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红玫瑰(二)
听从公子的吩咐,每隔一段时间,俊一就会进来掺几勺热水,让水温保持在一个合适的度。
这次俊一没有看到脑袋,骇了一跳,以为这人滑下去淹死了,连忙快走两步上前查看。
他刚走到浴桶旁边,林愿就从水里探出了头,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俊一的担心是没有必要的,这个炮灰不是自杀而亡,纵然林愿有这种想法,也不可能会用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没了凌乱发丝的遮掩,俊一终于看清了林愿那张脸,那张惑人的脸,混杂着一股雌雄莫辨的欲气。
像是水里吸食精气的精怪。
水里的精怪开了口,“你是谁?”
俊一不敢直视他的脸,回道,“俊一。”说完就跑了出去,通知他的公子人醒了。
林愿其实不大情愿赤裸着身子见客,但周围也没放什么蔽体的衣物,只能紧紧扒在浴桶上露出一双眼睛观察四周。
屏风后走出两人,他见过的俊一和公子。
林愿那张脸的灵气几乎都蕴在一双眼睛里,没有其他靡艳五官推波助澜,眼神欲里又带着纯。
公子看到那双眼睛下意识皱眉,“你这样的为什么会被送进王府?”
这人虽然救了他,可为什么要以这样嫌弃的口吻同他说话?林愿疑惑了一瞬,但还是回答了他,“因为我美。”
他用的陈述语气,仿佛理所应当。
公子无言以对,不知是承认这个事实还是被林愿的自信无语到了。
林愿对于影响剧情的不稳定因素比较有探究欲,“公子,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主公让我调教你。”公子似乎刻意回避了林愿的第一个问题。
主公这个称呼林愿并不陌生,他作为一个被塞进来的男宠,自然是有幕后主使的。
这位公子知道主公的存在,这并不意味着林愿就得相信他。
毕竟原剧情里他的这位同僚可没有挺身而出,为了避免影响后续剧情,林愿知道的越少越好。
事实上他从自己的剧本里能得知的也确实很少。
林愿配合地露出一副恍然的模样,随即又想到什么,扭扭捏捏道,“公子来调教我,不大好吧?”
似是不忍目睹林愿的娇羞,公子居然把头撇到一边去了。
“我不理解主公为什么要送你进来。”看得出来公子的神色是真的困惑,“你的脸上心思太重,王爷不会看上你的。”
林愿深以为然地捂住额角,他之前瞥过铜镜一眼,自己的这张脸现在太艳了,上个世界好歹因为原主性格阴沉压住了几分绝艳,这个世界完全是放飞自我了,眉眼里全是钩子。
一颦一笑,尽态极妍。
简直就差把勾引刻在脸上了。
男主能相信他这种别有用心的人才有鬼。
但林愿美艳无脑,绝不会承认自己的魅力不够,“我生的这般好看,王爷多看我几次定能喜欢上我的。”
公子没接他的话茬,转身走出屏风,俊一没有跟着他出去,他的手上捧着一沓干净衣物,是为林愿准备的。
看款式和布料,应该是那位公子的,林愿摸了摸,很满意,就是颜色太素了,白得像是服丧。
将头发擦得半干,林愿才走出屏风,屋里火炉烧得正旺,烘得人身上暖意融融,仅着中衣也不觉得冷。
看到公子席地而坐,腿上搁着一把琴,他也不见外地寻了个地方坐下来,托着腮百无聊赖,与公子的端正坐姿一对比,气质立见高下。
琴音空灵悦耳,与公子那张清雅庄凝的脸相得益彰。
公子白玉一般的手指拨动着琴弦,弹完了最后几个音。林愿俗人一个,一曲毕后绞尽脑汁也只夸得出好听二字。
公子斜睨了他一眼,面上情绪不言而喻,他在嫌弃林愿,坐得歪歪斜斜不说,一身白衣,也能穿得妖里妖气的。
林愿在他的炮灰生涯里瞧过太多这种眼神,他的这位同僚身上似乎有一股违和的傲气。
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位公子的名讳,跟剧情人物对不上名号,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位公子对他很厌恶,既然厌恶又为何要救他?
