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下纳瓦拉
阳光明媚，凉风习习，一群茶腹䴓在路边的栗子树上鸣叫着。拉乌尔带路，两个人骑着马，轻松地向东方而去。
话说老四来到这里，一直是晴天。拉乌尔说这还是七月份了，偶尔会下雨。春秋两季更是凉爽晴朗。法兰西大多数地区是多雨的，然而波尔多例外，这也是这里适合种葡萄的原因。
马蒂尼亚小镇的南北西三面都是葡萄园，往西远处是大海，往北远处是流向西北方向入海的吉伦特河。往东地势平坦，没有适合种葡萄的斜坡地，基本都是放牧的草地和树林。
两人并没有什么急事，一边慢慢骑马一边聊着天。即使这样，不到半小时，大片的房屋就在前面出现了。老四还以为会有个城门，然后有卫兵把守收入城费什么的，然而并没有。
拉乌尔说城市的大门和围墙都是朝着东面的加龙河的，那面的港口才是出入城市的主要通道，还有轮渡过河，穿过“两海之间”通往巴黎。另外东南方向通往图卢兹方向的大路上倒是有卫兵把守。城市往西的左岸地区属于波尔多的內腹，基本是不设防的。
房屋都和镇子上差不多，基本没有太高的，间或有几个城堡出现。因为没有楼房，城市的面积还是不小的。据说波尔多有四万多人，在这个年代比图卢兹人口还多，仅次于巴黎、里昂、马赛，为法兰西第四大城市。
再往前出现了学校和一些小教堂，拉乌尔兴奋地给老四指点他就读过的中学。为了继承管家的职位，总得认字会算数吧，所以拉乌尔是镇上为数不多的中学生，知识分子。
这年头中学生已经很稀有了。老四没来的时候，庄园面临解散，拉乌尔差点儿去城里找一份工作，那也是市民里的精英了。
学校边的小教堂多数是新教的，学校就是那些新教的人建的嘛，玛农老爷就是骑马来这里做礼拜。不过新教和公教的一丝不苟不同，讲究阿蒙神在心里，玛农老爷也不是每周都来。
拉乌尔上学的时候多次差点儿被拉进新教，还是他的玛德老爸阻止了他。
饱经世事的老家伙认为这帮胡格诺教徒过于活跃，竟敢和国王陛下作对，迟早是要出问题的。先王亨利四世在的时候因为和他们有渊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的路易十三陛下可没有那么好说话，改信的话多半会招来灾祸。
老四不由感叹姜还是老的辣。这几天跟玛德闲聊，北方的贵族怂恿玛丽太后造反，这帮胡格诺教徒居然蠢蠢欲动，要响应王太后。这不是找死嘛。
就凭老四这几天在小镇上的观察，贫民生活虽然苦，却没有达到民不聊生的地步，国王陛下施政稳妥，法兰西国力强盛，哪里有亡国之相？
你真要造反也得积蓄实力，现在明显不行。就凭那些商人和知识分子，南特敕令保留那两百多个城堡，和坐拥数十万大军的国王陛下差远了。
现在明显应该借着南特敕令的好处猥琐发育，你实力不够，又不会发动群众，联合那些废物贵族有毛用啊，这不是授人以柄找打击吗，恐怕以后想高筑墙广积粮都没机会了。革命斗争的经验真是太浅薄了。
好吧，宗教斗争不关老四的事，法兰西人脑子打成狗脑子老四也不关心，庄园没事就行。
两人边走边说说笑笑，前面安德烈大教堂的钟楼和两个尖顶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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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被大教堂巨大的体量所震慑，不由得多看了一会儿。拉乌尔自豪地给老四介绍，什么埃莉诺在这里成婚啊，路易十一在这里加冕啊。这里有全世界最大的管风琴，下次有时间来望弥撒，可以听到管风琴的演奏。
老四对这些倒不是很感兴趣，现在可没空旅游，还是先办正事。
要是萌萌看到这个大教堂，可能会惊叹艺术之美，宗教之神秘，什么哥特式建筑的风格，雕刻和绘画之类的。想到这里，老四默默调出系统，顺手拍了几张照片。
然而老四的眼里看到的，在中世纪的生产力水平下，建造如此的奇迹，体现的是宗教的精神力量对世俗巨大的影响力。宗教对人性的束缚，造成漫长的黑暗的中世纪，以至于现在欧洲还无法统一，实行着落后的贵族分封制度。
白总搞一个选拔，还要用成为贵族来作为标准。不像东方大国，早早地在秦朝就进入了帝国时代。这里刚刚完成文艺复兴，王权和人权对神权的挑战已经开始，这座大教堂代表的时代，正在落幕。
所以按照游戏开始时候的提示，选拔出来的五百人肩负着改造中世纪，推动科学和思想进步的责任，也符合这个世界的大势，属于顺应天道的行为，大概不会引起天道或者说盖亚意识的反弹。
