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你、还、想、找、谁。
你还想找谁?!
祁稚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出声,盯着看了片刻,倏地笑出声。
救命,许纵承这是在干嘛!
是在表达他的不满吗!
刹那间,铺天盖地的愉悦和满足感朝她席来。像是天空飘荡的气球,堪堪只能用一根线绑住,而许纵承这句话便像一把剪刀,剪断那根线后,祁稚快乐得可以飘到外太空。
她拨了许纵承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祁稚提着心屏息,小心翼翼地叫了声许纵承。
许纵承:“很晚了。”
祁稚笑眯眯:“是呀,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呀。”
许纵承嗯了声。
“那你在干嘛?”祁稚问。
“”许纵承声音很淡,“看朋友圈。”
祁稚明知故问问道:“看到什么了?”
许纵承似乎是把手机放得有些远,导致声音有些小,但还是显得沉稳镇静:“你说呢。”
“我不知道啊,”祁稚手肘撑在床上,腿弯着,翘起老高,整个人像是贴在床上,“我怎么知道啊,你朋友圈有什么东西,我怎么能知道?”
几秒后,许纵承声音传过来,祁稚把手机靠在耳朵边,感觉他是在贴着她耳朵说话。
“你怎么不知道。”
祁稚笑道:“那让我猜猜?”
“”许纵承嗯一声。
“我猜,你应该是刷到了许蔼的那条朋友圈,对吧?”祁稚半眯着眼,故作深沉思考,“紧接着,你就看到了我给许蔼的评论,是不是?”
许纵承似乎是笑了声:“是。”
“嗯,我猜得很准,”祁稚评价自己道。“然后你看了我的评论后,就有一点点不开心。”她慢慢摸索着问道。
听着她一步步复述已知事实,许纵承也不觉无聊,反而眼角带着点笑意。
他坐在客厅沙发,头顶暖色光打下来,映入他眉眼,削弱几分冷淡寡然。
刚洗过澡,头发还没擦,发梢沾着水,慢慢地滚下来,滚至肩膀处,漫不经心到了极点。
许纵承静静地听她说话,今天白天连做了几台大手术,晚上还做了一台四个小时的手术,整个人疲惫到极点。
但听着她声音,像是抚平他疲倦,眼角眉梢都放松下来。
“但是你不要不开心啊,”祁稚声音显得活泼,散着朝气,“我唯一想找的人就是你,真的,我只想找你。”她小声了点,“我只想找你。”
许纵承擦头发的毛巾柔顺,手顿了下,没再擦了,立在那良久后,薄唇动了动:“嗯。”
祁稚也嗯了声,“你还记得你今天发给我的新闻吗?”她笑了声:“新闻大师。”没等许纵承说话,祁稚特意提醒他:“是有关于健康作息的,许医生,你发给我这些新闻,自己也没有遵守。”说完,她把脑袋抵在枕头上,闻到股淡淡香味,是家里惯用的洗衣液味。很好闻。祁稚把头埋进枕头,重重地吸了口,笑得眉开眼笑。
“我为什么没遵守?”许纵承静静地问。
“为什么没遵守?”祁稚把枕头翻过来,抵在床头,身体靠上去,腿微微曲着,脑袋靠着膝盖,十分惬意地想着这个问题。“难不成是因为我啊?”她慢吞吞地说。
“不太可能吧,”祁稚语气变凶一点:“你别什么都赖在我头上!”
似是觉得某人倒打一耙,许纵承停了几秒,漫不经心道:“没赖你。”
祁稚从这三个字里察觉到一些东西,她嘴角弯起:“行吧,但其实你赖我也行。”巴不得许纵承赖着她呢。
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祁稚和许纵承飞速说了声,便挂了电话。
“稚稚。”
祁母叶雅泽走了进来。
祁稚从床上利索跳下来,“妈,你怎么还没睡啊?”
