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拾肆·病隙梦影
她又逛了会淘宝,物流消息显示快递今天到了,可是看店里根本没有她的快递呀。
这样不是一次两次了,快递都还没到买家手里,快递物流就已经显示签收了。要是稍后就送到了还行,万一丢件了快递不知所踪咋办。等会送走王姐就打电话反映反映这个事情来,Lucy决定。
刘妙白那边上了她那辆酒红色捷豹XJZ的车,油门一踩,飙出去好远。
她的心情也像上高速一样,伊莎多拉那群人坏得很。
她这里憋着一股气,但是马上就减速下来了,生气归生气,不能把自己的生命安全和别人的生命安全当儿戏。尤其是自己的生命安全。
没想到,她就这么小心翼翼,红灯变绿灯的时候,起步晚了一点,后面的司机就是急促的鸣笛好几声。
甚至就是打开窗吆喝了:“前面的女司机,走还是不走呀。”
特么的,开得快容易被说是马路杀手,开得慢就成马路拖拉机。
女人也太难了。
...
阴力就是绵力、沉力。用得身体的力。
美业的都知道做项目要用身体的力,不能光胳膊手臂的力,不然操作者都累死了,被试者还没什么感觉。
罗尔这一上手就像打开了王慧的话匣子,她问罗尔,“你家里哪里噻?”
“宁城的,我是宁城人。”
“宁城哪里的哇?”
很少有会员会问到这么细,只是一瞬间,她脱口而出,“规远,我是规远县人。”
宁城她知道,规远真没大听过。但是毕竟人姑娘是那里人,她客气地说,“规远呀,好地方,地杰人灵。”
地杰人灵是个模版,套在任何城市地方都适用。怎么说都不出差错的。
罗尔看见了王慧听到是规远,先是思索一下再是恍然想起的反应。
也是,规远只是个不知名的小县城,省市区县那么多。
“你哪个大学毕业的?”
罗尔摇头,“我没有上过大学,初中毕业就不读了。”
干美业这种服务业的人学历都不高,但王慧总觉得眼前这姑娘干美业是选择干美业,而不是只能选择干美业。
“我是吉城的,专业学得是园林规划,我们那边的天然溶洞里就有挖到过过一捧极具传奇色彩的五色土,青、红、白、黑、黄五种颜色。古人有着对土地的崇拜,都是以五色土建成社稷坛的。”
罗尔之前看盗墓笔记查阅过资料,红色是粘土,黄色是硝士,白色是碱土,黑土和青土都是含有腐殖质的。居然还有人对这些土打起了主意,挖掘盗卖。我们国家热爱花草,种花种草是刻在骨子里的,有的人就图个吉祥就来买这种五色土,还有的人只要单一的一种颜色,这些人就把偷挖过来用卡车装走的土直接分离粉碎过筛包装好快递出去。买家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土的来源是这样。于是乎形成了一条贩卖土地的产业链。大自然的馈赠温,成千上万万年才形成的土地,就这样成了这些人生财的门道。
原来她的工作是给绿化带搞绿化的,也是种树花花草草什么的。杨丽华杨姐是给沙漠搞绿化的时候也是种树的。只不过她们的身材皮肤气质都有土壤之别。
罗尔突然想到,佛家和道家的修行就不一样。大多数胖和尚瘦道长,道家修己,天地精华为已用,从出世走向入世,修炼由外而内,所以多精瘦。佛教是度人,布施一切身为众身。从入世走向出世,修行由内而外,所以多体胖。
罗尔出来的时候,Lucy在一楼等得有点久就有上来了,“你这有一手呀,真没看出来。当初掰手劲你该不会是故意让我的吧。”
罗尔下巴一指,一个眼神。Lucy跟着去了和另外三个房间隔开的,在最北头的房间,伫风阁,面积最大,加了一台肠疗仪器,美容床摆着也还有空间。
灯光照下来,罗尔脸颊盈满红彤,火烧着了云彩。
熟悉罗尔的人都知道,她喝酒不行,脸越喝越白,发烧或者身体不舒服,脸色会越来越红,煮熟的虾米一样。
就知道没有那么大的力气,都是强撑的,今天身上还来事了,也不知道这么拼干嘛。
之前有看过一个新闻报道,就是说一瘦弱女子,孩子腿被困在车下,车上没有千斤顶,这名女子情急之下居然以一己之力把车顶开了,救出了自己的孩子。人在危急时刻,肾上腺素爆发就会有惊人的力量。
“罗导你没事吧?”
罗尔摇了摇头,“没事,我想躺一躺,王姐穿衣下楼的时候,把资料卡开好,你好好送一送。Pos机有电吗?你给弄好。”
门咔得一声关上,黑暗把她包围起来。她感觉冷热交替,一会冷一会热,脸上身上濡着一层汗,干了黏了后又挂上一层。湿黏糊卸下了她的精神力。
在这无声地黑暗中,她终于卸下了以往的坚强。脆弱又虚弱地蜷缩起来。
快睡着吧,快睡着吧,睡着了就不疼不难受了。
那种无力感那种什么都消弥的感觉,肚子传来的绞痛,头部炸裂的痛都在要她的命。
迷迷糊糊中她听见一个女孩说,痛经要命,我要是死了别烧纸钱了,给我烧点布洛芬。
另一个女孩子说:“地下有吧?纸钱买不到?”
回答地声音:“不知道啊,没去过。”
突然声音就飘远了,不知道是做噩梦还是脑海浮现的场景。
下一帧模糊的光线里,居然是他。
人在濒临之际会看见自己最想看见的人,奶奶正在天堂等着和她团聚,所以她才会看到他吗?
一个背影,他站在苍树之下,风把他玄色的袍子刮得猎猎作响。
这样就足以让罗尔认出是他,她想转身逃跑,脚却像生了根一样。
她终于,艰难晦涩别过脸,眼睫再也承重不住,眼泪大颗滴落。
......
她睁开眼,白色的墙,白色的床,她穿着白色的衣服。
她想坐起来,有点牵拉得疼。原来是手上扎着针,这是观察室,她在打点滴。
观察室只有她一个人,原来自己还没死,死亡,是一个定义概念,是生命的终结。也是,哪有那么容易死的。快疼死了醒来才发现,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袋子里的药水已经快完了,再不拔针就要回血了。
她空着的左手去按床边的按键想叫护士,按了几声等了一会儿也没人过来。
于是她自己动手拔了针,用针上边的纱布按住血。
她下床来找水,身体干得像丧失最后一滴水份一样。唇色发白还干燥地起了皮。
小护士进来了,看见拔针了,病人起来了,要不是这几个病房都是她负责,她都要以为是别的小护士给她帮忙了。
“你怎么起来了?低血压加高热,快回去躺着去,谁给你拔针的。”
“我自己拔的。”罗尔指了指药袋,“要回血了,所以...”
“嗯,可真行。病床上不都有按键嘛,叫医护人员过来的。
“我刚刚叫了,没有反应。”
“不应该呀,”小护士过去瞅了瞅按了按真是没反应。连铃声都没有。
“那你有事就按37号床吧,37号床是空位。”
“好的。”罗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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