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走不了

他话音落下，中年男人随即静默了半晌，没想到计划被打断竟然是因为这样一个滑稽的理由。

        “季先生，接下来怎么办？看样子佘无游也要跟着一起离开！”对面的人在一片死寂中觉出点不安来。

        中年男人脸上倒没有他那副急迫到不行的样子，语气是与神情大差不离的自信随和，“不会的，要找的人还没找到，他怎么会离开呢。”

        “至于其他人，就先加大奖金的数额，如果要是还不行的话，那就只能请他们留在这里了。”

        说完，他又交代了几句便利落地挂断了通话。

        中年男人若无其事般下楼，见一身白色西装，气质温和的青年还站在原地说着什么，这才收起眼底的深思挂着微笑迎了上去。

        青年听到动静笑着抬眼，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打趣道：“家里太太来查岗，我还以为您要再等等才会回来呢。”

        明明是调侃的话，却因为青年温和熟稔的语气，让人觉出些与这世家少爷关系亲近的熨帖和受宠若惊来。

        “哈哈哈，齐少你可别再取笑我这一把老骨头了，是家里太太刚问我什么时候回家，等齐少你结婚就知道这种事以后不会少啦。”中年人笑着虚以委蛇，也是一副放松的样子，笑意却不达眼底。

        齐思罔绝不是像佘无游这种他们能轻易招惹的孤狼，齐家虽然到齐思罔这代人丁凋零，但底蕴丰厚，齐思罔又是个上进的主，一家人更是把他当眼珠子疼。

        除非必要，中年男人是一点也不想跟他对上。

        然而这佘无游像是和齐思罔关系不错的样子，虽然他们动手到现在齐家一直没动静，但难保没有在背地里做了什么。

        这么想着，中年男人再说话时或多或少都带了些许试探，但不知道对方是真的不在意亦或者是还有其他打算，一直对佘无游这次探灵的死活兴致不高的样子。

        中年男人微微放下了心，见此时的气氛略微有些凝滞，他正要找个话题岔开，就见齐思罔在灯光下显得分外柔和的双眼看了过来，一出口的问题却让他心惊不已。

        “听说您侄子失踪了，现在有消息吗？如果我可以帮得上忙的话，您记得跟我说。”齐思罔精心打理的黑发后拢，露出柔和的眉眼，致使问话时带着不小的压迫感，却又因为温和的神态依旧没有显露出任何攻击性。

        像随便一问似的，齐思罔随即推了推眼镜又平静地收回了视线，而暴露在他琥珀色瞳仁下的男人倒开始不自觉心惊了起来。

        能爬到这个位置的到底都是老狐狸了，转瞬又回过神来，摆出一副苦恼中带着哀伤的神情，“那季某当然乐意之至，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我们也担心的厉害，只是要麻烦齐少爷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我们毕竟是九年同窗，他失踪我也很焦急。”齐思罔笑着看他表情中转瞬即逝的细微破绽，却没有什么戳破他的兴趣，只是挺直着脊背看他不露痕迹的试探。

        直到中年男人又跟他说了一阵有的没的最终找到借口离开，长身鹤立的青年才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眼底没什么情绪地一口饮下。

        婉拒几个合作伙伴宴会后再去喝一杯的打算，齐思罔始终维持着的温和微笑在回到车上后逐渐收敛，月光下仿若透明的肤色让他带了点与之前不同的羸弱疯狂感。

        司机浑身一颤，“少，少爷，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事实上，因为天生含情眼，他们少爷不笑时也是副好模样，再加上体弱多病，本该是个惹人怜惜的存在。

        但想想这些年来他为了报仇做过的事，逐渐的，没人敢再招惹这条吃人不吐骨头的冰冷毒蛇。

        “咳咳，去西条。”冷风从窗口吹进来，眉目清俊的青年还是没什么关上的打算，反而还习以为常戴上了口罩，咳得声音放低了一些，像是怕惊扰了谁。

        司机赶忙收回视线，心下感慨他们少爷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是不肯忘记颜小姐，每每都会用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来发泄思念。

        但到底是敢想不敢说，他定了定心神发动车子，听着背后刻意压低的咳嗽声暗暗心惊。

        齐思罔一向对其他人的看法不是很感兴趣，随着手机叮咚一声短信提示音响起他收回投向窗外的视线才微微低头看了一眼。

        饶有兴趣点了展开，他随意暼了眼画面上面容精致的少女，先是微微失神，不过转瞬便又想起了这不是他的阿絮姐，结合短信内容眉目瞬间阴沉了下来。

        神情却依旧保持着温和一点点输入文字——不用告诉我这些，我对仿品不感兴趣，也不会冒险插手无还村的事情，你知道的，我向来都希望那两个家伙能安静的死在某个地方，免得脏了阿絮的眼睛。

        ——

        另一边，颜絮还不知道有人已经把她纳入了脏东西范围。

        因为突然得知奖金加了十倍，嘉宾们有些开始坐不住了，哪怕有导演苦口婆心的劝说，他们还是忍不住动摇了。

        “导演，我可是这里的常驻嘉宾了，咱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次怎么就怕了呢？”说话的嘉宾毕竟没切身体验过导演的惊恐，不由得开始怀疑是不是导演想独吞这笔钱。

        有了个打头的，后边几个人的怀疑也显得顺理成章了起来。

        焦头烂额的导演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毕竟好良言难劝该死鬼，正在他焦急时，却听一道懒洋洋拖着尾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们不用再吵了，因为我们现在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了呢。”

        面如春花的少女倚坐在大开的窗前懒散地笑着回首，被窗外树林间的浓雾迷瘴簇拥出了惊人的美。

        死寂的气氛在众人之间蔓延，良久才有人战战兢兢开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颜絮笑着抓了什么进来，“正值盛夏的南方城镇，你觉得这里突然下雪的几率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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