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鹿梨眼梢收敛, 手握成拳头推搡他,“你能不能要点脸?”
顾淮之一脸坦荡,甚至还有些正直, “要脸能有女朋友?”
“......”鹿梨没忍住揪他的脸,“你现在这脸皮怎么越来越厚?”
顾淮之上一次被人这么在脸上揉捏还是上一次,来往人很多, 几乎都在看这边,两人都认识,但看到顾淮之被这么肆意的揉捏还是第一次,都纷纷停下来观看。
察觉到周遭无数视线, 鹿梨赶紧收回手, 弯腰坐进副驾驶,“快走, 等会被当成国宝围观了。”
顾淮之单手搭着车门,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的观望, 也不在意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形象,白皙修长的手指随意轻叩,垂眸看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一只小手举在面前,五指微张然后握拳, 在那张俊脸上锤了一下, 没怎么用力,顾淮之摸了摸自己脸,乐得直笑, “家暴?”
什么东西?
鹿梨还没开口, 就见男人弯下身凑近, 嘴角含笑, “点点承认是我老婆了。”
“谁承认了?!”
顾淮之理所当然,“都家暴了,还不是承认?”
鹿梨意识到不对劲,家暴的前提是家,是对某种关系的定位,是她和顾淮之要成为那种关系。
看她表情顾淮之就知道反应过来,把脸更加凑过去一点,还很贴心的将她手放在脸上,“来吧,打吧,让我尝尝家暴的苦。”
鹿梨:“......”
“开车!”
——
陈明修订了一层用来庆功宴,君泽酒店一间包房都价格昂贵何况是一层楼,鹿梨已经在心疼钱了,但转念一想这钱又回到顾淮之包里,也不亏。
车刚到门口就有泊车人员快步上前,穿着旗袍的礼仪小姐微笑着上前拉开车门。顾淮之将钥匙给泊车人员,牵起鹿梨手,声音清淡,“忙你们的。”
“好的顾总。”
鹿梨被他拉着进去,直接乘坐专属电梯上楼,看着上面亮闪闪的“专属电梯”几个字,原来这就是有关系走后门的感觉。
十楼,电梯门一开就听见热闹声音,不少人听见声音看过来,瞧见专属电梯开门都愣了下,见到鹿梨和顾淮之出来双眼不约而同睁大,片刻后又觉得理所当然。
君泽是顾氏集团的,顾氏是顾淮之的,顾淮之是鹿梨的。
合理。
顾淮之单手揣兜,薄唇微勾,对过来打招呼的人轻轻颔首,眉眼冷淡疏离,但教养极好又不会让人感到被漠视。陈明修看见他们也走了过来,伸手跟顾淮之浅握了下,邀请他们到前排位置坐。
因为顾淮之到来,原本公司内部聚会变成了一个应酬场,不断有人跟他打招呼,有男有女,顾淮之单手揣兜对来往的人都言简意骇。
“顾总跟鹿总监真是郎才女貌,到时候记得给我们发喜糖,让我们都沾沾喜气。”
有人打趣,鹿梨刚要说喜糖什么的还早,顾淮之已经先一步开口,清冷的五官放柔几分,笑着应承下来,“一定。”
话落胳膊被拧了一下,告别前来打招呼的人,两人到圆桌坐下,孟雨来得早单手撑脸看两人亲昵走来,“再秀恩爱打死你们俩。”
顾淮之挑眉,视线扫了孟雨一眼又收回,没说话。鹿梨挨着孟雨坐,抬眼看陈明修坐在孟雨另一侧,小小“咦”了声,“陈老板这是司马昭之心呐。”
孟雨作势要打她,“别胡说,先静观其变。”
到时候自作多情闹笑话。
她们这边坐的都是主管总监,从饭局开始便有人轮流给顾淮之敬酒,顾淮之给鹿梨夹了块排骨,声音淡淡,“我家梨梨不喜欢我喝酒,戒了。”
敬酒的人一怔,目光看着低眉顺眼给女孩剥虾的男人,修长如竹的手指轻巧熟练的将虾壳和虾仁分开,放进女孩面前的盘子,接着又继续剥下一只,女孩用筷子夹起虾,指了指没被剥干净的虾壳,男人又过去处理掉,她这才笑了下,放进嘴里。
默默收回手,跟同事左右望了望,感觉被喂了一嘴狗粮。
孟雨捅了捅她胳膊,跟她说悄悄话,“看不出来啊,原来你家顾淮之是忠犬类的。”
鹿梨看了眼身旁男人,他态度温和的跟其他人说话,手上却没闲着,剥好虾放进她盘里,声音清清朗朗,时不时应一声话,话题绕来绕去回到鹿梨身上,几杯白酒下肚有人脑子一热问出一直以来八卦的问题。
“鹿梨真是你大学时候在一起又分开的女朋友?”
