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112章《长相思》 下……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 于月月忍不住跟着李锦书『露』出了一个笑容。
她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忍不住:啊,他们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她甚至已好了儿出去,要怎么写观后感了。
她推荐观众来看这部电影, 不论是从男女颜值, 演技,还是电影画面各方面来看, 都称得上良作。
这种从头至尾坚定不移双向奔赴的爱情也很戳她。
在她眼, 一部电影, 做到不让观众感到无聊就很算成功了,从进来到现在,她几乎全部注意力都扑在电影上,只觉时间过得飞快。
郑淑一天并没有能见到苏玉堂。
她心中十分忐忑。她只是个小官女,从前并不认识苏玉堂,到了北狄后日子艰难, 如履薄冰,胆子愈发小了。
她在安排好的屋子住了一晚上,二天下午,才见到了大名鼎鼎的苏将军。
见到的那一刻,郑淑怔住了。
这位苏将军,出乎意料的年轻和好看。
如在大街上遇到,不知道他的身份, 她或许将他当做一位书生。
苏将军很瘦削, 面『色』有点苍白,却很和善,见到她,微笑着她打招呼。
聊了几句话以后, 他问她:“公还好么?”
郑淑小心地回答:“公殿下一切都好,现在,北狄将们安置在一个大帐中,不敢慢怠。”
苏玉堂咳了一声:“现在?前呢?你们在北狄,过得如何?”
几乎在瞬间,泪水就糊住了郑淑的眼睛。
她低头,任由眼泪悄无声息的落在地上,抬起头,已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浅浅笑道:“能留下一条命来,到今日,过去的日子,便不重要了。”
苏玉堂咳嗽了几声:“明白了。送郑……姑娘去休息吧。”
郑淑听他咳嗽,忍不住问了一句:“将军,您身体不适吗?”
苏玉堂淡淡道:“偶感风寒,不碍事。”
郑淑被送回房间休息。
郑淑不敢到处『乱』跑,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间。
她坐在窗前往外看的时候,听到了两个侍女的对话:
“咱们将军这次得胜归朝,至少得封侯吧?”
“何止,陛下还将五公赐婚给苏将军呢。”
“可是,传闻苏将军以前不是和三公殿下……”
“嘘,别提这个名字。三公……谁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说,她一个和过亲的女,哪怕是公,配们将军,也不合适吧?苏将军被满京城嘲笑的。”
“……”
郑淑不敢听,慌忙起身走到卧房。
那两个说话的侍女目光遥遥往这看了一眼,悄无声息地离开。
两日后,郑淑被送回公身边。
面对李锦书的询问,她只说将军一切都好。
她听到的那些话,她不敢和公说。她不了解公以前的事情,就悄悄地那些服侍公的宫打听。
这种事情当然瞒不过李锦书。
她将郑淑叫过来:“你知道什么,直接问就好了。何必费那么多心思?”
郑淑低头不敢说话。
她问那些宫的话李锦书都知道,她猜测:“你可是,在苏将军身边,听到了什么话?”
公虽然温柔,可那双眼睛清凌透彻,好似什么都瞒不过她。
郑淑战战兢兢地将自己听到的那番话重复了一遍。
大帐中一片寂静。
良久,她听到公轻轻叹了一口气:“她们说的,好像也没错。”
郑淑不知怎么的,脑海闪过苏将军的脸。
她觉得苏将军和公有点像,他们不说话的时候,总是很沉默,神态很宁静,目光悠远,仿佛在怀念什么。
她本能地觉得,苏将军不是那样的。
她急急分辨道:“只是两个侍女那样议论,苏将军并不知情。”
李锦书望着她笑了笑:“傻姑娘。”
郑淑不解地看着她。
李锦书轻轻摩挲腰间的荷包,那面装着一枚平安扣,支撑她熬过了七年:“知他不是那样的。”
七日后,北狄王献上降书,愿从此对大夏称臣,永世交好。
苏玉堂亲自去迎接七年前,被送往北狄和亲的七公一行。
大帐中,李锦书穿上了当年她从大夏被送往北狄的时候,身上穿的那身衣服。
这身衣裙,来到北狄后也没机穿,悉心保存七年,依旧华美,只是她身量长了些,穿着不那么合身了。
她端坐账中,看着那位丰神俊朗的年轻将军卸下武器,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弯膝,下跪:
“殿下,末将来接您回家。”
李锦书眨了眨眼睛,落下一滴泪:“辛苦苏将军。”
两目光对上,仿佛从来不存在七年的隔阂,他们还是那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小郎君和小公,望向彼此的眼神,亲昵而温柔。
公车驾离开北狄,踏入大夏领土的时候,停下了。
苏玉堂躯马前来,询问她有什么事。
李锦书含笑看着他:“将军,过去七年不能释怀,不愿回雍都,还请将军返朝,替向父皇陈述的苦衷。”
苏玉堂目光一颤,平静地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李锦书:“灵州甚美,欲长住于此。”
苏玉堂深深望着她:“锦书。”
这是重逢后,他一次喊她的名字。
“这是你内心求吗?”
李锦书点头:“是。”
“知道了。”苏玉堂沉声道,“回京,禀告陛下。”
他似乎压抑着什么难耐的情感,转头便走,李锦书喊了他一声:“将军。”
苏玉堂定住身体,片刻后才回过头来。
李锦书递给他一样东:“这个,还给将军。”
坚硬的触感隔着荷包传递到手中,苏玉堂紧紧握着,望了她片刻,什么也没说,大步离开。
车帘放下,李锦书整个仿佛被抽空了力气,靠在马车中。
郑淑目睹了这一切,不忍道:“殿下,苏将军的模样,明明对您有情。您为何……”
为何要这样做呢?
