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6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电话局门前,在暗影里停着一辆黑色福特轿车,吴景荣感觉有些眼熟,问道:“那是谁的车?”
司机用车灯晃了一下,看清了车牌照,说道:“是沈处长的车。”
吴景荣皱着眉头,喃喃自语着说道:“他怎么来了……”
现在是晚上六点多钟,除了话务班和维修处,电话局其他部门都已经下班,整栋楼显得格外安静。
吴景荣出示证件说明了来意,话务班值班长不敢怠慢,按照人工转接记录,很快就查出了汪学霖打电话的位置——静县安和旅馆。
对外声称去了北平,实际上躲在静县,如果汪学霖心里没鬼,有什么必要这么做?
吴景荣略一思索,对值班长说道:“这件事涉及机密,不准对任何人提起,我说的任何人,包括你的上司、亲戚朋友、所有人,明白吗?”
“我明白。”值班长恭声说道。
“保密局还有其他人来过吗?”
“哦,十分钟前,有一位沈处长也来过。”
“他来做什么?”
“询问一些电话技术方面的问题,沈处长也要求我保密,所以……”
“他在哪?”
“哦,他去维修处了。”
“维修处在哪?”
“我陪您过去……”
“好。”
“吴副站长,您这边请。”
吴景荣心里很清楚,沈之锋特意晚上过来,显然是不想太多人知道,他要查的案子肯定也极其隐秘。
沿着楼梯下楼,在值班长的引领下,三转两转来到走廊西侧的维修处。
维修处只有一个房间亮着灯,值班长推门走了进去,维修工小李子正嗑着瓜子,嘴里哼哼呀呀唱着西皮流水。
“怎么就你自己?老张呢?”值班长问道。
小李子站起身,说道:“老张陪沈处长去后楼了。”
值班长哦了一声,转脸对吴景荣说道:“吴副站长,要不,您在这等一会儿?”
吴景荣想了想,说道:“后楼是什么?”
“是机房。”
“带我过去。”
“好,您请。”
目送着吴景荣和值班长走远,小李子自言自语的说道:“保密局这般家伙,属夜猫子的,白天不来,都晚上来查案……”
从走廊里出来,来到后楼机房门口,吴景荣停住了脚步,对值班长说道:“你去忙吧,我自己进去。”
“好的。”值班长转身走了。
机房内灯光明亮,吴景荣迈步走了进去,皮鞋踩在水泥地面上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谁?”沈之锋沉声问道。
吴景荣循着声音走过去,一边看着周围的机柜,一边说道:“是我。”
沈之锋从4号机柜后面转出来,看着笑容可掬的吴景荣,惊讶的说道:“副站长,您怎么来了?”
“路过,看见你的车,就进来瞧瞧。你来这做什么?”
“额……我在查在哪种情况下,电话会发生串线。”
“查到了吗?”
“刚刚有一点眉目。”
“说说看,我也长长见识!”
吴景荣心知肚明,沈之锋大晚上来电话局的目的,肯定和山口小百合那件案子有关。
挥手示意维修工老张先出去,沈之锋说道:“副站长,我查过了,虽然电话发生串线的几率非常小,但是如果私搭电话机,也可以人为制造串线。”
“人为制造串线?”
“比如说,您给周俊臣打电话,只要知道哪根线是您家里的线路,我就可以偷偷接上一部电话机,冒充周俊臣接听您的电话!”
吴景荣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原理,说道:“我拨出的号码,虽然是周俊臣家里的电话,但是,电话在半路上被截听了,是这样吗?”
“没错!”
“还有这种事情……”
“每一个电话线路都有一串代码,只要掌握代码,就有机会窃听电话,看似很复杂的事情,其实非常简单!”
“这么说,电话局有共党分子?”
“很有可能。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有人潜入电话局,盗取了相关数据!”
“说了一大堆,还是没有证据。”
“是……”
沈之锋隐瞒了一件事,老张形容过那个打听“孙晓玉”的男子长相,除了凸出的雷公嘴不像之外,其他面目特征都和姜新禹非常相似。
这种语焉不详的话,说出来也无济于事,他这次下定了决心,在没有查到确实证据之前,自己不会再轻易去指证姜新禹。
从电话局出来,两人站在台阶上,沈之锋犹豫了一会,说道:“副站长,我今晚来电话局的事,还希望您能替我保密。”
吴景荣淡淡的说道:“今晚,我没见过你,你也没见过我。”
“当然。”沈之锋微笑着说道。
远处车灯一晃,吴景荣的专车由远而近开过来。
吴景荣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作为一名特工人员,汪学霖难道就想不到,他给王新蕊打电话,有可能会被查到藏身处吗?
答案毋容置疑,他肯定能想到这一点!
既然如此,汪学霖为什么还要打这个电话?
难道仅仅是心有不甘,要质问一下自己的未婚妻?
这件事,似乎没那么简单……
见吴景荣目光游离,沈之锋提醒着说道:“副站长,您的车来了。”
吴景荣一时想不到答案,心里很快有了决定,他知道沈之锋心思缜密,这件事倒是可以和他商量商量……
想到这里,他略一思索,说道:“之锋,有件事想请教你一下。”
“请教可不敢当,您说。”
“有一个人,因为某种原因,不想别人知道他住在哪,忽然有一天,他打电话给朋友,这样一来,就等于暴露了行踪,你认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之锋知道,这件事肯定和吴景荣来电话局有关,既然他不想透露实情,作为下属自然不能贸然打探。
沈之锋沉思了一会,缓缓说道:“如果不是脑子进水了,我认为,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
“他马上就会离开那个地方!”
“离开?”
“对!他有可能已经走了,也有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总之,这个人心里有数,即便暴露了行踪,可以做到全身而退!”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沈之锋的一番话,犹如冷水浇头,瞬间把吴景荣浇了一个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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