他存心想让公子更厌恶他一点,于是谄媚道,“公子会弹琴,我也会弹琴。”
原主确实会弹琴,只是弹的小调难登大雅之堂。
果然公子听了之后很生气,将琴夺了回去,甩着袖子丢下一句评价,“靡靡之音。”
林愿露出一个微笑,他从青楼里学来的小调,可不是靡靡之音么?
他扭头问俊一,“公子是在夸我吗?”
俊一僵硬地点了点头。
林愿愉悦地弯起眉眼,笑出了声,明艳得仿若春日灼灼阳光下有次第山花绽放,万种殊丽颜色尽显。
俊一明显呆住了,连公子唤他都没听见,等意识到以后,赧然退下。
明察秋毫的公子有些恼怒地盯着祸水源头,“你该学学礼仪了,王爷不喜欢没有规矩的人,这次算你命大。”
林愿指尖缠绕一缕半湿的鬓发,有意试探公子容忍的底线,膈应他道,“如果我不想学怎么办?”
他以为这般勾栏作态会惹得公子更加厌恶他,殊不知他如今这张脸矫揉造作得很好看,天生媚态。
公子垂下眼,连之前的怒气一并收敛了,“不求上进,死路一条。”
仿佛一语成谶,话音刚落,林愿就毫无预兆地呕出一口血,两人俱是一惊,谁能想到报应来得如此之快。
等到公子扶了一把身形不稳的他,林愿这才想起来原主是怎么死得那么快了,他身上有一种毒,是主公种下的。
原主之所以急于求成去勾引王爷,无非就是希望能得到下月的解药,他手上只剩一颗解药了。
按照原剧情这毒应当是在今晚发作,不知为何现在提前了。
现在他不在自己的房间里,一时半会还拿不到解药,林愿擦掉嘴边的血渍,摇摇晃晃站起身,他的痛觉屏蔽一直开着,毒发了自己竟半点没察觉。
突然来这么一出戏,算是打了林愿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外人在场,林愿怕自己露馅,就让系统解除一半屏蔽,真真切切感受了一把毒发的滋味。
幸亏他保险起见,只留了一半感知,即便如此,五脏焦灼的难耐依旧让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他的音色很特别,不自觉呻吟时似痛苦又似愉悦,公子伸出想去扶他的手又很快收了回来,“灼骨毒?”
灼骨毒名副其实,五脏六腑像是被火焰燎过,疼得心慌。
林愿痛得视觉模糊,脚像灌了铅一样提都提不起来,身体却烧得发软,他本意是想回自己的小院,不曾想刚一动作就一头栽了下去。
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摔在硬邦邦的地上。
俊一先前被公子以置办物件的理由支走了,一时半会还回不来,那么接住他的只剩下公子了。
嘴里被喂了一颗丹药,融于口腔是林愿熟悉的寒香,居然是灼骨毒的解药。
林愿能确定公子跟他一样是主公派来的男宠了,他柔若无骨地卧在公子怀里,自言自语道,“居然提前了?”
“你的身体之前被冻久了,又被温水泡了半宿,无形之中催发了毒性。”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更别谈他还被王爷打了一掌,林愿赞同地点了点头,公子低头看了他一眼,“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
林愿愣愣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睑下方,果然是湿润的,他居然被疼哭了?
