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后来，初尧带纪言川去百弘广场，c区最大最繁华的商城。初尧在知味城大饱口福，又说十一搞活动，想纪言川陪他去逛逛。
高端大气的百货商城内，装点着时尚喜庆的红色物什，从高楼吊落下来的亮片串子在朱红霓灯的笼罩下缓慢旋转，流光溢彩。
一楼靠近正门处是各种化妆品专柜，每个晶莹剔透的专柜前都拥挤着人群。
男人一旦进了商场，就像撞见舞摆着的红巾的公牛，两眼猩红。
初尧拉着纪言川的手，弓着腰一排排玻璃台地浏览过去。时不时指着某件好看的吊坠或是心仪的护肤品，朝纪言川笑得很开心。纪言川单手插在裤袋里，默默地跟着他，眼里尽是宠溺。
有对少年路过纪言川，忍不住慢下来多瞄了几眼，激动地互相咬耳朵，“这个人好帅啊！”
初尧耳尖，狐疑地回头望一眼，抓着纪言川的手又紧了紧。
纪言川被他微妙的小神情逗得心情大好。
兜兜转转，来到口红专柜。蛋糕塔般垒起的玻璃架上插摆着许多色泽鲜艳浓郁的口红，这个牌子是初尧最喜欢的，着妆效果也没话说。
“这是新款，优雅的绛紫色，您涂上真的很衬妆！”售货员热情地推销。
正有几位客人在试色，初尧也在一旁观看。这时一个售货员刚开完票交给一位客人，就发现了柜台前的初尧，于是堆笑走过来。
“您喜欢这款吗，要试一下吗？”他问。
初尧对上他妆容精致的脸，笑着摇摇头，“我自己看看就好。”然后兀自看起柜台里陈列的口红。
一个色号一个色号对比过去，初尧的视线被19号名叫“霞彩”的一支口红绊住，颜色介于殷红与深红之间，色彩明晰不哑亮，隐隐透显几分华贵。初尧满意地用手指点了点，“这支拿给我看看吧。”
售货员低头顺着他的指尖看去，面色有些诧异。仅迟疑一瞬，他拉开柜门，取出那支口红递给初尧，“这个颜色您用的话有点显老了……”
初尧拔开口红盖，细细地研究这款颜色。纪言川从初尧的肩窝处探出头，“比你以前的都红点。”
初尧侧过脸正想开口，售货员从柜台里又拿出两支，向初尧推荐道：“您看了看这两款吧。”
初尧应言接了过去，而售货员突然凑近观察初尧的唇色，再次确认自己没有因为白光的照射而看错后，说道：“您唇色本身就偏深偏红，嘴唇又很饱满，应该不是红肿吧？您用这两款就特别合适。”
初尧听见了纪言川在背后压低的偷笑声，他的脸不经意地又红起来，手探下去揪了揪她。
好不容易淡忘的那场缠绵深入的接吻，如今又在脑海里张牙舞爪起来。
都赖你！
售货员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先用8号蜜桃色均匀打底，然后用4号柚色轻轻涂在唇部内侧，这样配出来的颜色就很有生机，正适合年轻人。”
说实话，初尧被他说得有点心动了。但他还是放下了那两支口红，拿起他看中的那支，问纪言川：“你爸爸会喜欢这个颜色吗？”
初尧双目盛满期待的神色，亮晶晶的。纪言川低眸看了眼口红，眉间悄无声息地微皱起来。原来他是想给她的爸爸买礼物……
纪言川一面为初尧的心意而感动，一面又骤然烦躁起来。
其实，根本不需要这样。
怎么能让初尧先破费送礼，纪言川以前不喜欢欠人情，现在更不喜欢在男朋友面前矮下一头。
况且她还没有告诉她爸爸初尧的存在……
“他不常化妆，不用买。”拒绝的话不管说得多委婉都打击人。
初尧眸色一黯，有些丧气，“可是，不应该都会喜欢口红礼物的吗？”
真是想法突然，又很执拗。纪言川斩钉截铁道：“我爸要我会买，但是你如果想买送给我爸，我是不会同意的。”
“哦……”初尧犹犹豫豫地搁下口红，“那先不买了，以后再说吧。”
反正迟早有机会的，是他太着急了。
“走吧，我们上楼看看。”
二楼服装生意红火。
初尧挽着纪言川的手臂，四处望望，又回过头来观察纪言川的脸色，平静如常。
一遛圈地逛过来，纪言川问：“有没有中意的？”
初尧驻停在一家之前来看过的男装店前，晃了晃脑袋。
“那你还……”
恍然之间，初尧斜眼扫见对面的转角口出现的几个中年男人，眸子瞬间睁得浑圆，喃喃中夹带着不可思议。他一时慌乱无措，纪言川瞧见他乍变的面色，心生困惑。
“你怎么了？”话音尚未落地，初尧就扯着纪言川往邻近的男装店里钻。
跳进店内，初尧张头探脑，发现徐昕一行人正往这边走来。惶急万分，他随手取下挂杠上一件衣服，匆匆道：“我等下再和你解释。”说着便跑进了试衣间。