叶雅泽穿着套真丝睡衣,踩着拖鞋,眼皮底下黑眼圈淡淡。
“你最近在忙什么啊?也不和妈妈说。”
祁稚不想告诉叶雅泽参加比赛的事,因为这些在她眼里,都算不上正事,都只能算作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而为这些小事整天早出晚归的,显然在她妈妈眼里不值当。
所以祁稚撒了个谎:“没忙什么,就瞎玩。”
“稚稚,妈妈上次和你说,让你多和贺家那孩子多见面,你听妈妈的话了吗?”叶雅泽走过来,拉起祁稚的手,声音淡雅。
“妈,这和听你的话有什么关系啊,我不一向都听你的话么?”她弯起眉眼,撒娇道。
“你听妈妈的话,”叶雅泽摸了下祁稚的头,“你爸爸生意上和贺家的来往越来越多,妈妈不是想让你和贺家那孩子建立什么关系。你们小时候关系那么好,现在怎么反而不联系了呢,多走动走动也是有好处的。现在很多人想巴结贺家,都得排队呢。”
“排队啊,”祁稚抓了抓蓬乱头发,“那我排吧,看什么时候轮到我,贺执鹤能赏个光。”
“你这孩子,”叶雅泽笑笑,“你和贺家那孩子感情还在嘛,多沟通沟通,交个朋友也是可以的。而且,你之前不是说,执鹤送你签名吗?看人家对你多好,你再看看你自己,生日的时候,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人家。”
“那怎么能怨我呢,”祁稚说,“我过生日的时候,那么多人,哪顾得上啊。而且他也没理我,我为什么要贴上去呢?”
“人家没理你,人家送你签名啊,”叶雅泽点了下她额头,“做人要讲道理,他对你不差,你就不能这么敷衍他。”
“我怎么敷衍他了呀,妈妈,你越讲越离谱了。”祁稚气鼓鼓道。
“还不敷衍啊?”叶雅泽抬抬眉眼,杏眼依稀明媚,只是多了几分风韵。年轻时候也是个漂亮美人。
“没有。”祁稚摇头道。
“好啊,”叶雅泽说:“明天你和执鹤一块去玩?”
祁稚连忙摇头:“明天不行。”
叶雅泽:“那后天?”
祁稚也摇头:“这几天我都有事。”
叶雅泽:“稚稚,你别糊弄你妈妈。”
“我没有,”祁稚只好认真糊弄叶雅泽道:“妈妈,我这几天真的有事。”
“好吧,”叶雅泽摸摸祁稚头发,“你告诉妈妈,这些天,你都在忙什么?还不许告诉妈妈了吗?”
祁稚苦着脸:“妈妈,你能不能别问。”
“稚稚,你做什么,妈妈都会支持你的,”叶雅泽顿了下,“但你不能让妈妈觉得你在糊弄我,什么都不告诉我,这样让妈妈觉得很挫败。”
“这么夸张?”祁稚神色变得严肃,“妈妈,我就是在忙一些学校的事,也不算什么大事,但我必须做完。”
“嗯,那等你忙完,再和贺家那孩子约?”
祁稚松一口气,说:“好的,妈妈。”
叶雅泽叹口气:“稚稚,妈妈怎么觉得你越大,和妈妈的距离就越来越远了呢?”
祁稚没思考过这个问题,她想了会,认真说:“妈妈,你别这样想。”
“我知道,因为我和你爸的工作原因,太忙了,没空管教你和看着你长大。但我和你爸爸都觉得很幸运,因为我们虽然没有太管你,但你还是成长得很好。很懂事,也很活泼,看着就很有精气神。”
祁稚缓慢低下头,因为童年时期父母爱的缺失,她始终觉得和父母之间有一层淡淡的隔阂在。这层隔阂叫她不能全身心地把所有烦恼,全部讲给他们听。
一旦她说出来,她会觉得没有安全感。就像是全身赤/裸般出现在人前一样。但祁稚已经竭尽全力,努力打破这层隔阂,但好像永远也没办法做好。
那层隔阂,虽然淡,但却永远存在。它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祁稚,她童年大部分时期都是孤单的,没有父母陪伴的孩子。
而这也直接导致了她和父母并不太相熟的局面。
明明是一家人,但除了血缘关系外,好像也没有其他再具体深刻的联系。
但祁稚很明白,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父母给的。她所看到的高空和世界,都是站在父母肩头,才能俯瞰到的。
“妈妈。大晚上说这些干嘛,”似乎觉得被触动,祁稚下意识想强硬地转移话题,她拉了拉叶雅泽的手,“妈,都多晚了,您怎么不早点休息啊?”
