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044


“裴团长回来了嘛?也不知道那边受灾情况怎么样了。”

        白夏裹着裴延城的军大衣站在前院的廊下,  隔壁的王小莲也跟她如出一辙地站在外面。

        此时天色都黑了,但是迎着皑皑的白雪,黑暗中却反着一片冷光,  从院里一路蔓延至远方。

        两户人家的男人一周前去救灾抢险,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白夏摸了摸手心的合心结的位置。

        柔声宽慰明显一日比一日心慌焦虑的王小莲。

        “别担心,  今天雪已经停了,估计要不了几天就能回来。外头冷咱们还是进屋吧,  小宝大宝冷吗?我这里还有些先前存的炭。”

        现在不仅蔬菜粮食运不进来,就连炭火也濒临告罄。所幸白夏只怕热却不怕冷,  家里还有不少裴延城入冬前买的炭,  如今裹着军大衣,也不过是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过突兀。

        “不用不用,我家睡的炕,  烧柴火就行,暖和得很!角房里还有半屋子呢,都是平时方大哥劈的。你家睡的床,那些炭火你比我更需要,小夏你要是冷的话,  不嫌弃就来我这里挤挤。”

        王小莲搓了搓有些冻僵的脸,  牵了牵嘴角硬是挤出了一个笑容,  目光中深深的担忧却没有丝毫好转。

        话落两人也都先进去了。

        雪是停了,  但是呼啸的北风却一点都没有减轻。

        这场雪突如其来,打了个大伙儿措手不及,省里也没有准备,不少人家从此都被掩盖在了冰雪之下。

        进了屋子一关上门,  耳边刺骨的风声就想被人拦腰斩断,  清静了一大截。

        刚成婚的时候,  裴延城就将门窗重新加固了下,不仅更加御寒,隔应效果也非常好。

        脱下身上的军大衣挂在门边的衣架上,今晚白夏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窗前看书,少了一个人偶尔冒出两句的说话声,屋子都显得有些空旷。

        和衣直接躺进了被窝。

        睡到后半夜,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之间,白夏总感觉脸上有一阵凉意拂过,时不时落在她的眼睫上,蜻蜓点水一般痒痒的。

        后知后觉的白夏精神一振,还没彻底清醒就手快地搂住了来人凑近的脖子。

        睁开双眼瞧见的就是,裴延城满面风霜的脸庞。

        才三四天不见,他脸上都冻得发红,颧骨处的皮肤隐隐还有开裂的迹象,眉毛跟长睫上凝结的冰霜还没来得及彻底融化,被温暖的室温一裹挟,正摇摇欲坠挂在眉梢、眼睫毛。

        白夏眼中滑过心疼,环住他脖颈的手臂往前移,双手捧着他冻得冰凉的脸,温热的拇指轻轻滑过脸颊上的裂纹,耳朵上出现了一小块一小块的红肿,有些还在发黑,好像生了冻疮。

        “是不是手太冰了?”

        瞧见熟睡的媳妇,思念心切的裴延城一时没忍住,指尖轻轻触碰了两下小女人的脸,没想到却吵醒了对方。

        话落就徒然收回了手,似是想将双手搓热了再碰她。

        这时白夏才注意到他的双手才是冻得最严重的,十指布满了开绽皲裂的痕迹,似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随着粗鲁的搓手动作,裂缝中又露出了鲜红,他是感觉不到疼嘛。

        白夏立刻握住他的双手,细白柔软的十指努力的想要包裹着手下满是伤痕的粗糙大掌。

        “别说话。”

        她轻轻出声,在裴延城还没反应过来时,柔软的唇瓣就落在了他的眼睫上,温热饱满的红唇将他长睫上摇摇欲坠的冰凌全都融化,清透的雪水又顺着她的唇缝消失不见。

        感觉到眼睫上的温度,裴延城愣住了,将要起身的背脊就这么悬在了半空中,与身上的冰冷相对的,是被媳妇的动作温暖得滚烫的内心。

        “不冰,你知道我不怕冷的。”

        唇瓣从他的覆满冰霜的眼睫上撤离,两张相贴的脸庞分开,白夏的声音无比温柔,除了怜惜心疼以外,目光中也透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爱意。

        唯有被她专注注视下的裴延城,瞧了个清楚。

        身上还残留的寒冷也早已感觉不到,就这对方握住自己的手,裴延城将她的手落在唇下轻轻啄吻。

        “不怕冷,受了凉的话也会感冒发烧,你现在只是一个人,是我的媳妇,是老婆。”

        越是拥有,就越是无法放开,她的从前他不曾涉及,她的往后他却想永远存留。

        即便百年后他入土,他也希望她独自修炼的路上,能有他的陪伴,即便知道这只是不可能的奢望。

        “是是是,是你的媳妇!你的老婆!”

