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双赢

　　拉乌卡号的餐厅兼会议室里，气氛紧张而激烈，六个人的三方会议，正决定着巴斯克人和印第安人的未来。

　　老九尽展所学，谋划国家大事，浑身都带着兴奋劲儿。暗想四哥要是知道我在干什么，定会羡慕得要死。老九倒是没有羽扇纶巾，不过身穿羊皮袄，头戴贝雷帽，颇有后世南美解放者的风范，意气风发，要是身后挂着世界地图，就更带劲儿了。

　　见众人越听越糊涂，老九也不拿乔，说：“我们能坐在这里商谈的基础，是我们有共同的死敌西班牙人。下面我来说说我的计划。

　　巴斯克人现在的问题，一个是没有统一的领导，被西班牙人各个击破。另一个是人口有限，夹在两个大国中间，是没有生存空间的。一旦打出独立复国的旗号，不但西班牙人要全力镇压，就是法兰西人也不可能容忍的。”

　　赛维前面被老九怼了几次，学了乖，知道老九一定还有后话，顺着老九的语气问：“那怎么办呢？”

　　老九满意地看了一眼赛维，又看了看两个下属，心说你看人家多会溜缝，自己手下人才缺乏，都只是能打的莽夫，嗯革命刚刚开始，凑活用吧。

　　老九清了清嗓子，接着说：“对想要复国的巴斯克人来说，西班牙人其实不可怕，倒是法兰西的怀柔政策，时间长了，巴斯克人恐怕会失去战斗的愿望，忘记了故国。

　　纳瓦拉和法兰西的关系，就像苏格兰和英格兰一样，上面顶着一个国王，最终一定会合并的，所以纳瓦拉已经不是合适巴斯克人开始复国的地方。

　　因此虽然我现在主要是在联络纳瓦拉的巴斯克人，最终的目光盯着的却是这里，在毕尔巴鄂附近汇聚巴斯克人的势力。巴斯克人势力弱小，同时得罪西班牙和法兰西人是不明智的，既然西班牙人是死敌，那么一开始我们可以借助法兰西的力量。

　　法兰西人和西班牙人现在对峙，但法兰西人的首要目标是压制神圣罗马帝国，所以法西两国主要较力的地方却是西属尼德兰和德意志。比利牛斯山这边双方都不愿动，法兰西没有大打出手的动力。

　　但是如果有巴斯克人的配合，法兰西能轻易拿下西班牙控制下的巴斯克人聚集区，既不需要花钱扩军，又扩大了领土，又能恶心西班牙人，路易十三陛下一定会乐见其成的。”

　　这些想法老九从有帮助巴斯克人复国的念头以来，就已经考虑了好多天，所以现在说起来头头是道。

　　“所以我们只要找准机会，赶走巴斯克人聚集区的西班牙人，并向路易十三陛下表示忠诚归顺的意图，在法兰西人的帮助下，应该能在一段时间内抵挡住西班牙人的围攻。我们建立自己的军队对抗西班牙人，减轻法兰西两线作战的负担，也符合法兰西人的意愿。短时间内可以达成和法兰西人双赢的局面。”

　　老九并没有和巴斯克人详细说过自己的战略意图，巴斯克人的想法也是反正在西班牙人的压榨下日子已经过不下去了，先打了再说，如今听老九的计划很有成功可能的样子，不由大是振奋。一个随从说：“然后等我们站稳了脚跟，就可以宣布独立了？”

　　老九又是摇摇头，“还是不行，目前的巴斯克人聚集区，在战略上是块死地，而且巴斯克人数量太少，一旦我们独立，西班牙法兰西就会联合起来消灭我们。

　　而且就算我们不宣布独立，等国际形势有变，法兰西人腾出手来，一定会解散我们的部队，或者把我们的部队调到北方去打奥地利人。同时大量殖民对这里进行同化，我们的战斗不过是给法兰西人开疆拓土，做了嫁衣而已。

　　所以我们唯一的机会，就是在法兰西人腾出手之前的这一段时间，训练出一支足够强大的队伍，不必强于法兰西，只要比西班牙的殖民地部队强就行，然后跳出这块死地，另找地方复国。”

　　一个随从问:“哪里呢？”

　　老九点点头，这位总算是有进步会接话了，还没等搭话，蒂雅那边脱口而出：“古巴！”

　　老九深深地望了蒂雅一眼，不是对对方抢去了自己装逼的机会不满，而是对蒂雅的眼光有了新的认识，这位只凭了一句西班牙殖民地军队的线索，就能想到古巴，显然战略思维是不错的。

