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缕紫气,凛然难犯!
天地之间,风雨苍茫一片,洪河之上更是泛起朦胧雨雾。
妆容艳美、身材丰腴的美妇,锈着桃花的袖口挽起,撑着一柄红色罗伞,皓白如玉的手腕上,还悬配着一根红绳系就的珍珠手链,抬起一双蕴藏媚意的眸子,问着一旁的金阳道人,“夫君,这苏侯何以能够修行?”
“这……”金阳道人沉吟了下,两道蚕叶眉之下的金色眸子,点点神芒流溢,同样有着惊异之色,开口道:“掌教师兄先前所言,人道龙气勃兴于当世,就连仙道也要暂避锋芒,故法不加于王侯……我起初还不信,而今这小国之君,竟堂而皇之修有异术,持之横行江上……却不由得我不信了。”
在金阳道人的心头,不仅仅为苏照身怀仙道伟力而震惊,而且还为其人顶上之气韵而心惊。
其人白红之气蔓延开来,青紫之气郁郁如柱,故而色成五彩,笼成华盖。
尤其那郁郁本命青气当中抚育的一缕紫气,虽然细弱如丝,但却是让金阳道人这位洞察天心、人运的道人,都有些忌惮。
紫气是什么?
在仙道为仙圣,在人间为帝皇。
二者之区别,本质相同,只是在量上存在多寡,仙圣之运多呈纯色,而无杂色,如紫气郁郁三万里,那是仙道至圣。
仙真之气,往往青郁葱葱,生生不息,故而常人多言,得了仙人青眼相看。
还有一点,器格和气运不可混为一谈。
前者是才具、学识、品性、能力的集合,属于器具,后者则是流水,运来则兴,运去则散。
以水润器,以器盛水,器之大小好坏,限制着盛水的多少。
比如一人可能暂且不得志,但器具宏阔,才略出众,纵然一开始水不多,只是灰白之气,但他也能聚拢气运。
可,纵然生在王侯之家,如器量不足,甚至千疮百孔,原本装的水也会流失殆尽。
这就是本命之器、和气运的关系。
前者是命,后者是运,二者合起来就是命运。
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
天子之器,因为承托人道气运,黎庶众望,往往色成五彩,但那是多是外在之气,本命气运之柱也不过青紫罢了,所以一但去国失位,神采不在,就是此理。
至于凡人,升斗小民气运多以白红居多,孤寡贫苦就白中带灰,灾劫厄难就黑气临头。
官员士绅,从红、黄、金,青各色不一而足。
对于这些,到了洞虚之境的仙人,纵然不修望气之术,也多少能看出一些端倪。
望气之术,难的是变易之道,因为运无恒常,变化之中,藏有吉凶祸福的未来预测,如果自乾变中得恒常,可称一方大家。
然此界于此道造诣颇深者,唯河洛八宗之首的乾天宗可执牛耳。
“紫气一缕,凛然难犯!”
金阳道人眸光微缩,觉得棘手无比。
而被金阳道人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着,苏照头顶气运华盖感应有异,云气聚拢成雾,一头独角幼蛟之相现出,睁开沉睡的双眸,望着金阳道人所在方向,发出一声低沉的龙吟。
似隐隐在示威!
这一幕,除却凡人不可见外,就是一旁的陈姬,都是心有所感,美眸睁大,望着苏照立身方向,只是目之所及,风雨如晦,哪里来的龙吟?
金阳道人面色微冷,寒声道:“如你是郑国,不,仅仅是卫国那样的国主,贫道还会忌惮一二,可不过七郡之地,蛟连角都未生齐,鳞片都未覆全,也敢向贫道呲牙!”
却是心头起了一丝怒意。
这丝愤怒没有来由,甚至让素来沉稳的金阳道人都感到奇怪,为何他如此愤怒?
其实,还是因为金阳道人已为仙道之洞虚大能,对于人道之兴盛之势,有着来自仙道的某种预感——未来一日的臣服之景,所带来的愤懑。
金阳道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收起心头杀机。
而这边,苏照也察觉到了被人注视,拢目看去,心头不由一凛,暗道,“来的这样快?”
昨天才擒获得郑韵儿和范潇,不过一天过去,昊阳宗就来人了。
苏照连忙以某种道诀,收集者水之符箓收集而出,但这原非短时间可以收取,只能暂且停下,神情戒备地看着几人。
这时,金阳道人已和陈姬、范泰二人,御风近前,神色幽冷地看着苏照。
金阳道人微微垂眸,神识扫过那四头铜牛,忽而面色微动,“这是……水行灵宝?不,这股气息,好像是掌教师兄提到过的远古神灵之符箓?”
