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此心终合雪
晚就寝时, 薛恕依旧要留下守夜。
之守夜的小太监都是睡在拔步床外头的脚踏上,方便夜里子唤。自换成薛恕后,殷承玉便叫他去外的罗汉床上睡。
殿内的灯已经熄了, 四周静悄悄的,只暖炉里银丝碳燃烧爆出一二火星, 偶尔发出零星动静。
薛恕躺在罗汉床上,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不远处的拔步床。
慈庆宫里的张拔步床他也曾睡过,当时殷承玉刚复立为太子不久, 根基尚未稳健, 重新入住东宫之后, 身边只有郑多宝一个老人, 其余人等都是自各处调, 保不齐就有其他人安『插』进的探子细作,他不放心, 便也跟了过。
也是像如今般近身伺候着, 进出,起眠。
那时殷承玉尚要依靠他夺权, 虽偶尔也会忍不住刺他两句, 可在床榻却几乎是任他予取予求。唯一的倔强, 大约便是无论有多爽.快,都绝不肯发出半丝声儿。若是被欺负狠了,便会死死咬住自己的手指, 忍角都沁出泪珠。
他既想看他承受不住地哭出声, 又爱极了他那股子不肯认输的狠劲儿。
高高在上的神只跌落凡, 既让人想要玷.污亵.渎,又忍不住爱他的高贵和冷傲。
那时他便深陷在样的矛盾里,又唯恐殷承玉看穿了他的弱点, 待殷承玉的态度也总是时好时坏。但他的殿下素是个极聪明的人,后处久了,『摸』透了他的『性』子,便再不像开始那般顺从,『露』出了满身的刺。
但他渴望拥抱他,便连那满身尖刺也一纳入怀中。
回忆起那些旧梦,薛恕里『露』出些许涩意,心底未到满足的兽又开始大肆叫嚣起,不断蛊『惑』着他。
心尖上的人近在咫尺,他不该只在此处看着。
况且殿下明知他的心思,却还是允了他留下。
心中恶念汹涌澎湃,薛恕呼吸沉了一些,缓缓坐起身,一双漆黑的眸在夜里熠熠。
是他在寝殿里守的第四个夜,按照几晚的经验,个时辰,殷承玉已经睡熟了,只要放轻了动静,做些么他也不会察觉。
心脏激烈地鼓动着,薛恕耳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心脏跳动时的“咚咚”声。
他悄无声息地下了榻,靠近拔步床。
床上的人呼吸平缓,神态安,果睡极熟。
薛恕在榻边站了数息,目光在平静的睡颜上逡巡许久,最后单膝半跪在榻上,将手捂热,探向了床尾的锦被之中——
殷承玉身形单薄,素体寒,睡被子里塞了三个汤婆子。下过了半夜,汤婆子凉了,被子里也没剩下多热乎气儿。薛恕的手触到他微凉的足,顿了一下,又抽了出。
他皱起眉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转身出去了。
片刻之后,他抱着三个灌满了热水的汤婆子回,小心将床尾的被子掀开,将凉了的汤婆子拿出,换成了新灌了热水的,
被角掀开,熟睡的人察觉了凉意,不安地皱了眉。
薛恕看着他怕冷蜷缩起的脚.趾,将汤婆子放在他的脚底,又忍不住用手掌拢住那双精致漂亮的足,重重『揉』.捏了一下。
睡梦中的人有些怕痒地缩了缩脚。
薛恕却偏偏不肯松手,粗粝的指腹用力摩挲过每一寸细瓷般的肌.肤,又低下头去,含住那珠贝般的脚.趾,用牙齿不轻不重地磨。
他胸口盘旋着浓重的戾气,不断叫嚣着用力咬他、弄醒他,后在每一处都留下自己的印记。
但最后,他也只是将那双漂亮的足细细把玩品咂一遍,又小心地放回了带着暖意的锦被里。
睡梦当中的人,对此一无所觉。
薛恕单膝跪在榻边,小心控制着气息,凝视他许久,方才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
殷承璋身死,隆丰帝罢朝七日。
七日之后,便至钦天监择的下葬吉日。殷承璋的葬礼按照亲王规制『操』办,他只是皇子,朝后宫都免了奉慰礼,只禁礼乐、着素服七日。
殷承玉以兄长身份祭拜过,便往坤宁宫去给虞皇后请安。
他过去时,容嫔和殷慈光竟也在。
二人坐在虞皇后下首,瞧见他进,连忙起身行礼。
自山东归后,殷承玉还未见过殷慈光,算一算,自太医院一别后,二人已经有些日子未曾见过。
先殷慈光不顾自身安危,与太医们一道钻研改进了可治疗疙瘩瘟的刺血法,后又将刺血法推行到直隶各个州府,救治了无数染了疙瘩瘟的病患,免去了一场大灾祸。