　　这个答案说出来之前，要想出来很困难，需要广阔的国际视角，可是一旦说出来了，在场的人一下子都发现了这个计划的妙处。

　　柳科接过了分析的话头：“巴斯克人过于强大肯定也会引起法兰西人的不安，但是巴斯克人要是去了古巴，那里是西班牙人的地盘，打得越烂越好。巴斯克人走了，也便于法兰西人消化占领的地盘。巴斯克人没准还能得到法兰西人的帮助。”

　　老九点点头，认可柳科的分析，“我这个计划最大的难点，在于如何把巴斯克部队运到古巴登陆。本来我是计划求得法兰西舰队的帮助，可能性在五成左右。

　　同时还要建立一支自己的舰队。否则即使打下了古巴，要把几十万巴斯克人源源不断地运过去，还要躲避无敌舰队的搜索，这样困难的事情，法兰西人未必愿意帮忙。

　　巴斯克人精于航海，水手是不缺的，但建立足够大的舰队需要大量的资金和船只，时间上是不是来得及也不好说。”

　　蒂雅接口：“如果我们结盟，巴斯克人在舰队上的短板就补齐了。我们有舰队有资金，打不过埃斯康特，玛尔德纳德却是不怕的。再成长几年，更是有信心正面击败他们。玛尔德纳德也不过是被西班牙人收编的一股海盗而已。这样你们就不用偷偷摸摸地登陆，迂回攻击，可以直接打下哈瓦那，迅速在古巴打开局面。”

　　老九一拍手：“正是。其实我个人在俄国、德意志、英格兰和法兰西有几个有力的盟友，舰队的事原来准备求助于他们，但他们能给我多大帮助，还要看未来的发展，有一定的变数。如果我们结盟，这个变数就消失了，计划成功的希望大大提高。”

　　巴斯克人对古巴也是很了解的，那可是“肥沃之地”。巴斯克人去北美捕鲸，多会在哈瓦那补给。那里盛产蔗糖和烟草，都是赚大钱的买卖。巴斯克人要是拿下了那块地盘，独立建国，可就能真正过上富裕的日子了。和现在在西班牙和法兰西治下苟延残喘比，不啻天堂和地狱的区别。

　　西班牙人能去古巴，巴斯克人自然也能去，所谓“寇可往，我亦可往。”以前不敢想是因为根本没有机会和可能，现在得了众人的分析和结盟的许诺，两个巴斯克人立时欢欣鼓舞起来。

　　老九继续分析：“这第一步最难。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巴斯克人在古巴立住了脚跟，肯定会遭到西班牙人的围攻，这个时候我们印加人和玛雅人就是巴斯克人天然的盟友。

　　西班牙的殖民地军队欺负印加人和玛雅人可以，巴斯克人一旦建立了正规部队，凭西班牙人的殖民地军队是打不过的。一旦西班牙人在加勒比的舰队和部队出征，我们就能在他们的背后搞事情，叫他们首尾不能相顾。

　　西班牙人现在国势渐衰，连无敌舰队的维持都已经耗尽国力，是组织不起从本土对古巴的大规模远征的。这样我们就在加勒比海建立了古巴这个稳固的根据地。

　　接下来我们可以组织大批的美洲虎战士去古巴接受武装和训练。我们印第安人的优势是人口基数大，战士是不缺的，也足够勇敢，就是缺乏现代化武器和正规的训练。

　　我还有我个人的优势，可以帮助巴斯克人在古巴建立现代化的工业和军工。当大批用现代化武器武装、训练有素的美洲虎战士出现后，西班牙人在美洲的统治结束的日子就可以进入倒计时了。”

　　蒂雅补充：“这样巴斯克人是为自己而战，我们也是为自己而战，我们结盟有充分双赢的基础。等我们赶走了西班牙人，在美洲建立起强大的国家，还可以以国家为后盾，建立强大的舰队，去世界上争霸，为我们全体印第安人争取更大的生存空间。”

　　柳科贱兮兮地说：“而且巴斯克人人数很少，能把古巴占满就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对我们印第安人的地盘不会有更多的威胁，很长时间内我们都可以成为互相需要的盟友。”

　　两个巴斯克人越看柳科越可恶，不会说话就别说，虽然说的是事实，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为什么这么难听呢。

　　这下计划连赛维这个大厨都看出高明之处了，恭维老九说：“九爷给巴斯克人做的计划，联合法国人是双赢，联合印第安人也是双赢，唯一坑的就是西班牙人。”

　　在座的各位都是西班牙人的死仇，西班牙人当然是越倒霉越好，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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