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佰贰拾
当茅房的大碗花已经花开花谢三个年头了。
女孩子虽说不会像男孩子那样活泼好动，却是人前安静了些，怯生生的有些怕人，家中来了客也是躲在大人身后。
但是会翻箱倒柜的搞破坏，家里的箱柜无一幸免，难得安静下来就是盘腿坐在走廊里捧着搜罗到的小人书，或者连环画。
喜欢看书是好事，但是黄大娘仔细打量发现她虽识不得几个大字，但不至于颠倒正反也看错，小石头眼睛都要看进书里了，但是都是倒着看的。提醒她书拿反了，帮她拿正，她没看一会又给倒过来了。
黄大娘把这事赶紧给老林头说了，林老头一听，还笑了：“好的书倒着来念，将来念书到背如流阿。”
黄大娘可不懂什么流之类。她瞪着老林头：“讲人话，不然晚上的红烧肉圆子我喂给灰子了。”
卧在庭院的灰子听到了它的名字，抬起眼皮，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这货每天大白天睡的时间一直保持在还是婴儿时的小石头的睡眠时间，超能睡的，真的是条懒狗。
林老头哪会这么轻易妥协，他摇摇头：“你老是拿吃的威胁我。”
“小石头的事我有办法，我看到你腌的萝卜了，加上它就不那么油腻了。
“老话说的好，老小，老小，真一点不假。”黄大娘气呼呼的扭头就走。
“你别走啊，干嘛去呀？”
黄大娘回头，比个手起刀落的动作，“我去切萝卜去。”
不过就是两三岁孩子，大多数都会有的“倒视”情况，有的持续较短，大人没有注意就消失了。
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林老头心道。去陪小石头玩玩吧。
他来到走廊，招呼着小石头：“小石头，回来再看吧，爷带你出去玩，给你买好吃的。”
“不行。”小石头摇头。她指着小人书一字一句的说：“我看这个。你带奶奶去玩，吃好吃的。给我带点回来，别拿太多，我还小，吃不完浪费了。”
林老爷子突然觉得黄大娘的担忧是对的。
他抽掉小石头的小人书放下，把她抱起来，：“奶奶在等小石头了，我们走吧。”
爷俩走到市集的时候还是市集热闹的场景，镜石村是个小山村，村里的人耕田种菜，养鸡鸭猪狗，没有商店，所以需要个什么都要走远路去买，这个集市每月那么几天开放，地点就沿着在出了镜石村通往镇上的小桥旁。
小石头牵着爷爷的手，虽然是个露天的小集，但是今天来的人不少，小商品也很花哨，爷爷想带小石头好好逛逛，：小石头，你看这里多热闹啊，这里是赶集的地方，咱家里没有的这都有，只要你想买的东西你都可以买到，只要你有钱就行。”
“爷爷，那我要钱。”小石头伸出手。
爷爷干咳了声：“你想要什么爷爷给你买好吗？”
“我要钱。”
......
林老爷子话都说这个分上了，不给都不行了，他一掏兜，采购家里东西一向都是黄大娘的事，他没备些零碎，好在还有一枚牡丹花的一元硬币，他递到小石头粉嫩嫩小手的手掌心里。
小石头的小手摸着上面的花纹，冰凉的触感，也让她觉得心里甜滋滋的。”叮当的清脆声音”她的硬币打𠆤咕噜，吱呀呀滚远了。
集上人来人往，她这小身量自是不引人注意，大人们的胳膊肘没注意就碰到她，小石头手臂有些发麻，她赶紧挪着身子，想快点追到她的小东西。
当硬币要停下来的时候，就会有一双鞋神气的顶着它的大头，再把它撞飞。
硬币翻了个身滚到了一个水泥管道，她蹲下去，粉嘟嘟的小手伸进去，除了抓到一截树枝，和几把枯黄的树叶，并没有找到，她把小脸凑上去，瞪大眼睛，管道的的前方隐隐有些光亮，不知道是她背后有人推她一下，还是前面有股吸力，她被卷了进去！
一阵天旋地转......
头皮发麻，她揉了揉眼睛。茫然的看着四周，想到不见的钱和爷爷，她眉头一紧，小脸皱成一团。
一个看上去三四岁的男孩手里捧着绿色的叶子走过来。看到小石头盯着他手里看，他递了过去。
没有接过来，脆生生的声音：“你是谁？”
“陌生人。”小男孩回答。对你来说，从前没见过，现在走进你生命，将来不被想起，连记忆里都不存在的人。
小石头摇头表示听不懂。
近些看时，小男孩手里捧着的是用叶子包着的里面有青绿色的液体。就像绿色的青草果汁一样，她递到唇边，在小男孩的惊呼声中呼啦全喝了下去。
“你怎么把它给喝了，还喝光了！”
“你递给我他，就是让我喝呀，就像我奶奶在我饿了，就把牛奶递给我一样的意思呀。”
“这怎么一样，你奶奶是你的亲人，你可以相信她，你怎么能喝陌生人递给你东西呢，我以为你只是闻闻。”小男孩惊讶的说。
我奶奶是说让我不要喝坏人的东西，没说陌生人。”石头一脸真诚。“这个青草味的好香好好喝”到底是小丫头，哭笑随心，都在脸上藏不住，咧开嘴，像春天盛开的小花苞。。
小男孩的眼睛亮了，随后又暗淡下去。“这是我最后一次做了。”
“为什么？”小石头觉得这么好喝的东西如果再也没有了，就像奶奶再也不给爷爷的红烧肉圆子那样。真让人难受。
“不为什么，你还是管好你自己，你家人呢，你奶奶呢？”小男孩显然不想说，岔开了话题。
想到不见的钱和爷爷，小石头眉头一紧，小脸皱成一团。把她的遭遇说了出来。
“我在采集叶子的时候，看见过你说的一个圆形的带花，摸上去凉凉的钱。它躺在地上，想着有人会回来找的，就捡起来了。”男孩掏出硬币，放到掌心。
“是不是这个？”
小石头接过去，“就是这个。”就是因为钱，把爷爷给弄丢了，虽然现在找到了钱，小石头并不开心。
小男孩感觉到了她情绪的波动，礼貌的问她：你还知道回去的路吗？要不我送你。”
......
当他背着小石头出发的时侯，他才觉得自己是太客气了。
走到半路，小石头拍了拍他的背：“我下去走走路吧。你的肉哭了。”
他把小石头放下来，：“不是什么肉哭了，你奶奶没告诉你，我是热了所以流汗了。”
男孩指着自己的眼睛，：“眼睛里有水淌出来，才叫哭了。”他掏出手帕擦擦汗，“其它的地方水流出来，那叫流汗。”
“可是，你走路的时候，肉一抖一抖的，颠的他们累呀，他们就喘气，，好在有兄弟们顶着，轮着休息喝口水，动来动去，他们头发立起来，水就顺着流出来了。”
“傻瓜，你这是胡说，汗是咸的，汗还有味道，你说的他们要是真的有，就喝这种咸咸的臭水吗？”
“着都是真的，他们住在肉里面，你看他们的头发都露出来了，和我们的头发是一样的，他们中一个要喝水啦，你一晃他们就全吐出来啦，他们没有奶奶会抓着他们刷牙，嘴巴臭臭的，吐出来的水就有味道，不信你闻闻流出来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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