她不明白。
她也不懂,苏将军为什么不阻止。
李锦书闭了闭眼睛,没有说话。
苏玉堂行极快,当日便将李锦书在灵州安顿好,留下数千士兵护卫公安全,自己带着大军离开了灵州。
从北狄接回来的那些女眷,大部分愿意留下来陪伴公,她们知道这个世道如何,分明是受害者,回去后,家中却未必有自己的容身处。
对家中依然有眷恋的,就跟着大军一起离开。
苏玉堂一次也没有回头,不敢看灵州一眼。
他怕,自己回头,哪怕只看一眼,都忍不住。
以他不知道,灵州城门上,一袭素『色』斗篷的女子,安静地望着大军离开的方向,直到夕阳下落,也不见。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
一个月后,雍都传来圣旨。
皇帝自觉对这个女儿亏欠良多,据说听到她的话语后,在宫中大哭了一场,当场下旨,将灵州封给她做了封地。
从此,三公李锦书便是灵州。
“公殿下!”郑淑送走大夫,眼眶通红地看着神『色』平静的女子。
“您为什么不回雍都呢?太医院一定有法子的!”
此时,她们已在灵州一年有余,李锦书手段强势利落,将灵州牢牢掌控在了手中。
到这个时候,她才告诉了跟在自己身边的郑淑,自己已命不久矣。
北狄那七年,已将她的身体熬干了。
“没用的。”李锦书脸『色』苍白,比前瘦了许多,犹如一朵开败的花。
她习惯『性』地伸手去『摸』腰间,那空空如也。
她已把东还回去了呀。
她叹气,笑了笑:“但凡能有一点希望,也不做出这个决定,也不,看着他走。”
“不甘心啊……”
那样痛苦的七年都熬过来了,却败在了命运手。
郑淑知道“他”是谁,她急急说道:“那给雍州写信,至少、至少,最后这段时间,让苏将军陪着您……”
“何必这样自私呢?”李锦书闭上眼睛,“若身体无恙,哪怕有多流言蜚语,也要去争一争的。可现在这个样子,让他过来,不过是平添一场伤心。”
不如让他以为,在灵州活得好好的。
他念着也好,娶新也好,总不至于太伤心。
雍州,苏府。
须发花白的太医摇头,愧疚:“将军,请恕老臣无能为力。”
苏玉堂面『色』平静:“心有数,大不必介怀。”
庆阳郡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她不能接受这个结:“怎么突然就这样了?不是说一点小伤吗?”
“阿娘。”苏玉堂低声说道,“送太医回去吧。”
到太医离开,他掀起衣袍,重重地跪在了庆阳郡面前:“儿子不孝,不能常伴母亲身边了。”
庆阳郡抖着唇:“一定有办法的,去求陛下,去寻天下名医……”
苏玉堂:“阿娘,用了千机。 ”
庆阳郡僵立原地:“你说什么?”
苏玉堂敛目:“服用了千机。”
“啪!”
庆阳郡甩了他一个耳光:“苏玉堂!你对得起吗?”
千机是秘『药』,服用后能提体潜力,但对身体损耗极厉害,服用此『药』者,活不过而立年。通常都是权贵家给死士用的。
“对不起阿娘。”苏玉堂跪在原地,“如今阿原阿令都已长大,有他们承欢膝下,去后,阿娘也不孤单。”
阿原和阿令是他兄长的子女。
庆阳郡眼眶通红:“你、你为什么?”
“荒废了十几年的时间不曾练武。”苏玉堂弯了弯嘴角,“不用千机,何日才能踏平北狄?”
庆阳郡忽然懂了,颤声问道:“为了三公?”
苏玉堂垂眸:“答应了她,要接她回家。”
可惜,他不能娶她了。
“你答应了她,那你过吗?”庆阳郡甩了她一个耳光,“七年前,父亲和儿子战死。七年后,剩下的儿子为了一个女弃而去。呢?你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你过吗?”
“过。”苏玉堂被打得头偏向一边,重新跪直,语气平静,“对不起阿娘,下辈子,儿子向您尽孝。”
“您没有,还有父亲,还有阿姊,还有孙辈承欢膝下。”
“可是锦书,一个在北狄受尽折磨。不去接她回来的话,也没有着她了。她何其无辜呢?”
庆阳郡忽然说不出话来。
三公去和亲的时候,她也为她难过,战败和她没有关系,但她要为了两国的“和平”而奉献自己。
她知道,自己不该迁怒于她,可是……
“你告诉她了吗?”
苏玉堂摇头:“她不愿意回雍都,也好。在灵州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辈子。”
她还那么年轻,七年只不过是生命极短的一部分,终有一日走出来的。
往后,她或许遇到一个很好的郎君,陪着她一起到老。
庆阳郡府上,进行了一场安安静静的婚礼。
只有新郎,不见新娘子。
苏玉堂穿着大红喜服,衬得他没有血『色』的脸愈发雪白。
庆阳郡充当司仪,抖着嗓子念:
“一拜天地。”
“二拜堂。”
“夫妻对拜。”
“……”
苏玉堂朝着面前的空气弯下腰,抬眼,笑着喊了一声锦书。
“锦书,来娶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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