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从回到公寓,看着跟橙瓜有关的一切,慕幺就忍不住一直哭。太阳穴因为长时间的抽噎变得刺痛,好像有什么要从她脑里裂开,疼得她额间都冒了冷汗。
她想起,顾望的身上,轻斥着的味道一直是木质雪松。那股淡淡的冷然,总让她仿若身在白茫茫的旷野,毫无安全感可言。
慕幺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错觉,让她曾经觉得他们之间可以在一起。
回国的那天,顾望来机场接她,灿漫的日光投在他勾起的唇角上,熠熠生辉。
那是她两年之中,见到的第一个久别的友人。所以才有了机场深情对视照上,她那带着丝丝星亮的眼神。
她曾一度把顾望当成了她站在十字路口时,引导甚至是命令着她的红绿灯。顾望不开心了,冷脸了,她就小心翼翼,怯懦地不敢去触及那一道线。
尽管她知道,下雨的时候,他的伞和外套都不会留给她。但也不妨碍她躲在懂事的躯壳里,日复一日地自我拉扯怀疑。
然而今天,她突然发现,她其实是能轻易放下顾望的。
毫不留恋。
只是太委屈了,陪伴她这么久的橙瓜。
“慕幺,你至于吗。”电话那头,顾望冷硬的语气还在继续说着,“你再这么小家子气,订婚的事,也不用和你说了,我让人过几天直接安排。”
因着头疼冒出来的细汗打湿了慕幺额间的碎发,微凉,却异常清醒。
听听,顾望这人真是病得不轻。
什么订婚,还过几天,他们的交情,连递房卡的p友都算不上。
那个平日里一直对着他软软甜甜的慕幺,终于释怀得平静。她浅笑得温顺,“顾望,几天后的订婚,要不要考虑去格桑堡礁?”
格桑堡礁有着冰河时期后,海面上升到恰好的位置,加上一万年的光景来形成的礁群。在高空远望而下,都能看到它仿若颗蓝白辉映璀璨的明珠。
它的圣洁和美世所周知,它所在的国家,更是在不久前刚通过了同性婚姻合法提案。多少人梦寐去格桑堡礁那里,在月光和格桑神的祝福下见证盟誓。
女孩子果然就是虚荣心盛,顾望正想开口冷言几句。
猝不及防,就听到慕幺浅笑温顺的声音戳破了他的自以为是,“希望你停止一下你脑子里的想象。顾望,想和你订婚的是我爸,不是我。”
“粗识一场,推荐你们去格桑堡礁。在高朋满座举世瞩目如此美丽而又神圣配得起你们感情的地方,接受众人爱的祝福,订婚见证你们的世家真情。”
没有一点的犹疑,也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慕幺的浅笑温顺变成了轻嘲,“之前你把我亲手做的蛋糕丢给凯恩,我难过了好些天。不过现在,我觉着给它吃了挺好的,这样起码让我不会觉得那么恶心。”
恶心?!
顾望从没想过有这么一天,慕幺会用这么一种语气,这么个形容词和他说话。
以往她和他说话的时候,就连尾音都是软软的,带着自然亲近的暖意。
在他一贯的印象中,慕幺向来好掌控,好安排。他今天同意订婚,竟然就让她有了这种有恃无恐的念头。
说出来的话,简直不可理喻。顾望怒意滔天,准备开口斥责,却听到电话那头嘟嘟嘟地径直挂线了。
满腔的怒火积攒着无处宣泄,顾望站起了身。
他要去找她,最好她是哭得天昏地暗难以自控。如果她只是觉得装腔,就能拿捏住了他,那她可就想错了。
慕幺先前和慕博远曾闹过一些不愉快,自己就搬到了一个小公寓。位置不太靠近中心地段,顾望很少过来。
这更是他第一次上楼找她。
慕幺的电话还是没接。顾望皱眉看着管乐习发给他的详细住址,臭脸大步迈进了电梯。
“妈妈,那个叔叔看着好凶。”电梯里有人,一个小男孩正双手抱着妈妈的腿,小声地说着。
只是电梯的空间有限,声音压得再低也听得清晰。
年轻的妈妈忙捂着小孩的嘴,一边脸上尴尬地赔笑着。她看见这两个年轻的男子竟然还是和她们住在同一个楼层,平时好像没见过这俩人。
顾望深吸了一口气,身旁何子信拍了拍他,“兄弟,女人嘛。”
今晚何子信约顾望去酒会,被顾望拒绝了。
何子信就笑叨着一定要跟过来,“姜韶那女人知情识趣,望哥你这小娇妻还没结婚就开始贪心,我可得跟着过来看望哥怎么哄人。”
电梯徐徐上行,停在了16楼,走了几步路,一眼就看到了慕幺住的1602。
女孩子的公寓木纹门外,边角的门檐贴满了橘猫的卡通贴纸。
蜷成一团把自己塞在马桶里的猫猫,翻躺在沙发上想着小鱼干的猫猫,还有踮着脚尖准备爬主人床的猫猫。
门铃按钮上贴着的是一只打着腮红的hello橘猫,何子信伸手帮忙按下门铃
不知道慕幺住的公寓有多大,开门的速度反正是很慢。
两人站在门口大半响,按了数十次门铃。直到电梯里遇到的小孩都扒在隔壁门口警惕地看着他们,慕幺都没来开门。
何子信讪讪笑着,“望哥,这,嫂子不在家?”
