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4聊起死亡
两架徘徊者战斗机掠过了已经焚毁的生命之树，地面上的高射炮似乎已经全部沉寂了下来。
经过3天多的猛烈攻击，爱兰希尔帝国驻扎在希格斯5号上的部队，如今已经开始瓦解了。
有组织的抵抗正在减少，不少部队在被包围的时候，已经无法得到有效的支援了。
比起之前的十几号高地的争夺来，现在爱兰希尔帝国的防御工事明显更坚固，但是坚守的时间却明显更短了。
没有办法，因为部队的战略纵深已经失去，大部分的部队也已经因为连续的作战，开始失去战斗力。
好消息不是没有，因为需要驻守的地方越来越少，所以兵力的密集程度还是有一定程度的增加的。
因为安德烈的指挥，爱兰希尔帝国部队的崩溃速度很缓慢，至少一直坚持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完全的混乱。
一辆已经被彻底破坏的卡车旁边，清扫者正在咀嚼着发动机的舱盖。这辆卡车的轮胎已经被吃了一个精光，只剩下一些躯干的部分。
在这辆卡车的旁边，一些清扫者同样正在进食，他们吃的是自己的同伴，那些正在挥发的尸体。
更远的地方，一片片的清扫者士兵正在产卵，他们将自己的卵整齐的堆积在一起，等待着这些卵孵化出新的战士。
距离这里大概20公里的地方，坚固的3号要塞内，爱兰希尔帝国的士兵们正在给要塞重炮搬运炮弹。
这些来自10年前的要塞火炮其实都是落后的东西，只是拿过来充数的装备。
虽然看起来，280毫米的巨大口径还有超过20公里的射程，让这些武器还处在能用的状态，可比起电磁炮来显然威力就差了太多。
同样没有办法的是，虽然有简单的自动装填机，但是这种火炮必须依靠推车将炮弹从结实的弹药库里运出来，放在装填机的供弹装置上。
为了方便，提高火炮的射速，大家已经顾不上什么安全操作手册上的要求了。
提前将这些炮弹准备好，放在更顺手的位置上，让炮台可以在被摧毁之前发射出更多的炮弹，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所以大家都把炮弹和发射药堆放在装填机的旁边，堆满了整个运输通道，一直蔓延到武器库附近。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要塞，甚至有一些被藤蔓伪装起来的城墙。在整体布局就好像星星一样的棱堡地表工事的前方，还布满了隐藏的战壕与机枪火力点。
甚至，为了强化这个要塞的火力，这里在已经部署了20门280口径的重炮炮台之外，还部署了2门电磁火炮。
整个要塞直接由地下的核聚变反应堆供电，所以内部同样照明良好，甚至还设计了一个地底火车站。
虽然看起来这里固若金汤，可所有人都知道，这些看起来牢不可破的防御工事，在看守者源源不断的进攻部队面前，迟早都是要崩溃的。
唯一的区别，其实只有时间的长短而已。一旦这里被攻破，核聚变反应堆就会被摧毁——这会导致后面的核心防御要塞失去三分之一的供电，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在3号要塞的最外围，双方的激烈交战已经开始。密集的枪声还有爆炸的声音此起彼伏，整个高地上都弥漫挥之不去的烟雾。
核心要塞的地下室内，安德烈依旧坐在地图桌旁边，看着已经变得狭小的防御面积。
他安静的坐在那里，听着自己副官向他汇报战场上正在发生的情况：“驻扎在10号要塞附近的部队申请支援，我派出了昨天晚上刚刚从16号要塞撤下来的5190师前去了。”
安德烈回忆起了之前5190师才刚刚被撤换了下来的事情，于是开口问道：“5190师只剩下不到1个团的兵力了，他们又连续战斗了一天，现在的状态并不怎么好。”
副官也有一些尴尬，开口回答道：“没有办法，就他们距离最近，而且刚刚得到了弹药补充，如果派5230师去的话，要晚一个多小时。”
如果有别的办法，他也想让刚刚撤换下来的部队得到良好的休整。可现在的战局，已经无法做到让每一支部队都能安心的在后方休息够再上战场了。
其实大部分原因是前线部队被敌军压迫的实在是太紧了，所以许多部队都是只能上去填窟窿，无法做到替换部队撤退。
这样一来，许多部队刚刚有部分士兵被撤换下来，略微休息一下，还来不及后撤到更安全的地方，就又只能返回战场继续作战了。
当然，其实还是会有后方休整了好的部队被派往前线的，只是这样休整完毕的精锐部队，如今只能充当灭火队来使用了。
通常情况下，只有在防线出现缺口，整个防线都即将崩溃的时候，这样的部队才会出现，然后顶到前面去作战。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是，这支部队再也撤不下来了，它只能消耗在前面，一点点减员，一直到新的补充部队到来，或者他们被击溃，由别的休整好了的部队替代他们的位置。
安德烈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来，调侃了一句副官道：“我们现在的时间，已经开始用小时来计算了吗？还真是狼狈啊。”
“先让5190师去那边帮帮忙，我已经记录好了，5个小时之后，我用5230师把5190师换下来。”副官没有接这个话头，只是开口继续说着自己的安排。
安德烈看了一眼对方，问出了一个现如今很是让人难回答的问题：“你确定5个小时之后，5230师还会在原来的地方休整吗？”
副官知道这种聊天，是安德烈在找一个排除心中抑郁的方式，于是开口回答道：“其实不确定，到时候估计只能换5271师去那边了。”
果然，安德烈对自己的部队如数家珍，没查资料就开口继续反问道：“5271师？那支部队不是已经只剩下2个营的残编了吗？”
副官也对这些东西十分了解，实际上他就是干这个的。只听他开口回答道：“是的，我打算把番号取消，把这支部队编入5100师作为补充兵使用。”
5101坦克师的1营已经彻底转入地下，作为火力支撑和反击的力量，部署在东面的隧道群支援步兵作战。