这就是职业习惯，老四按自己专业思维看到的问题，心里的想法，和拉乌尔这个中世纪土著一时半会儿是讲不清楚的。就是那一千五百个同道，想必也没有几个有老四这样清晰的认知，毕竟老四作为哲学类博士，在这方面的思考站在人类的顶端。
顺着这样的思路想下去，中世纪正在完结，未来这五百个穿越者必然会加速工业革命的进程，在大航海时代的背景下，欧洲这些国家加速进步，岂不会加速对其他国家的殖民，对欧洲来讲是好事，对明国可未必啊。
自己这五百人大有成为香蕉人、汉奸的可能，岂不是助纣为虐？自己既然参加到这件事情里来，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想必讲清楚的话，同道们也不会有几个愿意帮助白人侵略母国的，虽然是异时空的母国。
自己有必要建立一个五百人联合的组织，统合力量。作为天选之民，有超时代的能力，能改变欧洲，也能把力量投射到母国。不说帮助母国称霸世界吧，最低标准也要让世界平衡发展，阻止未来母国可能受到的屈辱。
据游戏开始时候的提示，原来那个白总纵横捭阖的世界有可能会崩溃，选中的五百人和家人大概率会留在这个世界。
白总可没说这五百人必须一直为欧洲做贡献，老四是马教的信徒，神有神的想法，人也可以有自己的意志。阿蒙神的归阿蒙，凯撒的归凯撒，文艺复兴不也是这个意思么？
看来回去要好好利用游戏论坛，增加同道们的交流。论坛可不能只作为一个侃大山和吹牛的地方。
这就是文科生和理工科生不同的地方，看问题的角度和高度是不同的。集体穿越需要能力超强的工科生，更需要头脑清楚的文科生的指引和领导，前提是“文科生”是老四这样真正的文科里的精英。
仅有思考是不够的，想得再多，万一被淘汰了，也就是个笑话。所以在领导世界之前，自己先得脱颖而出，成为五百天选之民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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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乌尔根本不知道仅仅是看了大教堂这么一会儿，老四已经决定对阿蒙神的意志做出挑战，否则一定会被吓个好歹的。
在拉乌尔看来老爷是博士，对艺术的欣赏和理解想必是高的，于是说前面右拐有大钟门可看，门后就是吉伦特省代高官贝尔特子爵办公的地方。再前面有圣米歇尔大教堂，再往南还有圣十字教堂，都很有艺术价值，可以去参观。老爷要是喜欢古迹，可以去北面的加连宫，缅怀一下古罗马时代的盛况。
老四心说在我看来这里全是古迹，连你拉乌尔也是个古代人，于是吩咐不必，还是按计划行事，先去裁缝店。
裁缝店在圣安德烈大教堂往东走南北的小巷里。娜娜作为时尚达人，似乎跟老四提过波尔多的圣凯瑟琳大街是欧洲最长的步行街什么的，大概是这个地方。不过现在当然还不叫这个名字。
而且对习惯了沈城这样八百万人口的大都市的老四而言，这个四万多人口的小地方叫城市都勉强，也就是个大一点儿的镇子。不过时代不同，不能这么强求古人，和马蒂尼亚小镇比，这里显然繁华多了，店铺也算鳞次栉比。
在路上闲聊，老四得知了，贝尔特只是个子爵，为什么就可以当代高官。原来老贝尔特伯爵还在世，因为身体不佳，常年在城堡里修养。长子代替他管理封地，为了管理那些男爵们，国王陛下封了个子爵的爵位，作为“众男爵之首领”，相当于副伯爵。子爵嘛，就是伯爵的儿子的意思。等老伯爵受阿蒙神召唤，贝尔特这子爵就进位伯爵了，高官前面的代字也可以去掉了。
不过这贝尔特子爵是胡格诺教徒，胡格诺教正在呼应王太后准备造国王陛下的反，这代高官能当多久，实在是不好说。
不过听说贝尔特子爵性格懦弱，对造反大业不甚积极。为此胡格诺教的贵族和商人们多有非议，骂子爵大人是国王的走狗。筹划着合伙造反，把贝尔特子爵架上去，当个黎菩萨之类的领导。
子爵大人自然不愿意当牌位，他本人赞成新教，也赞成限制王权，但认为现在不是造反的时机，正在进行说服活动，和贵族商人们博弈。
在老四看来，这贝尔特子爵还是个明白人，知道时机不成熟的情况下造反就是扯蛋。但愿他能博弈成功，波尔多市民也能少遭点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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