        白夏被他专注执拗的神情逗笑,抽回了一只手,掀开被子就准备下床,却被裴延城一把按住。

        “我去冲个澡就回来,你别起了。”

        话落男人就吻了吻白夏的额头,站起身往屋外走。

        后背的军装比往日看起来颜色要深一点,白夏知道这是被雪浸透了,脚下的军靴也一步一个湿漉漉的鞋印。

        估计这一个星期他都没有换过衣裳。

        耳边没一会儿就传来了阵阵水声,惦记着他饿不饿渴不渴,会不会冻感冒的白夏也躺不下去,起身就去厨房打着了煤气灶,往锅里倒了半锅水。

        等裴延城换了身衣服出来的时候,白夏的鸡蛋姜汤面正好出锅。

        “快,趁热吃,先喝口汤。”

        手里端着慢慢一碗鸡蛋面,直接拉着对方的手将人带到了卧室里。客厅里没生火,此时也只有屋子里最暖和。说着就将他按坐在桌前坐下,顺便拿过裴延城手里的毛巾。

        对上他饱含情愫的黑眸,白夏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瞥过了脸,只埋头干活,又将放在床边的暖火盆搬到他脚边。

        入口是熟悉的鸡蛋面,只是因为加了生姜红糖还有些辛辣。

        生活没有那么多轰轰烈烈,柴米油盐才是人生常态。

        一碗滚烫的鸡蛋面,就让裴团长有些动容。

        闷不作声地迅速吃完,连一滴汤都不剩,温热的汤面下肚,裴延城的确感觉到隐隐作痛的胃部舒服了不少。

        这一星期都是紧着时间赛跑,能多刨出一座被压塌的房子,就有可能多救出几口人的命。自然是一口热乎的都赶不急吃,一天就一顿冻得冷硬的馒头。

        不是没得吃,而是没时间吃。

        吃完汤面见媳妇接过碗要去洗,裴延城立刻拉住了她的手,将人拦腰抱着搂进了被窝。

        鼻间是熟悉的清香,怀中是他的软香玉,这几天空落落的心口好像都被填满。

        “你还往我口袋里塞了奶糖呢?”

        沙哑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白夏转了个身,跟他面对面侧躺着。

        仰头看他:“吃了嘛?”

        临走前白夏就猜到他忙起来,肯定就顾不上吃饭,饿的时候摸出一块大白兔含在嘴里,也能垫垫肚子。

        “嗯,吃了,很甜。”

        末了,裴延城又低头凑到她耳边补充:

        “但是没你甜。”

        随着话音落下,白夏就感觉到衣服下伸进来一只温热的大手,正顺着腰线不规矩地往上一寸寸的攀爬。

        白夏:

        男人这种狗东西,就喜欢蹬鼻子上脸。

        第二天白夏起床的时候,屋里已经没有了裴延城的身影。

        只听到厨房里有人在忙活的声音。

        面色还有些潮红的女人从被窝里坐起身,凌乱的长发自然地垂落在胸前,挡住了从脖颈蔓延往下的密密麻麻的红印。

        鼻间轻哼了声,一边穿衣服一边在心里腹诽,倒是知道哄她,这么大一早就去了厨房。

        打开房门满鼻子都是皮蛋粥的香味,似是还放了些肉。白夏惊讶地扬眉,嗓音还有些使用过度的沙哑:

        “外面的菜不是都进不来了嘛,你在哪买的新鲜猪”

        边说边往脚步轻快地厨房走,话还没说完,白夏却被厨房里的人影弄得一愣。

        “孙小玥?”

        语气诧异,却难掩一丝失望。

        视线迅速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人走了啊

        “哎呀!小夏你起了啊,正好,粥好了!吃早饭吃早饭!”

        系着围裙的孙小玥回头瞧见站在厨房门口的白夏,一脸的惊喜,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汤勺。就麻溜地拉着她在餐桌前坐下。

        没两分钟,就端了碗皮蛋粥出来,炖的融融的米粥上面,还盖了一层厚厚的肉沫酱。泛着点点红油浸入了米黄色的粥里,勾的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冒了出来。

        “这是我妈做的,正宗的麻辣肉酱,我知道你喜欢吃辣,特地给你带了一小罐,我够意思吧?也幸好我妈寄的早,赶在这场大雪前收到了,不然估计也得堵在半道上。”

        一屁股就在白夏对面坐下,说完就将瓷勺塞进白夏手里,催促她赶快吃,冬天菜饭冷得快。

        “我还没洗脸呢,你先吃,我马上来。”

        不用说肯定是裴延城叫孙小玥来的,不然她咋进的门。

        看这样子,估计不知道又要出去几天,走之前也不打声招呼。

        闷闷地将牙膏沫吐出来,牙刷在搪瓷缸里涮得哐哐作响。

        等洗完了脸出来,果然就听孙小玥说:

        “裴团长跟我家那口子又去救灾前线了,怕你在家无聊,特地叫我来陪你呢。啧啧,我是没瞧见咱们军区有谁能有裴团长那么疼老婆的。”

        在桌边落座的白夏嗔了她一眼,忽略了后半句的调侃,挖了勺还依旧滚烫的皮蛋粥吹了两下。

        “他们有说这次什么时候回来嘛?”