另一支临时整编的轻步兵团加强给了5101坦克师的2营，部署在了西侧从生命之树方向上延伸过来的隧道附近。
剩下的坦克都已经分散，不成建制的交给了那些需要补充兵力的掷弹兵部队，组成了一些混编战斗组。
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增加这些部队的战斗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规避集中使用坦克被对方空军针对。
而之前希格斯5号行星上的主力，是5100装甲师。这支部队现在因为损失了大量的坦克，已经无法独立战斗了。
补充了一些步兵之后，这支部队的战斗力直线下降，如今连编制都不全，刚刚还在二线休整。
所以才有了副官说的，将5271师剩余的残编，交给5100师当做补充兵的说法。
安德列听到了熟悉的5100师番号，感慨了一句道：“那些我熟悉的番号，正在一点点儿的消失啊。”
副官依旧开口安慰道：“没有办法，现在的部队，每天都会有新的番号被取消掉，有些是我们自己取消的，有些……是正常消失的。”
那些消失的番号，大多数其实都是傀儡战斗机器人组成的部队，这些部队随着残酷的战斗迅速的消失，现在剩下的，也只能勉强帮忙坚守阵地。
为了不让这些傀儡机器人部队拖后腿，一般的办法是混编，将这些傀儡机器人混编到克隆人部队中，这样能够简单的解决一下部队的缺人问题。
安德烈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话题有些打击士气了，所以换了一个关心的问题开口问道：“亚岱尔将军的伤处理的怎么样了？”
“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可是想要彻底恢复，估计至少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副官松了一口气，开口回答道。
“他现在，可能是我们唯一的高端战力了。”安德烈想到之前收到的一连串魔法师剑士还有魔族高手的阵亡报告，叹了一口说道。
副官点头说道：“是的，部署在这里的唯一一支特种部队，还有后续的一些部队，在争夺生命之树的控制权的战斗中，已经消耗殆尽了。”
生命之树实在是太重要了，以至于亚岱尔不愿意放弃——他甚至亲自去前线战斗，连保护安德烈的重任都暂时搁置了。
结果就是，他带走的那些魔法师和各族高手，包括大部分的龙族部队，都在战役中牺牲了。
同样一起损失掉的，还包括七成以上的防空高射炮，数百门的火炮还有火箭炮，几十万克隆人部队与傀儡部队。
而这样巨大的损失什么都没有换来，生命之树附近的防御阵地依旧易手，看守者依旧摧毁了生命之树，整个希格斯5号的大气层开始更快速的崩溃了。
现在整个希格斯5号的大气层已经让人感到呼吸不畅了，再过几天，最多十几天的时间，艰难的呼吸甚至都有可能影响到部队的战斗力。
不过大家都没有太过担心这种事情的发生，毕竟能不能继续坚持十几天的时间还是一个未知数。
从现在这种情况来看，大气层先崩溃还是爱兰希尔帝国的守军先被消灭，谁也无法预料。
副官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补充道：“我们已经没有魔法师和精灵部队了，魔族还有兽人的部队也已经没有了……现在我们最高的战斗力，就是克隆人掷弹兵了。”
“至少他们不会临阵倒戈，忠诚度没有任何问题。”安德烈自嘲的笑了笑。
副官昂起下巴，骄傲的回答道：“是的，他们还会坚守到最后一秒钟！不过因为连续的作战，没有休息的时间，他们都非常的疲惫。”
听到这个说法，安德烈明显一愣，因为他想起了之前他决定留在希格斯5号之后，一名军官对他说的那句话。
200万守军将会用尽一切办法保护他，为他而战……现在，这些克隆人正在履行自己的诺言。
让安德烈遗憾的是，一个多月之前，说这句话的那个军官已经战死在了前线，他已经再也见不到他了。
“如果敌人攻入了这里，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用手枪打死我！”安德烈似乎在为自己安排后事了。
他最近一直都在擦拭自己腰间的那只手枪，听说这支手枪还是莫德莱尔将军赠送给他的。就在他晋升将军的当天酒会上，同时获得的还有一枚银鹰勋章。
副官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点头承诺道：“将军……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事情，我一定会这么做的！”
有些话不用说太多，因为大家都知道标准的流程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将军的尸体不能交给敌人，在开枪打死安德烈之后，副官要做的还有许多。
他可能会找到一些汽油，焚烧掉安德烈的尸体，如果事情更紧急一些的话，他可能会用手榴弹。
不过大家私下里讨论过，最好的办法还是去核心要塞的地下弹药库，找个大口径炮弹的储藏室，在里面倒上汽油然后点一把火。
到时候轰的一声什么也剩不下，完全能够确保自己的尸体不会留给那些该死的看守者。
安德烈微微点头，很是郑重的开口说道：“谢谢！”
“不客气！”副官也同样很是郑重的回答道。他们最近经常聊起死亡，从这里也能看到局面有多糟糕。
从几天前，死亡似乎就是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了。许多熟悉的名字，上校中校指挥官，都一个接着一个的消失。
安德烈看着副官：“有你跟在我身边，这段生命中最后的旅程，我觉得很开心。”
副官立正敬礼，开口说道：“能与安德烈将军您共事，也是我最大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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