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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独发晋江文学城33


不知道为什么,  云泽总感觉在钟行家里睡觉比在自己家里睡觉更香,他睡眠有点浅,半夜总会因为一点点声音惊醒,  在钟行这里睡觉却没有这种烦恼。

        大概别人的床比自己的床睡起来更加舒服。

        王希赫还在自家府上,  云泽醒来后洗漱更衣便匆匆回去了。

        还未走到院门,隔着一面墙,云泽已经听到了里面的争吵声音。

        “……你是他的兄长又如何?我也是他的兄长。”

        “哦?他背着我到处认兄长么?他都什么时候喊你哥哥?”

        听着声音便知道是王希赫和云洋。

        云洋平日里飞扬跋扈,  王希赫也是天之骄子,两人平时都爱和人动手,  云泽进去的时候,云洋右眼被打得乌青,王希赫鼻子被打出血了。

        云洋比王希赫长得更高,他武艺更高强一些,  抓着王希赫的领口将人按在墙上,  举起拳头要砸王希赫的脑袋。

        一旁婢女都不敢拦,当归似乎被踹了一脚,瘸着腿在旁边劝架。

        云泽赶紧上前阻拦:“你们住手!”

        云洋松开了王希赫的领子,  他拍拍手看向云泽:“好弟弟,  你这位朋友脾气真大,  我不过说了他几句,  他居然对我动手。”

        王希赫脸色铁青:“你身为云泽的兄长,却口吐狂言,若我身上有刀剑,  早一剑杀了你。”

        云泽知道这件事情肯定是云洋挑起来的,云洋嘴巴本来就贱,  不惹出事情来他心里不高兴。

        王希赫虽然是位脾气大的冷面阎王,  不招惹他的话,  他不会同人动手。

        云泽道:“兄长,这是我表兄王希赫,辅国公嫡长孙。外祖父如今来了明都,他如果因为这件事情登门问罪我们父亲,你恐怕没有好果子吃。”

        云洋原本嬉皮笑脸,听完云泽的话语后目光骤然变冷,他阴毒的扫过王希赫,咬牙切齿的道:“原来真是他的兄长,我倒是失敬了,王——大——公——子。”

        “畜生。”王希赫道,“云府居然有你这种败类,简直污了我的眼睛。”

        云泽让婢女准备了伤药和帕子给王希赫处理伤口,他看向云洋:“兄长回去找颗鸡蛋敷一敷眼睛,不然这段时间别想出门了。”

        云洋摸了摸自己的眼眶,带着小厮离去了。

        王希赫本来不想和云洋打架。

        方才他在院中,云洋从此经过进来看望,见到王希赫后的第一句话便是“我弟弟昨晚让男人留宿了?他床上表现如何?”

        王希赫怎么可能允许云洋侮辱表弟?当即便和云洋动起手来。

        上过药之后,王希赫摸了摸疼痛的鼻梁:“他便是你的兄长云洋?表弟,你在云府过得是什么日子?”

        这段时间云洋安分了不少,云泽很少听到云洋有什么动作,对方越是安分,云泽心里越是不安,担心云洋在憋着什么大招。

        云泽道:“不提这件事情,我送表兄回辅国公府,顺便看一看外祖母的病情是否好转。当归,你腿受伤了,先在家好好休养,不要乱跑了。”

        曾经云泽也想过办法改变自己的处境,可惜云府是漆黑的染缸,云泽无法让这缸水变干净,他能力有限,勉强可以自保。

        经过治疗,王老夫人高烧已经退了,今天早上醒来喝了点粥,吃了些米糕。

        辅国公见云泽确实有点人脉,而且这个人脉的级别似乎不低,他虽然痛恨云家,看到云泽的时候脸色稍微好转了一些——只好转了那么一点点。

        三名御医一早便被送了回去,院使柳林说他明晚来复诊,定能保证王老夫人安然无恙。

        他们三人在宫中多年,平时是给皇帝太后把脉的。三人认出昨天抓自己的人是摄政王手下,这件事情一定和摄政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倘若治不好王老夫人,他们三个的脑袋别想要了。

