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天子出宫, 纡尊降贵于臣子家,那对任何一个臣子来说都是天大的荣耀。
毕新昨日入宫未归家,刚刚宫里派人来通知时, 毕家也得到了消息, 睡梦中的毕舒连忙起床, 洗漱一番后, 换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 将自己这些日子从度娘系统上整理出来的治国方略拿了出来。
有句诗说得好。
“兴, 百姓苦;亡, 百姓苦。”(注1)
他生于和平年代, 受的都是和平珍贵的教育。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真不想学小说里的那些主角去造反。
他不是龙傲天,也不是没有感情的人,一旦起了战乱,受苦的终究是百姓。
所以, 他打算再给天子一些机会, 将自己辛苦搜集的治国方略呈上,若能采用, 哪怕不录用他为官,但若能采纳他的方略, 允他开个报馆, 做个民间御史, 那也是可以的。
他想见天子并不容易, 但眼下就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他嘴角微微扬起, 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小妾与婢女, 又觉下腹火|热, 很想再欺身上前,与两美颠鸾倒凤一番。
但也就想了想,最后还是果断地走出了房。
男人最重要的就是事业。大权在握,万金在手,女人要多少有多少。也就那个向氏有眼无珠,不过一些闺房乐趣罢了,竟是这般小题大做。
自己也不是那等下作的男人。她不愿,自己也未勉强她吧?那自己找愿意的人玩玩还不许了?哪个男人不梦想三妻四妾,这在古代不很正常吗?自己一个现代人对女人的尊重可比这些土著好多了。
想起那个让自己失去功名的女人,毕舒忍不住磨了磨牙。待自己成功了,还得将她抓回来,让她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道德与道理不过尔尔罢了!
对,还有那左家女!这般叛逆,想来可比那些乖顺的女子有趣多了。
再想想她那身高,忍不住低笑了两声。
长腿细腰,容貌虽未得见,但这身材倒是很符合他的口味。这古代女子什么都好,就身材稍微差了些,都太矮了,有点不符合他现代人的口味。
镇国公也算得上相貌堂堂,他的女儿,想来也不差吧?
怀着各种心思,走出院子,才到垂花门那,便见母亲身边的何嬷嬷,端着一张棺材脸站那儿。
“大公子请回步。”
何嬷嬷一脸肃穆,“夫人让老奴过来守院子,并让老奴告诉您,没有老爷允许,您今日不能出家门。”
又是这老虔婆!
毕舒心里暗骂。
大昭的太|祖是个很另类的人。前朝的宫婢都得在宫中服役到死,可这位主问鼎天下后,感叹宫婢的艰难,大笔一挥,便定了宫婢年满二十六便可出宫的规定。
宫中阉人年满五十后,亦有专门安置的养老所,且还规定了宫中服役太监与宫婢的人数,人数不可超过他规定的数,不然就算有违祖制。
而这位何嬷嬷便是宫中出来的。像这种在宫中服役过的宫婢出宫后都是香饽饽。毕竟熟知宫中礼节,见识又广,请回家当教养嬷嬷是最好不过的。
一些小户人家与商户亦喜找宫婢为妻,有这样的人主持中馈,家业定能兴旺。
何嬷嬷为人肃穆,出宫后便当了自己母亲的教养嬷嬷。这多年下来,身上的威仪超过一般小户人家的主母。自己娘派她过来守门,显是猜到了自己的心思,自己今日若想过去,必是会惊动自己老娘。
他气得牙痒痒,道:“嬷嬷,请通融下,我有要事要出府。”
“如果大少爷出门是想去隔壁的话,老奴劝您还是别去了。”
何嬷嬷脸上不见一丝表情,除了肃穆还是肃穆。
“大少爷,您想做什么,夫人都清楚。夫人让老奴告诉您,没了功名不可怕,若命都没了,那便什么都没了。”
“你这老虔婆!”
毕舒大怒,“不过我毕家家奴,得了几分体面,竟是想爬到主子头上吗?!你给我让开!”
“恕老奴难从命!”
何嬷嬷闪开身,好嘛,不是她一人来的,身后还跟了一群壮汉!
“大少爷,天色尚早,请回屋。”
何嬷嬷一板一眼,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的声音在西跨院内回荡着,“请勿再让老爷忧心,让夫人伤心。”
“你!”
毕舒那个气!要见不到天子,他这治国攻略给谁看?!
“何嬷嬷,你让不让?”
他威胁道:“这个家迟早是我的,你以后还想安安稳稳养老吗?”
“老爷夫人还健朗着,大少爷不必替奴婢考虑这些。”
何嬷嬷好似一个无情的机器般,肃穆的口气就像一把锤子,毫不留情地敲打着毕舒。
“大少爷,您在想什么,夫人都知道。夫人说了,要是您今日敢跨出府一步,便让奴等打断你的腿。”
“你!”
