,多弗朗明哥的眉皱得越紧。
“她昨天是否受了什么刺激?”然而医生从金发男人的神情看出来他并不愿意透露,只好继续往下说,“总之,她现在彻底松懈下来之后,一直积攒的阴郁爆发出来,就导致了这场大病。其实是好事,她心头的结已经解开了,只要等待身体恢复就可以了。”
他终于松了口气,这场病不是他的选择所导致的。
多弗朗明哥点了点头,率先站起身来,对着病床上浑浑噩噩的丝黛拉嘱咐好好休息,便送医生出门。
等离开她的房间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他才问道:“还有一件事情我想要询问。她曾经撞到头部,失去了一部分童年的记忆,我想知道她是否还能恢复?”
然而医生摇头道:“我也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人类的大脑是最精密复杂的,目前无论何地的医术都无法完全研究大脑和记忆之间的关系,如果你想要她恢复记忆,我想最好不要太刺激她。”
“她昨天受到刺激和我现在询问你的这件事无关。”多弗朗明哥没有温度地说。
他只是……用了一些巧妙的小手段,让她更快地融入这个家族……让她尽快接受他而已。
医生自知说错了话,立刻闭口不言,拿着诊金溜之大吉。
然而这场病比多弗朗明哥想象的还要严重,她浑浑噩噩烧了很久,怎么也无法退烧,看得他干着急。可请来的所有医生都给出了和第一位同样的答案,他只好等,给她吃退烧药,等待她自己慢慢好起来——等待她慢慢走出童年和青年时由家庭带来的阴影。
丝黛拉只觉得自己一直浑浑噩噩的,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睡着了,来来回回有人出现在自己的房间内又走掉了,她只能勉强看清多弗朗明哥粉色的羽毛外套。
她一直在做一段重复的梦,梦中她是一个孤儿,在一个被称作“福利院”的机构长大,丝黛拉知道某一天突然有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去看她,还提出要把她接到意大利生活,但自己最后拒绝了。然而她却丝毫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晓得这种事情,梦境就一遍遍重复那两人离开之后,她被送往另一家看起来非常光鲜亮丽的福利院,吃穿都用上了最好的东西,还总是有人来慰问他们,送来一些礼品和食物,拉着他们一起拍照。
不知道这样重复了多久,她终于醒过来了。
身边好像有一团粉色。
丝黛拉困惑地扭过头去,却被近在咫尺的脸吓了一跳。
多弗朗明哥就躺在她身边,现在似乎还是下午,外面的阳光充足,他和衣而睡、羽毛外套盖在身上,委屈地挤在她床边一侧留出来的那点空隙中,但又小心地没有碰到她的身体。
她困惑地晃了晃脑袋,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之后,丝黛拉默默地往另一侧窜了窜,虽然这对睡着的多弗朗明哥没有任何用处,但她好歹给他留出了更大的位置。
听着男人安稳的呼吸声,她再次闭上眼睛假寐,半梦半醒的时候好像多弗确实总是出现在她身边,是他一直都形影不离地照顾自己吗?
照顾到床上来了?
就在她思考人生的时候,身边突然传来了动静,男人哼了一声,丝黛拉以为是他醒了,就睁开眼转头看去,却发现多弗朗明哥并没有睁开墨镜后面的眼睛,而是不安地动了一下。
她半是好奇半是惊讶地盯着他没动。
可是渐渐就变得不对劲起来,金发男人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神色越来越不安,额头沁出的汗珠越来越多,似乎被梦魇所困、无法醒来。
丝黛拉撑起身体惊疑地盯着他,试探着碰了碰他的手臂:“……多弗?”
没有反应,多弗朗明哥的呼吸越发急促,或许是梦里发生了过于让人不安的事情,他再次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原本面对她的方向侧躺着变成了平躺,然而这就让他小半边身子一下子悬空了。
她心里跟着猛地跳了一下,连忙伸出手去想要把他拽回来,却发现自己这段时间应该是生病太久、没有力气,只好两只手用力像是扒着什么木桶一样努力想要将他捞回来,一边用力摇晃着他、声音大了起来:“多弗,醒醒!多弗!”