顾淮之又剥了一只虾,“是。”
“那你们当初为什么分开,分开这么久又怎么在一起了?”
顾淮之慢斯条理摘掉一次性手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睫微垂,像在回忆,更像诉说一个从未变过的事实,“因为是她,所以只能是她。”
这个世上只有一个鹿梨。
年少时解决问题方法有错,让她们错过了三年,但这三年他都没想过找个人重新开始或者遗忘,鹿梨对他来说是不可替代的存在,这辈子就是这个人了,从未更改。
话出,有人跟着起哄,更多的是羡慕,羡慕她们能分开又重逢,羡慕她们都很坚定的选择对方。
顾淮之扭头装上鹿梨视线,清凌凌的眼闪烁点点荧光,手被一只小手握住,他笑了声与之回握然后十指相扣,拇指和食指把玩她手指,还挠一下她手心。
吃完饭有人提议去酒吧和KTV,不想去的人便在门口分道扬镳,顾淮之完全没发表态度,一切看鹿梨,她要去他就去,她不去就不去。
鹿梨婉拒其他人的邀请,孟雨提议去风情,正好好久没见许若晴了,一起出来玩,然后商量一下旅游的事。顾淮之没意见,当好女朋友和她朋友的司机,驱车前往风情。
半个小时候车缓缓减速,靠边停车,推开门熟悉的声音传来,许若晴坐在吧台冲她们招手,薄荷芙莱蓓已经点好。
“来得晚,好位置都没了,只能在这儿听。”瞥见她身后顾淮之,许若晴哼了声,“梨梨你这么快就原谅这个狗东西了?也没让他跪个榴莲遥控器什么的。”
顾淮之:“......”
以后让鹿梨尽量少跟许若晴接触。
鹿梨帮他说话,“他已经知道错了,而且已经该了。”
老婆帮自己说话,顾淮之又面露得意,眉梢都跟着上扬,仿佛在说“我老婆说得对,你能把我怎样”。许若晴受不了他这副洋洋得意的模样,拉着鹿梨到吧台坐,“今天这歌手要唱好一会儿,坐这儿慢慢听,让他站着。”
孟雨喝着鸡尾酒笑出声,鹿梨不忍心顾淮之这么陪她站着,而且周围好些人都在看他,一双眼将他打量个遍,甚至有几个跃跃欲试想要上来搭讪,猜测他这样的男人喜欢哪种类型。
顾淮之倒是没注意周围情况,所有目光都落在眼前女孩身上,丸子头有些松垮,侧着脸时腮帮子鼓鼓的,像只生气的河豚,如果这只河豚的眼神没落在舞台中央男人身上而是自己身上更好。
一首歌完毕,周围响起掌声,男生抬眼往人群看,调整了一下麦克风,“接下来这首歌送给一个人。”
观众席响起一阵唏嘘,想要知道这个人是谁,男生在酒吧颇具人气已经有好些粉丝,当众送给某个人一首歌,大家都嗅到八卦和恋爱气息。
“他居然也谈恋爱了,不行,我得赶紧拿下粱以舟!”许若晴一拍吧台。
鹿梨正听得眉开眼笑,肩膀被人揽住,她抬眼听见男人问,脸也被人轻捏,“他比我好看?唱歌有我好听?”