毕舒那个气啊!这何婆子油盐不进,就跟以前的训导主任似的,真是讨厌!
他忍着气,道:“真不让?好,那我不出去了。不过何嬷嬷,你可想清楚了,你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
“大少爷放心,奴婢知道自己是奴婢,也希望大少爷知道自己是少爷,是毕家的未来。”
“哼!”
毕舒冷哼着,甩了甩衣袖,未再搭理何嬷嬷,转身回了屋。
见他回去了,何嬷嬷松了口气。
这大爷醒来后就不对劲,这两月越发疯魔了。之前忽然写出了许多佳句,老爷未有察觉,可夫人总觉大少爷跟换了个人似的。
虽说生死间有大恐怖,性子大变也有可能。但这再怎么变,总也不可能变得这般离谱吧?历经生死,变洒脱甚至变偏执都能理解,唯独变色这个着实有些难以理解。
不,稍有些变色还是能理解的。问题是大少爷现在宛若家里养的大黑狗,一刻都不能消停。将院里伺候的丫鬟都睡了不提,居然还打自己母亲身边奴婢的主意。
睡母婢,这可是有违人伦的!哪家的人经历生死后会连人伦都不顾了?如果是这样,那隔壁九死一生捡回一条命的镇国公岂不是要成种猪了?
以前就怪怪的,现在就更怪了。大夫人日夜忧心,总觉这大少爷不光离谱,而且越来越像个祸害,根本不像她教养出来的孩子。
但人还是那个人,让通房的奴婢看了,身上的胎记也在,这总不可能作假的。所以,这到底怎么回事?
何嬷嬷守在门外,而毕舒则偷偷摸到了墙角根,爬上了墙头,左玉家的奴仆见了,大惊,“毕家公子,你要做什么?!”
毕舒扔了一个银锭下去,道:“帮我传个东西,这十两银就是你们的了。”
“荒唐!”
左家的奴仆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忙捡起银子扔了回去,“毕家公子,这边住的都女眷,你再如此孟浪,我便禀报老爷了!”
“银子不要?嫌少?”
毕舒道:“我知圣天子今日要来你家,你帮我传个话,就说我有治国方略要呈现给圣天子……嗳,嗳,你别走啊!XX的,你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你给我等着!”
左玉等人还不知毕舒已爬上自家的墙头,这会儿一群人都跪了下来,朝天子行大礼呢。
礼毕后,天子便迫不及待地道:“神种在哪里?”
“回陛下的话。”
张氏道:“刚刚臣妇已让家中仆人将神种抬到了前院,请陛下移步前院看神种。”
天子点头,左林忙上前引路。待到了前院,左林便道:“陛下请看,这便是臣小女寻到的神种。”
天子上前,几个大臣也跟着上前,看着缸里已经泛黄的藤,不由蹙眉。
“这都枯了?”
毕新蹙眉,“这东西产量既这般高,为何不用心打理?这藤儿都枯了。”
“彦濯,这东西必须等藤儿黄了才能采摘。”
左林对于毕新的话很不满,道:“这土豆是我女儿细心培养的,用的肥都是豆渣做的。这土豆开花后,等花凋谢,藤儿转黄后才能挖取。”
他说着便行礼,“陛下,请容臣给您示范下。”
“允。”
天子点头。
左林上前,抓住藤用力一揪,还未来得及去数个数呢,就听到户部的尚书倒吸了一口凉气,“镇国公,轻点,这可是神种。”
左林嘴角控不住地抽了下,只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户部尚书王德清是个老古板,明明不是御使,偏爱干御使的活,不是参这个,就是告那个,偏偏又贵为次辅,被他参了,想反击也挺难的。
这人就是首辅毕新都不放眼里,毕舒的功名本来未必会丢,就是被这家伙一句让“将门寒心”的话,彻底将毕舒钉在了耻辱柱上,翻都翻下来了。
这老头平时也没少参左林。昔年他还不是尚书,见左林将张氏扶正也是上折参他。等他成了尚书,当了次辅后,连天子也成了他抨击对象。
别人不敢参的陆岺他也敢参,有次一天内就上了七个参陆岺的折,甚至还在家摆上了棺材。
用他的话说,陆岺是皇帝的心肝肉,但陆岺上衙门打骂实在有损朝廷威仪,他愿用自己的命换陆岺受惩,以正国法!