手机震动个不停,顾望先接起了电话,屏幕那端传来的声音娇俏可人,“顾望哥哥,管秘书送来养猫的东西我收到了,谢谢顾望哥哥。我也发了信息跟幺幺说谢谢,幺幺没回我,她不会是生我气了吧?”
宋怡夏的语气有些不安,听着让人不忍。
顾望捏了捏鼻梁,轻声说着,“慕幺没你那么不懂事,你放心,我已经和她说了把猫送给你的”
顾望口里说着宋怡夏不懂事,却丝毫听不出责备的语气,有的只是宠溺。何子信在旁开着玩笑,“怡夏妹妹,我也想要猫,你让你顾望哥哥也送我一只。”
顾望想起刚才慕幺和他通话时,似有风声。安慰了宋怡夏几句,便挂掉了电话,两人又进了电梯。
顶楼,霜月的晚风确实有些大。
从这里往下看见的矮层建筑物都变成了星星点点的轮廓,只有眼前的人看得清晰。
灯下宝蓝色长裙的慕幺较平时多了几分妖冶,发梢带卷的长发只随意披下,带着撩人的弧度,只看背影就知道美得娇艳欲滴。
顾望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惊艳,他放轻了脚步,想给闹脾气的女孩子一个难得的惊喜。
让她知道,看,他还是愿意选择了包容她,还带来了他朋友一起。
走近了,却发现闹脾气的女孩子正在打着电话。
基本的素养礼仪让他们想退回去等着她打完电话,慕幺咬牙切齿的声音却太过响亮,让他们后退的脚步停了下去。
这个顾望口中懂事的女孩子,一改往日温和乖巧面貌,语气带着讥笑轻嘲,“爸爸,要是我真钓不到顾望,遗产真的就一点也不分给我吗。”
寂静的顶楼之上,除了风声,还能听见,电话那端慕博远的声音像是急急吼着。
何子信突然觉得,他刚才就不应该硬要跟着顾望一起来,瞧瞧这都是什么事儿。
他拿眼瞧向了顾望。
果然,顾望面上的风度形象虽然还是维持得很好,但是动作却是有些发狠地按掉了宋怡夏打给他的又一个电话。
慕幺也听到了突如其来的铃声,一个愣怔回头,就看到顾望脸色不太好看地站在她身后。
顶楼灿灿的灯光之下,顾望的眼神里,也带着两小簇火。可能是生她气,可能是警告她,还可能是真有病。
他那副自诩是金主的样子还是一如既往,慕幺想起了他在主办席上,和她对视的那个眼神中带着的睥睨。
他习惯了在那个掌控的位置,习惯看着别人狼狈。
旁边还站着正拼命冲她眨眼睛的何子信。
慕幺伸手,将手机通话调成了扩音模式。
电话里对着慕幺吼着的慕博远,跟平时在顾望何子信面前端着的儒雅长辈模样,简直大相径庭。
慕博远气急败坏的声音在空旷顶楼被无限扩大,“你都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要是没有任何商业价值,就不配做我慕博远的女儿,也不配得到慕家遗产的一分一毫。”
何子信瞠目结舌。
“什么?顾望什么时候和你女儿在一起过了?”慕幺眼尾和鼻尖微红,声音却极其冷静。
不知是怕慕博远听不清,还是怕眼前的顾望听不清,她一字一句,“娱记周刊,热搜头条里出现过的,顾望身旁的人,有过你女儿吗?”
“是在酒店泳池拍到的那个,还是舞会靠在他怀里的那个,总不会是今天递给他房卡的这个是你女儿吧?”
“哦,原来是机场那个。她不是只是个钓着顾金主的大学生吗?你可能还不知道,现在那张机场对望照下面,多少人在耻笑和怜悯那个女孩子。”
“爸爸,这些你都不知道,是吗?”慕幺的手在抖,她小时没了妈妈那会儿,也是这样心绞得四肢发冷。像迷路的小孩重复问着,只是现在的她满脸平静,“爸爸,你不知道,是吗?”
这一条条指摘,简直是当众在抽顾望的脸。不对,是当着他何子信的面,在抽顾望的脸。
何子信直冒冷汗,脸色变了又变,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慕幺。
慕幺跟在顾望身后跑着跳着十七年,媒体和旁人不知道,但是顾望这几个朋友可都知道。
慕幺看着顾望的眼神,从来都是带着闪闪的笑意。唇总是微弯着,接受顾望的一切喜好,从不驳顾望任何一句话。
她怎么可能不爱顾望,何子信不敢相信。
但现在,慕幺冷静地说完那些话后,看着顾望的眼神里,明明晃晃只有疏远,厌倦。真真切切,这怎么可能是爱。
慕幺竟然是为了遗产骗了顾望这么些年?
何子信如鲠在喉,他想起热搜之上慕幺和许修隽的对视照。
他跟顾望说要不要找人撤下去的时候,顾望那个极其轻描淡写的傲慢神情还历历在目。
慕博远更是可笑,他完全不知道顾望此时此刻就站在他女儿面前,还听着他们父女间的对话。
所以慕博远还在竭力地痛骂着,口不择言,“顾望是能玩,你要是看不下眼,你也去玩。你们该玩玩,该收收。你要是敢不订婚,不止顾家忍不了,慕家也容不下你。”
话说到这份上,几人也没想到,慕幺竟然还轻笑了一声,甚至带着解脱的轻叹,“好,慕家忍不下去,顾家忍不下去,刚好我也忍不下去了。顾望先生呢?”
开着扩音的手机举到了顾望面前。
顾望的脸色阴得比这夜色更深,森然的眼眸直直盯着慕幺,“慕小姐真的决定好了,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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