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1、五年2月11日 晴 天不佑我契丹好儿郎。
佛宝奴这几日都心事重重,她一边听从宋北云的话配合他用玉佛做了一台戏,一边反复琢磨那宋狗一句“学会了‘髀肉复生’和‘钟鸣鼎食’这些字眼之后,契丹勇士还是勇士吗”的诘问。
最终,她在得到一个令人失望的结果之后,玉佛的事情也逐渐发酵了起来。
因为宋北云送给皇帝陛下一尊价值十万贯的玉佛给辽国皇帝陛下,陛下还特别喜欢的前提下,宋国工坊里的玉佛被人一扫而空。
因此玉佛的价格在短短的五天时间里几乎翻了十倍,由于玉佛本身就属于奢侈装饰品,加上宋国的工艺的确十分美艳,自然赢得了辽皇和权贵阶层的青睐,一时间被达官显贵们所追捧。无处不在商人的目睹这一现象之后,开始了针对玉佛的投机行为。他们已经开始高价收购市面上一切能够看到的玉制品,甚至一些玉石的原矿都已经被发展成了一项新鲜的赌博项目,名为赌石,这些被高价收来的玉佛、玉器甚至原石则以更高价格倒卖给那些苦寻不到新贵们。
攀比之心骤然成风,快到甚至佛宝奴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外头的玉石就已经涨价了十倍,曾经一个两贯钱品质的玉佛,如今轻松能达到二十甚至三十贯的高价。
许多商人开始玩命的囤积玉石,甚至不惜冒险从宋国和西夏、西域诸国想法子走私而来。
五日啊,只是五日。辽新都的人都疯了,他们甚至已经忘记了这玉佛的初衷是什么,只是记得现在这玩意谁囤谁赚钱。
而此刻,小宋牵着一身邻家女儿装扮的辽国皇帝陛下走在辽新都的街上。
小宋在很认真的教佛宝奴这里头的经济学现象,佛宝奴越听越觉得心惊胆颤,她恨不得立刻叫停这种夸张的囤积行为。
“为什么我会选玉石,因为玉石不伤筋不动骨,它本身也只是富家子弟玩的东西。但如果这些东西变成了粮食、钢铁、食盐,你怎么处置?”
他感觉自己这个辽国小宝贝手心里全是汗,转过头也不再逼问,只是轻轻捏了一把她的脸蛋:“不慌,这发现了问题,就能处置。”
“宋国也会这样吗?”
“会啊,当然会。有个西方的圣人说过,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会大胆起来。有五成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一倍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三倍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着被处死的危险。”小宋哈哈一笑:“不过大宋有自己一套的市场监管机制,也惩处过一大批投机倒把的人。现在轮到辽国了。”
一路上的不少关于玉石的商铺都已经挂上了售罄的牌子,路边也经常会出现几十个人围着一个小摊子,说是摊子其实也不过就是一块布,布上有许多石头,旁边则是一块锯刀和一盆水,而在石头边上总是会蹲着几个自以为自己懂行的人在那挑挑拣拣。
目睹一切的佛宝奴心中是发慌的,这个苗头如果不出意外很快就会蔓延到全国,而这一切都被小宋在五天前精准预算,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和他说的没有任何区别,当时佛宝奴多少还有些不相信。
而现在,佛宝奴也终于知道小宋为什么说暴发户是一种很可怕的存在了,因为他们的钱来的太容易,而且没有家族的羁绊和底限,他们会为了谋求更大的上升空间而豪掷千金,而这些一股脑儿涌入市场里的热钱并不是好事,反而会成为一场金融灾难。
玉石工艺品的涨价,带着它的相关产业一起都涨了一波,而这短短的时间几日中,辽新都的整体物价已经上涨两成而且还有继续上涨的趋势。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宋国,那么这个时间公主基金应该就会开始狙击了,并且和官方调控手段相辅相成,以最快的速度稳定市场价格,然后还可能反手干一波囤积商。
但辽国可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商业机构,他们的市场还处于相对原始的买卖阶段,遇到这样的情况根本无从下手。
辽国的户部现在已经头疼欲裂,但根本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来进行调控,只能坐在衙门里苦苦支撑,而如果没有人为的干预,那么只要有一家囤积商开始抛售货物的时候,那么就代表着市场彻底崩盘的开始,无数人会在一夜之间倾家荡产,而这种不良的市场行为最终会导致原本已经风调雨顺的辽国金融市场陷入彻底的混乱。
“这时候一纸禁令已经不好用了,你辽国朝廷没有强而有效的掌控手段,如果现在盲目禁止只会把事情往更混乱的深渊推送。”
“那该怎么办?”