纪言川唇角低抿，无言地回头张望一眼，却看不出什么究竟。
正迎上来的销售员奇怪地看着她们，“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纪言川淡淡道：“抱歉，我们先看一下。”
话罢，便伸手取下后边一件白色小西装，也朝试衣间走去。
销售员站在原地，一脸迷茫。
初尧有什么事瞒着她。
纪言川敛眉，神变得很肃重。她撩开试衣间的门帘，挤了进去。此时初尧正抱着仓促取下来的衣架子，坐在试衣间里的小圆凳上发呆。纪言川进来时，他仿若惊弓之鸟，跳了起来。
帘子被重新放下，挡住了外头的光线，狭小的试衣间内变得十分拥挤。
初尧诧异纪言川会跟来，说话期期艾艾很不顺畅，“你、你怎么会进来……你不怕我正在换衣服吗？”
纪言川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投向他怀中，不答反问：“你会换吗？”
初尧愣愣地低头，在纪言川面前，把怀里的衣服拎到半空中，抖了一抖。
这才发现自己取来的是一件暴露的蕾丝里件，v领吊带设计，性感无比！
初尧张开五指，一巴掌蒙上自己的脸。
真的，没脸见人了……
纪言川把衣架子挂到壁勾上，不紧不慢地敞开手里的小西装递给初尧，理所当然道：“现在你可以换了。”
初尧：“……”
徐昕今天出来做完头发，又被朋友拉来逛商场。他挎着一只黑亮的奢侈小皮包，一身高档得体的服装，头发光鲜亮丽，妆容精美。踩着小皮鞋，在几个贵夫中间，走姿婀娜，风韵犹生。
中年男人之间的话题逃不离家庭和对自己身体方方面面的投资。听见其他贵夫念叨自己的儿女又多懂事长脸，林霞心中忿忿不平，捻着新修完的指甲说道：“我那女儿翅膀硬了，根本不听家里人的话。自己在外头找一个不入流的男人，一定要和他在一起。我非但拆不开，还惹来一肚子气。”
一个贵夫附和道：“这可不行，现在有些男孩子心眼不正，说不准就看上你们家的好条件，才赖着你女儿呢。”
林霞应声连连，真是想一块去了。“对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我给她介绍好男孩，她就是不要，真是鬼迷心窍了。”
聊着聊着几人来到初尧进去的那家服装店。
当着纪言川的面换衣服，初尧可做不出来。他脸皮削薄，推搡着她出去。
“你出去我才换。”
纪言川可不如他意，迈了一步压了过来，将他困在墙壁与她之间，两人身躯贴合无缝，体温传递。
初尧刚才心惊肉跳，现在面红脑热，双手捏着衣服竖在胸前，羞赧地推抵着纪言川的胸膛，“你做什么啦？”
纪言川靠近他，轻轻嘘了一声。
这时外边的声音以正好能让人听清的音量穿透帘子滚进初尧的耳朵，吓得他一动也不敢动，抓着纪言川的衣服，紧张得微微颤抖。
呼进呼出的全是热气。
小心肝扑通扑通蹦到炸裂似的。
“徐昕啊，我记得你闺男也上大学了吧。”
“嗯，大二了。”
“哎呦，这个年纪可最容易出岔子，你可得看紧点。别像我家那位偷偷摸摸找个对象，还不让我知道，气得我半死。”
初尧咬着唇，主动搂上纪言川。
他有点害怕。
终于他听见徐昕说，“我儿子他没这个胆子。而且就算他找了，那也不作数，我是不会认的。”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结果呢，年轻人的思维啊就是扭不过来，那时候你也没辙的。”
徐昕笑了，轻描淡写道：“不听我的话，那我就打断他的腿。”
外头声音渐弱，是他们看不上眼，去了别家。
初尧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低敛的眉目中竟染上了凉秋般悲戚的色彩，虽不浓重，但叫人心疼。
纪言川平朗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现在可以跟我解释了吧？”
初尧猛然抬头，对上纪言川的眼睛。
他欲言又止，嘴巴就像被针线缝住，张都张不开。
她泰然自若地俯视他，所有的探究都等他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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