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058.
刘彩娥闻言回神,看着坐在床边的男人，气得直接哭了起来：“蒋正光，你没良心,你让你哥抓我，现在还要跟我离婚？”
蒋正光/气得一把抓着床上的东西朝她扔了过去：“你做了这样的事，你还脸跟我说良心？”
他猛然吸了一口气，咬牙道：“刘彩娥,如果你还有良心,还想顾着这个家，不想让邻居看着公安来抓你，不想看你三个女儿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说她们有一个下药害人命的娘,那你就应该去跟二嫂道歉,就去派出所自首,争得公安的宽大处理，而不是死活闹着不承认错误！”
蒋正光知道刚才蒋正华跑到这边来问他,就是想顾及他的面子蒋家的面子，要不然就他刚才生那么大的气,就可以直接打电话到派出所去了，“要不是二哥看在大家是一家人的份上,刚才就已经跟咱们翻脸了，他还需要跑过来问我意见吗？”
刘彩娥被他的暴怒吓到了,她呆呆地坐在那儿,好似醍醐灌顶一般地也清醒了,刚才蒋正华说了要去报案的,如果一会公安来家里抓她，那不是闹得人尽皆知了吗？
她不想离婚，也不想坐牢,可是更不想别人对着她跟三个孩子指指点点，想到这，她忍着痛意，猛然从地上爬起来。
蒋正光一看她起身，也跟着起身，“你想去哪里？”
刘彩娥知道男人不信任她，可是这时候，她只能咬牙把委屈吞到肚子里，“你急什么，我又不会跑了，我去跟江月薇道歉还不行？”
她说完直接出了房间，蒋正光一时不敢相信，忙跟在她身后也出了房间，然后跟着她到了堂屋。
堂屋里，蒋正华跟马爱云他们刚说完做准备要出去派出所，结果一看到刘彩娥进来，下意识地将江月薇护在了身后，皱了皱眉，看着蒋正光，“怎么了？”
刘彩娥见他看到自己就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的眼神，咬咬牙，然后走过去，她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江月薇，想想蒋正光刚才那些话，提了口气道：“月薇，今天的事是我做错了，我不应该起这样的歹心，我不应该想要给你下泻药，我跟你道歉。”
她说着一顿，再咬牙道：“我一会就去自首，跟公安坦白我所做的事，是什么惩罚我都认了，但求你们不要把事情闹大，不要告诉孩子们今天发生的事，我的错我自己承担。”
她的话说完，堂屋一阵寂静。
江月薇惊呆了，刚才还想指责蒋正华报案的人，不仅跑过来道歉，承认错误了，还说要去自首，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变化，这是什么情况？是因为蒋正光劝说吗？
马爱云一下就清醒了，刘彩娥做了这样的事，刚才还死不承认，她也是气得不成样，所以不反对老二报公安，也想过后果了，大不了被大家看笑话呗，该受的还是得受。
可现在刘彩娥突然改变了态度，如果不把事情闹大，能安安静静地处理了，蒋家的面子不受损，几个孩子也不知道大人这些事，那就是好事啊。
看着大家都没说话，马爱云就扯了一下蒋正华，“老二。”
蒋正华回神，看着蒋正光，“正光，她真是这样想？”
蒋正光也是一脸懵，但是刘彩娥现在既然说了，一会她要是不去，他也会拉着她去，“是，二哥，我一会跟她一起去。”
蒋正华沉吟，瞥了一眼刘彩娥，也猜不出来她道歉的有几分真心，但如果她真的愿意去自首，去坦白，看在蒋家的面子上，他也不会让公安这么直接到家里来把人拉走把事闹得沸沸扬扬。
他冷道：“行，我就看你怎么跟公安说。”
刘彩娥听他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堂屋，蒋正光忙跟了出去。
蒋正华回头看着江月薇，“这事我也要去一趟，你跟娘在家，一会累了就睡觉吧。”
江月薇知道他可能担心刘彩娥出尔反尔，便点点头，蒋正华见她应下便跟蒋福民一起也去了派出所。
平日里蒋正光和刘彩娥也经常吵架，所以跟蒋家住得近的几户人家，看到他们都出去，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一场风波，暂时画下了句号。
他们前脚才走，宋春宁就带着孩子回来了，她一直盯着这边，看到他们走了她就马上回来了，一进门她让自己的儿子带着妹妹们去玩，她抱着丫丫去找马爱云问什么情况。
事情平息了，可马爱云心里却一直不平息，现在刘彩娥做了这样的事，以后家里有事也得靠宋春宁帮衬着，所以马爱云听她问便也没瞒着，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全跟她说了。