        王老夫人精神了许多,她看到云泽之后,赶紧招手让云泽过去:“好孩子,昨天外祖母病着,未曾顾及到你。”

        云泽的手被老夫人紧紧握着,老夫人越看云泽越喜欢,心里亦感到悲凉:“你娘在的时候,常常写信给我,说你虽然不爱读书,本性却很良善,是个讨人喜欢的好孩子。那时候你才七八岁大,晃眼间十多年过去,你娘早就不在了,不知道你这些年在云家怎么过来的。”

        辅国公在一旁吹胡子瞪眼:“他是云常远嫡子,云常远还能亏待他?这不是完整长大了,既不缺胳膊也不少腿。”

        王老夫人瞪了辅国公一眼,又和蔼的看向云泽:“可曾婚配?”

        又是老问题。

        云泽转移话题:“不曾,外祖母病情刚愈,应该在床上好好歇息。”

        王老夫人招手让王蔓娘过来:“蔓娘从小跟着我长大,这孩子从小就体贴。你在明都熟悉,多和你蔓娘妹妹聊一聊,让她知道明都风土人情。”

        王蔓娘对云泽福了福身子:“云表兄。”

        云泽明白了王老夫人的意思。这位表妹八成还未定亲,王老夫人有意亲上加亲,将这个表妹许给自己。

        且不说云泽已经答应和钟行成亲,就算云泽没有答应,他也接受不了和表妹在一起。

        他与王蔓娘血缘关系太近,云泽本身排斥近亲结婚。

        云泽道:“明都习气应该比昀州更加开放,两位表妹若有时间当多多与京中贵女交际,眼下春天到了,可和她们一同出游踏青,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表妹尽管开口。”

        王蔓娘微微一笑:“是。”

        王老夫人道:“蔓娘,希赫,你俩先出去吧。我和泽儿说会儿话。”

        王蔓娘与王希赫双双离开了。

        王老夫人察觉出云泽对王蔓娘并不热络,她看向云泽:“莫非你表妹不够美丽,入不了你的眼睛,你觉得她配不上你?蔓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比明都女子差。”

        旁边辅国公道:“眼睛这么挑,想娶皇帝家的公主不成?”

        云泽道:“表妹知书达理,只有别人配不上她,她怎会配不上别人?外祖母,外祖父,我已经有了成婚的对象,虽然没有定亲,大概要快了,因为这个缘故,不能再耽搁表妹,请为表妹另寻佳缘。”

        辅国公摸了摸胡子:“你昨天还说没有,今天怎么有了?是哪家的女儿?”

        王老夫人病情未愈,云泽担心说出来之后再把对方气病,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接受两名男子成亲:“等外祖母病愈,我带他来拜见二老,到时候二老自然知晓。”

        辅国公道:“你不怕王家的人刁难她,尽管把她带来,我倒要看看她比我孙女儿强多少。”

        王老夫人又瞪了他一眼。

        王老夫人从脖子上摘下了一串金镶宝珠的项链:“好孩子,你将它送给那位姑娘。”

        云泽见这串项链华贵异常,每隔十几颗翡翠便有一颗金珠,下端镶嵌着青金石、珍珠和翡翠,珍贵的不仅仅是这些珠宝,还有镶嵌的工艺,既然王老夫人戴在身上,想必十分贵重,他推辞道:“这是外祖母心爱之物,我不能收。”

        “再珍贵的物件有你这个外孙重要?”王老夫人圈起来挂在云泽的手腕上,“你乖巧懂事,挑选的姑娘肯定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不像你几位表兄,一个比一个浑,你知道你赫表哥一来京城便打了人么?今天一大早怀淑长公主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说希赫昨天把他家公子打伤了,他看不清形势,还当是在昀州呢,唉。”

        辅国公道:“看她气势汹汹的样子,她孩子想必不是好的,打他一顿又如何?”