如果是林愿自己的身体,还不至于这么难堪,但原主的身体是难得一遇的媚体,这种体质通常伴随着其他比较尴尬的毛病,比如说泪失禁。
林愿恢复了一点力气就往侧边一滚,脱离了公子的怀抱,一个简单的坐起身的动作,也因为剧烈的眩晕和无力的四肢硬生生逼得拖泥带水起来。
气喘吁吁的他在脸上胡乱抹了一通,试图挽回自己岌岌可危的颜面。
“解药我会还给你的。”
听着他有气无力的话语,公子的神色微微有些讶然,灼骨毒的解药有多难得他们彼此是心知肚明的,林愿大可承了这份恩情多获得一个月的寿命。
虽然他看不惯林愿的做派,却也不会为了一颗丹药斤斤计较。
如今林愿却主动提出将解药还给他,摆明一点也不想占他的便宜。
——与他料想的稍微有些不同。
公子眯起狭长的眼睛,重新打量着眼前这个过分美艳的青年。
林愿坐起身后似乎觉得丢脸,一直背对着他,白色单衣被冷汗洇湿,几近透明地捱在他的肌骨上,肩胛骨的形状也是罕见的蝴蝶骨,若隐若现地透出冷白色泽。
公子突然知道主公为何选中林愿了,“你是天生媚骨。”他想起昏暗雪地里那一截单薄漂亮的腕骨,白得发光,犹如浮动碎冰,轻易就能晃住人眼。
林愿身子一僵,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回头望向公子,公子却已经站起身往外走,“如果想活下去,日后随我学礼仪。”
林愿的头隐隐作痛,他很想拒绝,但是原主临死前的不甘心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想不通,为什么剧情又开始不受控制了?
林愿循着记忆回到自己的院子,身子还处于乏力的状态,踩出的脚印一脚深一脚浅。
因为是名不见经传的男宠,林愿的院子小得可怜,仆人也只分配了一个小奴婢,名叫新花。
紧闭的院门隐隐传来女孩的哭声,林愿推开门,一眼就看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新花。
小丫头伤心得很,脑子有些错乱,把脚步虚浮又穿着白衣的林愿当成了鬼魂,哭得更悲恸了,“公子,是你的鬼魂回来看新花了吗?”
她似乎想上前抱住林愿,又碍着人鬼殊途迟迟不敢接近。
林愿善解人意地上前想去摸摸她的头,小丫头居然灵敏地躲开了他的触碰,无奈出声道,“我没死。”
小丫头面色一白,确认了林愿身后有影子,才大胆地上前一步,“公子,你没事?呜呜呜,太好了,奴婢早上去王爷院子附近找你没找到,还以为公子跟以前那些人一样”
她哭了一会,又想起了什么事,抽噎的声音断断续续,“公子救救小庆子他们吧!小庆子他们快要被打死了!”
小庆子的名字林愿也不陌生,是收了钱把他抬进王爷寝房的内侍,林愿还记得他们收了钱财后甘愿冒险的垂涎笑脸。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林愿秾艳的脸上浮出几分冷漠,“我人微言轻,怎么救得了他们呢?”
新花看到自家公子半死不活的模样,也明白自己是在强人所难,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红着鼻尖似是在抱怨,“奴婢早就说过不能这么做。”
他们都知道不能这么做,可是最后还是做了,至于落得什么后果,怪不了旁人。
林愿没有说话,坐到桌边慢慢饮尽了盏中剩的茶水,冰凉的茶汤顺着喉管下去,带来些微不适。
他不过是一个被弃在芥堆里的下等人,自身都难保,哪里能度得了别人?