叶雅泽笑起来时很好看,杏眼弯弯,只是眼角出现一点不太明显的皱纹,但还是难掩风韵。
看着叶雅泽把房门关上,祁稚愣了愣神,整个人扑上床,床极有弹性,重重压上去时,反弹了一点,她便顺势滚到了床右边,拿了手机。
睡意被扫荡,刷了会朋友圈后,又闭眼睡上十几分钟,但好像怎么也睡不着。
小时候的事历历在目,她全记得清清楚楚,但有些事,清醒记得也会让人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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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份南大开学,祁稚进入大学第三学年。
那时祁稚和学长学姐小组提前完成作品,经历月余刻苦,终于完成后,一行人都恨不得连睡十天,来补足之前缺少睡眠。
周三那天,祁稚开学已有两天,同小组的学长学姐即将去实习,恰好有一个学长生日,大家便约好晚上一起聚个餐。
聚餐时,几个人都很高兴,气氛也很好。生日的那名学长叫应昀,为小组出了不少力气。
吃完饭后,应昀说在ktv定了单独包厢,叫所有人一起去唱歌。
很久没有放松心情,一直处于一种高度疲惫状态下,祁稚便也一起去了。
桌上放着几杯啤酒和高度数的酒,因为身边没有太交好的朋友,祁稚没敢喝太多。
只是做个样子喝了点,但不知什么原因,或许是昨天空调度数开太低,她有些头晕,再加上喝了点酒,祁稚整个人有些不舒服。便和应昀说了声提前离开。
应昀长相清秀,看上去阳光而清瘦。
“这么早就走吗?”他跟着祁稚一起走出包厢。
“我有点不太舒服,”祁稚笑,“扫你们的兴了。抱歉哈。”
“说什么呢,”应昀板着张脸,“你哪不舒服啊?”
“头晕。”祁稚指了指脑袋,越说越晕,她背部抵在光滑墙壁上,脸色看起来苍白。
“我送你回学校吧?”见祁稚下意识摇头拒绝,应昀顿了下,“我今天是寿星,你来参加我的生日会,如果在路上遇上危险了,怎么办?”他看着祁稚,继续说:“再说了,你也没开车来,还喝了酒。作为学长,我送你回学校是应该的。而且这里不太好打车的。”为了送祁稚回家,他今天谎称感冒,特意整天都没喝酒。
祁稚头晕得厉害:“你没喝酒吗?喝酒怎么开车送我?”
