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三个人的修罗场
杨清平险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官员正跟他谈着事,他却忽然箭似的飞了出去,追上了那个背影,死死扣住那个女人的手。
孟淑娟转过身,眼里顿时错愕不已,又惊又喜。
她眼里涌起激动的泪花:“九殿下?”
正当杨清平想将她拥入怀中之时,张文瀚忽然走到背后,语气满是威胁和愤怒:“殿下,淑娟是我的妻子,还望殿下自重!”
这个人让杨清平吃了一惊。杨清平竟反应不过来。
孟淑娟见张文瀚来了,立刻甩开杨清平的手,这个举动让杨清平错愕不已。
妻子?这才短短三个月,她已经嫁人了?
杨清平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成亲了?”张文瀚的意中人竟然是她!
孟淑娟不敢看他,微微点头。
张文瀚将孟淑娟拉到自己身后,企图保护自己的妻子。
这一刻,杨清平觉得自己活得像个笑话。他声嘶力竭在父皇面前抗婚,被父皇打得遍体鳞伤,咬牙抵死,万般磨难也不屈服。
而孟淑娟呢?她却一声不响离开,然后嫁人了?
他在战场出生入死,生死一线,她却活成了三个月来京城的风流佳话?
张文瀚是才子,佳人是她,自己原来是个小丑!
杨清平内心涌起一股无明业火,愤怒的泪水染红眼眶:“原来张文瀚喜欢的是你?难怪他舍了陈小姐,宁可失前程,也不负佳人。”
他的话夹枪带棒,满是阴阳怪气的讥讽。
张文瀚也有张厉害的嘴:“我丢不丢前程,跟九殿下无关。”
孟淑娟虽对两个男人争夺她的戏码喜闻乐见。但眼前若真吵起来,对她没有好处。所以她立刻将两人拉到一边,企图解释。
她忙向张文瀚道:“相公,我与九殿下是旧相识。”
孟淑娟向他解释:“之前奴家在宫里服侍他的母妃,所以我们早就认识了,现在忽然见面是他乡遇故知,殿下也是太高兴了才忘了分寸。”
她轻松地挽着张文瀚的手臂,开玩笑说:“瞧我相公都吃醋了。”
原来最残忍的画面可以是甜言蜜语。
她顾忌张文瀚吃醋了,那么他呢?她离开他的时候,她接受张文瀚的时候,她心里可有过一丝愧疚和担忧吗?她的良心不会痛吗?
当初他差点想抛弃一切,跟她去黎国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他被父亲打得伤痕累累,伤疤犹在。
他将自己放到那么卑微的位置,到头来,换得她一句旧相识作身份认证。
杨清平苦笑着,心里又气又愤。
张文瀚听了解释,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行了个礼:“不知九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刚刚冒犯了殿下,请殿下见谅。”
杨清平摇了摇手示意不用担心,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
就像一场浪涌到最高处,啪一声整个向他扑过来,将他彻底打倒。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驿站,一言不发缩到床上去。在人前,他已经习惯了伪装,唯有在这时才不顾一切任由眼泪倾泻而下。
若是被母妃看见了,又要说他没有出息。
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哭着哭着,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天亮。
李唯一脸不情愿地禀报:“殿下,孟姑娘在外面。”
他多希望殿下能绝情一点,说不见。如今她嫁为人妇,殿下也娶了景姑娘,她要是个正经女人,就该保持距离,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大早上就过来,说是要拜访九殿下,鬼知道她安了什么心思。
可惜杨清平根本放不下她,一听这名字就懵了。
他眼睛已经哭肿了,却仍是不忍拒绝她,全然不管她的背叛,思量了一番,起身准备洗漱,便跟李唯吩咐道:“你让她在偏厅等我,我马上过去。”
杨清平来到偏厅时,孟淑娟早就将点心摆在桌上。
她道:“奴婢记得,殿下最喜欢吃我做的糕点,昨天晚上我特地做的。”
杨清平没有接她的糕点。他还在生气,曾经的海誓山盟,她怎么能都忘记了?若是他走个十年八年,他还能够理解,可这才三个月。
三个月,她就彻底忘记了他,嫁给了另外一个人。
这种情况让他怎么接受?
杨清平是个比较简单的人,喜怒全写在脸上。
他冷冷说:“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难道说他的母后嫌她挡路,想杀了她?
难道说自己王妃梦碎,早就不想再在他身上投入时间?