便是素对个大女儿并不上心的隆丰帝,在回京之后听说此事,亦难嘉奖了殷慈光。
些年一直未曾晋升位份的容嫔,也被晋为了妃位。
“还未恭喜容妃娘娘与皇长姐。”殷承玉含笑道:“听闻皇长姐最近常去大堂听讲,如今大堂里只有四弟及伴读在上课,先生们讲也都是些启蒙之理,恐怕不适合皇长姐。大堂离着东宫近,每两日便会有翰林院的先生为孤讲经,皇长姐若是想听,可以到弘仁殿。”
大堂是皇子公们的进之地,但如今除了四皇子殷承绪之外,其余皇子公都已年长,不必再去大堂进。
反倒是殷慈光些年因为容嫔不受宠,又屡屡被文贵妃针对,连去大堂进的机会都没有。还是靠着容嫔身边的大太监教导,加上殷慈光聪慧肯,才不至于大字不识。
现下殷慈光了隆丰帝的欢心,才特意讨了个去大堂进的机会。
殷慈光十分珍惜个机会,虽先生们讲浅显,但他都十分认真地听了。余下时候,便在大堂里静静看书习字。
若碰上不懂的问题,次日上课时,再向先生请教。
他从未想过,太子会邀他去弘仁殿听讲。
大燕的太子与皇子不,太子是国之储君。皇子公们在大堂听课即可,但太子入东宫之后,还会有内阁诸部的官员兼领东宫官职,在弘仁殿教导太子治国之策。
虽如今太子已年长,但仍会有大儒为其讲经解『惑』。
寻常的皇子公,是绝不可能接触到些的。
殷慈光猛抬头看向殷承玉,里泛起了涟漪,苍白的面上也有了些许红晕。
他最擅察言观『色』,自知道太子所说并不是客套之言。
只是想到自己的身份……他到底还是迟疑着摇头拒绝了:“谢太子殿下.体恤,只是我识浅薄,大堂的先生便已足矣。”
他虽名义上是公,却到底是男子。皇子与公终究不,便是太子信任他,他也当知道避嫌。
殷慈光中的光缓缓敛去,又垂下了头。
有时候,他倒是宁愿自己一出生便是女儿身,至不用陷在样尴尬两难的境地之中。
见他不愿,殷承玉也没有勉强,又与他说了几句话,母子二人便知情识趣地告辞。
待人走后,殷承玉方才坐下,一边逗弄摇篮里的殷承玥,一边与虞皇后叙话。
“容妃与长公可是出了么事?”
刚才他过时,就瞧见容妃在擦泪,只是顾及容妃与殷慈光的面子,方才没有点破。
“还不又是文贵妃。”虞皇后叹了口气,提起文贵妃也不由皱眉:“大公受了嘉奖,容妃也跟着晋了位份。偏偏个当口,二皇子却出了事。你也知道文贵妃一直觉容妃与大公克了,屡次针对。如今二皇子又没了,越发疯魔,昨日容妃与撞上,被当场扇了一耳光,还说要替大公寻一门好亲事。”
文贵妃能为殷慈光寻么好亲事?
饶是虞皇后『性』情宽和大度,也实在是对文贵妃生厌:“下文贵妃刚丧子,陛下怜惜多有纵容,任着在后宫里作威作福。容妃才求到了宫儿。”
大公的婚事,到底还是个皇后点头才成。
殷承玉也听的皱眉,上一世二皇子死后,文贵妃没了顾忌,也发过一阵疯。只不过那时候隆丰帝沉『迷』长生之术,即便是文贵妃也见不到他几面,倒是没能翻起么浪花。
后他还是借着德妃的手除了个隐患。
但今生与世不,隆丰帝尚未沉『迷』寻仙问道,虽有其他妃嫔分宠,但多年的情分在,文贵妃仍最圣心。
若是文贵妃借机生出事端……
殷承玉看向虞皇后和殷承玥,神『色』沉了沉,道:“文贵妃心机深沉,如今又没了软肋,母后也要多加提防才好。”
他屈指敲了敲案几:“我再调几个好手到坤宁宫。至于皇长姐的婚事……助儿臣良多,儿臣已有了打算,日后不论谁提,母后只管拦下便是。”
虞皇后虽有些诧异他如此关心殷慈光,但还是应下了。
母子俩叙了会儿话,殷承玉留在坤宁宫里用了晚膳,方才回了慈庆宫。
薛恕落后一步随侍在他身后,腰光明正大挂着东宫的牌子。
回了慈庆宫后,殷承玉便去弘仁殿处理政务,薛恕想跟进去伺候,却被小太监叫住,说是卫西河寻他,
他迟疑了下,到底还是先去见卫西河。
卫西河先随着方正克往南方彻查盐政,一直未在京中,九月才回了宫。因彻查盐政有功,还升了掌班。
“有何事?”薛恕行至关雎左门,就见卫西河候在门边。一身褐衣,瞧着比离京之时更加瘦削了些,但却身姿挺拔,精气神极好。
卫西河是为了西厂之事,他拱手行了礼,方才低声禀报道:“自监官了慈庆宫之后,陛下便下了旨,让赵督接手西厂。不咱们的人都遭了打压,还有些皮子浅的,已经投了赵有为……”
他今日寻薛恕,一是报信,二则是为了讨个应对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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