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下马威
宋营正从走廊的那一边过来，本还在和宋长安说着话的他听见宋景西惊恐的声音，注意力立刻被吸引。
那边宋景西后退到客厅外边的走廊上，双手捂头不敢抬起来，跌坐在地上缩成一团。
他个子本来就不是特别高，骨架又纤细了些，蜷缩着坐在地上就更显娇小可怜。
彼时宋牧尘还不知道有人过来，他还以为宋景西突然求饶是因为害怕了，便笑着大踏步地朝宋景西走过去，“刚才不是挺厉害的，现在就怕了？”
此刻楼下就站着那么多人，宋牧尘根本不怕，往日他动手的时候，就算再怎么疼，宋景西也从来不会吭声，就像方才自己用力到要拧断他的胳膊，他也只是忍着。
宋牧尘根本没想动手，手打出来的印记太明显，会被人发现。
拿脚踹比动手更方便，且威力更大更侮辱人。
别人那里得不到的优越感，在欺负宋景西的时候会让他感到加倍快乐。
确实，宋景西走的这段时间里，他几乎没有什么乐趣了。
宋营瞧见那边的架势，发觉不对，对宋长安道，“爷爷，我过去看看。”
“嗯。”
得到老爷子的首肯，宋营立刻就朝宋景西跑了过去。
那边宋景西心里数着数，又蹭着地面往后退了一点。
宋牧尘脚上的皮鞋越靠越近，宋景西死死的抱住了脑袋，想着万一宋营没来得及赶上来，自己这张脸可不能毁容。
他还是挺喜欢原主的皮囊的，至少照镜子的时候会觉得心情愉悦。
就在宋牧尘的脚抬起要往自己这边踢来的时候，宋营突然出声，“住手。”
宋营的及时出现，让宋景西松了口气，他刚才没有特别大的把握宋营一定会注意到自己这边。
本还想着要是宋牧尘踢过来的话，他就往旁边滚一圈躲过去。
宋牧尘和其他人都没注意到宋营，此时突然被抓包，横生的怒气突然像是被人毫不留情地挥至一旁。
“哥，我……”宋牧尘还是挺怕宋营的，这会儿见人直直朝自己逼过来，他眼神忽闪，不知要不要编句谎话出来。
可宋营并没有立刻呵斥他，反而先朝地上的宋景西伸出了手，将人从地上拉起来，“小西，没事吧？”
宋景西方才在书房因投入过度还湿红的眼睛，这会儿先发制人地落下一滴泪来。
他只是摇头却不说话，额前的头发有些许凌乱地遮住了眼睛。
被人瞧见的，只有沿着脸颊落下的眼泪，和透着红的鼻尖和嘴唇。
他本来就长得漂亮，这副楚楚可怜的委屈模样瞧得人心里发疼。
“牧尘，怎么回事？”
宋营原本清澈的声音沉下来却严厉又可怕，躲在宋营身后的宋景西此刻却有恃无恐地朝宋牧尘笑着做了个鬼脸。
宋牧尘才知道自己这是被宋景西给阴了。
往日宋景西哪里会耍这种小聪明，这一招来得防不胜防。
宋牧尘气急败坏，脸上被宋景西掌掴的侧脸还疼着，可现在责任却全在自己身上了。
“宋景西，你装什么？”
宋牧尘才想冲上去把宋景西揪出来，被宋营一瞪视又缩了回去。
他只好站在原地指着宋景西道，“是他先打我的，哥你不能因为宋景西是你的亲弟弟，就站在他那边吧。”
从前宋景西和宋营的关系也不好，宋长安打骂宋景西时，宋营也不会出声帮忙，在外人眼里，两人甚至是相看两厌的。
所以这会儿宋牧尘才敢站在这儿指控宋景西。
“小西？”宋营闻言，侧过身去，本想问问宋景西是不是这样，可对方却在自己看向他后惊慌失措地把手藏在了身后。
宋营这才想起来，宋景西方才捂住头的手臂，似乎露出了一小节红印子来。
来不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问清楚，宋营担心道，“怎么了？手受伤了？”
“没、没事……”
宋景西闻言更是把手藏好，却被宋营强硬又小心地拽了出来，“哥哥看看。”
衣服被宋营往上推了几公分，宋景西白得扎眼的小臂上露出一片红色的淤痕，像是雪地里突然被扔了一块红布，突兀又有些诡异。
虽然这一步也在宋景西的计划之中，可他自己也没想到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宋营心疼坏了，冰冷的目光扫向宋牧尘，“怎么回事？”
宋牧尘支支吾吾，方才在宋景西面前的耀武扬威全然消失不见了。
跟在他身后的那几个人也不敢说话，大约沉默了一分钟有余，宋营才松口，但语气依旧沉得厉害，“这件事一会儿再说，爷爷方才说大家难得回来一趟，一会儿要没事，中午就都留下来吃饭。”
他这话不知是对宋景西一个人说的，还是对大家说的，宋牧尘几个人听是听见了，也没人敢再口询问些什么。
瞧着宋营领着宋景西往宋长安的方向走去，宋牧尘等人倒是没想到，那个连自己亲生父母都嫌弃的宋景西，什么时候同宋营的关系那么好了。