        “应该很快吧,我听说受灾的村子都抢救出来了,现在主要就是安置那些灾民。对了咱们农场的白菜跟萝卜已经可以收获了,今早就去了一个拖拉机收菜,看样子是要去运给灾民。”

        孙小玥也盛了碗粥过来,说完话就沿着碗沿喝了一口,却被烫的直吐舌头。

        白夏见状赶紧拿起水壶给她倒了杯凉水。

        “你慢点喝,又没人跟你抢,快含口凉水降降温。”

        “呼呼呼——差点没烫死我。”

        端着眼前的茶杯,孙小玥一饮而尽。

        白夏:

        望着还砸吧嘴的孙小玥,白夏默默地吃着碗里的粥。

        算了,喝都喝了,还是不告诉她说这是昨天的水了吧。

        “路通了了?”

        “哪能啊,也就咱们军区到农场的那段路被清了出来,往市里的地方还堵着呢,幸好我们现在有了自己的农场,不然估计这个冬天就难熬了。”

        他们军属有自留地,多多少少都种了些菜,就是封了路,省吃俭用也能熬过这个冬天。但是部队里的小战士们可以没有自留地,全都吃食堂,炊事班要是断了粮,最受罪的是他们。

        不过如果再来这么一场雪,路还无法连通的话,就光那些萝卜白菜,没有主食的话,也不够全军区人的营养,更别说现在还有一大批灾民需要救助。

        农场的蔬菜只能解燃眉之急。

        白夏点点头,想得比孙小玥要长远些。提到农场,难免不会联想到先前种下去的冬麦,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这场雪下得太大,来军区授课的老师除了住在军区的张万清,其他老教授都没办法再过来,学习班只得提早进入了寒假。

        吃过早饭的白夏也不用顶着寒流往学习班去,从书房拿了本书就准备在沙发上待一天。性子活泼的孙小玥却闲不住,挽着白夏的胳膊作势就要将她往隔壁带。

        “老看书小心成书呆子了都,咱们去找小莲说会儿话,顺便瞧瞧大宝小宝。”

        白夏见状合上了书页。

        却没急着跟她出去,启唇问:“先前让你喝的花茶还在喝嘛?”

        孙小玥跟张从发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原本白夏还以为她是不喜欢小孩,没想到却是想要而怀不上。特别是当她跟隔壁的王小莲熟悉了之后,就隔三差五地去串门,每次看向大宝小宝的目光都包含母爱,眼馋得紧。

        “喝啊怎么没喝。”

        “每天都喝嘛?”

        见她问得认真,孙小玥也收了随意的笑容,挽着她的胳膊挨着她坐在沙发上。

        “那倒没有,估计一周喝个一两次?咋了,那花茶喝了对身体好?”

        一看她这样,白夏就知道她肯定没有好好听她的叮嘱,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不对身体好,我让你喝干嘛?最后给你的那一罐是连翘花,里面还加了橘叶跟桑葚子,有健脾补肾、活血化淤的功效,你不是月事总是不准嘛,不紧着调理好,还怎么要孩子。”

        一听到要孩子的话题,孙小玥就激动了。

        双手紧紧地攥着白夏的胳膊:

        “喝了真能怀孩子?你咋不早点告诉我啊!你要告诉我能怀孩子,我当饭吃都行!我的好妹妹,亲妹妹!你都不知道我跟从发做梦都有个宝贝女儿,我要是这回能怀上,等我们闺女生下来,一定认你做干妈!”

        白夏被她着急忙慌的表情逗笑了,故作嫌弃地从她怀里抽回了自己的胳膊,她那模样,就跟恨不得马上把那还不存在的闺女,拉到她面前认亲似的。

        “哎你这位女同志,可别这么快认亲戚,那些只是给你调理身体的花茶,又不是灵丹妙药!你以为跟西游记里子母河的水似的?喝了就能让你怀孕啊?调理身体的东西,那是潜移默化的,只有你坚持喝才有用。”

        “那要喝多久啊?”

