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对弈
青云观内流传着一个传说。
数百年前，有个樵夫因为砍柴误入红枫山，看到有几名老道在下棋，好奇上前观看，发现棋盘之上厮杀极为惨烈，竟是入神忘了离开。
一名老道看他痴醉模样，递给他一个大饼，说来奇怪，樵夫吃掉那个大饼之后，便再也没有饥饿的感觉。坐在棋盘边从晨时一直看到暮时。
暮色渐笼深山，树下的那盘棋却还没有下完，那名先前赠他食物的老道抬起头来，看着樵夫说道："若是再不走，你就没有办法离开了。"
樵夫依依不舍地站起身来，准备离开，然而当他拾起自己砍柴用的斧头时，却震惊地发现斧头的木柄竟然已经腐烂成了灰尘，而当他走出群山，回到家乡时，竟然发现当年的同龄人竟然都已经死去。
他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在树下观棋一日，人间已经百年。
所谓烂柯，便是如此。
随着这个传说，所流传下来的。则是一局残局。
这个残局，便是当年的樵夫临走之时，所看的两位老道对弈棋盘的最后一眼。因此这个残局，也被称为烂柯局。
这则故事，便刻画在青云观的壁画之上，不少曾到过青云观的游客都听过这个故事。在场的大部分人，也都知道这个烂柯传说。
更知道这个传说当中的残局。
此刻，龙渊真人踏步而前，踱步到半空当中，朗声问道："林先生。不知如此论道，你可有异议？"
林寒负手而笑，淡淡说道："下棋而已，来便是了。"
"公平起见，由林先生，选择执残局黑白！"龙源真人说道。
"执黑！"
林寒毫不犹豫。
听到林寒的选择，人群中的王主任神情一暗，而那些青天观的道士，则是面色一喜，特别是林云涛三人，像是已经找到活路一般，眼神振奋起来。
烂柯残局由于笼罩这传说的神秘色彩，因此被很多慕名而来的人所研究的。王谦和自身就是一个的围棋爱好者，也曾经研究过烂柯残局。
他知道，但就残局中棋面局势而言，黑棋处于大劣势。不过既然这残局能流传下来，黑棋必然有活路可走，否则白棋必胜，局不成局，便没有意义。
只可惜。经过数百年对这残局的探索，所有人都已经达成了一个共识。
那就是黑棋若想赢，执黑之人的棋力，必须远高于的执白之人，至此，方有获胜希望。
但若是执白之人棋力甚高，那么黑棋基本上便没有获胜的可能，因为黑棋获胜的棋路就那么几条，一旦执白者有所遇见，全部堵死，黑棋就是瓮中之鳖，只有死路一条。
而面前这位青天观观主的师叔龙渊真人，敢主动提出以烂柯残局为论道之法，围棋早已自然不俗。况且他在青天观多年，必然已经研究过多年的烂柯残局，甚至可以说是烂熟于心。先天依然占据了如此优势，再执白棋，基本上已经可以说是稳操胜券了，根本不可能输！
很明显，其他人都是这种想法，他们已经认定，本次棋局，林寒必败！
占了天大便宜的龙源真人也没有说什么，毕竟这一切都是林寒自己的选择，这便是人愿。也是天意！
于是乎，他手中拂尘一甩，真气四射而出！
砰！砰！砰！
汉白玉广场，从横交错的十九道棋盘之上，无数石块炸裂而起。激起滔天粉尘。
白色粉尘散去，棋盘之上，已经画满了或黑或白的棋子。
其中白棋由虚心圆圈表示，而黑棋则有实心圆圈表示，一副宏壮的烂柯残局。便呈现在众人眼前！
残局开始，林寒执黑先行！
林寒淡笑一声，飞身而起，于高空之上站立，俯瞰着下面棋局。
这是他第一次见烂柯残局，看着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有点意思！"
说着，他弹指一道劲气打出的，将汉白玉地面深深抹出一个实心圆圈，算是落了第一子。
与他相对在虚空站立的龙源真人没想到林寒竟然落子如此之快，要知道这残局被他画出来之后，林寒一共也看了没几眼，就落下了第一子。
而且看林寒落子的位置，龙源真人先是微微愕然，随即摇头一笑。伸出手指在棋盘上一划，一圈虚心圆圈，在十字交错处形成，他的白棋第一子落下。
在龙源真人落子完成的一瞬间，砰地一声轻响。林寒劲气落在地上，他的第二子已经落下。
所有人大吃一惊！
这个林寒怎么落子这么快，难道说他不用思考的吗！
那些熟悉的烂柯残局的人更是感到不可思议，要知道黑棋天然劣势，这个林寒只不过才看了几眼，只怕连黑棋后面的基本棋路都没看清楚就直接落子。
他们甚至怀疑，这小子根本就不会下棋，他每一步只不过都是在瞎走而已！
"喂，我说这小子不会是在瞎下吧，这也太快了！"
"说实话。当年我也看过这烂柯残局，当时光是将黑白局势看清楚，就画了足足两个小时。这个林寒才看了几眼，我根本不相信他能将局势剖析清楚。"
"没错，这个烂柯棋局乍看之下。黑白交错，旗鼓相当，实际上黑棋基本已经是死局。本就劣势的他还不好好思考每一步怎么走，却这么胡下一通，这不是找死吗。依我看，这局棋已经不用再看了。"
在场所有人都看衰林寒，而高空之上的龙渊真人却是暗暗心惊。
因为他发现，林寒走得这两步，不仅不是死路，恰恰相反。正是这烂柯残局中黑棋少有的活路之一。难道说，这个林寒棋力已经高到了这种地步！
不过虽然是这样，龙源真人却一点也不担心。
"小子，前几步你或许能够马上就把棋路算出，但你马上就会知道。烂柯残局的真正威力。"
双方又下了几个来回，林寒依然是落子如飞，而龙源真人则仗着白棋优势和对烂柯残局的了解，紧跟林寒，几乎也没有多少思考时间。
不远处，看着黑棋路数，同样熟悉烂柯残局的紫阳道长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
他的话，引起了林云涛三人的注意。
"紫阳道长，怎么了？"
他们三人也是棋中高手，虽然能看出林寒的黑子在苦苦挣扎，但白棋依然是巨大优势，故而对紫阳的话有些好奇。
紫阳道人没有说话，而是惊讶地看着地上的棋局。
他发现，林寒目前为止的黑棋路数，整跟自己当年冥思苦想六个月的黑棋的走法一模一样。
这种走法是属于中规中矩，不依靠诡谲的思路，单单凭借强大的计算力，结合各种可能，生生算数出来的一条活路。
只不过，随着棋局越来越复杂。这种走法所需要进行的计算量越来越大，再往后，那种成几何增长的计算量就已经不是普通人类可以完成的了。
当年的紫阳真人思考六个月，不过才想出了十几步的走法，而龙渊真人在自己走法的基础上。有思考了三个月，能够走二十几步。
再往后，那种计算就已非人力所能及了！
可林寒，轻而易举地就走出了当年自己几乎快要想吐血的十几步走法，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相信林寒有机会赢师叔。
烂柯残局，自己想棋路是一回事，与他人对弈又是另一回事！
正如龙渊和紫阳所预料，二十多手之后，林寒那飞快的落子，终于停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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