站在一旁围观了许久的宋阳凑上前去，“哥，你有没有发现那个草包有点不太对劲？而且宋营以前不是不管他的吗？怎么突然对他这么好了？”
宋牧尘内心慌张，见宋营领着宋景西到了宋长安面前，随后宋长安的眼神远远地扫了过来。
他不能在宋阳等人面前丢份儿，只能强装镇定，“再怎么不对劲，也是个不上档次的低贱品，宋营刚才不是说了，一会儿中午留下来吃饭，看他怎么出糗。”
宋景西被宋营带到房间里上药，方才宋长安瞧见自己受伤了也没说什么，宋景西有些忐忑。
不知道宋长安有没有发现自己在演戏。
“他们以前欺负你，你也不告诉哥哥。”
宋营开口，“现在你知道依赖哥哥了，还是不告诉哥哥。”
“……”
宋景西沉默，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
原来原主不告诉宋营，可能是觉得这个宋家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人值得信任。
宋景西算是明白，原主的疯批性格究竟是怎么来的。
其实，方才宋牧尘还说了一句，他说，“连亲生父母都看不起的东西，凭什么能得到爷爷的偏爱？”
这句话像根刺，一下扎进了宋景西的心。
他本身就是个被父母抛弃的孤儿，多少能与原主感同身受。
原本还觉得原主又贱又蠢的宋景西，忽然好像能明白原主为什么会喜欢邢文康了。
就因为邢文康曾经给过他一点点连父母都未给过他的，微不足道的关心。
宋景西眼神游移好半晌没说话，不知他在想什么，怕宋景西更难过，宋营也不再说话。
宋家人多，要放在民国时代，大约是个大宗族了。
今天人才来了一半儿，一张十米长的长桌从头坐到了尾。
宋景西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下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差不不多坐好了。
宋营和宋长安这会儿不知去了哪里，这桌上除了方才宋牧尘等人，其余人他也不认识，图片上倒是看过，但差距有点大，不太好认。
“小少爷，快坐下吧，老先生一会儿就过来了。”
来送餐具的佣人见宋景西还站在那儿，小声提醒了一句，宋景西见是和自己说话，就隔了一个位置拉了把椅子坐下来。
椅子和地面的摩擦声并不太响，可宋景西这会儿还没坐下，就瞧见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往自己这边看来。
“嗤。”
席间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嗤笑声，紧接着所有人都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同样都是在宋家长大的，怎么就他这么没教养。”
“烂泥扶不上墙，看他一会儿怎么解释。”
“哎呀，我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你提醒他一句。”
宋景西把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还没来得及有下一步行动，就收到了宋牧尘的好意提醒，“小西，你现在坐的位置可是我大伯，也就是你父亲的位置。”
可席间已然没有更好的位置，除却这个只剩下两个位置，加上宋营和宋长安刚刚好。
宋景西恍然明白，他们原本就没有安排自己的。
宋景西放在口袋里的手指来回搓了搓。
“小西，怎么不坐？”
宋景西往声源的地方看去，宋营和宋长安在一块儿，及时他们身后跟着一个严肃异常的男人，宋景西在图片上见过，他是宋营和宋景西的父亲，宋建业。
宋营说完这句话时才发现，宋景西此刻站着的是宋建业的位置，他心思一沉，明白过来，怒气在心里聚攒，但并没有立刻爆发。
宋营虚眯的眸光收敛，笑，“今天谁排的位置？怕是有些不合理，小西坐我那儿，我再让人加一把椅子就是了。”
宋营正要安排人去拿椅子，宋长安经过宋景西时坐下，道了一句，“不必了。”
宋长安这话一出，大家虽没发出声音，不过两两对视，尽在不言中。
宋景西今天又要倒霉了。
宋牧尘冷笑，脸上的得意还未来得及收敛，就听见宋长安接着道，“宋景西去坐宋牧尘的位置，宋牧尘中午去祠堂跪着，反省好了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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