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左右互搏

　　明国，泉州港。

　　作为远东最大的贸易港，船帆遮天蔽日。作为李氏商会的基地，华梅提督的商队刚刚离开泉州港。

　　华梅提督另有去处，如今这港口又停泊了一大批澳洲人的军舰。好在泉州海港比波尔多的内河港大得多，倒是不像当年东岸舰队造访波尔多一样，影响其他商船的靠岸。

　　那最大的两艘像小山一样的三层甲板战列舰，是澳洲第二舰队的旗舰长征号和姊妹舰解放号。

　　旁边的四艘巡洋舰辽沈号、平津号、淮海号和渡江号则小得多，那十几艘驱逐护卫舰则更是毫不吸引人的目光了。

　　澳洲人的战舰只是正常的巡航，路过泉州，补给兼给海员们放放假而已。澳洲人对泉州乃至福建渗透得厉害，官场从上到下都打点好了。

　　如今澳洲人在泉州的地位，基本和后来郑一官在厦门的地位差不多，说一不二。泉州现在，只是名义上归大明管，向大明纳少量的税，实际已经是国中之国了。

　　如今这泉州的大街上，就走着一位澳洲的元老高官，军神哥萨克。

　　这位澳洲的传奇名将，第二舰队司令今天也在假期中，微服出游。他要是穿上军服，招摇过市，难免被人认出来，这假期就没法儿享受了。

　　哥萨克元老身穿中山装，随意溜达着，欣赏着十七世纪泉州的繁华，身后跟着几个随从，都是穿着两个兜儿的人民服。

　　这身澳洲打扮在泉州非常流行，获得了达官贵人、富商们的争相效仿。

　　哥萨克这么走在街上，虽然他自己和随从都是腰拔背挺，最多人们会猜出他有从军经历，却不会和大名鼎鼎的军神联系起来。

　　街上有巡街的差人走过，懒洋洋地没个正形。倒是和他们联合执法的澳洲城管一个个身姿威武，身穿四个兜儿的干部服，充满了朝气蓬勃的精气神儿。

　　因为有临高势力的存在，澳洲人并无在明国取得领土的想法儿。在泉州的渗透不过是为了维护澳洲的商业利益罢了，否则军事占领福建其实是很容易的事。

　　天色尚早，不急吃饭，见到路边一座茶馆人头拥挤，很是热闹，哥萨克随意地踱了进去。

　　哥萨克这个派头儿，非富即贵，小二很有眼色，连忙和几位老客儿商量，在旁边加座儿，给这伙儿人让出了个雅座儿。

　　哥萨克喝着大红袍，磕着瓜子儿，十分悠闲，注意力渐渐地就被众人核心的说书者吸引了过去。当然这么个小店儿里是不可能有真的贡茶的，不过确实是上品的乌龙茶就是了。

　　说书者五十多岁，相貌高古清奇。这“高古清奇”是他往日自己描述吹嘘的，其实就是脸长、颧骨高、眼睛突出、一张大嘴，很有点儿上古龙族怪兽的模样。

　　说书的又不是戏子，不需要长成小鲜肉，他这副有特点的长相倒是非常吸引人。加上肚里有干货，嘴皮子利索，在泉州却是闯出了一定的名声。

　　“列位看官，上回书说到这狼骑兵招了蒙古和大明两国驸马，春风得意。

　　这两个公主同时入洞房，可是前无古人。正所谓‘翡翠衾中，初试海棠新血；鸳鸯枕上，漫飘桂蕊奇香’。那狼骑兵使一招儿左右互搏……”

　　哥萨克看着听众们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一个个的想象着左右互搏是什么招式，仿佛自己就是那个娶了两个公主的狼骑兵了，不由摇头叹气。

　　狼骑兵在草原上做出偌大的事情，英雄得用武之地，哥萨克是颇有惺惺相惜之心的。听说书人讲到狼骑兵，是颇感期待的。

　　澳洲的情报部门有专人搜集狼骑兵和司九、安勇的消息，得知的东西要比说书人的民间传言详细得多。

　　不过一则蒙古现在没有海军，和哥萨克不沾边儿，二则哥萨克最近一个月在海上，没有最新的消息。还以为说书人这里有什么新的故事从草原上传来，结果却是讲这些无聊的东西。

　　这就是听众的层次不同，要求也不一样。哥萨克想听的是狼骑兵的战功和政治博弈，然而茶馆儿的听众都是平民百姓，哪里会对政治博弈这种空泛的“吹吹牛”的东西感兴趣？

　　说书人也是要恰饭的，要靠着这些衣食父母讨生活，当然是群众喜欢听什么，就说什么。哥萨克这样的贵人茶馆里多少年都遇不上一个，说书人只讲他爱听的，不是要饿死？

　　说书人总算是说完了省略五千字的狼骑兵洞房花烛，观众都听得津津有味，哥萨克却打起了哈欠。

　　要研究左右互搏什么的，他有的是银子、军票去勾栏实际操作，哪里需要和这帮人在这里过干瘾？

　　说书人敢这么编排大明公主和蒙古公主，要是在京城，早就被抓进去了。要是在蒙古，不经审讯就被林丹汗砍头了。

　　不过泉州这里天高皇帝远，群众只知有澳洲执委会，不知有天启皇帝，林丹汗更是管不到这里。这样的特区自由港，老百姓的言论可谓空前地肆无忌惮。

　　“这狼骑兵自打娶了两位公主，以后这日子就是没羞没臊，香艳无比。按理这大明公主应该住在十王府别院，狼骑兵那得上门伺候，不得公主宣召不得入内。

　　不过公主这娇滴滴的小姑娘一入了白城这个鞑子的虎狼窝，可就由不得自己了。

　　这众所周知啊，狼骑兵是临高元老出身，就喜欢开会。

　　至此以后，狼骑兵的大帐里，有时候是和两个公主开三人会，有时候叫了临高带去的侍女开四人会，有时候还把林丹汗给他的两个小妾加上，开六人大会……”

　　这可真是说书人的嘴，哥萨克绝不相信狼骑兵会这么荒淫无道。

　　察哈尔蒙古三面受敌，南面的盟友大明也是利用他们的心思多。狼骑兵得林丹汗信任，决策国事，参赞军机，哪里会像西门庆似的整天泡在闺房里？

　　不过哥萨克也是男人，想想六人大会的盛况，我要是狼骑兵的话……嗯，偶尔搞搞也是有可能的。

　　说书人端的是厉害，不知不觉哥萨克已经听进去了，专业术语讲，这叫沉浸式体验。

　　“话说这狼骑兵的日子过得花团锦簇，烈火烹油。可俗话说，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样红。这一日狼骑兵接了林丹汗旨意，要讨伐土默特、喀喇沁部。

　　这才有大明公主无辜蒙难，狼骑兵巧计破敌。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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