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领证
见小孩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楚樊修倒也没有揪住这个问题不放。
因为最重要的事情，还摆在眼前未解决。
“叶落，对于这个孩子,你有什么想法？”他问道。
啊？
对孩子的想法？
叶落的手摸上肚子,仿佛能透过所有阻隔触动到那个小心脏细微的跳动。
这个孩子不仅是自己的，也是楚樊修的血脉。但是,自己和楚樊修,却又是两个独立的个体。
如果楚樊修不知道这件事情，那么叶落自然会独自承担起抚养孩子的义务，虽然刚开始可能会辛苦些,但他是个男人,咬咬牙也能扛过去。
毕竟前世的他初始条件比现在更差,却也通过不断努力的工作,让自己达到了衣食无忧的小康水平。
而现在,楚樊修知道孩子的事情了。
看样子他也是打算负责的。
那么，作为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楚樊修既要担起抚养的义务，同时也享有陪伴孩子长大的权利。
可是这样的话,自己和他之间算什么呢？
到底应该如何正确地处理楚樊修、孩子和自己的关系……叶落没有想好。
因此，对于楚樊修的问题,他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你现在还做不出决定,那么，请对我先小人后君子的做法见谅。”
楚樊修在一侧的沙发坐下，把中午自己准备好的东西一一拿出，慢条斯理地置于桌面。
“这里面有我的基本资料,身份证复印件,户口本,各类学位证和荣誉证书，还有我名下目前所有的不动产证件……”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面。
“我想，这些东西足以证明我还算个可靠的——”
说到这里，男人突然卡了下。
正认真听他讲话的叶落的思绪顺着往下走。
算个可靠的……什么呢？
丈夫？不对。
爱人？更是扯犊子。
金主？
哦好像有那么点意思了。
这不明显就是要包养自己吗？！
叶落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在他还特别小的时候，有一次听邻居家的阿姨说娱乐圈特别乱，今天谁谁谁被包养了，明天那个谁又被包养了。
小小的叶落大着胆子问什么是包养。
阿姨笑了，说就是给你吃给你穿，还给你很多钱。
从那以后，小叶落经常做梦梦到自己被包养，有很多吃的，他吃都吃不完，甚至有一次吃撑到吐，然后把自己给惊醒了。
哪怕是长大后知道了这个词的真实含义，叶落也对其抱有一点不可言说的向往。
而此时，楚樊修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语，“算个可靠的父亲人选。”
叶落：“……哦。”
楚樊修停住片刻，一双桃花眼隔着金丝镜框审视他，“你……在失望什么？”
叶落否认，“我、我没有失望啊。”
记
楚樊修不置可否，继续说道：“如果你也这样觉得，不妨考虑一下——”
他抬眸看向叶落，语气慎重又沉稳，“跟我结婚。”
咳咳咳。
叶落呛了下。
楚樊修收回视线，“当然，只是协议婚姻，我会让律师拟定一份协议。“
“如果你想把孩子生下来，跟我结婚是一项最优选择。当然，如果你想生又不愿意结婚，我也会给你提供优渥的物质条件。”
“从我个人的出发点而言，我希望你选择前者。”
楚樊修话锋一转，“叶落，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要认真听。”
他从身后取出一个文件夹，推至桌上。
“这里面是我搜集到的一些资料。”
“孕期中身体可能产生的各种不适，分娩的危险，身体免疫力会降低，身材会变形，以及可能会诱发的产前产后抑郁症……”
男人仿佛科普一般一项一项地介绍。
叶落拿过文件夹，翻开，里面夹着厚厚地一叠纸，少说得有三十几张。
他伸手翻开几页。
每一页上都有勾勾画画的痕迹，全是重点，有的还在旁边附上一小段的文字。
笔迹很熟悉，是楚总的字。
飘逸潇洒，却又自带坚毅的风骨。
叶落一页页翻过去，不由咂舌。
好家伙，自己上课做笔记都没这么认真。
楚总果然是高材生。
高材生在尽职尽责地科普生孩子的风险及危害。