“公子怎么能喝冷了的茶水?”新花看到以后立马抢过林愿手中的茶杯,“奴婢去为公子换壶热的来。”
反应迟钝的林愿指节还作环圈状,似乎在贪恋着什么。
冬天的阳光晒到身上是没有暖意的,林愿觉得身上还是彻骨的冷,一天之内又是受冻又是毒发,他被折腾得实在没力气了,居然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昏昏沉沉的脑袋在做梦,又好像不是梦,因为梦到的都是一些他经历过的事,仿佛他之前经历的两次生死关头,走马灯现在才姗姗来迟。
他来到王爷府也只是为了活下去,毕竟摆在他面前的除了死就只有两个选择,伺候一群人还是一个人?这么浅显的问题,林愿有点脑子都会选择后者。
走马灯还在继续着,他看到了躺在雪地里奄奄一息的自己,然后奇怪的视角一转,竟是小庆子他们在受刑的画面。
粗粝的板子起起落落,拍在人肉上带起衣角翻飞,可见有多用力,林愿听不见声音,只能看到他们不停张合的嘴唇,还有痛苦的神色。
林愿的视角被固定住了,上前不得,他想阻止这一切,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呼喊。
小庆子扭曲的脸在他眼前不断放大,仿佛索命的厉鬼。
他知道,自己被魇住了,醒不过来。
林愿的意识很清醒,这时候如果没有外力的帮助,很难脱离梦魇。
血色染满了白衣,刚刚断气的小庆子挣脱了束缚,狞笑着朝他扑过来。
就在即将演变成噩梦的那一刻,林愿醒过来了。
他不明所以地轻眨两下眼睛,感知回笼时才发现脸上多了个物件,温温的。
几乎是顺着物件撤离的方向看过去,一个蒙着面巾的男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男人的指尖盛着一滴液体,刚刚就是他的手触碰到林愿的脸,蒙面人蓦然开口,陈述着一个平静的事实,“哭了。”
林愿惊得身子往后一仰,身上覆盖的被子随着他的动作掉落在地上,这才发觉,桌上的杯盏换过一遍,这被子应该也是新花给他盖的,小丫头力气小,不能把睡着的他搬到床上。
“你不害怕吗?”蒙面人见林愿还有闲心关注别的,不免觉得有趣。
林愿其实是害怕的,他的脸上还残留着惶惶,只是接二连三的噩运让他再没有多余的情绪变化。
甚至可以说是平静,“你要干什么?”
“奉主公之命,给你送一份解药。”
听到是自己人,林愿提着的一颗心放回原处,但对于送解药这件事还是不明就里,“可是我□□失败了。”
蒙面人目光放肆地盯着林愿的脸,林愿似乎变得更美了,以前林愿是这般美得惊心动魄吗?主公选中林愿是因为他一身媚骨,可他恍惚记得上次见到林愿的姿容时,他在心里只评了个中上之姿。
今日所见,却是震撼以往。
“你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蒙面人把瓷瓶放在桌上,任务完成后也不走,径直坐了下来。
林愿对此举投以疑惑的目光,似乎在无声询问。
“或者我可以汇报主公,你死了,”他在这个地方停顿,伸手在林愿的下颌线上滑过,带来一阵暧昧的颤栗,“美人,要不要与小生一起私奔?我这里还有灼骨毒的解药,能够让你再多活几个月。”
从这人戏谑的言语中,林愿敏锐地察觉到了漏洞,先是主公赐解药,后面却可以欺瞒主公他的死活。
他先前在公子那里就有所疑惑,时机都太巧合了,让他想忽略都不行,为什么主公这么快就知道他有所行动?好歹是在王爷府,消息这么灵通也着实怪异。
林愿小幅度地倾了一下头,这个动作由他做出多了几分娇俏,偏目光是犀利的,好似在评判着什么。
蒙面人连忙坐直身子,任由他打量。
林愿在心里作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个蒙面人在原剧情里就有,只是当时看原主快要死了,才一直没露面,舍弃了原主这枚棋子。
就跟公子奉命调教林愿也确有其事一样,只是不知为何公子在那时行动了,让林愿阴差阳错地捡回了一条命。
这个蒙面人或许也是王府里的人,将思绪全部理清的林愿撑着额头,偌大的王府,到底藏了多少个卧底?
毫无疑问,自己的戏份又在无形之中加重了,林愿将这股憋屈全部发泄在这个莫名其妙的蒙面人身上,“你年庚几何?家中是否有田地?所谋差事可否正经?我连你的样子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与你私奔?”
美人生起气来也是美的,蒙面人忍不住又去碰碰林愿的脸,用一种难以言述、痴迷又黏稠的目光,对他说道,“伶牙俐齿,我就喜欢性子活泼的美人。”
被林愿一瞪,他的动作老实了许多,“我确实不是可以托付终生的良人,不如这样吧,我们各自退一步,美人,与小生偷情如何?”