        孙小玥垂下了肩膀,却也没泄气,有希望就是好事,她跟张从发中医西医都不知道看了多少个了,就是中药也喝了不少,却到现在肚子都没有动静,估计还是小时候喜欢贪凉占了很大的原因。

        “每天都喝的话,起码得一年吧。”

        白夏的手搭在她的手背上,细细感受她体内的能量,估算出了一个大概的时间值。

        给孙小玥的花茶基本都是她在后院现摘的,有些没有的即便不是她自己种的,也是她亲手处理的,虽然没有她的血见效来的快,但是沾了她的气息,植物的功效也都被彻底放大浓缩,只是时间周期会长一点。

        慢慢调理总不那么突兀。

        “那好!我今晚回去就喝!我以后就用那花茶当水喝了!”

        孙小玥喜笑颜开,跑到墙上挂日历的地方,开始算着自己闺女明年这个时候怀上的话,什么时候能出生。

        白夏:

        “咱们不是要去小莲家嘛?还去不去了?”

        打断了碎碎念的孙小玥,白夏不客气地腹诽好友,她要是不打岔,估计她都开始计算以后孩子结婚要给多少嫁妆了。

        “去!咱们现在就去!”

        从橱柜里装了两块桃酥跟一把奶糖,白夏就准备跟孙小玥往屋外走,却在打开门时突然想到了今早还没喂猪。

        立马将手上的东西递给孙小玥。

        “你等我会儿,我先去割两颗白菜给小猪。”

        入了冬,猪都不乐意动了。

        吃喝全靠投喂。

        自打裴延城给它在后院的柴房里,打造了一个无比牢固的猪圈后,它也懒得越狱了。大多时候就躺在里头睡觉,偶尔白夏下课回来,它心情好的时候,会跳出来围在她脚边哼唧哼唧地蹭。

        见她说完就转身往后院走,喜好凑热闹的孙小玥,立刻把手上的纸包放在玄关的柜子上,也跟在她后面。

        “我跟你一起!当你家猪也是惨烈,真不知道你们夫妻俩怎么克扣人家的伙食。一年多了还是这么大,是不是得了啥病啊?”

        说来白夏也觉得奇怪,先前奶狗那么大的小野猪养了一年多到现在,也就横向发展长了一小圈,不过身上灰白色的毛发倒是比先前白了不少,看起来油光水滑的,额间的那簇褐色也渐渐变亮,日渐趋近于金色。

        难不成这是野猪跟小香猪的后代?就是长不大的品种?

        “它吃的可不少,就是不长个”

        白夏抖落了菜叶上的积雪,又给它从地窖里添了一颗白萝卜,边说边打开柴房的门,却被空空如也的猪圈弄得一愣。

        猪呢?

        “猪跑了?我说我早上洗菜怎么没听到猪哼!”

        孙小玥看上去比她还着急,从旁边抽了根木柴,就蹲在柴房里到处敲敲打打,嘴里‘喔咯咯’地不停地唤,试图将猪引出来。

        白夏将手里的菜放进它的石槽里,也跟着找猪。

        天气不仅冷,外面雪还异常的厚,深的地方都有半人高,要是猪跑出去不小心掉进了雪坑里,那么矮的身体不被冻死估计也会被雪闷死。

        可两人满院子找了半天小猪的影子都没瞧见。

        “不行,我得出去找找。”

        白夏套上了厚厚的军大衣,将扣子从下扣到顶,拿上钥匙就准备出门。这只野猪是为了找她下山的,既然决定养了,就跟它结下了因果。

        不过话说回来,就是没有因果,白夏也不可能放任它不管,这一年多早就习惯了会在她脚边转悠的小东西,更何况它还异常有灵性。

        “那我也去!夏妹子你等等我,我拿个帽子!”

        两人先从后院的小门开始往左边找,今年春天的时候,白夏瞧见过它从那个方向跑回来。

        约莫过了半小时,果然瞧见了雪地上的深深地猪蹄脚印,此时还没有被雪覆盖,显然是今天才印上去的。寻见了踪迹,两人都有些高兴,加快脚步顺着雪地上的蹄印往前。

        却在快要走到军区的围墙边时,正好跟浪回来的小猪迎面撞上。

        四目相对,白夏莫名的从它的绿豆眼中瞧见了一丝尴尬。

        白夏:

        “你嘴里叼得是什么?”

        不过半个拳头大的小猪嘴里,还叼了一个手腕粗的棍装物体。

        短暂的惊愕过后,小猪似是也恢复了活泼好动的状态,屁颠颠地朝她跑过来,狗腿似的将嘴里叼着的东西放在白夏的脚边。

        孙小玥好奇地走进,将那块裹着泥巴的东西拿起来看。

        “这是红薯?哈哈哈哈我就说你肯定克扣了它的伙食吧,哈哈人家这是在自己出去觅食呢!”

        白夏:

        “咱们军区可没谁家在自留地里种了红薯,还长得这么好,你从哪挖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白夏蹲下身,不客气地伸手捏住它软趴趴的猪耳朵,故作凶巴巴的小脸语气严肃。

        小小年纪还不得了了,竟然还敢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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