就像在讲解母猪的生产及产后护理。
“母猪”认真地听着。
高材生忽得停住，伸手摸向口袋，里面手机在震动。
娄湘湘女士。
楚樊修皱了下眉，伸手挂断电话，神情变得严肃。
“叶落，除了于医生，还有其他人知道你怀孕的事情吗？”
叶落怔然，摇头。
“那么，从现在开始，不要再有第五个人知道。”
楚樊修正色道，“刚刚我已经跟你说了生育的弊端，你自己考虑，我所说的三项选择。”
“在你没有做出最慎重的决定前，我保证，没有任何人能够干涉你的选择。”
说罢，男人起身，拿着手机出去。
叶落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文件夹，再看看桌面上男人那一摞的荣誉证书。
他伸手摸了摸肚子，“宝宝，看到没有，你的另一个爸爸是个好人。”
叶落发出了一张好人卡。
他把文件夹合上，放到桌子上。
叶落想，有这样一位协议老公，好像也挺好的。
……
楚樊修走到外面的客厅，拿起手机回拨过去。
“妈，刚在开会，有事？”
“樊修，我看你爸真是老糊涂了。”
娄女士先前还很愤怒，现在只感觉到一阵疲倦，“你知道吗，他刚广发消息，下个周六让曼霜跟楚正庭订婚。”
楚樊修：“我知道。”
娄女士一怔，“你知道？”
“嗯。”楚樊修也不隐瞒，“爸问过我，我说没意见，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可以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记
“……你真是对自己的名声一点都不在意啊，外面都在传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这时候你的相亲对象成了楚正庭的未婚妻，以后猜疑你的流言蜚语会更多。”
娄女士叹了口气。
“算了，反正我看你也就是个单身一辈子的命，你就跟工作过日子去吧。”
下一秒，楚总被挂断电话。
“……”
楚樊修抿了抿唇，收起手机，刚转过身，便看见在后头探头探脑的小孩。
“……”
“……”
叶落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偷听的。
自己只是感到口渴，想找找哪里能接杯水。
“我什么都没听见。”
他解释了句，又觉得苍白得很，张了张嘴，没再说下去。
所以，他肯定是听见娄女士说的那番话了。
楚樊修没说什么，瞥了眼小孩干燥发白的唇，转身去了厨房接了一杯水回来。
“谢谢。”
叶落客气地道了谢，接过杯子。
水是温的，刚好可以入口。
叶落喝了几口，抬头看向男人，“楚总，我想——”
他垂在身侧的那只手攒起指尖，“和你协议结婚。”
楚樊修微愣，很快反应过来，摇了下头，“不要这么快做决定，叶落，给你自己三天的考虑时间。”
……
楚樊修给叶落放了三天假。
本来准备说自己不用再考虑了。
叶落猛地闭上嘴。
这波不亏，赚了三天假期，他刚好可以回学校复习下功课，准备自己的期末考试。
也省得他还得请假，会扣全勤工资的。
叶落美滋滋地回去了。
在宿舍里闷头学了三天，叶落终于把老师画的重点背了下来。
这几天他也没好好吃东西，打算去食堂买份好吃的犒劳下自己，也给孩子补充下营养。
刚好赶上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校园里人海涌动，大部队往食堂方向走去。
叶落从宿舍楼出来，顺着人群往前走。
经过礼堂的位置时，余光瞥见一条横拉的红幅，他猛地停住脚步。
红幅明显是新做的，布料崭新，没有乱七八糟的折痕。
上面印写一行字——
“欢迎天才钢琴家宋清阳回国”。
宋清阳回国了？
想起这个人，叶落顿时回忆到那些折磨自己的噩梦，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握成拳。
除了一次醉酒上床的意外，原主没有做任何损害楚正庭和宋清阳利益的事情。
仅仅因为原主占了楚正庭原配的位置，就被硬生生算计至流产，甚至最后被飞驰的大货车撞死，这件事里也不乏宋清阳的影子。
叶落向来信奉“好死不如赖活”的生存条例。
在他眼里，没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所以，前世那场大型连环车祸里，他会在受伤的状况下还要把同一辆公交车上的八个伤者拉出来。