“没呢。”应昀说。
嘴角牵起幅度,祁稚嗯了声,实在太难受,声音听起来虚弱:“那谢谢学长了。”
钻进应昀的车,祁稚打开窗户,靠在副驾驶座位,风灌进车厢,稍稍缓解一些难受。
“你睡吧,到学校了我叫你。”应昀看了眼祁稚,把车窗摇上去一半,便开车了。
祁稚没闭眼,脑袋蹭着靠垫,抿着嘴看着外面景致。
明天新生开学,樊晓颜和许蔼说好了来找她。只是不知道许纵承会不会来。
想起许纵承,祁稚无意识便弯了嘴角。
和他单独出去玩的日期,也能提前了。
很快到了南大。
祁稚下车时,应昀也跟着下车了。“我送你回寝室吧,看你这样,我也不太放心。”他担忧地看着祁稚。
祁稚睫毛长,肤色白而细腻,虚弱时看起来没平时活泼,显得有些可怜。谁看了这样的她,都不忍心放她离开。
祁稚难受起来不想说话,应昀想跟着就让他跟着。于是,应昀便跟着祁稚旁边,时刻注意她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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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纵承周四有事,于是周三晚上趁着有时间,便送许蔼来了学校。
车后放着行李,许蔼坐在副驾驶,车顺利开进南大校园。
经过牡丹花坛时,她忽然看到祁稚。
“哥,小稚姐。”她指了下窗外。
许纵承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女生纤瘦漂亮。化了妆,唇色极红,五官看起来立体娇媚。上衣是一件白色短袖衬衫,肩头处是镂空设计,背部极薄。配着条明黄色短裙,腿又长又瘦。
身边跟着个男生,看起来图谋不轨。
许纵承滚动喉结,立即把车停下。
祁稚感觉眼前似乎出现模糊光圈,她揉了揉眼睛,但没想到脚下恰好有一个空可乐瓶,恰好踩到。
她整个人趔趄了下,心也跟着晃了下。
应昀眼疾手快,伸出手想扶一把。但没想到,不知道从哪出来一个人,比他更眼疾手快,扶住了祁稚。
那人高大,脸更是凛冽冰冷,浑身散发着冰冽气息。应昀一惊,声音却小:“你什么人?”
那人朝他看过来,眼窝深邃,却没带什么表情。
就在这时,祁稚忽然喊出声,声音带着惊讶,仿佛收到什么礼物。
“许纵承!”
许纵承薄唇轻启:“你喝酒了?”
祁稚瞬间不说话了。
应昀从未见过这样的祁稚。祁稚在所有人面前,永远是一副疏离而礼貌模样。虽然很好相处,但总是不会让人走进她。
傲然而张扬,永远是祁稚的底色。
但直到他亲眼看到她在这个男人面前,仿佛把张扬底色卸得一干二净。他就知道,这将近两年的暗恋时光,是可笑而没有用的。
他费劲力气才和她同组,知道她脾气,所以不敢表白,强忍着想无时无刻想照顾她的心思,却怕她猜疑到他念头,始终不敢彻底靠近她。
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有些人,从一开始就注定,会喜欢上哪些人,也会,永远不会喜欢哪些人。
而他恰好,便是祁稚永远不会喜欢的那类人。
而这个叫许纵承的男人,却恰好是,祁稚会喜欢的那类人。
许蔼也从未见过她哥这个样子。
从遇到小稚姐起,她哥的很多行为便开始不受控。虽然不太明显,但她作为妹妹,却第一时间就明明白白的感受到了。
她哥,好像坠入爱河了。而且一时像没有空搭理她的样子。
许蔼咬了下唇,扛着行李箱上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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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不稳。”祁稚看着应昀走开后,笑眯眯靠近许纵承一点。
感觉头晕突然就缓解了很多。
“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顿几秒,许纵承伸出手:“牵着。”
祁稚眨下眼睛,二话不说,立马便牵住。
许纵承手掌宽,牵起来很有安全感。
祁稚的心似乎涌进一股热流,把她团团围住。
紧接着,她听到许纵承说:“不是很忙吗?”
祁稚朝许纵承看过去,他没什么表情,看起来一切如常。
“今天上午刚提交了作品,就不忙啦。”祁稚笑吟吟道。
“喝得多吗?酒。”许纵承扫了眼她脸颊,有些淡红。
“多!”祁稚撒谎道,然后手指用力扣住,紧牵着许纵承左手。
“”许纵承咽了下喉咙,指尖极小幅度动了下。
“你别握这么紧。”他淡淡道。
祁稚耍赖:“我走不稳嘛,喝了很多酒。”
许纵承:“酒量这么差,还喝这么多?”
“不喝酒怎么牵你的手!”祁稚理直气壮道。
“”许纵承眼神动了动,“不喝酒也可以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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