若是说真话,后果她可承担不起。
张贵人再怎么也算是杨清平的生母,他又能怎么报复呢?去张贵人面前闹?吵吵闹闹对她没有意义,只会将她置于更危险的境地。
她挡了杨清平的路,张贵人就能对她赶尽杀绝,若是知道她没死,不知会怎么对付她。
成年人的世界不只有喜怒哀乐,更有利益得失。
比起出一口气,她更重视实际好处。
孟淑娟淡淡道:“姑姑说我到了出宫的年纪,她给我求了个出宫名额。殿下那时与景姑娘订亲了,我也没有待在宫里的必要了。”
“殿下无法实现自己的承诺,又为何对我的失信耿耿于怀?”
“我等在宫里,是等来殿下的一生一世,还是等来殿下另娶他人?”
她一句句说,一步步逼近杨清平。
杨清平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孟淑娟总是习惯将自己的错怪到别人身上去,也是杨清平太喜欢她了,才任由她胡闹,但凡换个脾气暴躁些的王爷,直接杀了她。
他太爱她了,以至于什么错都想往身上揽。
是呀,他自己都无法做到信守承诺,凭什么怪她心灰意冷。
孟淑娟道:“出宫后,我又遇到了张文瀚,那个人为了我,宁愿抵挡所有功名利禄的诱惑,而殿下又能为我做什么?”
“甚至连拒绝陛下的赐婚都无法为我做!”
“我再等下去,又有何意义?”
想到张文瀚,杨清平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自卑感。
他是个懦夫,配不上孟淑娟。
如今两人都已经各自婚娶,再追究对错也没有意义了。
千言万语已失去意义,他已经失去拥抱她的资格。
一想到这些,他就心如刀割。
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快要咬出血了,强忍着心痛道:“过去的事便让它过去吧。”
孟淑娟见他释怀,也不再绕弯:“如果殿下还念着旧情,我想求殿下帮我一件事。”
她赶大早做糕点,可不是为了让他开心的。
孟淑娟是个目的很明确的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主动做一件事,必有她的目的。她此番来就是为张文瀚求官职的。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嫁给一个郁郁不得志的男人,她就是个郁郁不得志的女人。
张文瀚甘心一辈子留在这种地方,她可不愿意!她好不容易从这种穷乡僻壤到了软红十丈的梦落,怎甘心重头再来?
杨清平内心正愧疚,毫不犹豫地说:“什么事,我尽量帮你。”
见到孟淑娟,他就像痴了傻了,往往失去判断力。
孟淑娟说什么,他都不会怀疑。
不会怀疑她的真心,不会怀疑她的请求,不会怀疑她的动机,哪怕孟淑娟亮出明晃晃的刀,他都一厢情愿地认为她是个菩萨心肠,只想舍身饲虎,割肉喂鹰。
在他心里,孟淑娟永远是最单纯,最善良的人。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孟淑娟根本不在乎他,只是将他当成往上走的踏板。
孟淑娟道:“张文瀚是举国闻名的才子,陈尚书公报私仇,将他安置在这种地方,我希望殿下回京后能重新考虑他的归属。”
杨清平心里酸酸的,但是仍是答应她:“我会跟父皇说说这件事。”
即使她不再属于他,他也还是希望她有个好归宿。
他于是解下玉佩,递到她手里:“这个你拿着,以后有事,可以带着它来找我。”
孟淑娟见他这么爽快便同意了,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为了“报答”他的帮助,她暧昧地拿起一块糕点喂到杨清平嘴边。
见到杨清平顿时紧张得不知所措的脸,她心里很得意。
她很享受这种被男人喜欢的虚荣。
杨清平碍于她成亲,忙将脸躲到一边去。她双眼泛秋波,故作姿态地看着他。
就在这时,门砰的一声被推开——
景明珠脸色苍白地从屋外走进来,刚刚发生的一切,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孟淑娟见杨清平在场,便装出伏低做小的模样说:“奴婢孟淑娟,参见王妃。”
景明珠强装镇定,沉着应对。
这边是驿站,人员繁杂,若是吵吵闹闹,反倒是失了体面。
她走到孟淑娟面前问:“你在屋里做什么?”
孟淑娟忙向她行礼道:“启禀王妃,奴婢在喂殿下吃东西。”
大言不惭,恬不知耻。
孟淑娟是故意这么做的,明晃晃的挑衅。
景明珠爱的男人不爱她,爱的是她孟淑娟,就算是景家女儿又如何,景明珠千好万好,也还是个做怨妇遭男人厌弃的命运。
孟淑娟心里忽然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她终于赢了景明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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