“啊?”
“你男朋友可就站在这儿。”他强调。
他后悔带她来了,从一进门目光就没落在他身上,就知道看舞台上那个小白脸,不知道哪儿好看,弱不禁风病怏怏的,哪里比得上他?
鹿梨拽下男人捏自己脸的手,“你不觉得很浪漫吗?当众表白哎。”
浪漫?
顾淮之顿了下,难得的没再说话,鹿梨好奇的看他,“你生气了?”
顾淮之垂眼,承认,“有一点。”
何止一点,女朋友盯着另外一个男人看,他都要气翻了好吗。
衬衫衣摆被扯了下,小心翼翼的,女孩双眼清澈透亮,眼睫又长又卷,手拽进腰间衣服布料,冲他笑,“那我哄哄你。”
顾淮之被逗笑,什么气都没了,捏了捏她鼻子,“等会哄,我去个洗手间。”
“噢。”
人走后,鹿梨又将目光重新投向台上,趁他回来多看两眼。晚上吃的菜有些干,她觉得口渴端起杯子喝了好几口,一首歌完毕,男生抱着吉他退场,其他人都等着DJ上台,忽然原本五颜六色的灯光熄灭,只留下舞台中央一道暖色的光束,圈出一个圆。
“卧槽,那不是顾淮之吗?”许若晴惊呼一声。
鹿梨看过去,果然看见刚刚说去洗手间的男人出现在舞台,身形颀长挺拔,气质清隽出尘,高脚凳对他来说丝毫没压力,逆天长腿甚至还能着地伸长,另一条腿随意搭着凳子,慵懒随意,偏又因模样气质过于上乘让人移不开眼。
骨节分明的手拿着话筒,镜片后的眸子看她,素来清冷疏朗的声音在音响中略微低沉。“这首歌送给我女朋友鹿梨,我爱的人。”
伴随着前奏缓缓响起,顾淮之声音温润清朗,像山涧潺潺流淌的清泉,又像一片羽毛抚过耳畔,宛如一坛陈酿多年的酒,清醇浓厚,嘈杂的酒吧变得安静,所有人都被他吸引,被他歌声吸引。
这是鹿梨第一次听顾淮之唱歌,磁性诱人的声音从喉间冒出,每一个字每一个音符都在诉说,都在对她表达:
幸福的样子我感觉好真实 找不到形容词
沉默在掩饰快泛滥的激情只剩下语助词
有一种踏实当你口中喊我名字
......
熟悉的旋律和声音传进耳朵,灯光师也被提前打好招呼,暖色灯光落在她身上,所有人都虚化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们,两两相望。
周围的尖叫和起哄快要将整座酒吧掀翻,鹿梨一开始惊,慢慢变为喜最后五味杂陈。一曲毕,顾淮之起身朝她走来,一步一步。
“你愿我这一生都如上上签,你在我身边就是最好的上上签。”
从素不相识到相识相爱,然后分开重逢破镜重圆,他们承受了太多失去了太多,她希望自己是上上签,他更希望每一签她都在身边。
鹿梨看着他,忽然双眼酸涩有些想哭,是感动也是感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顾淮之对她笑,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里,侧头在她耳边轻喃:“我唱歌是不是比他好听?”
鹿梨:“......”
破坏气氛你真的有一手,合着搁这儿较劲是吧?
她刚要推开,顾淮之又开了口,“点点,我爱你。”
他很少说爱,更从未如此直白的对她表达,能感受是一回事,当面表达出来又是一回事,顾淮之将人搂得更紧,一字一句重复,“我爱你,从当年到现在到以后,从不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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