宋春宁大吃一惊，她没想到刘彩娥平时看着挺正常的一人，结果脑子进了水竟然想害江月薇流产，就因为她想过继孩子到他们名下？？
她下意识道：“她没什么毛病吧？”
马爱云也气道：“我还想不通呢，她干什么非要想着把孩子过继给正华他们，现在正华难做，以后老三以后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日子也难过，她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江月薇看着她恼怒唠叨，就直接道：“可能是因为觉得只有三个女儿，怕你嫌弃，如果能过继一个到我们名下，他们也好再生吧。”
马爱云闻言就更气了，“我可从来没有催他们再生，也从来没有嫌弃她生了三个女儿，她每次生孩子都是我在伺候她坐月子，出了月子我怕她睡不好，孩子很多时候都是跟我睡的，现在孩子的衣服很多都是我洗的，要是不信，你问问你大嫂。”
宋春宁想了想，还真的是，当初生丫丫的刘彩娥就没什么奶，孩子夜里闹她就心烦，老是骂孩子，骂得他们都听到了，马爱云就怕她没带好孩子，所以出了月子经常就把孩子抱过来，对她另外两个闺女也是一样，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平分到孩子手里的，哪里有半点私心半点嫌弃的样子？
宋春宁马上就道：“哪里嫌弃了，有好东西都是一起分给孩子的，有事给几个小孩也是一起做的，是她嫌弃自己的闺女吧？”
马爱云脸色沉了沉，“大家都是女人，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自己不心疼谁心疼，她倒好，自己的孩子不要非想要给别人，估计没有你们，说不定她还想着把孩子往外送人了。”
江月薇听着她的话，突然也觉得有这种可能，如果没有她，说不定刘彩娥真的有这种想法，她无法理解刘彩娥，也不知道刘彩娥到底是爱孩子还是恨孩子，说她恨，却又知道他们条件好想把孩子过继过来，说她爱孩子，可做这种事前却一点也没想过孩子的处境，简直就是个疯子。
现在江月薇也不想去理解她，她犯了法那就得去承担后果。
马爱云跟宋春宁还在一边骂骂咧咧，闹了大半天，江月薇又累又困，现在事情平息了，她便跟马爱云说要去休息，然后睡了一下午，等醒来的时候，天都要暗了，男人正坐在她床边看着她。
她忙起身问：“怎么样了？”
蒋正华神色疲惫，伸手揉了一下眉骨，“都准备过年了，派出所也要放假，就先关着，等过完年上班了才正式处理。”
明天就是除夕了，江月薇也想过会这样，“她真认错了？”
蒋正华点头，“都认了，就是觉得咱们两人条件好，为了孩子的将来，然后让你流产她好把孩子过继到我们名下，说白了就是想贪婪自私，可惜了正光和孩子，现在要被她连累了。”
江月薇微微蹙眉，“她突然改变了态度，那会怎样？过完年就放出来了吗？还是……”
虽然报案这件事让正光很为难，但是一想到刘彩娥的手段和目的，蒋正华心里就冒火，所以他冷冷道：“没这个可能，虽然她现在还没跟正光离婚，又自首了，但她这么恶毒，我也没打算原谅她，不让她关个一年半载，以后她还会再犯。”
江月薇闻言有些惊讶，“正光要跟她离婚吗？”
“提了。”蒋正华道，“但现在刘彩娥被关，离婚的事没那么快搞定的，怎么也得等这件事决定后再说。”
江月薇不知道蒋正光竟然会提出离婚，但是她觉得刘彩娥估计没那么容易就答应的，但是现在这也不关她的事了，反正年一过完，她就带着月霞去市区，以后大概也就几年回来一次吧。
正想着，蒋正华又看着她道：“这事你是当事人，明天早上你还得去派出所补个笔录。”
江月薇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出了这样的事，晚上吃饭的时候气氛都很安静，几个大人都不说话，几个小孩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所以晚上该笑的还是笑。
刘彩娥那两个年长的小孩子一个三岁一个快六岁，都已经是认人的年纪，她们没看到妈妈，也问了妈妈去哪里，马爱云只好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想着能瞒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
这一顿饭，总之吃得不太愉快，但日子该过的还是得过。
年货他们早就寄过来了，而蒋家这边也早就收拾好贴好了对联，所以第二天也没什么事做，但因为还要去派出所补笔录，所以江月薇也没睡懒觉，吃过早饭后就跟着男人出门去公社。
两人刚到大路，没成想竟然碰到了南桥生产队的几个媳妇和赵凤仙，最近过年人多了，大巴车的位置紧张，好多人挤不上车，所以很多人也早早的起床步行去公社，所以她就这样碰上了赵凤仙。