如果说陆岺是京城头号魔王的话,那这位绝对是京城头号阎王,轻易招惹不得。
就这样的人,何曾对他左林这般轻声细语过?左林当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连道:“王次辅,这东西虽好,但产量极高,没咱们想得那般金贵。”
说着便从仆人手中接过一个迷你耙子,将土刨开,道:“藤拉出来时会带土豆出来,但还有一些拉不出来,要用这耙子弄出来。”
说着便将耙子举过头顶,送到天子跟前,“陛下,天降神种乃是大兴之兆,臣恳请陛下亲自将土豆挖出,赐天福于天下百姓,愿人间从此再无饥饿!”
其他臣子也跪了下来,齐声喊道:“求陛下赐天福于苍生,万岁万岁万万岁!”
场面很热闹,左玉也跟着跪下,等听到天子喊“平身”后,趁着站起来的时候,偷瞄了天子一眼。
她不能直视天子,好在围在前面的人多,稍稍打量下倒也可以。只见这位天子紧紧握着小耙子,走向水缸。
她眼睛不错,看见天子的手似在微微颤着,心里不由大受震撼。
她好像低估了土豆对于农业时代的影响。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历史课上老师说的话了。
清朝人口的爆发其实就与新农作物有关。虽是一家之言吧,可看看周围人激动的样子,便觉老师也许没说错?农业时代,高产作物真得太重要了。
天子小心地刨着土,当他亲手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土豆后,周围大臣就一拥而上,在得到天子允许后,也不管有没有工具了,纷纷撸起袖子,平日拿来写锦绣文章的手这会儿纷纷插|进泥土里,疯狂挖了起来。
左玉看得目瞪口呆!
这些人可都是帝国最有权势的人啊!这也太疯狂了吧?其中刚刚那个喊老爹轻点的清瘦老头最为癫狂。只见他一个人霸占了一个水缸,弯着腰,撅着屁|股,一边挖一边发出极为刺耳的声音。
“啊!这里面好多,这一缸怕是52斤都不止!”
“啊,老天,好大啊!这个土豆是豆王吧?怎么这么大?陛下,您看!”
曾经的肃穆老古板这会儿完全没了正形,就像一个顽皮的孩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泥土占满身却浑然不在意。
左玉看着这个老头,她不知他是谁,可不知怎的,竟觉这偌大的院子里,唯有天子与他是真得高兴。
情绪是会感染的,左玉看着这老头欢乐的样子,不禁也露出了笑容。
家里的仆人将秤拿来,一番忙活后,剩余三个水缸的土豆平均产量都在46斤左右。
那个癫狂的老头似很有本事,拿着手比划了一番,从仆人那儿接过算盘,稍稍一拨弄,便兴奋地道:“陛下,臣保守估计这个东西亩产能有3000-4000斤这样!”
左玉惊到了!这个数值离着系统给出的亩产数值很近了。系统给的所有物种都比现代的更好。能进行时空间穿梭的时代,其科技力是她根本想象不出来的。
系统当时给的五十斤土豆就是这样介绍的:3001型新土豆,盐碱地可种,抗虫害病菌力强,不损地力,平均亩产五千斤。
现在这个老头居然大概估算了下就估算出了这数据,这老头厉害啊!
“不过镇国公千金种植土豆时放了不少肥料,所以真要推行开来,亩产应达不到这多。”
天子腿都软了。
在这个看天爷爷脸色的时代,亩产三百斤都是高产了。三千斤?这不是做梦?
他耳边嗡嗡的,甚至已从土豆联想到了北伐。
忽然天降此物,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中兴大昭了?别说三千斤了,就是五百斤也好啊!
“镇国公,可否让令嫒出来给我们详细介绍下?”
王德清两眼冒着光,对左林前所未有的客气,“东西是她发现的,也是她种出来的,她应该比你更清楚其中细节。”
“对,对!”
天子总算反应过来了,“左家女何在?”
“臣女在。”
听到点自己名了,左玉缓步上前。因着是面见天子,一些世俗礼节便不能守了。
今日家里所有女眷都未戴幕篱,见天子还带着幕篱,那是大不敬。
左玉比较高,放眼这时代,绝对称得上是“魁梧”。毕竟,这年头的男子许多都没她高。
她的容貌称不上倾国倾城,但肌肤赛雪,眉眼柔和,再加之来自现代女性的那股自信,让天子看了一眼,便觉惊奇。
这便是那个仗义执言的左家女?这气度果非常人能有,当真是奇人有异象啊!
然后,他的下巴就掉到了地上。
只见那左家女缓缓屈膝跪了下来,腰杆挺直,臀腾空,未沾脚跟。然后,便是伸出双手,左手按到右手上,保持着手在膝前,头在手后的姿势后,将双手先放到地上,而后才缓缓将头低下,直至碰地,停留了好一会儿,才道:“臣女左玉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是古礼!