金阳道人修为强横,见识自然也是广博,自然看出了铜牛有异。
一旁的陈姬,同样看着下方的四头铜牛,惊喜道:“夫君,这铜牛之内,好像藏有一件灵物?”
金阳道人点了点头,目中冷芒闪烁,虽然和他功法不合,但他可以收取,与同道交易。
不想此行还真是天眷加身。
苏照皱了皱眉,道:“这位道长,有何见教?”
金阳道人神色淡淡,沉声道:“明人不说暗话,苏侯,贫道昊阳宗金阳道人,现来你苏国,带二人,取一物!”
苏照:“……”
还带二人,取一物,你怎么不灭一界呢?
见苏照沉默不语,一旁的范泰,恨恨说道:“你把我妹妹范潇和韵儿两个怎么了?”
苏照轻笑一声,按着腰间的神兵,朗声道:“阁下这话说的好没有道理?你说的两人,孤都不认识,问孤作甚?”
他的确不认识,提起裤子之后,就不怎么认人了。
这般想着,暗中已将一缕神识投入琉璃星灯,唤醒着灯神——太白剑君。
陈姬瞪了一旁张口欲言的范泰,丹唇轻启,声音珠圆玉润,“苏侯为一方之主,又何必装糊涂?我那女儿鲁莽,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了苏侯,我这个作母亲的,可以替她向苏侯赔礼道歉。”
“这位夫人,又是何人?”苏照打量了一眼陈姬,只见其人衣着华美,娇艳妩媚,观其面相,竟有几分像范潇,心头不由生出几分猜测。
陈姬清声道:“范潇是我的女儿,这是我的儿子范泰。”
苏照心道果然,嗤笑道:“哦,原来是贼子之母啊!”
陈姬玉容一滞,脸色又红又白,清叱道:“你无礼!”
因为气愤,秀峰入云都是晃颤着,一句“无礼”更是急促、低喘。
金阳道人冷喝一声,怒道:“贫道问你,放人不放人?”
苏照轻蔑一笑,冷哂道:“孤为一国之君,那两个贼子却来行刺于孤,孤没有将其格杀,已是法外开恩!道长为方外之士,有道全真,看着也不像不讲道理之人,不意竟连身旁一侍妾都不如?侍妾尚知子债母……赔礼道歉,而道长去开口就要人,怪不得道长侍妾说道长无礼!”
陈姬:“???”
心头直道,我刚刚明明在说你,你一国之君,装傻充愣,真是岂有此理!
金阳道人金眸现出杀机,冷声道:“胡搅蛮缠!苏侯,你真的以为贫道奈何不了你!”
苏照神色淡淡撇了一眼金阳道人,说道:“不用虚言恫吓,孤身负人道气运之重,你还真奈何不了孤!”
随着此方天地人道龙气勃发,时间流逝,苏照越发体会到“法不加王侯”这六个字的分量!
修为越高,越是忌惮人道龙气,越是不敢向人君出手。
洞虚、飞仙,胆敢直接打杀人主,直接天罚加身!
这都不是反噬的事,而是公然在扇此方天地冥冥意志的脸!
获罪于天,无可祷也!
如果来的是个神照、归阳,咬咬牙,凭借着辅修的武道修为,还能舍得一身剐,敢把王侯拉下马,但洞虚、飞仙,谁舍得拿自己的长生道业相赌?
如果仙人能够依仗神通,肆意打杀人主,这大争之世还争个屁?
直接脑控人君,驱之为傀儡,不就行了?
可,此举大逆天地之势!
封神之中,纣王都小黄诗甩女娲脸上了,女娲还不是要忍之再忍?
当然,人主就能肆无忌惮吗?也不尽然。
等到仙宗和人间仙朝签订道契之后,以龙气护持,就可在部分程度上,以人道龙气对抗人道龙气的压制,做到适时反击,但纵然到了那时,也没有说直接打杀,都是坏其气数,剥离气运。
金阳道人身为洞虚大能,长生大道有望,当然在第一时间看到龙气时,就察觉到这一点,故而才言,“一缕紫气,凛然难犯。”
被苏照冷嘲热讽,金阳道人脸色阴沉,道:“贫道是不可以直接打杀于你,但决你江堤,坏你基业!这点气运反噬,贫道还撑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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