“简单咯。”小宋嘿嘿一笑,指着旁边一处酒楼:“请我吃饭,我就告诉你。”
“吃吃吃吃!就知道吃。”
说归说,佛宝奴毕竟是口嫌体正直的代表性人物,嘴巴上埋怨但还是自掏腰包请了宋北云一顿饭。
在吃饭时,周围的人都在讨论如何从这现下的买卖里赚上一笔,不管是那贩夫走卒还是那高门显贵都不例外。当佛宝奴意识到这俨然已经成为了辽国人最关心的事情时,她也终于意识到小宋说的一纸禁令不管用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你快说嘛……别卖关子。”
面对从来吃软不吃硬的宋狗,佛宝奴虽然是姐姐但终究还是撒起了娇。
小宋拿起纸擦了一把嘴,笑盈盈的抬起头:“再过几日,当他们都快疯了的时候,你只要举办一场宴会,然后在宴会上必然会有人聊到此事,到时你只要说上一句类似‘朕只喜欢宋国工坊的玉佛’的话来,整个局势立刻降温。”
“为何不现在说?”
“那你现在说了,怎么惩治那些囤积贩子呢?”小宋哈哈一笑,拍了拍佛宝奴的头:“你要知道这事可是因你而起,咱们这种整天跟政治打交道的人,有两句话你得常驻于心,一句是遇事不慌雁过拔毛,一句是得理不饶人无理搅三分。”
这两句话都是这个时代没有的,佛宝奴听完之后眼神都亮了起来,定定的看了许久宋北云:“你当真是个极恶之人。”
“是啊是啊,你每天都要说两次呢。”小宋不紧不慢的笑道:“政治嘛,肮脏的很,你得把人和事琢磨到极致,然后再来点面厚心黑,厚而无形黑而无色才是个合格的政治家嘛。”
佛宝奴暗自叹气,自家这个狗男人的所作所为和所思所想与她从小所学的王道之途、帝王之术绝对不是一条道上的东西,甚至都不能说是正道上的东西,但要说好用不好用?真的好用。
“你们那些帝王术嘛,我不敢说低级,但有时候视野太窄了。”小宋喝了一口米酒,吃了口小菜:“反正你就这么干,再缓几日,我保证你能清理掉一批暴发户。”
“可是为何是宋国的玉佛?”
“因为我说断货,它就能断货。”小宋慢慢绽出了笑容:“因为我不是商人,所以我没有逐利性。”
吃了饭之后,又跟着佛宝奴在辽新都里转了几圈,本来还说要去更远的地方玩玩,但想到孩子还饿着,储的奶差不多也要喝完了,所以佛宝奴只能拖着意犹未尽的小宋回到了皇宫。
“明天我会去外头。”小宋看着佛宝奴奶孩子的时候说:“给你造造势。”
“造势?怎么个造法?”
“明日你就知道啦。”
晚上时,佛宝奴看着半夜起来用小锅给孩子热奶喝的宋北云,她撑起脑袋看着忙前忙后的宋狗:“你说,你好歹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了,不管在辽国还是在宋国,怎的还现得如此平凡?”
“平凡?你说我这样的是平凡?”小宋将奶滴在手背上试了试温度:“那你倒是告诉我什么是不平凡。”
“就……”
“说不出来了吧?”小宋呵呵一乐:“你的意思大概就是为什么我还会为这些个琐事操劳对吧。”
“嗯。”
小宋叹了口气:“阿奴啊。”
“嗯?”佛宝奴仰起头:“怎么了,叫的这么亲热。”
“没事,就是跟你说说,你胸口湿了。”
佛宝奴一低头,呀了一声,连忙起身开始处理被弄湿的衣衫,倒也不用避讳宋北云就在他面前将衣裳换了下来。
“等一下,先别穿。”小宋满脸堆笑的说道:“就这样。”
佛宝奴停下手上的动作,冲着他翻了个白眼:“你又想作甚?”
“欣赏一下不行么?毕竟聚少离多的。”
佛宝奴笑了,倒也大大方方的张开手:“看吧。”
“说起来这个,陛下啊。还得及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么?”
“哦……记得啊,就是你一眼就看穿我是女扮男装的,我到现在还狐疑呢,你怎的就看出来了。”
“看不出来的才叫傻。”小宋放下奶瓶钻到被窝里:“然后有人就翻我家墙,还扭了脚。”
“别动,明一早还要上朝呢。”
“不耽误不耽误。”小宋将佛宝奴拽到了身边凑到她耳边小声了说了几句。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绝不咽下去!”佛宝奴拍了他一下:“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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