天子心中惊愕!
古礼隆重却繁杂,随着时代的变迁,哪怕是觐见天子,在一般场合中也不会行古礼了。
可现在在一个十三岁的姑娘这儿他却见到了古礼,这如何不让人惊叹?他想起皇姐对于左玉的描述。
“刚正不阿,极尊礼法,稍显迂腐。”
他眉眼慢慢展开,一丝愉悦在眼底荡开。
不投机之人虽在世人眼里稍显迂腐,可这样的人操守往往是最好的。也难怪她敢替向氏说话,不怕得罪首辅,好哇!不愧是潞国公的外孙女,这气度像极了潞国公!
“平身吧。”
“谢陛下!”
左玉站立起来,垂着头,未直视天子。天子点点头,道:“允左家女面君回话。”
“谢陛下!”
左玉这才缓缓抬起头,一张与长公主酷似的面容出现在她眼里。
天子只比长公主小几岁,但看起来却比长公主老。管理一个偌大的国家显也不是件轻省的事,尤其是天子那渣爹不光宠妾灭妻,还颇好享受。
干啥啥不行,任性耍钱第一名,说得就是先帝了。
等天子继位时,国库空得能跑马。也得亏这位主也是个狠人,上来就将先帝留下的辅国大臣全部收拾了,朝堂的风气也得以扭转。
经过这些年的苦干,总算国力又有了起色,甚至开始想讨伐北契的事了。
左玉回想着世人对天子的描述,心里这个天子倒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敬佩。
“左家女,这东西发现后,你如何敢尝试的?”
“回陛下,臣女是见这东西的根茎有点像芋头,便想着能不能吃。后来煮熟了,发现气味甜甜的,便又喂了家里的大黄狗,见它吃了没事,臣女便壮着胆子吃了些。”
这个左林已经说过了,但听左玉说来又别有意思。
“你胆子可真大。”
天子笑了起来,“不怕被毒死吗?”
“回陛下,臣女没想过这些。臣女本是见花儿好看,想去摘的,哪里晓得拉出了一堆这样的东西。臣女看一朵花下面有这多疙瘩,扒开看看又像芋头那样的茎块,就想也许是某种高产的东西,也许能吃。”
说着便抿嘴笑了起来,“若是能吃,又高产,那要多些人来种,也许就不会有人饿肚子了。”
“好!”
王德清忍不住赞叹,“能及他人之苦,之难,左家女,你不光能尊古礼,还懂圣人心,善!”
天子点点头,“皇姐对你多有夸赞,今日一见果是有些许不同。不过有点朕得纠正你,这东西虽然吃着没毒,也种出来了,但到底会不会有什么其他影响,会不会有什么虫害,还得在官田里试种两三年才行。”
左玉眼睛瞪圆了。
不愧是以农为本的国家,这做法相当科学,相当谨慎啊!
见左玉瞪圆了眼睛,天子笑了,“治大国如烹小鲜,步步都要谨慎。左家女不必心急,真要推广也得留种,用两三年观察、留种岂不是两全其美之法?”(注2)
“谢陛下教诲,是臣女愚钝了。”
左玉知道天子误会了,但也不多辩解,福身再行礼就是了。
“不过你发现此物有功。”
他望向几个大臣,道:“诸爱卿,依你们看,朕赏点左家女什么好呢?”
“此物惧怕何种虫害虽不知。”
性子耿直的王德清率先开口,“但产量却是摆在这里的,哪怕遇上什么问题,也没理由放弃。所以,左家女此功不小,臣以为可封诰命。”
“荒唐。”
话音才落,毕新就反驳道:“妇从夫品级,谓之诰命夫人。左家女尚未婚配,如何从夫封诰?次辅,功劳虽大,但也不能乱了章法。”
“首辅,您何曾见过亩产千斤的物种?”
王德清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我等只需很少的地便能养活所有百姓。左玉此功惠及的何止是现在?那是子子孙孙!莫说是封诰命,来日子孙念及功德,树碑立传建庙供奉都不再话下。”
他说着便是面向天子,作揖行礼道:“陛下,臣私以为,凡事皆有例外。左家女试吃此物时想的只有苍生,一片赤子之心,天地可鉴。若她不得厚赏,岂不是要叫臣民寒心?”
“若女子有功便可随意越过礼法,那还要礼法作甚?自古以来,女子荣耀皆从夫,除去皇室,普通女子何来独自封赏的道理?且还是封诰命?”
他说着便是作揖到底,道:“陛下,臣以为可以赏赐金银,宅邸,甚至是赐一段好姻缘,但万万不可单独封赏普通女子封位!”
好嘛,就知道这老头是个小心眼,这不,报复不是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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