什么叫“我们各自退一步”?这人不仅行径流氓,就连逻辑也是强盗逻辑!
林愿眉眼倦怠,似乎疲于应对,“我胆子小,留得清白在人间我还是懂的,既然成了王爷的人,就得为他守身如玉。”
“你又不是女人,守身如玉别人也不会知道,难不成你还能用守宫砂证明自己的贞洁?”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算了,懒得再跟这人啰嗦,林愿直接下狠手,“我喊人了。”这人如果真是王府里的人,应该会怕暴露自己的行踪。
果然此话一出,那人腾地站起来,拉开了与林愿的距离,不满地嘟囔了一句,“胆子不挺大的吗?”
林愿作势要喊,那人飞快地逃了出去,身法诡异,不过几秒功夫就消失在林愿的视野范围内,看样子轻功很好。
林愿的小院子偏僻,倒方便了那人的进出自由。
如果这蒙面人是来取人性命的,林愿还能热烈欢迎,偏偏这人是个一心想把林愿拐上床的臭流氓。
虽然林愿能把这次搪塞过去,但按照原主的脾性,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毕竟他现在手上还有解药,没到穷途末路的时候。
人身安全四个字,林愿偏偏只能保住他不想要的那一半。
一点不想出卖自己清白的林愿目光放在桌上的小瓷瓶上,若有所思。
次日,又是一个大晴天,前日积的雪融化了许多,湿润的空气更加寒冷。
嘴里哈出的每一口热气似乎都在抽走身体的热量,在外面冻了一路的林愿围着火炉取暖,感慨万千,“还是公子这屋暖和,我那屋没有炭火,冻得要死。”
公子听得出他话里有未竟之意,却迟迟不肯搭腔。
林愿也不觉得尴尬,厚着脸皮将自己的意愿和盘托出,“既然公子要教导我,那就是我的老师了,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林愿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公子的眼色,继续往下说道,“父慈子孝,不如我搬过来跟公子一起住吧。”
几个成语搬空了他的知识储备,也不管用不用得对,这般文绉绉地讲话本就不是他的风格,但他有意讨好公子,索性一股脑全说了。
公子以为林愿是想从他这里要走一些炭,没想到是把自己送过来。
似乎被他的贪心取悦了,公子牵起嘴角,他没看错,林愿身上确实有一股他很讨厌的市井气,却并没有生气,薄唇一掀,吐出两个字,“可以。”
这还是林愿第一次看公子对他笑,一个轻轻浅浅的笑容,笑意不达眼底,眉眼依旧冷峻而倨傲。
真不明白,这人看不惯他还要帮他,林愿从袖中掏出瓷瓶递给公子,“喏,解药还给你。”
瓷瓶精美,镀上火光后轮廓愈发柔和,公子没有伸手去接,“既然拜我为师,这便是我送你的拜师礼了。”
林愿执意还给他解药,他是真的不想再多一个月的寿命了,“我看上了公子手里的汤婆子,不如把这个当做拜师礼吧。”他摇头晃脑,眉眼十分灵动。
林愿今日的衣服是从他自己的衣柜里拿的,颜色昳丽,与他那张脸相衬极了。
漂亮的眉眼被熏红的火光笼罩住,铺了一层毛茸茸的暖色,一双桃花眼期待地望着公子,明明是天真无辜的,但望过来便好似含着朦胧的情意。
这人似乎怎么做都像是在勾引别人。
公子并列两指按住林愿的肩,沉声道,“规矩。”
两人距离不过一臂长,林愿愣愣盯着公子微沉的面色,仿佛在疑惑他是不是生气了,下一瞬却手里一沉,怀里登时多了一个毛绒绒的汤婆子。
林愿的心跟着一沉,不大妙,这位公子好像嘴硬心软啊。
仿佛昨日重现,林愿已经能看到盒饭在向他挥手告别了。
尽管内心沉痛,林愿面上却得装模作样地欣喜,嘴里还不忘说着感激的话。
这日子,真是越发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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