金发男人猛地睁开了双眼,他突兀地坐起来,把丝黛拉吓了一跳。
然而她也因此一下子恰好撞进了他的怀里。
多弗朗明哥的呼吸还是十分急促,墨镜后的瞳孔是缩紧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还沉浸在梦魇当中没有完全醒过来。
丝黛拉已经完全被他的反应吓到了——他在她面前永远是强大的、游刃有余的,可却从来没有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不知道他到底梦到了什么,但是她像是自己小时候做噩梦时母亲安慰她那样抱住了多弗朗明哥。
两个人的体型差有些大,但她还是努力地够到了他的后背艰难地拍了拍:“我在呢,不怕了不怕了。”
多弗朗明哥动了一下,可还是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丝黛拉有些慌,她连忙抬起头看去,双手捧住男人的脸往下拉:“多弗,你看看我。”
下一秒她却突然被抱住了。
像是要将她融于自己的血肉那样,多弗朗明哥紧紧地抱住了她,大手握住了她的后脑,另一只手将她按在自己的怀中。他低下头,嘴唇在她的鬓发处厮磨,呼吸逐渐平静了下来。
“丝黛拉。”他声音低哑地唤着她的名字,胸膛跟着震动起来。
粉发女人在他怀里完全僵住了,手脚都不知道应该往哪放,尴尬地僵硬在那里,任由多弗朗明哥把她当成什么睡觉时抱着才会安心的毛绒玩具那样抱在怀里。
半晌后,他终于松开她,将她拉出自己的怀里,低头打量了她的脸色:“你终于醒了。”他抬手抚摸她又有些消瘦下来的脸颊,“以后不许再让我这么担心了。”
母亲就是这样一直高烧不退,最后才去世的。
丝黛拉顿住了一下,才轻声说:“好。”
多弗朗明哥又把她拥入怀中,许久都没有说话,最后也没有向她解释到底做了什么噩梦。
没过多久,多弗朗明哥向她表达了爱意。
可是丝黛拉退却了,她想到了之前一直缠绕自己的“诅咒”,只要那些被父亲挑中希望能和她结婚或者在一起的男人,都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暴毙了。
在多弗朗明哥坚持不懈地追问她拒绝他的理由之后,丝黛拉才在沉默很久之后问道:“你难道不知道吗?你找到我父亲之前应该打听过的吧?那些……男人,最后都奇奇怪怪地死掉了。”
金发男人愣了一下,紧皱的眉松开、额头的青筋也消失了,反而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什么啊,原来是你担心我会像他们一样死了啊,呋呋呋。”
“才不是担心你呢!”她连忙生气地反驳道,但在看见多弗一脸暧昧地低头看着自己,她赌气地撇开目光不肯理他了。
然而他还是耐心地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地问:“多弗,难道你不怕死吗?”
“呋呋呋,如果我因为你身上那莫须有的‘诅咒’就退缩了的话、如果我真的因此而死,那就说明我不过是这种程度的男人而已!呋呋呋呋呋!”他仰头大笑起来。
丝黛拉被他所说的这句话震撼,震惊地望着他,心里某个一直十分坚固的地方似乎松动了一些。
她和多弗朗明哥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家族里的所有人都对他们送上了祝福,除了柯拉松。
但丝黛拉只是以为他不能说话,又不好意思在小本本上写下那些像其他干部们说的肉麻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日子还像是之前那样差不多,家族事务她帮不太上什么忙,多弗也不想她太受累——她身体还没有彻底好,除了偶尔他亲自陪她出去逛逛(多数是去书店买书),每天下午她还是习惯性地给几个孩子做点小点心。
多弗有时会来捣乱,多数时候都被她赶走了,但是也有像今天这样不要脸非得留下来的时候。她在往碗里打鸡蛋,他却故意贴着站在她身后,双手撑在她两边,低头在她肩膀上边看她做事。
金发男人似乎感应到什么,抬头看见窗户外望着自己的柯拉松,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在弟弟的注视下,抬手握住丝黛拉的脖子、长指顶住她的下颚令她微微侧过脸抬起头,然后低头亲吻在她的唇上。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多弗不是演戏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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