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是英雄(2)

　　当年土匪的营生主要来自于三个方面，第一，保护费，征收对象是匪帮活动范围内的村落，收入稳定，但是油水少。第二，团伙兼并，俗称黑吃黑，大部分是大吞小，也有小搏大的，这里的黑吃黑很少火并，这容易两败俱伤被第三家捡现成的，一般分文斗和武斗，文斗靠排场、阵仗和装备，说白了就是人多枪多，武斗就是双方各出一个代表决斗，用枪也行，拳脚也罢，输的一方听命于赢的一方。兼并的方式也有讲究，或彻底入伙，或仍然保持自己队伍的独立性，但是要拜赢的为主家，主家打仗要出兵助阵，过年过节要给主家进贡，有点像藩属国。黑吃黑风险高，但是可以快速壮大队伍，扬名立万。第三，也是土匪的看家手艺，劫道绑票打懵棍，这个营生主要在自己主场收拾过往客商，收益可观，风险较低。

　　不过鬼子来了之后，局势出现了一些变化。老百姓更无油水可榨。由于日本交通管控，过往客商也大幅减少。不少土匪干脆投了日本人当了伪军，还借日本人之手，除掉了不少之前的对手。土匪圈子里面临着空前的危机。山猫子的队伍也是好久不开张了，在这么下去早晚散伙。山猫子听人说几十里外的山村里住着一个老秀才叫柳瞎子，眼神不好，但能掐会算。得，山猫子也来了个礼贤下士，三顾茅庐，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终于把柳瞎子请上了山，做了军师。柳瞎子一上山就给山猫子出了三个主意，一、打出劫富济贫的口号，换个好名声；二、瞄准汉奸伪军的家眷动手；三、少伤人命，注意壮大队伍。经过几个月的施行，山猫子队伍的整体情况还真有了好转，山猫子这下对柳瞎子是唯命是从

　　这次劫黄坤家送葬队伍，就是山猫子和柳瞎子商量后定的一次行动。结果前一段时间，好几个汉奸及家属被土匪绑票的事着实吓到了黄坤这个老小子。竟然雇了一帮人帮他给他爹下葬。山猫子一气之下，命令大家把棺材抬到了山寨，放话过去，让黄坤拿1000块大洋来换，结果到山上一看，棺材里头啥都没有。山猫子一气之下把棺材给烧了。

　　不过这次下山也不是全无收获，起码收拢了30多个小喽喽。这些喽喽们有的被分到马队喂马，有的被分到厨房做饭。我和三秃子年龄最小，被分给柳瞎子当佣人，伺候柳瞎子饮食起居。柳瞎子看到我们很高兴，问我们家在哪，可成识字。我俩摇摇头。

　　“说话，我看不见！”柳瞎子怒斥到。

　　“不，不识字，我俩都不识字。”三秃子说。

　　“哦，”柳瞎子看起来有些失望，不过转头又说，“这年月识字有啥用，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柳瞎子整天说话咬文嚼字，山上的人都听不太懂，但是都对柳瞎子毕恭毕敬。柳瞎子从不打我们，偶尔骂我们笨。隔三差五还叫我俩认几个字。不过柳瞎子像是有什么心事，经常大晚上的唉声叹气。跟在柳瞎子身边还有一个好处，不用参与下山劫道，偶尔参与武斗也不需要我们出场。除了需要给柳瞎子洗衣服做饭，我俩最重要的活，就是帮柳瞎子到县城买书。

　　“你不怕我俩跑了。”

　　“不怕，这世道，跑哪都好不了哪去。”

　　确实，山上吃的比师父家吃的好多了，而且柳瞎子还教我俩识字，更没有师娘骂我们。柳瞎子每次给我俩的钱都有富余，我俩常常在县城瞎逛，偶尔到大戏院子里听听戏。山上的日子说起来也算平静，直到有一天晚上，柳瞎子和山猫子大吵起来，我俩趴在窗台听到柳瞎子大吼：“上山为匪，败坏门楣，已是不孝；伤及无辜，已是不义，现在又要干不忠的事嘛？！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此一时彼一时嘛，我的爷，这满山寨弟兄也要过活不是。你再考虑考虑。”

　　“我不需要考虑，你给我滚！”

　　山猫子气愤的推开门，愤愤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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