赵凤仙那一脸皱纹跟六七十岁的人没啥两样，一双眼浑浊，就连半白的头发此时全白了，整个人老得都快让江月薇认不出来了。
想想也是，她跟何晓峰离婚都一年多了，这一年里，何晓峰出了事，何家没了收入，还一堆事缠着，她又这么一直闹，不老才怪呢。
她没有跟赵凤仙打招呼，反倒是那几个媳妇看到她，纷纷都走上来跟她说话。
之前这几人虽然听说过江月薇怀孕，但是她们毕竟没见过，这下看到了真人，也还是一脸惊讶，所以都问她近况。
江月薇跟以前还是何家媳妇的时候跟她们关系也还行，所以也都一一应着她们。
听着她们有说有笑，一边的赵凤仙气得浑身发抖。
江月薇不仅怀孕了，而且还吃得圆润润的，一脸的富态，怎么看都能看出来她的日子过得有多好。
她过得好了，可他们何家呢？
当初晓峰出了事，人关了不说，还被罚了一千两百块钱，他们得装着孙子一样地去借钱，结果根本就借不到，因为谁见到他们，包括家里的亲戚，都像见了鬼一样，避之不及。
没钱交罚款，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就都被没收了，一到秋收，公社还要派人来收没还完的罚款，罚款没还完，这种日子以后还一直在继续，所以他们吃了上顿没下顿，过的就是解放前的日子，要是当初江月薇离婚的时候没有把那一千块讹走，说不定他们也不会过得这么惨！
这些日子，他们受的苦，受的气，都藏在心里，现在看到了江月薇竟然还能笑得这么开心，赵凤仙就恨不得直接朝她撞过去，让她流产，让她死！
可是，她现在不能，先不说其他人了，就江月薇旁边的蒋正华那一脸的阴鸷，估计她还没撞上去就先被蒋正华一脚踹飞了。
所以，她忍了下来，看着她们还在聊天，哼了声，头也不回地先行一步。
几个媳妇看着赵凤仙这样，也忙跟月薇道——
“你别介意，何家这一年过得不怎么样，家里什么都没有，她心里气着呢，早之前还不信你怀孕了，现在看到了，估计就更气了。”
“她现在也老实了很多，要是再闹，何家可就只剩下何老头一个了。”
“可不是么，现在我们都不敢说何晓峰不能生，就怕她突然又因为这个发起疯来，乱搞事。”
“幸好当初你跟何晓峰离婚，要不然现在受罪的可是你自己了，可喜可贺了。”
现在何家已经很惨了，要什么没什么，要是过年队里不发补贴给他们，估计他们都没钱过年，所以这些人也没打算落井下石，说话尽量不带讽刺的语气。
这些江月薇自然不放在心上了，现在她跟何家早就没关系了，哪里还想着要去关注他们，听她们说这些，只一边笑着一边点头，算是应了她们。
这些人都是要去公社买东西的，现在跟江月薇说得差不多了，也不能跟她慢慢走，所以聊了一会就赶紧赶路，没一会就追上了赵凤仙。
蒋正华全程没说话，等那些人一走，他冷哼了声，“活该。”
江月薇看着他，笑问：“谁活该？”
蒋正华扬眉，“抛弃糟糠之妻的人。”
江月薇笑了笑，没反驳他，觉得他说得对，背叛的人，下场就是活该！
两人慢慢走到了公社，今天是除夕，公社里人很多，也很热闹，每到一个地方，这些人全都在排队，年味十足，但这些热闹江月薇可不想沾染，跟男人直接去了派出所。
这是江月薇第二次来这个派出所了，可能是因为蒋正华，也可能因为上次的事，所以派出所的人竟然还认得她。
做笔录的时候，有个公安就问：“这事，你们一定要公办吗？”
江月薇明白他的意思，在他们看来，刘彩娥给她下泄药这事就是家事，按他们的思想，如果能不闹大就不闹大，私下里解决就可以了，所以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但这对江月薇来说，这不是家事，她摇头道：“是，一定要公办。”
那公安也没说什么，简单地问了一些问题做完笔录就让她出来了。
男人在外面等江月薇，看到她出来，跟公安说了两句，然后就准备回去，谁知道在廊道里碰到两个公安带着刘彩娥从对面走过来。
江月薇跟男人微微让路让他们先走过去，哪知刘彩娥走到他们边上时，忽然停了脚步转头看过来，把江月薇吓了一跳。
蒋正华忙伸手将江月薇护在一边，冷冷盯着刘彩娥，也不说话。
刘彩娥看他这样，心里一股子怨气又涌了上来，蒋正华护着江月薇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可是蒋正光呢，出了这样的事，没有护着她就算了，反而还要跟她离婚！
都是男人，一对比，真的气死人。
但是现在这些都无关紧要了，她看着蒋正华身侧的江月薇，抿唇问：“我可以跟你说个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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