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子明何物

　　宿舟手上的那本书名为《本草逢源》，也是一本医书，但是知道这本书的人不多，看过的也就更少了，若不是太医院里为了让这位小公主满意，也翻不出来这套书册。

　　严澜玥顺着素手手指着的地方读过去，秀气的眉渐渐蹙起。

　　上面写了一味名为“子明”的药物，这种药物被认为可以制成长生不老的仙丹。

　　本朝对方士道人之流深恶痛绝，因此也少有人再去研究与炼丹术有关的东西，这本书上记录着的“子明”现在恐怕除了专门的人士，一般还真的想不到它。

　　这种东西又叫“水银”，是因为它的外表看起来光洁闪亮，就像流动的白银。

　　严澜玥心中生出犹疑，这水银保存起来也相当困难，稍不注意就会溢散在空气里。所以一般都将水银装在坛子中，以水密封，放在阴冷的地窖里。

　　严澜玥记得自己见过一次，那种东西像水又不像水，流动着四散开，一个个小圆珠子似的，散发出不详的光辉。

　　但是《本草逢源》上也写了水银中毒者的种种症状，和乾西宫中怪症竟然能够一一对应。

　　这乾西宫里的病难不成真的是水银中毒？

　　“公主再请看这一本。”宿舟又拿起来了另一本书，这本书封面甚至都已经损毁看不清了，但是上面记载了许多子明也就是水银的用法。

　　炼丹术士认为水银能保护尸身不朽，也就同样能护佑活人长生，他们用丹砂制出水银，再将水银添进丹炉里，制成丸药给奢求不老仙术的痴心之人服下，也将水银的毒送进了他们的身体。

　　越是渴望长生的人就服用得越多，也就越快的迎来自己的死亡。

　　除了各种玄之又玄的炼丹术，上面还写了以水银入女子所用的各种脂粉里的方式，来为女子实现容颜不老，青春永驻的梦想。

　　“这乾西宫里的人所用的脂粉，恐怕有些并不是内务司送去的吧？”严澜玥慢慢问道，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宿舟点头肯定道：“前朝习惯与本朝自然不同，乾西宫里诸位虽然已经在当时失了宠，可王贤妃失宠前得到的各种赏赐还有她命人制作的胭脂水粉据说就需要半间屋子来存放。”

　　“乾西宫里的东西，内务司不会充公，但是放着也是糟蹋，”严澜玥心下了然，“既然是王贤妃所用的东西，内务司必定认为不会差，也就继续分给乾西宫，当做乾西宫里的份例。”

　　“这王贤妃当初铸下的种种错处，其中一条据说就是私会术士，”宿舟皱眉，似是不愿意在严澜玥面前提起这样的话题，“她和术士往来密切，说不定及从那里听说了水银可以用来美容养颜，自己就去命人制成这些给自己使用。”

　　严澜玥叹道：“真是愚蠢，若是真的有用处，那些所谓的术士为何又一个个鸡皮白发？”

　　她放下书，又一边思索着一边说道：“明日我先去将这件事告知父皇，取来那些水粉查探一番，看看咱们的猜测是否正确。”

　　宿舟默然垂首：“那还请公主今日早点休息。”

　　他转身欲走，踏出两步又停在桌前，折返回来，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臣告退了。”他一拱手，又消失在严澜玥的视线里。

　　严澜玥伸手取来宿舟放下的纸包，里面工工整整摆着三块红糖糍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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