        云泽言行谈吐都很合两位老人的意,不然王老夫人也不会在第二次见面时就想把家中孙女儿许配给云泽。

        辅国公想的更多一些。他见云泽举止温雅,想着这孩子要么伪装得好,表面翩翩公子实际上黑心黑肺;要么就是个容易拿捏的软包子。

        经历过安乐侯前后变脸一事,云泽又是安乐侯的孩子,辅国公怀疑对方是前者,所有一切都是伪装出来的。

        王老夫人捂着心口对辅国公道:“你别说话了,我的病全是你这个糟老头子气出来的。我和外孙聊一会儿,你既然不待见我们,自己出去好了。”

        辅国公又想留下来看看云泽,又忍不住插嘴进去,听罢王老夫人骂他,他袖子一甩出去了。

        王老夫人松了口气:“你外祖父在家里就是这样,他心里喜欢你。他最疼的孩子就是你娘。你舅舅们见了他就躲,你娘却敢拽他胡子让他不要喝酒,十一二岁大的时候还踩着他的肩膀上树摘花。”

        说着说着,王老夫人便哽咽起来了:“你以后成亲一定要对人家好,人家孩子在家的时候都是父母手心上的珍宝,进入你家不是给你们糟蹋的。”

        云泽眼眶慢慢变红,他握住老夫人的手,轻轻点了点头。

        辅国公出去之后招手让王希赫过来,王希赫毫无防备的走了过去,刚刚走进,左肩膀上便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你一来京城便打人?在昀州还没有威风够?你爹是怎么嘱咐你的?”

        王希赫疼得眉心皱起来:“他见我是外地人便调戏我,让我回他家陪他睡觉。”

        辅国公又给了他右肩膀一巴掌:“他这样侮辱你,打都打了,你不把他打狠一些?你鼻子怎么了?昨天他打伤的?”

        王希赫摇了摇头:“昨晚去了表弟府上,姑姑去世后,表弟在府上待遇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如意,我早上和他的小厮聊了聊,伺候他的小厮只有一个,说姑姑去世后表弟便被继夫人刁难,安乐侯从来不管事。表弟上头还有个哥哥,见面便污言秽语的,鼻子就是他打伤的。”

        辅国公眉头拧了起来:“泽儿是他亲生儿子,又是嫡子,外祖父是我,他怎么敢任由继夫人欺负泽儿?”

        “您不看看两家距离有多远,咱家自己的事情都理不清,顾得上他们家后宅之事?表弟那个兄长的眼神十分阴狠,绝对不是什么善茬。我们可在明都打听打听云家的事情。”

        辅国公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改天我要会会这个女婿。你可答谢了泽儿的友人?那是谁?”

        “瑞郡王。”王希赫道,“咱们来明都遇到的那个瑞郡王是假的,我昨天见到的才是真的,对方八面威风令人臣服,并非传闻中的闲云野鹤。”

        “不愧是钟行的侄子,钟行也是如此,”辅国公道,“我一把老骨头了,被钟行几句话吓了了一身冷汗,当初见先帝也没有这么紧张。你们几个晚辈若有他三成的出息,我还能担忧王家的将来?”

        两人正说着话,云泽从里面出来了。

        辅国公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哼”了一声拂袖而去。云泽对王希赫道:“祖母又睡下了,表兄,我先离开了,过两日外祖母病愈后我再请你出来喝酒,为你接风洗尘。”

        王希赫让马车夫去送云泽回家。

        辅国公府前面一直有人在暗中盯着。

        云泽在明都里虽然不像云洋那样风光,因为他容颜过人,明都一众俊美公子没有一个能掩盖得住的,各家认识云泽的也不少。

        暗中盯着的人回去禀报了怀淑长公主。

        最近息国公府内外不安。

        怀淑长公主强行买了数百名百姓家宅土地一事本来都结案了,这些无权无势的百姓被打杀一顿后不敢再闹,不知道为什么,刑部尚书云常远又翻出了这个案子治怀淑长公主的罪,勒令怀淑长公主把田宅还给百姓。

        怀淑长公主原本对云家不冷不热,因为此事恨上了云常远,与冯家、郎家为伍的官员在这段时间频频上书弹劾云常远。

        眼下息国公府正忙,怀淑长公主一时没有看好儿子,儿子居然被人打了!