要不是最后车爆炸的太快，他属实记没跑得出去，也不会被炸到一本书里来。
想想剧情，叶落更上火了。
楚正庭是被人唾弃的渣男，宋清阳就是心狠手辣的毒蝎子。
哪怕他不是个争强好胜的性格，依旧想让楚正庭和宋清阳为原主的惨死付出代价。
叶落吐出一口气。
那么，先做第一步吧。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出后不到五秒就被人接起。
赶在对方说话前，叶落语气坚定，毋庸置疑地说道：“楚总，我要和你领证，现在。”
楚樊修被小孩搞得一愣，失笑，“现在，你确定？”
叶落：“确定，非常确定。”
“可是——”楚樊修提醒他，“民政局这时候已经下班了。”
叶落：“……”
楚樊修那边似乎是轻轻笑了一声，隔着话筒他听得不太真切。
“明天早上，拿着你的身份证和户口本，在学校门口等我。”
第二天一大早，叶落背了个黑色挎包，到了校门口。
他没吃早饭，从食堂路过时买了两个烧卖，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站着，手指刚解开盛烧卖的塑料袋口。
“滴滴——”
一辆奔驰缓缓开到路边，驾驶座的车窗落下，露出男人俊美的脸。
他远远望了叶落一眼，示意他上车。
叶落惊得差点把烧卖掉了。
他看了眼时间，这才早上七点，楚总怎么来得这么早？！
叶落小跑着到了车边，正犹豫自己是到后面去还是坐副驾驶，男人抬手开了副驾驶那面的门，“上来。”
这下自己不用纠结了。
叶落坐上副驾驶，拉安全带的时候意识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吃早饭。
他看了眼一口没动的两个烧卖，问道：“楚总，你吃早饭了吗？”
楚樊修正想点头，顿了下，说：“没有。”
他看着前方的路况，给车子掉头，“先找个地方吃早饭，再去民政局。”
他抽空瞥了眼装在塑料袋里、看起来干干瘪瘪的烧卖，淡声说：“这个别吃了，扔掉。”
闻言，叶落有些心疼，“浪费粮食，不好吧。”
或许是小时候被饿怕了，他见不得浪费食物的行为。
楚樊修头也没转，专注地开车，“一会儿我吃。”
最后两个烧卖的确是楚总吃的。
因为叶落到了饭店后，刚吃下一口就吐了个天昏地暗，什么都吃不下去了。
楚樊修在卫生间陪着他，替他抚着后背，眉头紧皱。
叶落吐完站起身，顾不得擦嘴，就要弯腰去按冲水键，被男人捞着腰转回身。
一只大手按下冲水键。
“别那么快低头，你本来就低血糖，会晕。”
楚樊修沉声说道。
他单手扶着叶落到外面，伸手到自动感应水龙头下，把掌心的纸巾打湿，给叶落擦了擦脸和嘴。
“你这三天有好好吃饭吗？”楚樊修扔了纸，问道。
“……”
叶落心虚地撇开头。
本来昨晚是要吃顿好的，看见宋清阳回国的消息，被恶心得没吃下东西。
楚樊修想起第三次见到叶落时，是在学校的医务室。
这小孩，是真记不会照顾自己。
他叹了口气，“叶落，领完证后你搬来，跟我一起住。”
叶落无法辩驳，只好点头答应。
回到包厢时，服务员已经把所有沾荤腥类的食物都撤了下去，新添了一小瓮熬得浓稠的白粥。
是按照楚樊修刚吩咐的。
男人把叶落扶到椅子坐下，挽起衬衫袖子，露出强健有力的小臂，拿起桌子一角垂挂的勺子。
在小瓮里慢慢搅开白粥，热气在上方荡开。
楚樊修舀了几勺，盛进小碗，换了个白瓷小勺，打着圈地转开。
“喝点粥。”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白瓷勺子边侧，递到叶落嘴边喂进去。
见小孩乖乖吃了，楚樊修不紧不慢地舀了第二勺，等温度差不多了，才送过去给小孩。
叶落十分不好意思，赶紧说可以自己来。
楚樊修也没坚持，把小勺递给他。
自己把烧卖吃了，然后又让服务员把先前撤下的食物打包。
叶落手里的小勺一顿，继续舀粥喝。
两人吃完饭，开车到民政局时，大门刚开。
他们成了这一天第一对领证的新人。
拿着热腾腾的结婚证，叶落一时百感交集。
以前自己也幻想过娶什么样的老婆，本以为重点是性格相合，没想到现在连性别都相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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