        怀淑长公主从来没有舍得打过郎锦秀,就连当今皇帝也不敢欺负郎锦秀这个表兄。

        她当下大怒,一早便去辅国公府讨个公道,谁知道辅国公那个老头十分护短,说什么都不肯交出王希赫。

        王希赫的父亲是昀州刺史王寒松,外祖家又是仪敏侯。王寒松雄踞一方,皇帝这方势力本来就被摄政王削弱不少,怀淑长公主就算是个傻子也不能与王家撕破脸皮。

        怀淑长公主又气又心疼,她不敢正面作对,想找个王希赫出门的时机,暗中算计对方一把。

        探子道:“不见王家大公子出来,只见云家小公子云泽从云府出来了。昨天咱们公子被打的时候,云泽也在一旁看热闹,他是王希赫的表弟,昨天被王希赫拉到了马车上,两人一伙的。”

        怀淑长公主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好哇,云常远欺负本宫便罢了,他也敢欺负本宫?本宫只有这一个儿子,他们居然敢打他!”

        郎锦秀刚刚在偷听,听到这些便一瘸一拐的从里面出来了,他被怀淑长公主喂得好,因此长得高壮。郎锦秀天生贪玩,从来没有练过武,身上的肉都是肥肉,并不能打得过王希赫,昨天实在狼狈不堪。

        从前冯易之觊觎云泽,冯易之是郎锦秀好兄弟,好兄弟看上的人,郎锦秀不好意思去染指。眼下好兄弟死了,他看上的人该自己接盘了,云泽长得比王希赫还俏,郎锦秀觊觎很久了。

        郎锦秀道:“母亲,云家实在可恶!这件事情成了我的心病,如果得不到云泽和王希赫中的一个人,儿子心病永远不会痊愈。”

        怀淑长公主赶紧让孩子坐下:“腿脚既然受伤便不要走动,好好回床上休息,早上吃了什么?”

        “吃不下东西,只吃了一碗鸡汤几个鸡蛋。”

        怀淑长公主眉头一皱:“你们怎么照顾公子的?各自打五十个嘴巴!”

        “啪”“啪”掌嘴的声音不绝于耳。

        怀淑长公主在厅中走了几步:“锦儿,母亲没用,恐怕替你报复不了王希赫,王家在朝中势力太大了。不过,咱们捡软柿子去捏,云家得罪我们郎家,等同得罪了陛下,日后陛下的人容不下他,摄政王这方也不一定要他,母亲替你教训见死不救的云泽,把他这颗软柿子捏碎。”

        郎锦秀有些急:“娘,我想要他!”

        怀淑长公主道:“说什么胡话!他是官家子弟,他家世代公爵,再落魄也不能给你做妾,把他弄得半死就好了。听说王家带来了两个女儿,母亲想办法让你娶一个进门,进门后就把她当成王希赫去凌-辱,他家女儿都不差,云常远那个国色天香的王夫人便是他家女儿,你见了肯定喜欢。”

        郎锦秀憋了一肚子话,他急得满脸通红,脸上横肉都要掉下来了,然而怀淑长公主压根不听人话,挥挥手让脸颊红肿嘴角流血的下人馋着郎锦秀下去:“乖孩子,午间多吃一点东西,好好调养身子。”

        怀淑长公主找了几个人过来,秘密吩咐了一些事情,让他们赶紧去做。

        郎锦秀娶了夫人,这个夫人出身不太好,平时一脸媚态像只狐狸,怀淑长公主并不满意。

        郎锦秀早年贪恋对方美色便娶回家,去年就腻了,再没有进过她的院门,怀淑长公主平时多有为难。

        这位夫人被下人们抓上了马车:“公主让夫人去城外寺庙给她烧香。”

        云泽在马车上正打盹儿,马车行了很久,快到自己府上了,应该只剩下二三里路。

        这个时候,前方一个马车突然失控撞上了王家的马车,车夫为了活命从车上跳下来,马儿受惊疾跑起来。

        云泽一时未准备好,一头撞在了马车上,他额角出血瞬间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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